第66章 番外之姥姥

　我家蕭花花， 是蕭家在魏雲山第n代的嫡傳長女。

　我們家有一個祖訓，說是某一代的子孫， 會撿到一個女孩子，我們需要把這個女孩子養大成人，並且培養成一名優秀的全科大夫。據說這個女孩子就是我們的祖先掉落人世間。

　這個祖訓只有蕭家的少數人知道，而且是口頭向下傳， 一代一代地傳，絕對不能斷的。

　根據我娘的說法，我奶奶就一直盼著能完成祖上留下來的這個光榮任務， 然而卻一直沒有實現。從我奶奶到了我姑姑和我媽那一輩子，大家等了一輩子，也沒等到。

　其實大家都開始迷茫了， 因為蕭家的許多子孫都因為生活等原因離開了魏雲山，離開了諸城，甚至離開了中國。再這麼下去，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會不會有一天也離開， 那豈不是沒辦法完成這個千年來留下的祖訓了？

　我的女兒和女婿們都在省城首都生活， 他們說希望我也過去，能夠見識下外面的大千世界。可是我不想走， 蕭家知道這個祖訓的越來越少了， 我是僅存的幾個人之一，如果我也走了， 那豈不是完成這個祖訓的幾率又低了幾分？如果我不能完成， 依照祖訓， 我其中一個女兒就必須回到魏雲山。

　當然了，最主要的是我喜歡魏雲山，喜歡這個我們祖先生活了上千年的地方，有山有水空氣好，山裡有各種果子野菜小動物，這是山外永遠比不上的。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就在那一天，我心血來潮，忽然想去山裡頭采個蘑菇燉湯，結果我鬼使神差的，越走越往山裡去，待到發現的時候，我已經走到了深山裡。

　看看天色不早了，我想趕緊往回走，卻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陣哭聲。

　是一個小姑娘嚶嚶嚶的哭聲，飄在風中傳來。

　當時我一激靈，心想媽呀這是遇鬼了，拔腿就要跑。

　可跑出去三五步後，我腦中靈光一閃，忽然就想起了祖宗留下的祖訓。

　我們蕭家的子孫，會在深山中撿到一個小女孩，一定要好好撫養這個小女孩，把她培養為全科大夫……

　我腦子轟的一下子，有些不敢相信，難道說，是祖宗的遺言終於要實現了，是那個命中註定的事情竟然發生在我身上了？

　我木然地轉過身，向著那個哭泣的方向走過去，走了沒多久，就看到山地下扔著一個黑皮袋子，黑皮袋子旁邊，蹲著一個約莫兩歲的小姑娘，穿著花布裙兒，留著長頭髮，梳著小抓辮，有點像古時候的小孩兒模樣。

　我蹲下來望著那小姑娘，放輕了聲音問她：“小姑娘你哭什麼，你父母呢？”

　那小姑娘抬起頭來，用茫然的淚眼望著我。

　我只好再次重複了一下剛才的話。

　可是她眨眨眼睛，晶瑩的淚珠兒落下來，卻是依然一臉茫然。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這麼小的孩子，未必會說幾句話，但是自己的名字按說應該知道。

　“你叫什麼名字？”我重重地強調：“你的——名字？”

　可是小姑娘仿佛根本聽不懂我說的話，呆了一會兒，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沒辦法了，連忙抱住她拍哄了哄，她總算安靜下來。

　我低下頭細看她，她長得很可愛，小臉白嫩，頭髮烏黑，特別是一雙眼兒，靈動得很，像山裡那又黑又亮的野葡萄。

　“也許這就是祖宗囑咐的事情吧，我應該把她帶回去，好好地撫養她長大成人。”

　我背起了這小姑娘往村裡走去，並且來到了族長的家中，把事情的經過和他說了，他大吃一驚，對著那小姑娘打量了半天，最後讓我先留在他家，他卻匆忙去找蕭家的幾個老人了。

　很快我們老蕭家的人都來齊了，大家對著這個小姑娘各種研究探討一番，最後又拿著那個黑皮袋子看了半天。其中一個最老的族老，還跑去翻著泛黃的族志。

　最最後，大家哆嗦著手，眼裡泛起激動的淚花。

　“這就是了，這就是咱們的祖宗啊！”

　祖宗？

　“對，這是我們的祖宗來到了人間，我們必須好好照料她，扶養她長大，還要教導她成為一名優秀的大夫，擁有一顆善良強大的心。還有還有，等她年滿二十四周歲的時候，要把這個黑皮袋子交給她！”

　一串的任務向我襲來，我老人家有點懵，可是回頭看看那坐在椅子上一臉無辜懵懂的“小祖宗”，我又覺得心頭泛軟。

　這麼小的一個小孩子，是我把她從深山裡撿過來的，無論這是不是我將來的祖宗，都得好好撫養她長大，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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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天起，小姑娘竟然成為了我的外孫女，跟隨著我一起生活。

　她那麼小，戶口掛在我名下當女兒肯定不合適，於是就虛掛在了遠在首都的女兒名下，成為了我的外孫女。

　漸漸地我發現，她會說話，但是說的並不是我們這裡的話，她說的是一種聽起來非常古老奇怪的發音。這種發音，我問過族長，族長也根本聽不懂。

　族長給她起了個名字叫顧鏡，跟我女婿的姓。

　開始的時候，顧鏡總是愛哭，三不五時哼唧幾聲，她身體也不太好，是一個高需求的娃，需要我投入很多關注。不過還好，我身體硬朗，也沒其他操心事，我把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到伺候這個娃身上。

　當外面陽光好的時候，我會把她放到竹筐裡，背著她去曬太陽，並順便在山裡撿些蘑菇和山貨拿出去賣錢。

　有一次，我給她摘了些野果子，她攥著那野果子，突然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沖我笑，她笑起來很乾淨很好看。

　“茹茹果……”她指著那個野果子，這麼對我說。

　“茹茹果？”我聽著，順著她的話念了下。

　我想，可能在她的家鄉，也有這種野果子，他們管這個野果子叫做茹茹果。

　“你喜歡吃茹茹果是嗎？那我再給你摘一些來。”我嘴裡念叨著，又跑去摘了一些給她吃。

　“茹茹果，茹茹果，大哥哥！”她嘴裡發出歡快的笑聲。

　我只聽懂了茹茹果這兩個字，後面的那三個，我聽不明白。

　不過沒關係，我看到她笑了，也看懂了。

　“不管你是我們的小祖宗還是誰，我都會用心把你養大的。”

　我看著她那稚嫩的小臉兒，一時竟然想起了女兒小時候。

　我會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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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某一天，就在族長的家中，族長擰著眉頭，取來了那佈滿蕭家列位祖宗的諸子。

　“一定要記得，絕對不能讓她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要不然，我們魏雲山將有大災降臨。”

　“我們供奉的諸子上，老祖宗的名字，這些年先行塗抹掉吧，不能讓她看到。”

　他盯著那狹長的卷軸，皺著眉頭這麼喃喃自語。

　旁邊的幾位老人紛紛點頭：“先行塗抹了吧。”

　“這件事，你們知道，我知道，花花知道，除此之外，再也不必有人知道了。”

　祖宗留下的囑咐已經完成了，從此後，子孫後代再也沒有必要知道這個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