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葉老闆很不高興了
葉遇白寫的是:
說好了回家甚麼都能做的,現在突然跑到一個說不定睡一宿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地方,明顯在敷衍我,這件事情,估計也就這樣了。
但我還是要記下來,不能因為忘記這事情就當沒發生過,我一定要記住了。
我被騙了!!!
嘴上說著好聽其實在騙我!!!
東坡:「……」
那無數個驚嘆號像劍一樣,戳進了東坡的心上,千瘡百孔,淚流滿面。
葉遇白寫完,筆往桌上一扔,就要把紙疊起來。
東坡知道,讓他生氣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他紅著臉把筆拿了過來,在葉遇白疊了一個角的紙上寫:我不會忘的,答應的事兒我肯定能做到。
東坡抬眼,正與葉遇白的視線對上。
他紅著臉又把腦袋低下了,繼續寫道:你想做什麼都行,我都配合。
下面他簽了自己的名字,還摁了個空白的手印。
然後東坡把紙方方正正的疊起來,推到了葉遇白面前。
葉遇白垂眼看了看,把紙收了起來。
郭樂家是個小雙室,主臥裡放著兩張單人床,應該是那哥倆以前住的,次臥裡是張雙人的,郭家老爺子睡過,現在郭樂住的地方。
這兩個屋葉遇白都不想住,於是合著衣服倒沙發上了,東坡到裡面找了張乾淨的毛毯,把茶几收拾收拾鋪到了上面,然後一用力,將那石質的茶几推到了沙發邊上。
茶几碰到沙發,東坡爬上去,這次也不問了,直接躺在葉遇白邊上,拉過他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下面。
葉遇白沒抽回去,閉著眼睛沒好氣兒的說,「不知道關燈嗎?不關燈怎麼睡?晃死人了!」
東坡心想著好容易混上來的,這人這脾氣,要是等他關了燈突然又想起什麼再給他踹下去,於是往胸前一看,樹精手一揮,開關邊上掛著的木葫蘆憑空一擺,砸在了開關上,燈黑了。
葉遇白:「……」
東坡:「嘿嘿嘿嘿嘿……」
他往葉遇白懷裡蹭了蹭,後者沒反應,把人摟住了。
倆人就這麼趴了一會兒,葉遇白往他身下摸了摸。
東坡下面是石頭,墊著毯子也是涼的,放著家不回,在這兒遭這罪。
葉遇白往裡面挪了挪,把東坡拽到了沙發上,好在郭樂家是那種寬的沙發,他倆是擠了點,但不至於裝不下。
「明兒回家啊。」黑暗中,葉遇白對著空氣說,「你特麼的可答應我了。」
「嗯。」東坡笑呵呵的把臉貼人胸前了。
他知道葉遇白對他好,鬧彆扭的時候也不是真不搭理他。
給他留飯吃,還替他查事情。
他是後來才發現,郭樂家有很多葉遇白點餐那家的食品袋,葉遇白是故意在那家點東西,想問問情況的。
所以,歐巴最好了嚶。
……
東坡睡著了。
再一睜開眼睛,他站在了郭樂家門前。
東坡愣了愣。
做夢?
他抬頭,沒看到總在他周圍漂浮的守護靈,玉葫蘆掛在胸前,但樹精不知所蹤。
夢裡嗎……
東坡沒有害怕,他左右看看,這就是郭樂所經歷過的嗎?
郭樂家的真相要揭開了?
走廊和他來時一樣,東坡試著去開門,他輕輕一拽,門開了。
屋裡很黑,沒有開燈,但他能看到屋裡的擺設。
東坡向裡走去,他的步伐很輕,專注著四處打量。
屋裡保持著他進門時的樣子,就連樹精用來關燈的玉葫蘆都保持著歪斜的動作。
說到玉葫蘆……
東坡猛然轉身,看向沙發。
石質茶几緊挨著沙發,沙發上面的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他們身上蓋著的,是葉遇白的衣服。
東坡往前走去,他看到了葉遇白的臉。
葉遇白睡著了,和平時一樣。
他踮起腳,葉遇白懷裡,那個被衣服遮住的半張臉,正是他每天都能看到的,屬於他自己的臉……
儘管已經想到,但親眼看到自己的樣子還是讓東坡不舒服了下,他想繼續往別處走,可一轉身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
這是……
壽衣!
再看兩手,和剛才開門時完全不同,手掌乾枯滿是褶皺,上面還帶著許多老繭和傷口。
傷口很新,鮮血淋漓的感覺。
一看到血,東坡感覺到了疼。
要命的疼。
他痛苦的甩了甩手,想要醒來,可他越動越疼,就是無法睜開眼睛。
突然,身體不再受他控制。
他扶著茶几慢慢蹲了下去,直到半張臉被擋住,只留一雙眼睛。
東坡感覺到他的眼睛在睜大,睜到眼睛的極限,甚至冒出血來。
他就這麼蹲在這裡,一動不動的看著沙發上的'他'和葉遇白。
東坡感覺到他在看人,也感覺到有人在看他。
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就那麼看著。
他想動,想找那視線的主人,但都不行。
莫大的恐懼湧了上來,東坡拼命想要清醒,可是他怎麼都做不到。
沙發上的人動了,葉遇白把'他'又往裡面摟了摟,他下意識的往'他'身下摸,估計是怕'他'冷著。
葉遇白還在'他'腦袋上親了下,感覺到葉遇白的親吻,'他'還在他身上蹭了蹭。
東坡從來不知道他睡覺是這個樣子,他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看著自己睡覺。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有些迷茫,到底現在的這個是他,還是葉遇白懷裡那個才是。
他企圖召喚守護靈,用了許多力氣仍舊無法辦到,注意力一分散,餘光忽然掃到,在他後方的窗台上,似乎坐著個人。
那人在遠處看著他和他正在盯著的兩個人。
東坡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就是在發現那人的瞬間,渾身冰涼。
他屏住呼吸,提起全身力量,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晃動,一直睜著的眼睛突然閉上。
東坡閉了一會兒,慢慢睜開。
他回到了葉遇白懷裡。
可是,那種被盯著的感覺還在……
想到剛才的注視,他立刻看向夢中他所在的方向。
他剛轉過去,一個幾乎全禿的腦袋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東坡啊的叫了一聲,迅速召喚樹精,但在樹精出現前,那腦袋突然一樂,七扭八歪的牙齒縫隙中全是血,他這一咧嘴,血順著嘴流了一地……
東坡一哆嗦,猛地坐起。
沙發和茶几有個不算高的差距,他直接坐到了茶几上,輕輕摔了一下。
他這一動葉遇白也醒了,葉遇白奇怪的看著坐在茶几上的人,「怎麼掉下去了?」
東坡摸摸臉,他有點弄不清楚,他在夢裡,還是已經醒過來了。
「哥……」
「嗯?」沙發睡著不舒服,葉遇白本來也沒怎麼睡熟,這一聲就和正常說話一樣,沒多少睡意。
「我……」東坡盤腿坐在茶几上,「剛做了個夢……」
「夢?」
「嗯,我夢到……」東坡一頓,突然想起什麼,他猛地往放置靈位的暗門看去,話沒說完他就跑了過去。
「怎麼了你?」葉遇白看到他把暗門打開,將裡面的遺像拿了出來,遺像這東西看著本來就膈應,東坡相面似的舉動讓葉遇白一咧嘴,「你看它幹嘛?」
「我夢到他了……」
「誰?這老頭?」
「對,我夢到他了,夢裡我變成了他。」東坡不知道自己夢中的臉是什麼樣子,但他就是確定他夢到了這老頭,他抬頭,守護靈就在他頭頂,「小明,我睡著的時候有沒有靈體浮動?」
「沒有。」
「沒有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郭樂家到底有什麼東西?
他這個夢和郭樂失憶有關嗎?
不管有沒有關係,這個夢絕非單純的夢境。
只是,夢裡他為何變成了遺像裡的老人,老人穿著壽衣為何又渾身的傷口和血,還有後面那個看著他們的東西又是什麼……
他和守護靈都沒感覺到靈體的存在……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有這種影響?
他從沒聽說過。
東坡抱著那個遺像到天亮,最終也沒得出個結論。
東坡把遺像放了回去,門關上就看到葉遇白在看他。
「到底怎麼回事兒,您在一驚一乍前能先和我說聲什麼?」
葉遇白沒睡好,眼底兩個明顯的黑眼圈。
東坡歉疚的看著他,「早知道不住這兒了。」
「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夢到這個人了。」東坡指指暗門,把事情和葉遇白說了。
包括夢裡那兩雙注視的眼睛。
「我有點分不清楚,剛才那些哪個是夢哪個是醒著,還有現在,我都有點分不清楚我是不是還在夢裡。」
東坡說完,還沒等深沉一下,就讓葉遇白一把把臉掐住了。
葉遇白掐的很用力,東坡的嘴都咧開了。
「疼嗎?」葉遇白問。
東坡含著淚點頭,嘴巴拉開他說不出個完整的話,只能嗚嗚咽咽的喊,「疼……」
「疼就對了。」葉遇白鬆開手,輕輕一拍,「我是在告訴你,你現在是醒著的。」
東坡揉著臉欲哭無淚,他剛才只是說說而已,形容下他的感覺,他又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在夢境還是現實,看到守護靈他就知道他醒了,葉遇白這下可真狠啊。
歐馬臉要掉了!
這要是在夢裡,臉就能被你整個撕下來。
「那好,接下來,我告訴你,你睡著之後發生了什麼。」葉遇白把人一拽,往相反的方向走,「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