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三章 繼任儀式正式開始
關於太爺爺的死東籌沒有敘述太多,他做所有事情都不後悔,但這個卻是他這輩子的愧疚。
東籌的講述和東坡他們之前分析的差不多,但多少是有點出入的,比如說太爺爺根本沒有遺言,東家的親戚也不是因為他神志不清的武斷決定才想著改變局面。
不過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一個冗長且可怕的夢終於結束。
雖說人是在不斷的成長,但這對東坡來說,這個經驗太過沉重。
這種沉重,讓雲開霧散之後絲毫沒有喜悅之情。
「我要說的,說完了,你們可以走了。」東籌依舊堆坐一團,用平靜的語氣講述之後又用平靜的語氣讓他們離開,彷彿這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他只是在講故事而已。
整個過程,東籌的臉上也沒有喜怒之情,和他的強調一樣平靜似水。
東坡看著東籌,這個人讓他失望透頂。
東籌說了這麼多,沒有愧疚,別說眼淚連眉頭都不曾皺上一下。
他忘不了第一次見到東籌時的樣子,他也忘不了東籌那咬牙切齒的道歉。
那時候他們就像關係不好的兄弟,因為犯錯被長輩批評卻又不服對方。
不過現在……
東坡起身,再沒看東籌,跟著程似錦一起走了。
東籌這輩子他都不會原諒,他對東籌的那些想法,早就在那場比試中一起死了。
記憶裡的東籌死了,面前的這個,就是和陸為一樣冷血無情連人都算不上的畜生。
他今天來,無非,也就是給自己,給東家要一個交代罷了。
……
老家有一大堆爛攤子要收拾,東坡連養傷再加上處理事情,等全部結束之後竟然已經到了秋天。
沒有了東業輝的干擾,東坡和簡寧再次取得了聯繫,他得知葉家的父母都要急瘋了,連給葉遇白做手術的醫生都被牽連了,不過葉遇白的情況倒是有了好轉,他早就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只是人一直沒醒。
東坡很清楚是怎麼回事兒,葉遇白不可能醒,他的魂魄還和自己在一起,葉遇白身上的咒也沒解除,不過葉遇白的身體沒事兒就行,接下來就等著把他送回去了。
簡寧倒是給了東坡一個好消息,他說金鈍已經替他翻案了,真相查明東坡的網站已經重開了。
幾次要求東坡親自到場的調查都被金鈍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蒙混,總之東坡現在後院的火已經滅了,他可以高枕無憂了。
而湘西這邊的東坡,早就歸心似箭了。
他想和葉遇白回家,想繼續過他們吵吵鬧鬧的日子,平平淡淡的幸福。
可在這些全部結束之後,還有一個需要他必須做的,那就是……
最重要的繼任儀式。
通過這麼長時間東坡為老家所做的一切,大家已經默認了他的身份,東坡的實力不言而喻,辦事能力更不用說,一切,就只差最後一步。
當東家人張羅繼任儀式的時候,東坡並沒有反對,老家蕭條了這麼長時間,也是時候需要重振旗鼓了。
所以東家的長輩們選好了黃道吉日,繼任儀式就這麼開始了。
這對東家來說,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東坡早早就開始忙碌,梳洗打扮,熟悉流程,還有要說的話要記的事兒,他忙的團團轉,有很多文縐縐的話他根本記不住,好在他身邊有個翻譯,看不懂說不明白的時候葉遇白就給他提詞兒。
郝毅及欒宇爺孫倆受邀參加繼任儀式,對於他們這種單支來說,這種場面是可遇不可求,所以倆人這幾個月消消停停的住著,一點沒著急回去。
等的,也就是這一天。
忙碌了一整日,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來。
東坡緊張的不停的搓著手。
程似錦幫他整理過很多次,但那件袍子還是被他扯得七零八落,「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了?像是要上轎的大姑娘一樣,大哥我這胳膊都酸了你能不能體諒體諒我啊?」
東坡神經兮兮的看著他,他縮著肩膀就和小偷似的,「我也不想這樣我也沒辦法啊,媽呀我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場面真的我頭皮都麻出波浪來了。」
「又不是不認識,都是自己家人,你緊張什麼啊?」程似錦納悶的說,他真不覺得有什麼緊張的,東坡這反應也太誇張了。
「我怎麼知道啊……」東坡帶著哭腔的嚎。
程似錦對天翻了個白眼,「算了我懶得管你,就這麼上去吧,反正又沒有攝像機。」
東坡在屋裡轉了幾圈,就聽他爸在外面喊,「東坡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出來吧。」
「我去真和要拜堂似的……不不不這是要上戰場啊!」東坡怔怔的看了門一眼,他晃了晃頭,怕怕的給自己兩巴掌企圖讓自己冷靜一點。
程似錦看的一咧嘴,「您對自己下手可真不輕啊……」
東坡揉了揉臉,他都麻木了連疼都感覺不出來。
程似錦偏頭看了看,東坡打的不輕不過沒有巴掌印,不然待會兒他頂著倆巴掌上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東坡要出去了,但腳抬了幾次也沒邁下去,他糾結半晌猛一回頭。
不遠處的桌子上,葉遇白和樹精一起面對面坐在一起研究著食物。
樹精沒吃過人間的東西,它也不清楚都是怎樣的味道,葉遇白最近沒事兒就給他講各種各樣食物的味道和口感。
二位正在研究糖醋排骨,這道菜是今晚宴會菜色之一。
東坡看他倆無所事事的樣兒更鬱悶了,「我都這樣了你們不管我嗎?!」
「排骨弄爛了是軟的,沒弄好就和嚼樹枝一樣,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葉遇白頭也沒抬,和樹精說完之後他一擺手,「就去露個臉,快去快回吧。再說我們怎麼管?我又不能替你上台,外面靈媒師那麼多,誰一不小心再把我給收了,為了我這條小命我還是不得瑟了,大師您隨意吧。」
東坡:「……」
「我們來看下一道菜。」葉遇白說。
「我要面對那麼多人我可緊張了葉遇白你不管我嗎?!」東坡再從強調。
「哦,加油。」葉遇白說完對樹精說,「這個你熟,燒雞。」
守護靈飛過去,「不要說燒雞不要提燒雞不要講那兩個字!」
樹精和葉遇白齊齊的看了守護靈一眼,葉遇白說,「不過燒雞一般是先把毛去掉再開始烤,像這種燃燒的雞根本沒辦法吃,誰會去想吃一顆炭。」
守護靈:「啊啊啊啊啊——」
東坡:「……」
完全沒人理他。
裡面吵成一團。
東坡兀自鬱悶了會兒,一來氣扭頭就出去了。
等人走了,葉遇白笑著往他離開的方向看,這種場面就受不了了,那將來結婚的時候親朋好友那麼多,他還沒法見人了呢。
葉遇白繼續看他菜單,笑容不減,就當是鍛煉了,免得日後他還要安撫,他最討厭麻煩了,而且得是東坡照顧他,他怎麼能總是哄著東坡呢,這是不對的。
……
繼任儀式就在東家才藝展示的那個大堂裡,不過這次東坡不是坐在下面,而是屋子正中的位置,兩排一字排開的桌前坐滿了人,那場面瞬間讓東坡的緊張變成嚴肅。
他站在太爺爺坐過的位置前,東家輩分最高的長輩念出繼任誓詞。
然後東坡拿到了書文閣的鑰匙以及太爺爺的法器。
即日起東家所有的一切都歸東坡所有,歸他掌控歸他支配。
緊接著就是家族及分支的簡單介紹,這用了很長時間。
從頭到尾都沒人對東坡表示任何不滿,老家親戚對他心服口服,這繼任儀式進行的也十分順利。
當儀式進行到尾聲的時候,林守恆走了上來。
「雖然這封信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我既然把它帶來了,它是東爺留下的東西,就該給你們看看。」林守恆雙手呈著信舉到東坡面前,「我是外人,我無權拆閱,交給你。」
「不,你就是我們東家人,林先生也是我們東家人,我們東家對不起林先生,愧對他老人家對東家的一片赤誠之心。」東坡接過了信,對林守恆微微一躬。
林守恆笑笑,「爺爺的心願,我這做小輩的無權多說,看信吧。」
「好。」東坡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信舉起,並解開太爺爺那簡單的陣法。
信封裡是薄薄的一張紙,東坡將信交給主持繼任儀式那位長輩。
當著所有人的面,信的內容被讀了出來。
太爺爺留下的話很少,但和他老人家平日的作風一樣,簡單乾脆。
他交代了一旦他離開後東家的規劃。
他傳位於東坡。
但若東坡無法順利成為靈媒師且達到一定水平,東家家主這位置交由另外一位在東家頗有聲望的長輩。
剩下的就是一些他應當交代的事情。
除此之外一句廢話沒有。
就如他們猜測的,太爺爺這封信裡根本沒提東籌和東業輝。
在太爺爺心裡,他們就沒有資格接他的班。
信念完了,事實再次證明了東坡這位置坐的理所當然,繼任儀式同時進入了尾聲。
最後,是新任家主的講話。
這一晚,東坡終於要當著眾人的面開口了。
怕他緊張,程似錦之前給他打了個稿子,好幾天前這稿子就有了,怕他出錯,程似錦盯著他直到東坡能把稿子倒背如流。
和之前儀式上要說的話不同,這是東坡對東家的承諾及保證。
東坡看著台下,無數雙眼睛也在盯著他。
東坡看到了一旁站著的程似錦,也看到了不停擦眼淚的媽媽及激動的都快跳起來的爸爸。
還有與他目光對視時沖他比劃加油手勢的欒宇和欒宇爺爺欣慰的笑容。
一旁的郝毅依舊擺出那副沉默是金的表情,被他牽著的郝然緊張不已,大眼睛除了往他這看連動都不動了。
他也看到了說什麼都不會到場怕自己一不小心被弄死的葉遇白。
葉遇白和樹精在人群的後面,東坡看不清葉遇白的表情,但他知道那男人在笑。
東坡也笑了下,果然有葉遇白的時候,他就是無所畏懼的。
東坡開口,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個,大家……」
台下的程似錦一愣,這開場白不對啊,東坡這話和他們之前排練時候的也不一樣,還有這笑容這表情……
這是什麼情況啊?!
別告訴他……
這小子要臨場發揮?!
程似錦抽了抽嘴角,摀住了開始疼的腦袋。
他後悔給他當靈輔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