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四章 東坡聽到的一些話
鳴蛇撞穿了金剛石與百鳴共同展開的防禦壁,程似錦慌忙起身,鳴蛇的頭顱像失控的火車頭一樣將地面整個掀翻,神火台已經看不出了原來的樣子,連塊完整的石頭都看不到了。
東籌再一揮手,朱厭將他托起放於腦袋上方。
「他竟然能把使者當坐騎……」欒宇揉揉眼睛,「我沒看錯吧我怎麼覺得我像是在打遊戲呢?!我去特麼的坐騎都有了啊!有沒有力量加成啊?!」
東籌騎在那巨物上面的畫面太不真實,也難怪欒宇開始胡言亂語。
這對靈媒師來說是不可能的。
東坡想碰葉遇白都要藉助守護靈的力量,別說直接騎上去了。
東籌俯身,指尖沾血在朱厭眉間一點。
那朱厭與鳴蛇一樣,打了興奮劑似的亢奮起來。
「倆使者太麻煩了,還有這麼多人在……先把東籌的使者做掉一個,再對付另一個吧。」單是東籌就倆使者,對面的陸家人還有不少,敵眾我寡,欒宇摸了摸自己剛被打疼的下巴,特麼的東家這麼多人又是在他們的地頭上,竟然沒上來個人幫他們!
這也不怪東家的這些親戚,他們全無防備,東業輝早有預謀不說,這其中還有不少東家的人為其效忠,所以整個東家都處在劣勢。
「也好,那就鳴蛇。」郝毅把視線轉向鳴蛇,「它沒那猴子那麼彪悍,好對付。」
「想對付誰?」郝毅才說完,一個女人就站到了他面前。
女人燙著大卷,穿著一身緊身衣,塗抹著鮮紅顏色的嘴唇微微一笑,她搭訕似的往郝毅身上靠來。
郝毅聞到了一股香味兒,不知道是女人的體香還是香水味兒。
那味道讓他有些恍惚,眼神不由自主的開始發直。
「大山裡的男人!不要見了女人第三條腿硬了其他腿軟了!」
郝毅剛一分神,一盆水就從腦袋上面澆下來了,郝毅瞬間就被澆了個透心涼。
郝毅:「……」
欒宇單手抓著面前那位的衣襟,來了個漂亮的過肩摔,可再一看,濕漉漉的郝毅正用金錢劍抵著那女人的腹部,他就算不幫忙郝毅也不會被那女人迷惑。
欒宇:「……」
欒宇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假裝什麼都沒看到,撲向剛被他摔倒還沒起來的男人。
剛才那場雨郝毅就被淋透了,這次又來了個全方位立體式的,連褲衩都濕透了。
郝毅特別想問候下欒宇的大爺。
你特麼的打你的就行了我用你幫忙嗎?!
郝毅如此,那女人也沒能倖免,欒宇這一下絕對的簡單粗暴,姑娘的妝都花了,頭髮不知道花多少錢燙的,這下卷都砸的快沒了。
「你說,打架就打架,你還化個妝,又不能上電視……」郝毅嘟囔了句,金錢劍自下向上,紅線相連之處,每個錢幣逐一亮起光來,錢幣晃動,發出嗡鳴之音。
女人迷惑不成,企圖離開,郝毅哪會給她機會,在女人迷惑他之際陣法就已放出。
郝毅與他父親一樣,善用陣法,那女人剛一後退正巧踩在陣法中央,金錢劍劍尖亮起,郝毅反手一劃,那女人立刻被定在陣法正中。
女人花了的小臉露出驚愕的表情。
郝毅他們的想法很簡單,敵眾我寡,幹掉一個是一個。
能讓一個趴下不能再動,對他們來說就少一分危險。
郝毅哪管對手是女人,甚至連看都沒多看她一眼,他抓住人手腕就往背後一剪,女人痛苦嚎叫,這短暫的叫聲還沒結束,郝毅撕了她的衣服就把手捆住了。
欒宇咧嘴,「我去那是個女的!胸都露出來了!你無恥不無恥啊?!」
郝毅面無表情的看過去,「你後面有人。」
「啊?!」欒宇迷茫回頭,被人一拳砸中了面門,欒宇嗷的一嗓子又回到戰鬥之中。
郝毅放了個符咒,分割出金剛石的力量將女人困在陣法之中,郝毅的陣法和其他靈媒師不同,他的攻擊力不是太強,但就陣法本身的力量,任誰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女人被陣法困住,動彈不得。
她的伙伴企圖靠前,郝毅握著金錢劍上前一步,將對方直接攔截。
「你這招挺好的!把他們都圈起來!」欒宇看到郝毅身後的女人驚喜叫道,把人都困住他們就不用這麼吃力了,郝毅之前怎麼沒這麼幹呢!抓人比混戰要快得多了!
郝毅沒搭理他,這事兒哪那麼容易,要不是那女人太過自信企圖迷惑他,又怎麼會被他反將一軍困在陣法中。
再說這麼多人,要破壞這陣法太容易了。
就算現在困住了馬上也會被人打開。
算了欒宇那智商他餓他是說不清的。
郝毅放棄。
郝毅與欒宇再度被陸家人分散了攻擊力,他們本想一起做掉鳴蛇,無奈分身無術,東坡不得獨自對上東籌,以及那兩頭凶獸。
守護靈附身,程似錦護法。
桃木劍被東籌打碎,他沒有武器,只得拿出太爺爺的天蓬尺。
想當初他連劍刃都拔不出來,好容易用慣的桃木劍就這麼沒了。
他看了看天蓬尺,橫心一握。
那天蓬尺沒有太大反應,依舊是根不起眼的木頭,就和東坡在書文閣總拿出時一樣,他只得那是法器,但根本不清楚這是什麼,就覺得不行的話用它打人也能挺疼。
東坡召出樹精,樹精幻化本體,但即便如此,它比那兩頭凶獸也小太多。
「先來鳴蛇。」東坡在心中說道。
樹精聞言,樹枝擰成鎖鏈,直奔鳴蛇頭顱,鳴蛇放出大旱之力,火焰即刻延燒樹枝,鳴蛇的力量毫無作用。
東坡握著那天蓬尺,單腳踏地使用靈力高高躍起,那天蓬尺直奔鳴蛇元靈,東坡打算將其一舉消滅。
可他剛到半空,朱厭拳頭就落了下來,空中的東坡反應遲緩,儘管立刻做出了躲閃的動作還是被朱厭打到了腿。
東籌早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東坡重重的摔到了神火台下。
在他被朱厭擊中的瞬間,他看到了東籌冷漠的笑容。
東籌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東坡企圖爬起,但剛一動彈他突地又停住了。
與寒婦交戰之時,他背後縫上的傷口,那早就癒合的傷口竟然被朱厭拍開了!
東坡感覺到了撕裂一樣的疼,就和剛縫上的傷被直接撕開一樣。
皮開肉綻的感覺。
血頃刻間就濕透了衣服。
「東坡!」程似錦感覺到了東坡的不對勁,之時摔了下東坡的臉就白了,那個白也不是好白,彷彿血色全部褪去,東坡的手還在發抖。
程似錦趕緊跳下神火台扶起東坡,可剛起身就覺得手掌傳來濕意,收回的手帶著一掌心的紅。
「怎麼回事兒?!這麼重的傷!」程似錦大呼。
「傷口裂開了。」東坡咬牙道,他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你來之前受傷了?」可這不可能啊,他們一直在一起,程似錦沒見他受傷啊。
「舊傷。」東坡嘶嘶的抽著氣,「和寒婦打的時候傷的。」
「那個傷不是早就好了嗎?!」葉遇白驚訝問。
「是的……可是裂了……」他不知道傷為什麼會裂開,但他能感覺到傷口的位置,現在的傷就和那時的一模一樣,連痛感都差不多。
葉遇白還記得那個傷有多重,他看不到東坡的情況,卻是擔心不已。
因為東籌等人越戰越勇,東坡的情況卻是越來越糟……
東坡從程似錦身上站好,「沒事兒我還能行……」
東坡想要爬上神火台,可第一下愣是沒能上去。
腳在半空打了個旋,又落了下來。
程似錦皺著眉頭推了他一把。
東坡回頭說了聲謝謝。
程似錦看著搖搖欲墜的東坡,都這樣了就算能打他要怎麼躲開朱厭的拳頭……
程似錦看著看著,突然發現東坡手中的天蓬尺發生了變化。
「東坡!天蓬尺!」
東坡迷茫低頭,只見天蓬尺上有符咒亮起。
「血……是血喚醒了天蓬尺。」就像激活一樣,血的力量讓天蓬尺甦醒,程似錦驚喜的喊。
東坡將天蓬尺舉起,符咒的光越來越亮,東坡認識上面的咒,那是招魂咒。
東籌看到了天蓬尺的變化,他駕馭著朱厭舉起準提鏡。
鏡面對準東坡,天蓬尺上金光變淡。
天蓬尺的力量再次被準提鏡吸收。
郝毅見狀放出金剛石,金剛石幻成鏡面擋住準提鏡。
天蓬尺再亮。
東籌扔出拷鬼棒,拷鬼棒打碎金剛石的鏡面。
接連被強大法器攻擊的金剛石再不能放出防禦壁。
拷鬼棒飛向東坡,欒宇召出疾風將其軌跡硬生生吹離,拷鬼棒擦著東坡的臉頰飛到後方,東坡濕漉漉的頭髮捲起,後方傳來一聲慘叫,不知是誰被這拷鬼棒砸到。
東坡看著眼前的一切,疼痛讓他的意識飄忽,而手中這天蓬尺像有著生命一樣不停的跳動著。
東坡恍恍惚惚的感覺著那心跳一樣的脈動,周遭的一切瞬間飄忽。
那些吵鬧,還有東籌眼前的凶獸,還有葉遇白焦急的詢問,及欒宇和郝毅不停的叫喊……
他像換了個地方一樣,變成了魂魄遠遠的看著他們。
「東坡……」
東坡歪頭,他聽到有人叫他。
「東坡,我的法器都留給你,東家,日後也靠你了。」
東坡詫異,他似乎看到了太爺爺。
但是他又清楚,太爺爺不會回來了。
頭七回魂夜已過,太爺爺就算對人間有執念也無法停留,東業輝是靈媒師他不會讓太爺爺存在,時隔多日他再看到太爺爺,除非太爺爺變成了下一個金桂艷……
但是沒有。
那這是……
東坡知道了。
這是太爺爺拿著他的法器時,心中一遍一遍湧現的想法。
那些想法滲透法器,留在其中。
「我很喜歡奕聲……不是因為他是最棒的靈媒師……而是他簡單,他熱情,他重情重義……他是一個特別好的孩子,特別特別好……」
「他就這麼和跟著他的妻子去了……我不怪他……因為那是奕聲,雖然莽撞,但那麼大膽的事兒只有奕聲做得出來……」
「東坡,你和奕聲很像……東家家主這位置不一定要最強的人……我只是希望把它交給最善良最大度最有魄力的人……」
「現在已經不是過去,不需要打打殺殺過日子,天下太平了,靈媒師也沒有了那麼多爭鬥……家主的選擇也早就不再與祖上相同……隨著時代的變化,一切都在改變……所以……我只希望東家能安安生生的走下去……出現更多更多的靈媒師,不要讓這個職業從世間消失,這是祖宗留下的本事,以前是吃飯的伎倆,現在是我們要傳承的精神……」
「有很多話……我沒有和大家說… …東家家主的選擇並非只是靠靈媒師的力量……我沒說……我只是在等,在等一個適合這位置的人……我不想看到虛偽的笑容虛假的掩飾……我要看到的是,真真正正我需要的人……」
「東坡,你能回來做靈媒師太爺爺真的太高興了……這個位置不需要多強的人,但他需要一個光明磊落的靈媒師。」
「東坡,這個位置,給你。」
天蓬尺金光乍現,東籌感覺到手中法器突然撼動,下一瞬,那些法器倏然飛走,懸浮於東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