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 完誠那些所作所為
完誠一條腿跪在地上,身體彎曲著。
陰氣自他後背汩汩冒出他整個人被黑煙籠罩。
葉遇白還沒等站穩,被東坡拽著胳膊拖到了身後。
東坡一句話沒說,桃木劍一拔就迎了上去。
樹精飛至地下,須臾周遭的樹枝延伸,觸手一般將完誠卷住。
厚厚的大衣比勒出無數道痕跡,他的腳已經離開地面差不多一個手掌的距離,完誠不見一絲慌亂,他懸空著抬起頭來。
然後,他開始伸展手臂。
樹枝幾乎被他粗魯掙斷,到哪有生命的樹枝是很有韌性的,在拉伸到一定距離後再次勒緊,更多的樹枝纏繞上去,完誠被整個捆住。
東坡瞇眼,「依然看不到。」
他看不出讓完誠變成這樣的原因是什麼。
「我也看不到。」程似錦說。
完誠發現他無法掙脫,就開始拼命掙扎,東坡已不再是過去那個在影視城被附魂靈追的狼狽不已的人了,他的力量以完誠這種程度根本無法反抗。
東坡拎著桃木劍走到完誠面前。
靈力幻化的劍尖指著完誠的喉嚨,桃木劍靠近的範圍,那黑氣像是被風吹開,讓出了一條路來。
「要不直接驅靈吧。」程似錦說。
東坡往後看了眼還在項正直身上的陶振傑,「不行,直接驅靈陶振傑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不管它是什麼,聽完誠話的意思,剛才我強行闖進陶振傑的夢中,已經把完誠的力量破壞了,陶振傑的魂魄禁錮在夢中,完誠進不去陶振傑自己也出不來,這就像是個陣法,一旦破壞除了施法者沒人能夠補救其中的失衡。」
「那怎麼辦?」完誠現在這樣是什麼都問不出來的,就算他是清醒的他也不會和他們說實話。
東坡把目光移了回去,「先把媒介找到吧……人,我得先保證陶振傑的安全。」
程似錦點頭,完誠是陸為利用的人,他能不能救回來兩說,但陶振傑他們必須得救。
他同意東坡的說法,先找出媒介。
所謂媒介,就是那個風鈴還有陶振傑的指甲和頭髮。
說到這兩樣,程似錦不得不佩服完誠對陶振傑的執著。
他們已經分開這麼久了,這種東西他竟然還能弄到,可見這陶振傑在他心中真的是非同一般。
他留下的任何東西對完誠來說都是寶貴的。
「那開始吧。」
程似錦話音才落,被束縛的動彈不得的完誠突然沖著東坡吐了一口。
東坡偏頭一擋,桃木劍恰巧碰到了完誠吐出的東西。
只見劍身像被腐蝕一般緩緩虛弱,東坡用力一握劍身又再次恢復原貌。
東坡皺眉,完誠吐出的東西和硫酸一樣,這要是碰到他,且不說肉軀,靈力一定會被腐蝕,那種蝕骨的感覺東坡不想再試一次。
他一揮手,樹枝將完誠的嘴巴也堵住了。
只剩一雙猙獰的眼睛看著他。
東坡絲毫不理,他再次將劍尖對準完誠的脖子,劍尖向下,待來到胸口附近時突然嗡鳴。
東坡目光一沉,伸手往完誠身上摸去。
完誠的目光變為驚恐,他不停搖頭,但在樹枝的捆綁繫那腦袋只是小幅度的動著。
東坡伸手,守護靈附著手掌,他用劍尖挑開完誠的衣襟,兩指準確探入。
完誠的身體很熱,熱到燙人,這種熱和靈力無關,因為守護靈的附著他不會被其身上的任何力量影響,這個熱,就是完誠的體溫。
東坡感覺他的手像被火烤灼著。
他皺著眉頭往裡面探去,很快他碰到了一個很小的且表面十分光滑的東西。
東坡一喜,用手紙夾著便往出拽。
可他只動了不到半寸就停住了。
那東西像是被什麼拽著,很難拿出來。
東坡握住手腕,狠命一拽。
只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被東坡拽了出來,隨之湧出的是一團黑氣。
黑氣從完誠打開的衣襟中湧出,後面還帶著無數黑色細線,那些線牽拽著東坡手裡的東西,似乎不想讓它離開。
黑線纏緊緊繞著東坡手裡的東西和他的手。
東坡用力一拽,黑線斷裂,他再輕輕一拂,所有黑氣消失。
一個小孩兒拳頭那麼大的陶瓷風鈴露了出來。
風鈴的做工很精細,像是骨瓷,上面還有淡粉與淺淺的綠色勾花。
只是這風鈴並沒有能讓它發出響動的敲擊物。
東坡將其翻轉過來,他在裡面看到了一個黃紙包,估計那裡面裝的就是陶振傑的頭髮和指甲。
風鈴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有講究的,掛在房中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力量,掛好了會招財,掛的位置不對會影響風水乃至招來鬼物。且不管完誠身上這是什麼東西,單是這風鈴帶來的力量就足夠對陶振傑造成傷害了。
有時候愛對人來說,真的是種沉重的負擔。
東坡飛快的用桃木劍畫了個陣法,他迅速掏出裡面的黃紙包,繼而將手裡的東西扔到陣法正中,看起來脆弱的骨瓷落在地上並無裂痕,只是在落地的瞬間又有黑煙冒出。
東坡不給那東西反抗機會,手握桃木劍用力向下一插。
骨瓷碎裂,黑煙消失。
完誠的兩手垂下,徹底失去力氣。
東坡把劍一收,蹲到地上打開黃紙包。
裡面是幾根頭髮還有不知道放置多久的指甲。
他念了破除咒術,用靈火將其焚燒。
待黃紙包變成灰燼東坡才鬆了口氣。
轉而他對項正直說,「你把他放到那個椅子上。」
項正直應了聲,將陶振傑放到這小花園中另外一張長椅上。
東坡祛除了陶振傑身上的陰氣,又做了徹底的檢查,然後他對葉遇白說,「他沒事兒了,雖然不知道完誠用了什麼招數,但他的指甲和頭髮拿回來就安全了。不過不知道他那個夢做了多久,時間越長對他肉軀的影響越大,嚴重的話得住院,就算影響不大也得難受好幾天……等他醒了,我給他寫個符再弄點藥,得好好的養一養。」
「嗯,沒事兒就好,讓他遭點罪也行,長點記性。」葉遇白看著依舊熟睡的陶振傑鬆了口氣, 「等他醒了我和他好好聊聊這事兒,雖然不怪他,但這些惡果都是他過去自己種下的,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麼鬧騰了。」
不僅是陶振傑,錢新宇他們也是,玩火自焚,玩的夠多,能歇就歇吧。
原本覺得陶振傑說他要收下心來和人過日子是個玩笑,但現在葉遇白很希望他這不是一時衝動,而是真正的下了決心。
慾這東西是人之常情,有情慾,有貪欲,有各種各樣的慾望。
但慾並不能主宰一切,當熱鍋被慾控制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等同於迷失了自我。
「他什麼時候能醒?」嘴上說著不在乎,但葉遇白還是很關心陶振傑的。
「他剛驅除體內陰氣,身體很虛弱,還得等一會兒,不過你放心,他絕對沒事兒了。」
葉遇白這才點了下頭。
再看完誠。
樹枝還纏著完誠,他矯健離地懸在空中,被樹枝放開大腦袋吹著,雙眼緊閉已經失去了意識。
完誠現在就在他眼前,他被樹精控制著,除非陸為親自動手,否則完誠就連自殺都做不到。
東坡看著他,七宗罪的七項罪名裡,前面六個都死了,完誠會是他唯一保護下來的活口麼。
可是……
心裡這不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兒?
事情明明結束了,陶振傑的問題也解決了,為什麼還是有種沒著沒落的感覺?
來的路上他們一直覺著這是生死存亡的最後戰役,不然陸為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對陶振傑動手,看現在的情況又不像,他們沒遇到陸為也沒法除了驅靈之外的其他事情。
是他們想多了?
陸為並不知道湘西老家的靈媒師要來,一切只是湊巧?
真的是這樣嗎?
東坡看著看著,就扶著長椅邊站了起來,「哥我感覺完誠不對勁……」
「怎麼了?」葉遇白也跟著看了過去。
「剛才我碰到他,我感覺他的身體很熱。」東坡看看自己的手,剛才那灼熱感不是錯覺,他的手背現在通紅通紅的,真像碰過火炭,「熱到燙人……」
「你這麼說……我剛才也覺著不對勁,」完誠的臉很紅,他也流了很多的汗,「是不是因為他身上穿著那件大衣?」
這大夏天的換做是誰穿著個冬天的大棉襖也會汗流浹背吧,他剛才和完誠說話的時候感覺完誠有點氣喘吁吁的,不像是累的,更像是熱的喘不過氣。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東坡沉吟,然後他問葉遇白,「哥,淫欲的懲罰是什麼?」
「在硫磺和火焰中熏悶……」葉遇白下意識的答了句,原本他聞所未聞的東西現在他張口就能回答,葉遇白說完之後表情一變,「難道是……」
東坡也察覺不妙,他快步走向完誠,「鬆開他。」
樹精聞言,放開樹枝,那些延伸出的樹枝回到周圍的樹木上,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樹枝縮回,完誠掉了下來,東坡趕緊把人扶住。
完誠軟軟的往地上倒,東坡順著他的力氣帶著他一起蹲下。
他一把掀開完誠的大衣,一股熱氣迎面而來,帶那二人看清完誠的身體後,兩人神色大變,齊齊的抽了口涼氣。
完誠大衣裡沒有一件衣服,赤裸的皮膚上貼滿了暖貼,大衣裡也都是,這些暖貼和超市裡買到的不一樣,特別熱,每個暖貼都散發著炭火一樣的熱量。
完誠的露出的那一點皮膚上都是水泡,被樹枝這麼一勒水泡全都裂了,現在血肉模糊的弄得衣服上都是。
分不清那碎肉還是人皮。
東坡差點吐出來,因為他還聞到了一股肉味兒。
他會做菜,完誠的身體現在就和放到鍋裡開始出味兒的燉肉一樣。
這種熱包裹著身體,完誠爬上不行了……
東坡放在腿上的拳頭狠狠握了握,這七個人,他還是一個都沒救出來麼……
該死的陸為!
「完誠!完誠!完誠我說話你能聽到嗎?!」葉遇白看到了完誠糟糕的情況,他拍了拍完誠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臉,就要把人拽起來,「你醒一醒,我帶你去醫院,你醒醒!」
東坡看著葉遇白的動作沒做任何反應,完誠之所以會穿成這樣,估計是受到了陸為的某種命令,就像是突然尋死的岳警官一樣,就像自虐而亡的曹家旭一樣……
他們在最後完成了陸為的七宗罪。
所以……
這個命令已經下達,完誠還活的了嗎?
東坡對著完誠發起了呆,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完誠眉間有一道紅光閃過。
東坡眼睛驟然一瞪,他驚恐的撲向葉遇白,倆人在地上滾了個圈,葉遇白的腦袋重重的撞了下,發出沉悶的聲響,這小花園的地都是石頭做的,這一下估計磕得夠嗆,但東坡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
倆人一停下他就慌忙抬頭,這時的完誠已經重新站了起來。
確切的說,他是漂浮起來的。
完誠臉色烏青,皮膚上爬滿了血管,他翻著白眼,獠牙從鮮紅鮮紅的嘴唇李伸了出來。
這就和那日項正直被上身後一模一樣。
東坡透過完誠的臉,看到他身體中另外的一個魂魄,那是……
紅衣厲鬼!
紅衣厲鬼竟然在完誠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