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跟黎之清有多熟?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問這個?
馮梁秋一臉的莫名奇妙:「關係還行啊,問這個幹嘛?」
陳竹青連嘴唇的血色都褪去不少,表面塗著的那層口紅看著更加明艷,反把臉色襯得有些難看。
「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馮梁秋向她靠近幾步,彎身關切道。
跟在攝像師後面的小助理也急忙過來,還沒到跟前就被陳竹青擺手攔住了。
「老師,麻煩你們先關機等一下,我好像有點犯低血糖,想去那邊透透氣。」陳竹青向助理要了幾塊巧克力,和跟拍說完這幾句,用眼神示意馮梁秋跟他去窗邊站著。
馮梁秋後腳還沒落定,陳竹青就壓低聲音問他:「你跟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認識的?」
「問這個幹嘛?」馮梁秋反問。
陳竹青揉了揉眉心:「……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明不明白?」馮梁秋看出來低血糖只是陳竹青為了單獨跟他談話臨時扯出來的藉口。
陳竹青瞪了他一眼,剝開一塊巧克力用力嚼了兩口:「我懷疑他是我以前,以前認識的人。」
說到「認識的人」,陳竹青不由心裡發虛,嘴上也跟著打頓。
「不可能。」馮梁秋可不傻,立即偏頭笑了一聲。
他在電話裡還跟黎之清簡單提起過陳竹青的背景,這兩個人如果真的認識,黎之清怎麼可能還需要他來解釋。
「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陳竹青瞪了他一會兒,又說,「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他肯定對我沒有印象。」
其實和多少年前沒什麼關係,主要是當時陳竹青根本沒有近距離地和黎之清接觸,只是隔著人群遠遠看過去,要不是她擅長記人,現在也不容易想起來。
馮梁秋愣了下,他本來就猜測黎之清出身不錯,只是沒想到還能跟陳竹青扯上關係。
富貴人家門道多,這也不是不能接受,馮梁秋愣完又笑呵呵地道:「你想知道他是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直接去找他不就得了。」
「哎喲你對我提防個什麼勁兒?我剛剛都驚成那樣了,還能對他怎麼樣啊?」陳竹青氣得直吸氣,「我就想問問你,你們倆關係好到什麼地步,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家裡的情況。」
「我都沒跟他說過我家裡情況,還能讓他平白無故地主動告訴我?」馮梁秋不動聲色地把話推回去。
「你不知道就這麼跟他稱兄道弟搞好哥們?」陳竹青驚道。
馮梁秋一臉理所當然:「交朋友看眼緣,管人家家裡做什麼?我又不跟他家裡人一塊玩。」
陳竹青這時候已經緩過來很多,她把馮梁秋打量片刻,把巧克力的包裝紙疊了疊,笑了:「你這樣倒讓我挺羨慕的。」
說完她就走回去,向幾位跟拍連連道謝,又對自己耽誤時間表示歉意。
眼見著那邊重新打開機器,馮梁秋只好大步走過去,和陳竹青配合著從兩層樓裡找出了半張寫著線索的紙條,和黎之清他們拿到的半張剛好拼成一份。
陳竹青一下樓就把目光釘在黎之清身上,越打量越心驚,顧忌到周圍的鏡頭又不能試探什麼,差點沒把自己折磨得原地跺腳。
紙條上沒有完整的句子,只有幾個字零零散散地排列著,毫無規律可循。
「紅,心,芳……」馮梁秋一個個地指,「這什麼意思?順序換成芳心紅?」
「會不會和名字縮寫有關?」那位女嘉賓猜測完了竟然真向助理要了筆,把每個字的首字母全寫下來,看著更亂七八糟了。
黎之清聽馮梁秋說的「芳心紅」很熟悉,他默默把詞念了幾遍,又和餘下的字一搭配,很快恍然大悟過來。
黎之清沒有說出正確的線索內容,反而誤導說:「這會不會跟其他地方的臥底信息有關?既然現在我們都想不出來,不如等第一次集合清算積分的時候問問別的線索,放在一起拼拼看。」
他本意是要騙過陳竹青和女嘉賓的,馮梁秋竟然還不甘心地一本正經繼續分析,差點又湊出一個正確詞組,氣得黎之清想給他一頓踹。
「我們四個人裡說不定也有臥底,這條線索我們還是一分為二,各組保留一份。反正這些字的順序這麼雜,臥底應該也來不及記住。」黎之清繼續一臉正直地忽悠道。
尤川站的位置只能看到黎之清的背影,不過單看對方說話時略微交替的小步伐和兩手勾在一起的動作,他就能大概猜出黎之清現在是在幹什麼。
在某些方面,尤川對黎之清實在太過熟悉,他看著對面那只晃悠悠地把尾巴翹起來的小狐狸,無聲地在跟拍身後勾唇笑了笑。
拿到一半的線索,黎之清立馬衝馮梁秋使了個眼色,招呼一聲就快步往別的任務點走。
陳竹青「哎」了一聲想叫住他,可惜那邊大長腿一邁就很難抓到人影。
「請問,你們有誰身上帶了紙筆嗎?」黎之清催著馮梁秋繞過一個彎,停下來轉向後面的人問道。
藝人想要這種小物件一般都是直接向助理伸手,但是黎之清沒真把尤川當成助理,他自己又是不用太過注意外形修整的人,許多雜七雜八的小東西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來時也就沒讓尤川像別的助理那樣隨身掛著背包。
黎之清的詢問對象是幾位跟拍和馮梁秋的助理,然而最先給他回應的卻是肩上沒包一身輕的尤川:「我有。」
黎之清沒料到尤川還會帶著對自身來說沒什麼用處的東西,怔了幾秒才抬手接下遞到自己眼前的紙筆:「……我們不是沒有帶包嗎?」
尤川笑了下,把外套口袋的邊緣用手撐開,展示給他看。
這件外套是中長款式,表面看著沒地方裝帶物品,其實身體兩側各有一個隱藏口袋,又大又深,設計很巧妙,即便現在裡面裝了不少東西也不顯得鼓脹。
黎之清往裡面掃了一眼,眼睛頓時睜大了一些,他竟然還在一堆疊放整齊的小物件裡看到了自己經常隨身帶著的各類奶糖。
黎之清一臉懵地抬頭看向尤川。
尤川接收到他的視線主動解釋:「我看他們都帶著東西,就簡單準備了一些。」
這個「他們」明顯就是其他嘉賓的助理了。
尤川原本是想把這些放在包裡的,可是黎之清在錄製的頭一天晚上直接把帶來的背包收進了行李箱,還說要跟他輕裝上陣,尤川只能順著他,退而求次地拓展了口袋業務。
馮梁秋是在劇組見識過他們相處時的微妙氣氛的,生怕這兩人當著三四個攝像頭搞出什麼么蛾子,忙湊過去一拍黎之清的肩膀:「要紙筆幹嘛,你想寫什麼?」
黎之清還懵到直接屏蔽掉周圍的環境,表情一直管控得很好。
他垂下眼睛,從便簽本上扯下來一張,撕成同紙條一樣的大小,回答說:「把線索上的內容改一改,記個錯的。」
「我去,」馮梁秋被他這招震住了,接著就衝他比了個拇指,「套路夠深啊朋友。」
黎之清一巴掌把他拇指拍下去:「不然怎麼辦,這線索不是針對一個人的,被解出來直接玩完。」
他說完瞥一眼滿臉寫著不明白的馮梁秋,解釋說:「這幾個字拼出來是一句詩,『紅衣脫盡芳心苦』,寫的是荷花。」他把紙條捏在手裡抖直了,「今早就我們三個的座位上擺了荷葉雞,萬一後面還有指向早餐的提示,接下來還能怎麼玩?」
大概研究完導演組的筆跡,黎之清墊著便簽本就要開寫。
便簽本不大,寫到右半邊手就沒有支撐點,黎之清手一歪就寫歪一個筆畫,只能再撕一張從頭來過。
這次筆端剛被他轉過來捏住,尤川突然連本帶紙的伸手拿過去,直接平鋪在手掌靠近指尖的地方。
黎之清只頓了下筆就反應過來,按住紙的邊角就低頭開始落筆。
尤川個子高,手也大,掌面繃得又平,最重要的是跟一塊墊板一樣穩得離譜。
「好了。」黎之清寫完最後一個字,抬眼對他笑笑。
尤川點了頭,取出他手裡的筆合上筆帽,和便簽本一起裝回兜裡。
馮梁秋看幾位跟拍面色無異地把這段拍下來,正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污看人基,就聽自己的助理在後面低低笑呼一聲:「互動真的好萌啊……」
馮梁秋:「……」
看來是跟拍老師們心思太直,他還是比較正常的。
黎之清才把原版紙條毀屍滅跡到一半,陳竹青突然跟搭檔從廊橋那端拐過來,見到他們兩個鬆了口氣,邊過來邊抱怨:「你們跑得也太快了!」
黎之清手裡還抓著撕到一半的紙條,聽到身後的動靜趕緊把紙隨便一團,剛想塞進上衣袖口就被尤川伸手拿了去。
黎之清愣了下,眼睛還沒抬起來看向尤川,肩膀先被馮梁秋拍了一下。他轉過身,陳竹青他們剛好到了眼前。
「你們是被狗攆出來的嗎?才一會兒就沒影了。」女嘉賓用力喘了口氣。
馮梁秋玩笑道:「這話說的,我們後面除了你們倆也沒別人了。」說完腿上就挨了一腳。
女嘉賓踢完馮梁秋建議道:「剛剛你們走了我們才想起來,還差不到十分鐘就要強制更換隊友了,我們一起找了線索也算配合過,不如現在聚在一起,等時間到了就互相交換搭檔,省得待會兒找不到其他隊伍,還得回花廳多走一大段路。」
黎之清和馮梁秋對視一眼,應下來:「可以啊。」
反正線索到了尤川手裡就相當於銷毀完了。
「我跟老馮哥已經配合過了,這次再換次組合吧。」從來時就一直沉默的陳竹青突然開口,她暗暗掐了掐手心,笑著向黎之清道,「小黎這次跟我一隊怎麼樣?」
黎之清覺得她這眼神有點奇怪,再仔細看又辯不出奇怪的地方在哪裡。
他見其他兩人沒有意見,迎著陳竹青的視線看過去,彎眼笑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