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風將薄薄的窗簾吹起。

　　　冬圓剛在樓下摸了懷皙手，現在就把人哄到樓上一起看電視了。

　　　不過電視其實是次要的，此時停在了一個法制新聞的頻道充當房間裡面兩個人對話的背景音。

　　　冬圓坐在懶人沙發上，懷皙半靠在床上，中間隔了大概半米左右的距離。

　　　他給懷皙做了好一番科普，包括網上的各種可能遇見的狀況，說到最後懷皙覺得還是退網保平安比較好。

　　　太子爺在微博裡面好一番轉悠，此時已經不把前面那場小打小鬧的口角當成一回事了。不過等他戳進冬圓的微博裡面，發現最新評論裡有好幾條這樣語氣不善的評論。

　　　「又要捆綁炒作嗎？嘔，以前給自己立什麼不發廣告的人設，後來還不是發廣告了？圖片還打那麼大的水印，真是掉錢眼子裡了。」

　　　「又P圖又虐鳥，博主出門二百碼哦，嘻嘻。」

　　　懷皙虛心求教，立刻搜索了出門二百碼是什麼意思。

　　　搜索完，太子爺被結果嚇呆了，這也太惡毒了吧？一下子前面那幾條戳到他的評論就更不痛不癢甚至像嗔怪了。

　　　懷皙又往前搜了幾條冬圓的微博，發現熱門評論的最後幾條，總有那麼十幾二十個人點讚過，幾百個人撕逼的評論，無一不是咒罵圓圓圓這個賬號的。

　　　「這些評論經常有嗎？」懷皙舉起手機問冬圓。

　　　冬圓伸長脖子湊過去看了一眼，然後點點頭：「昂，每條微博下面都有的呀。」

　　　懷皙看冬圓臉色平靜甚至沒有一絲變化，不由覺得這胖鳥的心莫非是鐵打的吧？

　　　「不生氣嗎？」

　　　「不生氣啊。」冬圓看向懷皙，面對他滿臉的不解，冬圓解釋說，「一開始會有點生氣的，會覺得難過，後來就覺得沒有關係了。」

　　　他頓了頓，下巴往上抬了兩寸：「他們不喜歡我沒有關係啊，我也不喜歡她們！」

　　　哼，冬圓傲嬌地在心裡補充了一個語氣詞。

　　　太子爺卻覺得這樣簡單放過不行。

　　　第二天上班時，沒等烏龜精敲辦公室的門，懷皙就主動把人叫進去了。

　　　「關於妖界人員就業方面的事情是不是你在管理？」懷皙一開口就是個大事兒，語氣又十分正經，讓有些戰戰兢兢的烏龜精一愣。

　　　不過他沒有敢愣多久，烏龜精立刻點頭：「是我在管理。」

　　　懷皙說：「如果有妖在就業過程中遇見了什麼困難，你們那邊有什麼相關的幫扶措施嗎？」

　　　烏龜精被問得馬上進入了專業的工作狀態：「有的，我們這裡會根據小妖的興趣愛好，專門給他制定相關的就業指導，同時也會後續跟進。」

　　　懷皙點了點頭，他伸手將自己的手機推出去：「這種情況我覺得你這邊也要介入一下。」

　　　烏龜精低頭一看，就看見一個知名博主圓圓圓的微博評論區。

　　　他是知道圓圓圓是誰的，冬圓麼，不過他可是局裡頭自主就業的典型正面例子，開大會的時候都用來舉過的，這怎麼了？

　　　烏龜精又抬頭有些迷惘地看向懷皙：「仙君的意思是……」

　　　懷皙歎了一口氣，覺得和這烏龜精說話挺費勁兒的。他修長的指尖扣扣兩聲點了一下手機屏幕中的黑粉惡評，「我覺得這種惡意不實，蓄意造假抹黑人的評論，非常之影響冬圓的形象，同時進一步有可能損害他的自信心，最後讓他走了歪路。」

　　　要是換上別人，烏龜精恐怕想說：「你剛在放什麼屁？」

　　　可是面前的人是太子爺，他只能糾結地擺弄著自己的眉毛，讓它們處於不那麼緊繃的狀態，然後艱難地開口說：「我覺得，這個，其實微博就是這樣的，是很正常的一種狀態……」

　　　懷皙當然知道這是在微博很正常的一種狀態，昨天晚上冬圓在旁邊看電視劇的時候，他光顧著刷微博了，上上下下看了少說幾十個明星大V的評論區，沒有一個是和諧的，要不是罵爹就是罵娘，甚至把祖宗十八代也給刨了墳。

　　　可是放在別人身上太子爺都覺得ok，可是冬圓不行啊。

　　　懷皙給自己找的藉口是他怎麼想都覺得冬圓就是傻乎乎的，可能還沒有回過味來，如果哪天冬圓回過味來知道這是在罵他以後，興許就要非常傷心難過，打滾哭的那種了。

　　　在心裡想想這種可能性，懷皙都覺得非常不妥。

　　　「什麼正常狀態，被人罵是一種正常狀態嗎？」懷皙打斷烏龜精的話，神情冷漠。

　　　烏龜精心中一凜，他覺得太子爺的表情就是：你要是敢說這是正常的，那我以後每天讓你體會體會這個正常狀態。

　　　烏龜精真情實感地哭了。

　　　「當然不是！」求生欲上線，烏龜精連忙否認，他心中歎了一口氣，乾脆直接問，「仙君覺得怎麼樣才妥當呢？」

　　　懷皙坐直了身體，指尖在桌面輕輕點了點，說出來的話大義凌然：「現在這個情況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每一個小妖怪成精化形以後都非常不容易，如果他們在人間還要遭受語言上的欺凌，那麼對他們以後的身心發展恐怕都會有非常糟糕的影響，作為你們就業部的，當然要盡可能遏制這種情況，維護自己人的利益。」

　　　廢話說完以後，懷皙言簡意賅：「以後多注意冬圓微博，別讓人瞎評論。」

　　　烏龜精在人間多年，別說現在的網絡文化了，互聯網怎麼誕生的他都見證過，自然熟悉網絡上的種種了。他當下就理解了懷皙讓他幹的事兒具體是什麼了。

　　　粉圈控評啊。

　　　這就是間接要求他一個堂堂管理局的三把手去微博給一個排不上號的小妖怪當粉頭，偏偏還似乎非常有道理。

　　　太子爺一臉理所當然，讓烏龜精感受到了真實的絕望。

　　　頭前樹精蛇精一直八卦著的說什麼冬圓勾了太子爺的魂啊，冬圓真的有手段啊。烏龜精其實還沒那麼相信，冬圓他熟啊，那麼老實！可現在卻由不得他不信，仙君這都光明正大過來給他開後門了，說是沒被一個小妖怪勾了魂也沒人信啊。

　　　烏龜精苦哈哈，不過他一咬牙還是決定要說實話，畢竟他能力辦不到的事情不能瞎對上頭許諾。

　　　「仙君，這個事情恐怕有點困難，粉絲的評論是很自由的，這是人間法律規定的，咱們不能管。」烏龜精縮著脖子，不爭氣地想，要打要罵就隨便太子爺了。

　　　懷皙眉頭一擰：「是這麼回事？」

　　　烏龜精用力點頭。

　　　也就好在懷皙雖然提了個無理取鬧的要求，但是他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聽烏龜精這麼一說，只是煩惱地說：「那就沒有能夠制約這種行為的方法了？」

　　　那就白白讓傻鳥被人罵了啊？

　　　太子爺覺得很不服氣。

　　　烏龜精想了想：「嗯，其實也算有的。」

　　　「什麼？」

　　　烏龜精咳了一聲道：「仙君說的那些評論就是黑評唄，還有很多粉評，讓粉絲評論蓋過黑評就好了，我看冬圓粉絲那麼多，一定有人已經在做這個事情了。」

　　　被這麼一說，懷皙豁然開朗，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懷皙拿起桌上的文件遞給烏龜精，「還有這些我都看過簽字了。」

　　　烏龜精拿著那一疊文件夾，心裡長舒一口氣，好在幾天是沒白進來擔驚受怕啊。

　　　辦公室的門開了又關。

　　　等烏龜精一走，懷皙立刻從自己早上拎過來的包裡頭拿了一個保溫瓶，保溫瓶的蓋子打開放在桌上就是一個杯子，保溫瓶裡是冬圓泡的熱茶，包裡還放了一大包糖果和散落的果凍，連散裝的牛肉乾和泡椒鳳爪都有，實實在在可以開零食茶話會了。

　　　懷皙一邊吃東西一邊在微博上觀摩學習了一早上，等到上午幾乎快結束的時候他終於鼓起勇氣加入了一個冬圓的粉絲群，在裡面磕磕巴巴的自我介紹了一下。

　　　圓圓的小嬌妻：「哇，喜歡圓圓的小可愛咩，你的ID是你的電話號碼啊？不如換一個唄，不然看著好像殭屍粉啊。」

　　　懷皙盯著小嬌妻的ID看了一會兒，覺得非常嫌棄。

　　　要不怎麼說人界的小姑娘不夠矜持呢？不就是小嬌妻麼，他想著，然後唰唰唰將自己的ID改成了「圓圓的大老公」。

　　　做完這一切，懷皙高高興興下班了。

　　　而烏龜精不知道，管理局三把手沒做的事，管理局的一把手美滋滋地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