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導師【修】

　　面前的深紫色魔神如想像中那般英武。

　　瑞亞欣賞了兩秒鐘，拒絕了張透。

　　“…”

　　張透還想再說些什麼，被瑞亞抬手擋住：“我明白學長的好意，也很感謝機甲系的老師們對我的看好。”

　　“你是真的很有天賦，你的格鬥技真的棒。”張透真心實意道，不帶任何負面情緒。

　　“…”

　　“現在也不是老早夏蟲還需要拓荒的時候了，三大系選擇也不需要按照資質了，你沒有必要非得依從瑣碎的規定，想選什麼就選什麼。“

　　“…”

　　瑞亞扭頭一笑，右眼角的淚痣如蝴蝶般跳動，道：“學長這話說的好像認為我建模天賦很高一樣，多謝啦。“

　　“…”

　　張透失笑，“我建模基礎課程學的是差，但我不是眼瞎。“

　　“你建模天賦好這事長眼的都看得出來。“

　　他停頓了一下，道：“但我同時也是真的看得出來，你在建模方面毫無基礎。“

　　“要想有所建樹。“

　　“遠沒有從機甲來得輕鬆。“

　　瑞亞鼓了鼓臉頰，坦誠道：“天賦什麼的，我不知道，我覺得自己腦子挺一般的。 “

　　“但是，學長，如你剛才所說。“

　　“資質遠沒有選擇重要。“

　　“…”

　　瑞亞抬起頭來，直視高了她半頭的學長栗色的眼眸，一字一頓道：

　　“我選擇建模。“

　　張透：“…“

　　張透語塞，瑞亞攤手，拍拍學長的肩膀，做了一個‘先行離開’的手勢。

　　陳列場大方陣中，屬於瑞亞的錄屏群很容易就找到了——因為這些螢幕前面都是人潮湧動，人山人海。

　　人群擁擠于此，高年級品頭論足，低年級忙著做筆記。

　　一共三段錄屏，分別截取的是農耕文明的葡萄田攻防戰，涅槃文明的敢死隊，以及最後的外海截胡。

　　持槍黑夜中射擊的樣子，機敏指揮躲避閃光彈的樣子。

　　腳踏飛盤沖向喪屍象的樣子，在百米海牆中悍勇搶彩蛋的樣子。

　　黑夜，螢光，鮮血，海浪。

　　這些統統都成了主角的背景。

　　這個女生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像是古文明中書寫的戰神，縱然她沒有手持三叉戟，卻依舊讓人相信她目光中的冷靜和驍勇。

　　像是不屈信念盛開的花。

　　神擋殺神。

　　遇魔降魔。

　　視頻中爆炸接連響起，喪屍象發出悲愴的吼聲，隨即從內裡被撕裂，化作血色的煙花落滿了地面。

　　“噢不。“

　　圍觀的許多低年級孩子心痛道。

　　“瑞亞學姐沒有事吧，一定沒事吧！“一個黑頭發的小姑娘紅著眼眶問。

　　高年級有人好心安慰：

　　“那姑娘要有事兒，這段兒就不會被選上來了。”

　　“與其擔心她，不如可憐那頭象啊學妹。”

　　學妹：“…”

　　瑞亞歪頭盯著視頻，喪屍象被炸彈轟炸的血肉模糊，自己渾身浴血從水泥和肉泥中爬出來的樣子，髒的像是在血水潭裡滾了幾圈。

　　好醜。

　　頭髮上還掛著一段腸皮。

　　身旁一個高年級發出恍然大悟聲：

　　“我看了五遍，我終於看清了瑞亞到底是怎麼躲開爆炸餘波的了。”

　　“哪兒哪兒？我怎麼沒看到”

　　“——你看她剛才爬出來的地方，包裹著她的紅色東西你看著像什麼？“

　　“大象的…胃？“

　　“胃和食管的交界處，有彈性有空間，可進可退，妙計啊。“說話者心悅誠服。

　　聽者一愣，豁然開朗，道：

　　“這姑娘厲害了啊！就那麼幾秒鐘時間就爬過去，手腳那麼利索的嗎？“

　　“與其說她手腳利索，你不如佩服她腦子好使吧！“

　　“…“

　　“爆炸開始了，你除了抱頭蹲下想得起來別的嗎？人家能想起來這辦法哈哈。“

　　“哎呀，比不過比不過。“

　　旁邊幾個機甲系的學生沒參與對話，很認真的掏出筆記本，記錄著瑞亞的一些格鬥動作。

　　瑞亞踮著腳斜眼瞅了瞅一名高年級記錄動作旁，寫的評語：

　　[毫無多餘動作，觀賞性一般。]

　　[精准度極高，動作服務於目的。]

　　高年級覺得脖子發涼，回頭看一個建模系的漂亮姑娘踮著腳偷看，刺了一句：

　　“你一個建模系看什麼？“

　　隨即拿手蓋住了本子。

　　瑞亞：“…”

　　瑞亞羞愧的摸摸鼻子，默默走開。

　　三塊錄屏前人數最多的，是滬海城海戰那一場，哪怕是錄屏已經迴圈播放了很多遍，每次到了萬頃海浪豎成海牆，瑞亞乘風破浪沖出來勇猛截胡時，總會激起圍觀群眾的叫好聲——

　　這不，又演到了這一處——

　　戚建國面色如常的站在高空，海浪通天，隨即一道金光穿破了海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撈起兩枚彩蛋就跑。

　　戚建國：“…“

　　排名第二的大神瞬間斯巴達的表情，被監控捕捉的到位精彩。

　　瑞亞：“…”

　　圍觀人群一陣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老天爺！我從沒想到，我還能看到戚建國那傢夥這種表情的時候啊！“

　　“值了值了，就沖這個，被那個學妹斃的那一槍一筆勾銷了！“

　　“打開新世界啊！”

　　瑞亞：“…”

　　瑞亞尷尬的不知說什麼好。

　　這樣公然放大了前輩的醜處，合適嗎？

　　圍觀群眾：合適，犧牲一個娛樂大家。

　　尤可走來時，就看到瑞亞一臉難言神情的盯著自己的錄屏，像是剛吃了一斤苦瓜。

　　“怎麼了？”尤可笑道，拍拍瑞亞的手臂。

　　瑞亞欲言又止，道：“看著自己在螢幕裡活蹦亂跳，感覺很…奇妙。”

　　尤可：“…”

　　尤可：“我要是告訴你，語冰論壇上校典貼有人傳了你的全程錄屏，江南域的人都看得到，你怎麼想？”

　　瑞亞克制了一下，沒有問出‘語冰論壇’是什麼這種高難度問題。

　　瑞亞：“噢。”

　　尤可噎住，道：“不說這個了，你們大三各自的導師名單出來了，去看看吧。”

　　他停頓了一下，神秘道：“你的導師絕對對你的胃口。”

　　…

　　…

　　碩大的紅色喜報一行排開，直愣愣的貼在廣場大雁雕像的雁肚子上，像是給一雙大雁穿了個紅肚兜。

　　瑞亞剛一過去，就被滿眼簡單粗暴的大紅色衝擊到了視網膜。

　　“..真是喜慶。”

　　瑞亞認真點頭。

　　尤可抱胸指了指開頭第一張喜報，示意瑞亞自己過去看。

　　瑞亞望過去，只見鬥大潑墨的大楷書書寫著一行字：

　　[99級積分第一名 建模系第一 瑞亞 導師趙仙人]

　　趙仙人這三個字和前面幾個字很明顯不是一個人寫的，尤為的劍意縱橫，戰意淩厲，看著都要戳破紅紙了。

　　“…”

　　瑞亞想到了深夜攻防戰時，尤可那一句華天鳴是趙仙人的弟子，便問道：

　　“學長，華天鳴學長是趙老師的弟子嗎？”

　　尤可不輕不重的沖著女生的頭頂拍了一下，瞧她驚訝，笑道：

　　“什麼趙老師，要叫師傅。”

　　瑞亞：“…”

　　“沒錯，天鳴是上一屆被趙老師收的學生。”

　　尤可看瑞亞不言不語，安撫道：

　　“你不用擔心，趙老師雖然看起來脾氣不太好，但實際上很好相處。”

　　“…”

　　瑞亞沒作聲。

　　尤可又加了一句：“你倆個性相似點很多。”相處起來應該比較愉快。

　　瑞亞：“…”

　　我並不覺得我這種個性的人很好相處，學長。

　　圍看名單的學生們也在議論紛紛：

　　“真是沒想到啊，今年的大三第一竟然被趙老師截胡了。”

　　“齊主任怕是要氣死了哈哈哈。”

　　“嘿！你們是沒看錄屏吧，那個第一姑娘那種個性，那做事那雷厲風行拔刀見血！才不是齊教授那一路的哩！”

　　“要是齊教授看到她搶彩蛋，估計會說，欸，孺子不可教也吧，哈哈哈！”

　　瑞亞安靜的聽著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神停在了紅榜上——

　　在她的名字之後，琪茗雅的名字安靜的掛在建模系第二。

　　依舊是漂亮的楷體書寫，名次卻差開了。

　　[99級積分第八名 建模系第二 琪茗雅 導師齊東強]

　　瑞亞看著齊東強的名字，文字書寫筆鋒暗藏，又柔又剛，墨色飽滿，筆劃不見絲毫斷續。

　　瑞亞點點頭，表示見字如見人。

　　傳訊器被醫務人員放在了校服的口袋裡，和尤可告別後，瑞亞戴上傳訊器，打開就看到了最新一則通知——

　　[宿舍分配：瑞亞學號990201 朝秦園A301]

　　瑞亞盯著朝秦兩個字看了很久，覺得應該還有另一個園區叫暮楚。

　　嗯，好名字。

　　推開宿舍門，一個金髮的姑娘正在彎腰掃地，地面一半髒一半乾淨，許是瑞亞開門的聲音不大，沒見她回頭。

　　“…“

　　瑞亞盯著人家看了兩秒，倒退出門，看了看宿舍門上的貼的名單。

　　[朝秦園 A301 建模系

　　瑞亞

　　琪茗雅]

　　“…”

　　她摸摸紙張，上面的膠水還沒幹透。

　　剛貼的。

　　瑞亞又伸頭看了看金頭髮姑娘笨手笨腳收拾的樣子，覺得有點頭大。

　　天氣忽冷忽熱又颳風，地上塵土不少，琪茗雅從小嬌養，卻是個知禮的女孩子，早早先來到了寢室，看名單還沒貼上，就先領了用具，開始做清潔。

　　奈何——

　　從小到大，連飯食都可以送到嘴邊的雅小姐，真的是沒怎麼接觸過日常雜務。

　　這地掃的真的艱難又低品質。

　　她彎著腰，金色髮絲不察落在了眼前，琪茗雅伸手想撩起來，卻看到自己髒兮兮的手掌。

　　“…“

　　琪茗雅默默的放下了手。

　　忽然另一根掃帚加入了打掃。

　　那速度之快，動作之大，卻沒有塵土飛揚。

　　掃的大馬金刀，行雲流水。

　　琪茗雅：“…”

　　琪茗雅覺得自己腦子怕是進了灰，看個掃地看出花來了。

　　只見這人三兩下收尾，伸出乾淨的一隻手，面對面拉起琪茗雅，正色道：

　　“你好，我是瑞亞。“

　　“以後就是室友了，請多多關照。“

　　琪茗雅：“…“

　　琪茗雅不可置信的望著瑞亞，腦海中被挾持的記憶快速復活。

　　夭壽了。

　　這是誰？！

　　“…”

　　瑞亞很自覺的牽起了琪茗雅的小髒手，大幅度上下搖晃——

　　琪茗雅覺得自己的手臂被晃得像是在甩麵條。

　　“很高興認識你。“

　　瑞亞道，煙青色眼睛閃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