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入夜

　　落雁校園平凡的一天，大三建模系今天沒有課。

　　晨光熹微，天邊粉紅金黃暈染。

　　琪茗雅來到般若海邊時，就看到瑞亞穿著寬鬆的衣褲倒立在沙灘上，旁邊一個背包，白色的浪花泡沫撲到她的手邊，淹沒了手臂。

　　琪茗雅：“…”

　　琪茗雅無語：“你又在做什麼行為藝術？”待會漲潮了下海游泳嗎？

　　“…”

　　瑞亞翻手站正，拍拍手上的土，掏出傳訊器戴上，道：“我在等你啊。”

　　“…”

　　琪茗雅將校服紮緊腰帶裡，整理衣物，疑問道：“等我做什麼？”

　　瑞亞露出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

　　“第一次闖般若海，特別希望和阿雅一路。”

　　琪茗雅：“…”

　　琪茗雅一陣惡寒，“我和你講了外三樓多久了，你今天才來嗎？”還有你這個詭異的笑容。

　　瑞亞熱情點頭。

　　“前段時間不是在忙兼職嘛。”

　　琪茗雅心中寬慰。

　　我還以為和你講了這麼久，你寧願一個人來也不跟我一起呢，琪茗雅小姑娘心裡念叨。

　　“確實來的晚，我和幾個系裡同學都在說你是不是化了假名在闖般若海呢。”

　　結果誰知道你壓根沒來，琪茗雅撇嘴，拉著瑞亞的手，將兩人的傳訊器接觸海水。

　　視野一轉，千人排行碑出現在眼前，此時天色尚早，海下人流遠沒有上次傍晚擁擠。

　　瑞亞插兜，仔細看排行碑。

　　她在900多的位置，看到了琪茗雅。

　　瑞亞：“這個石碑不顯示年級嗎？”

　　琪茗雅看著自己999的名次，嗯了一聲，道：

　　“只會包容四大三四五三個年級的排名。”

　　“不區分年紀。”

　　“精工城和朋克高原也都有的。”

　　瑞亞點頭，看了看千人碑後的石柱——

　　這石柱造型奇特，灰色外表，內裡中空像是一層層格窗，有的亮著燦金色燈光，有的則光線昏黃，抬頭仰望，柱體高不見頂，不知道有多少層。

　　“般若海包含建模本成千上萬，”琪茗雅點擊幾下傳訊器，調節資料，“每一個建模本都會佔據一個格窗。”

　　“黃色光線亮度越高，代表這個建模本熱度越高，進入過的人數越多。”

　　“…”

　　瑞亞大致數了數格窗，唏噓道：“這建模本少說上萬啊，學校的建模資源真是富裕啊。”

　　“…”

　　琪茗雅笑道：“你在想什麼啊，學校老師們才多少人，這些大部分都是每屆的大五建模畢設啊。”

　　瑞亞：“…”

　　瑞亞轉頭望著琪茗雅。

　　“那些畢設都是根據文明史料進行再創造出來的，沒有選入校典也不代表就不是寶藏了吖。”

　　“我們建模系的實戰課你以為哪來那麼多建模本？”

　　琪茗雅道，調出來一段傳訊器資料道：

　　“你看，97屆校典主副本就放在8397和8398層。”

　　“…”

　　瑞亞仔細盯著，螢幕上[進化史簡版]和[一花一世界]兩個名字讓人回憶頓生。

　　琪茗雅以為她不解，安慰道：“你開始正式闖般若海之後，這些資料也會出現在傳訊器的。”

　　“…”

　　瑞亞點頭，接著手就被琪茗雅抓住，轉頭望琪茗雅另一隻手將傳訊器對準石柱一刷，對瑞亞笑道：

　　“你是第一次嘛，姐姐今天帶你飛。”

　　瑞亞：“…”

　　話落，精神力從上方灌溉而下，波光蕩漾的海景頃刻倒轉，海水倒灌下沉成了陸地，晴朗的天空重新出現視野中。

　　天色微紅，群星閃爍，皓月無蹤。

　　眼前一片原野，村落無幾，視線盡頭一座雄偉白色城堡矗立地表，披著夜色宛如魔山。

　　一副西方文明建模景。

　　瑞亞深深吸了口氣，覺得這裡空氣真是口味清甜。

　　不遠處有一些人聲，應當是其他入口處的學生切入了同一個建模本。

　　瑞亞腕上傳訊器響了起來，螢幕上顯示：

　　[歡迎瑞亞同學進入建模本4367號，【奇幻之夜】]

　　[建模本來源，荒西域閉月大學]

　　[建模本源材料：19世紀，HP，吸血鬼]

　　“…”

　　琪茗雅看著眼前的原野歎了口氣，介紹道：

　　“這些建模本一般都是三層，因為沒辦法像校典那些呆個四五天，所以也可以一次一層的闖關積分。”

　　“正好細細打磨咱們的建模技。”

　　“這本子第一層我闖過了，保存記錄，這是第二層…不是——”

　　琪茗雅看著瑞亞一臉活見鬼的表情盯著傳訊器，關切道：

　　“怎麼了？怎麼這個表情？”

　　瑞亞：“…”

　　瑞亞盯著HP兩個字母，覺得世界畫風如魔似幻。

　　“這是什麼？”她指著傳訊器問道。

　　琪茗雅偏頭一看，平淡解釋：

　　“估計是哪一本地球古早名著吧，建模畢設是這樣啦，去星海圖書館一趟，取樣，回來自己鑽研就出來一個本子。”

　　瑞亞：“…”

　　HP？名著？

　　她停頓一下，道：“星海圖書館這些書…不，資料很多？”

　　琪茗雅:“還好吧，星海圖書館雜亂的地球文明史料特別多。“

　　瑞亞：“那，這建模本不是會按照那本書的走向設計嗎？“

　　“…”

　　琪茗雅撲哧一笑，擺手道：

　　“放寬心，畢設都要提交源材料的，要是一模一樣，肯定過不了審。”

　　“頂多就是抓取一些元素什麼的…吧。”

　　最後一句，琪茗雅自己也不太確定。

　　瑞亞：“…”

　　瑞亞歎口氣，繃緊神經，道：

　　“阿雅，你闖過的第一層主要做了什麼？建模景是什麼時代？”

　　琪茗雅翻翻背包，掏出筆記本查看道：

　　“第一層的任務是[截貨]。”

　　“應該是古早機械文明前半段，建模景都是一些冒黑煙的火車——那東西應該是叫火車是吧？”

　　琪茗雅將自己畫的簡圖給瑞亞看，瑞亞點頭，她便接著說道：

　　“槍械什麼的也都是很古舊，非常不好用，開一槍就要上膛，一發就要換子彈。”

　　“我當時還放在記錄裡一把槍等著這次——欸？”

　　琪茗雅睜大眼睛，翻找包裹，奇道：

　　“我的東西呢？”

　　瑞亞盯著傳訊器中[hp，吸血鬼，19世紀]三個沒相關的名詞，斟酌道：

　　“可能，也不是每一個建模本都會像落雁97校典一樣，是遞進式的吧。”‘

　　“…”

　　琪茗雅沮喪，“哪還有什麼成就感什麼積蓄？闖下一層又回到同一起跑線了？”

　　“…”

　　瑞亞腦筋一動，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她沒抓住。

　　“你說，第一層是截貨？”

　　瑞亞問道。

　　“截得什麼貨？”

　　瑞亞望著遠處的古堡，目測這段原野直線距離得有個幾公里。

　　琪茗雅：“沒什麼特別的，皮草而已，羊皮，狐狸皮，狼皮最多，亂七八糟，看不出來什麼地方特色。”

　　晚霞下女生的面帶愁容。

　　“…”

　　瑞亞點頭，表示清楚了，隨即催動精神力，左右手交握，金屬色的閃光從掌心出現——

　　“你說槍械消失了，為了防止限定，我就直接建模冷兵器了。”

　　說著，左手揚開，星光下，一把墨黑色的重劍出現在瑞亞的右手，那鋒刃銳利的吹毛立斷，閃著微光。

　　琪茗雅：“…”

　　師道，卒。

　　咣當一聲，黑劍插入土地，瑞亞拄劍挑眉道：

　　“怎麼還不建模？”

　　她朝著不遠處抬下巴，“別的人要過來了呦。”

　　話語間，人聲漸近。

　　琪茗雅：“…”

　　琪茗雅憋紅了臉，低聲道：“我不會建模冷兵器…”

　　上一層的截貨已經讓她這個師道建模者捉襟見肘了，但好歹還是熱兵器，她並非全然不會，這會倒好，直接上刀劍了——

　　瑞亞：“…”

　　瑞亞笑道：“你這建模本選的，專挑短處踩啊。”

　　琪茗雅：“…”

　　瑞亞：“說吧，想建模什麼，我幫你做，就當是你帶我飛一次的報酬吧。”

　　琪茗雅瞅了瞅瑞亞的黑劍，心下微怵，道：

　　“…還是算了吧，我負責防禦吧。“

　　瑞亞揮舞兩下黑劍，無所謂道：“也行啊。”

　　“學妹！”

　　遠遠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瑞亞回頭，就看到西嶺雪興奮的臉：

　　“老遠就覺得眼熟，一看真的是你啊！”

　　說著，西嶺雪拍著瑞亞肩膀大笑起來。

　　瑞亞：“…”

　　瑞亞回頭對視琪茗雅。

　　“這不是建模系的本子嗎？雪學姐可是機械系啊…”瑞亞擠眉弄眼低聲道。

　　“…”

　　琪茗雅看天看地看星星，解釋不了。

　　西嶺雪好笑的看他倆互動，道：

　　“傻嗎你倆，建模本是三系共用的。“

　　“沒了建模系，機甲人和機械師拿什麼實景模擬？對著空氣嗎？”

　　琪茗雅：“…”

　　琪茗雅艱難道：“我，我收回我之前的一些解釋。“

　　西嶺雪還有兩個隊友，都是機械系，雙方交換情報一番。

　　“…”

　　瑞亞點頭，道：“所以說，學姐你們是第二次刷這個本子了是嗎？”

　　西嶺雪皺眉道，“沒錯，這本子第二層神神叨叨的，隨機分配攻守，我是上一次死在辨別臥底上了——”

　　瑞亞：“…臥底？”

　　話音未落，她的傳訊器再次響了起來，只見螢幕顯示：

　　[【奇幻之夜】本層人數目前32人，滿足最低下限，即將開啟]

　　[本層分為兩段，搶佔物料站，以及抓【臥底】]

　　[現在開始隨機分配攻守雙方]

　　西嶺雪身旁一個高個子男生拍拍手，道：

　　“我叫陳春陽。”

　　“相遇就是緣分，大家一起亮底吧。“

　　眾人點頭。

　　見此，陳春陽慢聲道：

　　“三，二，一。”

　　眾人齊齊伸出傳訊器。

　　五個人，傳訊器都是【攻方】。

　　“啊哈。”西嶺雪笑道，“運氣真好，省的還得有人跑路。”

　　“…”

　　瑞亞點頭表示贊同。

　　其餘幾人紛紛掏出兵器，看的琪茗雅目瞪口呆，西嶺雪對瑞亞道：

　　“跟著一起吧，雖然沒通關，但是我們刷過一次，路線還算清楚。”

　　瑞亞點頭，琪茗雅望她也點點頭。

　　於是，五個人走上了星夜尋找物料站之旅。

　　入夜的土地露水充沛，踩上去軟軟的，幾個人間斷聊聊天，瑞亞時而望天時而看路。

　　琪茗雅緊緊的挨著她。

　　這丫頭該不會是被典被西嶺雪欺負過，有心理陰影了吧。瑞亞心道。

　　星空晴朗，辨認入夜第一波星雲星座也是樂事，瑞亞看著，覺得沒有月亮的天空也是難得的美麗。

　　“對了，學姐。”瑞亞拉拉西嶺雪的袖子，問道：

　　“你們上次打劫的物料站裡都有些什麼呀？”

　　西嶺雪不疑有他，坦誠道：

　　“一些奇怪的東西，什麼大蒜啊，十字架啦，火油動物血啊，挺糟心的。”

　　“連個磨刀石都沒有，刀卷刃了就廢了。”

　　“上次又沒帶建模系隊友，可慘了。“

　　“…”

　　瑞亞點頭，心道這些物料就是為三層吸血鬼城堡準備的了。

　　“那學姐所說的臥底是什麼意思呢？”

　　瑞亞接著問道。

　　西嶺雪：“…”

　　“天地良心啊，”西嶺雪哀聲，“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就是我們隊當時的臥底，簡直了簡直了啊…”

　　“我都不知道我是臥底啊。”

　　“…”

　　瑞亞驚訝，道：“還有這種？”

　　“是啊，”西嶺雪忙不迭說道，“當時剛打完物料站，收繳物資呢，傳訊器提示要求確認小隊內有無臥底，我們就選了沒有。”

　　“結果沒一會，夜色一亮，我就渾身長毛了——”

　　西嶺雪晦氣的拍手，“緊接著，建模本就判定我們小隊失敗。”

　　“你說，我不是臥底誰是臥底？”

　　瑞亞：“…”

　　不會吧，該不會是…

　　西嶺雪停頓了一下，道：

　　“學妹，我知道你腦子好使，建模系知道的也多，你覺著——”

　　“——上次我們隊問題出在哪裡了？”

　　瑞亞：“…”

　　瑞亞嘴角一抽：“我猜，可能不是學姐你的問題。”

　　“是[名著]設定的問題。”

　　西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