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跨欄

　　灰色公路兩旁，生靈凋敝，植物枯死前生長出了奇特的形狀，不同於校典中的異化的生命，此時此刻的荒蕪，更像是一場安靜的浩劫過後。

　　尤可組戰車。

　　西嶺雪心急火燎的等待著，仔細辨認，心安于車底沒有亮起陣亡光膜，卻同時著急瑞亞現在的情況——

　　剛才的兩槍，她可是全都看見了。

　　這鍋，一半算的上西嶺雪回護不利。

　　“…”

　　一隻染血的手爬上了車沿，西嶺雪壓抑下拉人上來的欲望，舉起槍。

　　“…”

　　瑞亞的臉竄出來，西嶺雪神色一喜，趕緊撲上來將她拉上來，從包裹裡掏紗布，被瑞亞白著臉擺手阻止：

　　“不用了，學姐。”

　　“疼已經過去了。”

　　“突破我的閾值還早。”

　　“…”

　　西嶺雪看了看她的傷勢，知道她沒說假話，又望了望周圍，尤可的攻擊點暫時沒大問題，便關心道：

　　“剛才怎麼回事？”

　　“沒被擊殺怎麼，這麼久才上來？”畢竟倒懸在車下，遠沒有自己車上安全。

　　“…”

　　瑞亞擰了擰眉頭，壓著西嶺雪的脖子，躲過了幾發流彈，才斟酌道：

　　“因為我掛在車底的時候，看到了一些東西。”

　　“才上來的晚了一些。”

　　西嶺雪：“…”

　　西嶺雪：“比如？”

　　瑞亞：“我發現，開車的是一些像是活死人一樣的…抱歉，不知道怎麼形容。”

　　“…”

　　她比劃了一下形態，補充道：

　　“腦袋很大，顱骨上連接著很多管道。”

　　“不知道是資料管道還是別的。”

　　瑞亞本以為西嶺雪會和自己一樣露出驚駭的表情，誰知機械系學姐哎了一聲，道：

　　“你說腦人吧。”

　　“不是機械系的話，知道腦人算你見多識廣。”

　　瑞亞：“…所以？”

　　西嶺雪動動嘴唇，不知道該具體怎麼評價，半晌道：

　　“我很難說得清這種產物的正確與否，算是早些年的星際拓荒產物。”

　　瑞亞：“…”

　　瑞亞：“…將人比作產物，合適嗎？”

　　腦人。

　　這名字，這做法，也不知是誰腦洞大開的罪惡傑作。

　　西嶺雪：“那些人，本就是戰損，機體死亡大腦卻還活著，就被當時的科研機構救下來了。”

　　“是我們機械系的前輩的改造，在一定的技術支持下，才得以實現生存，這些腦人是可以幻影再現的。”

　　瑞亞：“…全息？”

　　西嶺雪：“大差不差吧，他們的機體近乎死亡，卻依舊全息影像能做很多事情，你不能完全說他們死去了。”

　　“…”

　　瑞亞聯想到剛才讓她毛骨悚然的畫面，再看看西嶺雪面上不見批判的神情，心中說不清什麼滋味。

　　她轉頭望瞭望沿途的景色，心道1000本介紹貼中訴說1112第二層是杜撰核冬天劇情，還真不是吹的——

　　再想想那些腦人，此情此情，脊骨發涼。

　　這是建模景，不是真實的腦人。

　　瑞亞知道，也不知落雁建模的前輩是怎麼聯想到用腦人來操縱汽車的，卻因為這神來一筆，瞬間將瑞亞帶進了淒涼絕望的情景中。

　　“…”

　　西嶺雪看瑞亞面色不對，拍拍瑞亞的肩膀道：

　　“我見多了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時人的表情。”

　　“畢竟腦人是機械系的造物。”

　　“戰爭產物，你們知道的少，也正常。”

　　“不過我以為瑞亞你不是個人道主義者來著。”

　　“…”

　　瑞亞張張嘴，低聲道：“這不是人道主義不人道主義的問題。”

　　上輩子見識過醜陋，卻不代表對於其他不再敏感。

　　頭頂上尤可躲著流彈跳下來，裝備彈劄，道：

　　“西嶺你不要拿機械系的三觀來衡量別人。”

　　西嶺雪：“…”

　　西嶺雪被這話刺得火起，笑道：

　　“機械系有錯嗎？”

　　“戰損戰損，我們挽救了本該死去的他們。”

　　“別扯什麼靈魂的東西，我只知道他們本來要死了，是腦人技術救活了他們。”

　　“…”

　　尤可歎氣，道：“但機械系也讓他們囚禁在了網路的全息中。”

　　“脫離了肉體的意識，我不知道怎麼評價。”

　　“…”

　　西嶺雪一滯，不知如何回復。

　　瑞亞和稀泥道：“好了，掰扯這些沒用的，建模本希望我們領會感悟情景。”

　　“它成功了。”

　　“這第二層的絕境，確實震撼。”

　　“…”

　　尤可看了看慪氣的西嶺雪，沒再說什麼，換好裝備爬上了車頂。

　　一路上槍林彈雨，積分上漲，尤可組又先後打掉了三輛守方的車繳獲裝備，作為攻方實力不俗。

　　車聲隆隆，戰車上的人數漸漸減少，瑞亞琢磨出來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不待她細細思考，就聽到前面一輛車上人聲喊道——

　　“天啊！真的是跨欄！”

　　此話一出，流彈炮火聲瞬間一靜，人人爭相伸著腦袋張望，瑞亞也不例外，只見正前方視野盡頭一道圓弧彎道，彎道後深溝出現，橫截斷了公路，裂口處參差不齊，那溝壑仿佛深不見底——

　　西嶺雪：“…“

　　尤可：“…“

　　瑞亞：“應該可以。”

　　尤可：“怎麼說？”

　　瑞亞手指遙遙比劃了一下縱寬，道：“這車速不慢，深溝也不算太寬，特技表演的話，飛的過去。“

　　西嶺雪弱弱道：“飛，飛？”

　　瑞亞接著道：“你們看，”——她指著進入深溝前的公路，它們高高拱起，宛如衝鋒一般，又在臨進入深溝前，一個陡降，道：

　　“先加速爬坡，上去後是一個下降，勢能轉化動能。”

　　“速度能再快一波。”

　　“借此，”瑞亞擊掌，道：“沖過去問題不大。”

　　尤可：“…”

　　西嶺雪：“…”

　　西嶺雪幹幹道：“聽起來，學妹你很有經驗。”

　　瑞亞呵呵一笑。

　　那可是，沖個陡坡而已，上輩子我這種經驗海了去了。

　　“並且，我們說不準可以借著其他人都驚恐的時候，狙擊一波。“瑞亞認真道。

　　二人：“..”

　　不，不想說話。

　　尤可歎氣：“學妹，你還真是和別人想的不一樣呢。”

　　瑞亞點頭：“一切為勝利服務。”

　　西嶺雪抱拳：“大佬大佬。”

　　“…”

　　瑞亞抱起槍，思索道：“我更想問的是，傳訊器剛開始提示的，完成跨欄是什麼意思——”她仔細看著越來越近的深溝，補充道：

　　“畢竟現在看來，跨欄根本不需要我們動手。”

　　“反正車自己會跑。”

　　“…”

　　尤可順著瑞亞的目光望，緩慢道：

　　“也許，是深溝旁邊。”

　　瑞亞：“？？？”

　　尤可：“你仔細看。”

　　瑞亞依言望去，果不其然，模糊看見了一些漂浮在空中的東西，車行的愈發近，視野清楚了，才發現是一些防水布包。

　　這些墨綠色的包大大小小，蝴蝶一樣的飛在空中。

　　西嶺雪疑惑道:“難道，難道又是槍械零件？”

　　瑞亞搖頭：“不知道。”

　　“跳躍深溝的時間，應該很短。“

　　尤可：“也許，考驗的就是在幾秒鐘內，搶奪的能力——”他話還沒說完，瑞亞就將金屬繩遞到了手裡，前端的三角勾鋒利閃著寒光。

　　尤可：“…”

　　尤可笑道：“學妹和我真是默契。”

　　瑞亞也笑道：“學長過獎。”

　　西嶺雪：“…”

　　西嶺雪呵呵噠道：“又開始了，你倆又開始裝沒看見我了。”

　　瑞亞擠兌道：“要不下次我找師兄組隊時，拉學姐一起，保證學姐你存在感爆炸強。”

　　西嶺雪：“…滾蛋。”

　　蘇窮奇組自然也是看見了深溝建模景，蘇窮奇舌頭嘖了一聲，道：

　　“落雁么蛾子真是多。”

　　“就不能走中正之道。”

　　“…”

　　孫樂仔換彈劄空隙瞥了他一眼，道：

　　“我覺得挺正。”

　　“上一層操練建模系，這一層操練機械系。”

　　“…”

　　蘇窮奇撇嘴，沒再說什麼，眼神瞄著旁位不遠處的尤可組，那眼神看的孫樂仔牙酸：

　　“你想做什麼啊，老惦記落雁幹什麼。”

　　“…”

　　蘇窮奇挑練裝備，準備跨欄是拋出矛頭，打中一個包裹，道：

　　“不是我啊，是維琪大佬惦記人家落雁小學妹。”

　　孫樂仔：“說話說一半，出門踩狗屎噢。”

　　蘇窮奇：“…”

　　深溝近在咫尺，蘇窮奇繃緊肌肉，甩了甩手中的鉤子，道:

　　“正好先看看前面的落雁組。”

　　話音未落，就看到前面尤可組的車嗷嗷嗷的爬上坡子，陡沖而下，連人帶車飛了出去——

　　灰色公路彎曲如虹橋，深溝似惡魔，落雁三人組和其他一同沖過去的戰車們，像是空中的沙粒子。

　　只見落雁三人組空中快速就位，西嶺雪抱著槍做防禦位，防止有人在飛躍過程中撿漏，另外兩人，尤可和瑞亞分別手持金屬繩，繩子的一頭綁在車內，另一頭空中投擲，鉤子鑿中纏住一個包裹，當即鬆手，不管收回包裹的事情——

　　抓緊一分一秒，進行第二次投擲。

　　五秒時間，瑞亞走了兩波。

　　例無虛發。　　操作如魔似幻。

　　下方的深溝黑影憧憧，氣息陰冷可怖。

　　哐當一聲，沉重的車身落地，瑞亞尤可二人快速往回拖收繩子，包裹從深溝中被拖了回來。

　　“…”

　　瑞亞擦擦頭上的汗，自嘲道：

　　“像什麼東西減價了一樣，搶劫呢這是。”

　　尤可也笑道：

　　“我胳膊都酸了。“

　　深溝後——

　　孫樂仔道：“看著真驚險。”

　　蘇窮奇笑道：“別急，下一波就是我們了。“

　　孫樂仔：“…”

　　隨即羞花的車沖上斜坡，蘇窮奇活動脖子，準備大幹一場。

　　“…”

　　瑞亞趴在車上，暗搓搓的盯著後面羞花的操作。

　　“看不出來，射我那個羞花大四身手很不錯啊。“瑞亞感歎，瞧著深溝上空，蘇窮奇同樣例無虛發，身手矯健像頭豹子。

　　“…”

　　尤可正在拆解包裹，回頭望瞭望，道：

　　“是這樣，落雁三系很分明。”

　　“但是羞花不是，輔修還是其他我不是很清楚——”不過那人看起來像是敏攻系。

　　他沒說完，西嶺雪截話道：

　　“——羞花建模系的身手可是比咱們落雁強一些。”

　　“可能是進行過一些機甲系的訓練吧。”

　　“…”

　　瑞亞點頭，評價道：

　　“我認為落雁更好些。“

　　“在一道專一道，兩邊都想討好就可能兩邊都不精通。“

　　尤可：“…”

　　西嶺雪：“…”

　　西嶺雪呵呵一笑，將防水布啪的甩到瑞亞頭上，道：

　　“兩道不精？”

　　“你好意思說別人。”

　　瑞亞：“...”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