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談話

　　落雁三人組最後和沉魚殘存的幾個人友好告別。

　　西嶺雪代表三人和沉魚學生握手，道：

　　“這次城堡配合咱們都是好樣的，期待下次般若海見面！”

　　“…”

　　瑞亞和琪茗雅在後面點頭致意。

　　“…”

　　沉魚隊長望著從南出口登出的三個女生，搖頭道：

　　“落雁的學生確實品質不錯。”

　　旁邊擦刀的機械系吹口哨道：“那隊長，你覺得和羞花比起來怎麼樣？”

　　隊長笑道：“羞花是盛東域老大麼，有什麼可比的。”說完，拍拍隊友肩膀，朝北出口走去。

　　…

　　…

　　腳掌踩上傳送道，精神力水波般掃過全身，瑞亞陡然覺得身體一輕，傷痕消失，機體的疲乏消失殆盡，隨之而來的倒是腦袋一陣陣的刺痛。

　　“…”

　　琪茗雅擔憂的望望她，低聲道：“4367是適合多人戰的建模本，不好意思，我是剛從西嶺雪學姐那裡知道的。”

　　“很抱歉讓你承擔過多了…”

　　金髮女生內疚的低頭道。

　　“…”

　　瑞亞擺擺手，示意沒什麼，“一次自我挑戰的機會而已。”

　　“別放在心上。”

　　西嶺雪對著瑞亞囑咐回去好好休息，隨後看見了地廳中的陳春陽，啊哈一聲跑了過去，瑞亞望著那兩個分道揚鑣的學長，心道還是被擊殺在了半道。

　　左側海壁的光幕已經消散了，圍觀人群散去了不少，卻依然留下了幾個，不明顯的對著瑞亞兩人指指點點。

　　“…”

　　見此，瑞亞皺眉，傳訊器嘀嘀嘀的響了起來，掏出來有兩條未讀消息：

　　[@尤可：4367直播我看了，很英勇。有時間一起組隊吧，安全些。]

　　瑞亞：“…”

　　直播？

　　瑞亞抬頭望瞭望那幾個指點她的人，那幾個人瞬間偏過頭去。

　　她回復道：

　　[@瑞亞：好啊【微笑】]

　　下一條未讀資訊發信人是趙仙人：

　　[@趙仙人老師：下午好！明天十二點之前請交一份4367建模本分析。]

　　瑞亞：“…”

　　瑞亞又轉頭望瞭望如意金箍棒旁邊的千人碑，不出意料，根本沒有她的名字。

　　趙老師知道我切入4367了？

　　她思索片刻，回復道：

　　[@瑞亞：老師下午好！好的！]

　　次日，朱雀樓趙仙人辦公室。

　　桌上是兩杯水，還冒著熱氣，瑞亞坐下來時，趙仙人正桌子對面翻看傳送的4367建模本分析。

　　“…”

　　瑞亞的眼神落在水杯上。

　　“別喝。”

　　趙仙人低著下巴提醒道，手指頭快速翻頁，“這是華天鳴那小子剛走剩下的，我還沒來得及倒新的。”

　　瑞亞：“…”

　　瑞亞很乖覺的倒了兩杯新水上來，還冷熱攪合可以直接飲用。

　　“…”

　　趙仙人端起來喝了口，點頭道：

　　“女孩子就是好啊，華天鳴那皮小子喝個水還得我給他倒。”

　　瑞亞：“…”

　　瑞亞沒忍住笑了起來。

　　“…”

　　趙仙人沒接茬，放下光腦，雙手合攏道：

　　“我剛才看了你發的奇幻之夜建模本，你一上來就給建模本打了一個評價，[一般]——“趙仙人將光腦翻轉過來，給瑞亞展示了般若海的後臺記錄：

　　“——如果我沒看錯，4367是你第一個地廳建模本記錄。”

　　“再沒有足夠多的樣本對比情況下，為什麼沒有給出優秀？”趙仙人似是而非道：

　　“能選進般若海的，都是四校比較不錯的建模本。”

　　“理由呢？”

　　建模副主任明金色的眼睛盯著瑞亞。

　　“…”

　　瑞亞讀著光腦上的後臺記錄，心中明瞭為何趙仙人能在自己一出般若海就發消息了，她心中組織措辭，謹慎道：

　　“老師，我確實沒有足夠切入建模本的經驗，但是語冰論壇上有般若海1000本的介紹貼，我昨晚大致流覽過，得出了評價。”

　　“…”

　　趙仙人將光腦拍在桌子上，道：“簡單。”

　　“不參與沒有發言權。”

　　瑞亞：“…”

　　瑞亞點頭承認自己的錯處，開始闡述自己的觀點：

　　“看得出來，閉月大學關於4367的西幻文明背景方面是做了不少功課的。”

　　“但是在建模本背景提示中，切入了hp這種非正史因素，老師，我認為不是加分項。”

　　“…”

　　趙仙人目光掃描光腦中瑞亞的分析，抬下巴示意她接著說。

　　“並且，”瑞亞腦海中回憶起了西嶺雪對吸血鬼長相的評價，“閉月大學建模意象時沒有採用正確的西幻文明魔怪形象——”

　　她掏出自己的光腦，裡面是一張昨晚她畫的草圖，上面的吸血鬼面目醜陋猙獰，皮膚蒼白充滿皺褶，望之讓人心生恐懼厭惡：

　　“地球文明中確實有一段時間關於吸血鬼的形象塑造發生了極大的扭轉，但是我認為，以深層次磨練和學習地球文明為目的的般若海，應該更加嚴肅，採用——”

　　“膚淺。”

　　趙仙人笑道，不客氣的打斷了瑞亞的話。

　　“…”

　　瑞亞老實的低頭閉了嘴。

　　“首先，文化不是死物，它一直隨著人類的種族延續而繁衍生息，衍生新的方向。”

　　“你所謂的，最初的西幻文明中吸血鬼的意象是文化，這不錯。”

　　“但是——”

　　趙仙人將自己的光腦再次展示給瑞亞看，上面是他自己手畫的一行草圖，吸血鬼形象的演變史，從醜陋到平常再到俊美。

　　“——涅槃前人類對於吸血鬼的一種過度美化，也是那個時期的文化 。”

　　“…”瑞亞一怔。

　　“文化沒什麼傾向沒什麼審美，所謂的本真或者優秀都是人類附加上去的。”

　　趙仙人一字一句道，似乎在點醒瑞亞什麼。

　　“站在此時此地，我們的眼光要平和，要沒有感情。”

　　“般若海是讓你去體會。”

　　“所以，收起你奇怪的優越感。”

　　“…”

　　瑞亞緩慢的眨了眨眼，笑道：“老師說得對，我收回前面說一些文學作品不夠嚴肅的說法。”

　　“…”趙仙人嗯了一聲，嗤笑道：

　　“你這丫頭也是奇怪，教你時間不太久，身上莫名其妙的端著倒是不少。”

　　“你腦子的時間軸是鏽了嗎？”

　　“還是卡在了什麼奇怪的時間點？”

　　“說得出區別對待不同時期文化的話？”

　　“…”

　　瑞亞低頭斂目，心跳如擂鼓，趙仙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劈在她的脊樑之上。

　　可不嘛，她心中自嘲，我可不就是卡在一個時間點上了嗎？

　　“…”

　　趙仙人看她神色懵然，心道剛才的話看來還是有觸動，便緩和道：

　　“我理解你的分析未必是區分對待，也許只是單純的認為嚴肅些更好。”

　　“但你要明白，某種角度來說，閉月的建模本也是文化多樣性的一種體現。”

　　“就像是建模的戰道和師道。”

　　“不都是同源嗎？”

　　話落，趙仙人端起熱水喝了一口。

　　瑞亞：“…”

　　瑞亞醒神，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老師您很注重純粹。”她含糊道。

　　“…”

　　趙仙人挑眉，“華天鳴這小子又跟你誹謗我什麼了”

　　瑞亞：“…”

　　瑞亞忙擺手，道：“沒有的事，天鳴師兄非常敬重您。”

　　趙仙人呵呵一笑，扒皮道：

　　“是說了戚建國的事情？”

　　瑞亞：“…”

　　我還是閉嘴好了。

　　趙仙人歎了口氣，道：“齊東強是個好傢伙，本事好會教書。”

　　“但不代表他教出來的一幫子都是好的。”

　　“現在的師道可不是我上學那會兒心心念念的師道了。”

　　副主任想著自己年輕時師道盛況空前的樣子，感慨道:

　　“現在的師道被商業化污染了。”

　　“才不是學建模的好去處。“

　　“建國挺靈的，不耽誤的好。”

　　“…不是齊東強的問題。”

　　瑞亞：“…”

　　瑞亞想了想文明館中的一些見聞，覺得趙老師所說不無道理。

　　“你也是一樣。”趙仙人道，“你的腦容我懶得說。”

　　“底子好就好好栽培。”

　　“什麼來錢快來名氣快的事情，好好掂量。”

　　瑞亞：“…”

　　忽然後背發涼。

　　“老實說，師道確實更適合女孩子，”趙仙人隨便翻出來幾副華麗的建模景圖片給瑞亞看，道：

　　“女孩子的心細也確實在師道好用。”

　　“…”

　　瑞亞看了看師道建模，其中一張依稀是論語講道，古樸莊嚴感撲面而來。

　　趙仙人接著道：

　　“但就你的天分和現在師道的狀況而言，還不如我這邊。”

　　“何況，現在宇宙海比較太平，小摩擦也就是勢力間爭奪資源金屬之類。“

　　“都不是什麼生死大仇。”

　　“服役期到了，退下來就是。”

　　說完，副主任端起杯子喝水。

　　瑞亞沉思，點了點頭，表示清楚了老師的話。

　　“不過——”

　　趙仙人再次放下杯子，眼神中露出興味，“你竟然還知道早先西幻文化中吸血鬼的原始模樣，也是難得。”

　　“很多女學生都默認吸血鬼長的是4367那個鬼樣子呢。“

　　瑞亞：“…”

　　瑞亞打哈哈道：“老師我看的書多嘛，哈哈。”

　　趙仙人涼涼看著她犯蠢，從抽屜裡掏出來一個物件拋過來，瑞亞接住一看，一張定向傳送卡，上面畫著一本翻開的書，書本上一叢銀色流星飛過。

　　“…”

　　星海圖書館的標誌，瑞亞思忖。

　　“拿著，給你的。”趙仙人道。

　　“星海圖書館一年的傳送卡。”

　　“只給你一年，接下來的時限能不能延長，看你自己本事了。”

　　“…”

　　瑞亞低頭感謝，將傳送卡塞回口袋。

　　“還有，”趙仙人一臉不耐煩的摸摸頭髮，道：

　　“趕緊去刷般若海，多久了才一次記錄。”

　　“心真大啊。”

　　“要是畢業前才切了三四十個本子，要你這丫頭好看。”

　　“行了，滾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