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逆轉

　　‘我倒是想和學妹近戰一場呢。’

　　西嶺雪想不到自己的一句戲言，被現世因果論證的這麼快。

　　利箭捅穿肋骨的劇痛還沒有過去，西嶺雪並不擔憂突破閾值，但背後梯田中響起的踏踏踏的破水聲讓她心急如焚。

　　先前被打退的大四生趁著猛禽襲擊後，再次嗷嗷沖了上來。

　　十幾個人硬生生沖出了野火過境的感覺。

　　旁邊幾座茶山上戰鬥中的學生們聽到這聲響，紛紛一停，空閒的人還伸著腦袋往茶樹林外望——

　　“那山上在群毆嗎？”

　　“大五前輩太兇殘了吧。”

　　“不是，我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像我室友。”

　　西嶺雪和瑞亞艱難對戰。

　　瑞亞偏頭躲過西嶺雪一刀，右手在西嶺雪眼前一招虛晃，黑劍的閃光吸引了學姐的目光，然則，瑞亞左手的短刀卻在下一秒，逼近了她的脖頸——

　　西嶺雪：“…”

　　西嶺雪咬牙收住自己的沖勢，硬生生用肩頭代替頸動脈，撞上了瑞亞的刀鋒。

　　刀刃入體，西嶺雪慘叫一聲。

　　瑞亞收力，道：“看不出啊，學姐以傷換命很及時啊。”

　　話落，瑞亞一把將黑劍橫在了西嶺雪脖子上，沉重的劍身壓住了肩頭傷口，西嶺雪痛嘶，半跪在地。

　　西嶺雪苦笑：“你的雙手刀也很不錯。”

　　瑞亞笑了笑，看了看周圍大四大五的亂鬥，道：“學姐，我近身格鬥還行，4367你就應該知道的。”

　　西嶺雪：“…”

　　西嶺雪看看四下，一片火焰映刀光——

　　由於建模系的短缺，剛才的猛禽襲擊落雁大五沒有做到很好的防禦，緊接著被大四生掐著時間點趕上來抽冷子偷襲，折損不少。

　　“…你們人數變多了。”西嶺雪嘴巴說著沒意義的話，心中心思電轉。

　　瑞亞沒回應，盯著西嶺雪的眼睛辨認，慢吞吞道：

　　“一樣的問題，去年學姐見我問了張透學長。”

　　“今年我來問學姐你。”

　　“來吧，說說瞭解的第一層資訊。”

　　西嶺雪嗤笑，道一句‘我憑什麼告訴你’，心中卻忐忑估量自己和瑞亞的交情，到底會不會讓她痛下殺手。

　　瑞亞居高臨下望著她，火光跳動在她眼底，“學姐是認為我不會下死手是嗎？”

　　西嶺雪：“…”

　　瑞亞見西嶺雪沒說話，微笑道：

　　“學姐猜我會不會？”

　　西嶺雪還沒開口，旁道一聲痛呼，一個大五生被於旺旺打敗，踉蹌著摔倒在了瑞亞腳邊。

　　瑞亞：“…”

　　西嶺雪：“…”

　　西嶺雪：“收起你的眼神瑞亞，三河實習過的大五格鬥不會這麼差。”

　　瑞亞哦了一聲，左手背後一抓甩出金屬繩，繩子打著旋擲出去死死的纏住了那名大五生的脖子，狠狠收緊——

　　看他眼珠泛白，臉色紫紅發黑，西嶺雪大驚失色，喊道:

　　“你幹什麼！“

　　瑞亞稍微放鬆力量，讓大五生的手得以恢復力氣拉扯住脖子上的繩索，隨即拖拽他過來，回復西嶺雪道：

　　“自然是——”

　　“讓每一個前輩人盡其用。”

　　於旺旺見瑞亞這邊似有打算，還很一邊倒的模樣，便提供情報道：

　　“這大五前輩是機械系的。”隨後，於旺旺便立在瑞亞身後，拱衛後方同時累積積分。

　　西嶺雪：“…”

　　瑞亞：“原來是學姐的同窗啊。”

　　瑞亞再一把收緊金屬繩，看著被俘大五生髮出痛苦的嘶嘶聲，道：

　　“學姐還真不如說和張透學長一樣的話。”

　　“我憑什麼告訴你，這話就是在講‘我知道的，你來逼我啊’”

　　“決定吧，你要是不說，旁邊你的同窗就會化作積分，為我加一。”

　　西嶺雪：“…”

　　西嶺雪咬牙笑道：“他死就死，與我何干？”

　　瑞亞道一句是嗎，隨即再次收緊金屬繩，西嶺雪望著同學面色黑紫，眼底充血，羞花精准的疼痛模擬係數一比一讓人觀之便覺受盡折磨，西嶺雪良知煎熬，千鈞一髮之際服軟：

　　“你住手。”

　　瑞亞聞言鬆手，被俘大五生頓時委頓在地，拉風箱一樣的喘氣。

　　“…”西嶺雪深吸一口氣，忍下滿上心頭的屈辱和荒唐感，緩緩道：

　　“我們不知道太多。”

　　“只知道一些框架。”

　　“第一層分為三段，建模背景是一段楚漢史，具體是那一點羞花並沒有告訴我們很多。”

　　“…”瑞亞點頭，道：“然後呢？”

　　“我發現這一道道梯田間，並沒有什麼儲備供給爭奪？”

　　西嶺雪搖頭：“並沒有。”

　　“這兩道梯田，只是單純的守衛。”

　　她頓了頓，心道隊友做敵手才會真的體會到厲害之處，“為了守衛山頂。”

　　瑞亞點頭表示知曉，心道怪不得這次基礎包裹拆開食物充足。

　　看瑞亞臉色緩和，西嶺雪咬住後面的話沒吐露，服軟道：

　　“該說的都說完了，學妹高抬貴手吧。”

　　說著，她脖頸剮蹭了一下肩頭的黑劍，不出意外刮出了一小片血痕，疼的西嶺雪哎呦一聲。

　　瑞亞：“…”

　　瑞亞皮笑肉不笑道：“學姐還沒說，第二道梯田的情況呢。”

　　西嶺雪抬眼望她，餘光瞥了瞥周圍的戰損情況，心道二道梯田怎麼還沒動靜，接著語氣古怪道：“你想知道？”

　　瑞亞心念一動，仍是說道：“當然——”

　　話音未落，遠處上方一陣咻咻咻火炮沖天聲，瑞亞急忙抬頭，只見遠山上坡第二道梯田水光處，一行人影立在秧子裡，綠苗映著他們發射火炮的紅光，分外好看。

　　瑞亞：“…”

　　火矢帶著黑/□□從天而降，交戰的大四大五生聞聲抬頭，機靈的立刻抱頭蹲下，或者就近尋找掩體——

　　然而——

　　轟隆隆一連串的巨響，騰起土浪無數，氣浪掀翻了所有站立的人，無論敵我——

　　瑞亞一把用金屬繩絞住手邊兩名大五生的脖子，摁著他們的腦袋，三個人滾倒在梯田邊沿的茶樹間。

　　“…”西嶺雪掙開瑞亞的手，心道這學妹還算良心沒死絕，被炸非疼死個人，隨即譏諷道：

　　“那現在你知道了。”

　　“第二道梯田。”

　　“…”瑞亞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盯著樹林間隱約顯影的第二道梯田，暗道失算——

　　茶山之間大五防守線的距離，是無法和97校典第一層寬廣的宇宙建模相提並論的。

　　瑞亞犯了一個錯誤。

　　她錯誤的帶入了97校典的經驗，默認為幾道防守線之間互不干預——

　　現在看來，這一點認識大錯特錯。

　　而且，一二道梯田間的距離，還真就在遠端弓的射程內。

　　於旺旺在遠處嘶聲吼道：“撤，撤到樹林裡！”

　　“找掩體！快躲起來！”

　　瑞亞望她一眼，心道做的對。

　　二道梯田一輪火矢結束，短暫的數秒空檔，瑞亞緊緊盯著那行水田邊的人影，奈何茶樹葉密，她只是依稀抓到了幾抹色彩，便再次望見了空中疾射而來的黑/火/藥箭矢。

　　——二道梯田前，至少二十個人。

　　瑞亞：“…”

　　瑞亞一把拖起兩個大五生，推著他們連滾帶爬往茶樹林深處跑，周圍是同樣被炸的屁滾尿流逃跑的落雁大四大五。

　　西嶺雪一扯脖子上的鏈子，也沒逃跑，跟著瑞亞邊跑邊罵道：

　　“什麼東西，見我們都死傷過半了才出手！”

　　同窗咳了幾聲，揉揉喉嚨，嘶啞道：

　　“能指望什麼西嶺，他們估計是想看我們內鬥，然後揀剩子吧。”

　　“剛才那箭放的，不知道是救人還是斃人呢。”

　　瑞亞聽著他們的話，心中了然。

　　“學姐學長，第二道梯田防守線不是咱們落雁人吧。”瑞亞道。

　　西嶺雪笑了笑沒說話，另一名大五生警戒道：“學妹想什麼呢。”

　　“…”瑞亞看了看遠處，同行的大四大五跑動減慢了，便道：

　　“我看到他們的校服了，那顏色就算是透過甲衣縫隙也是醒目。”

　　“鐵銹紅，羞花學生，是吧。”

　　西嶺雪：“…”

　　另一大五生：“…”

　　西嶺雪看了看瑞亞陰晴不定的臉色，心道說話繞圈真的繁瑣，挑明道:

　　“學妹也別嫌棄我剛才交代情報拖拖拉拉的拖時間。”

　　“我們和羞花當初約好了一校守一道，後面才被繞進去——

　　“——說什麼這是落雁的校典，應當讓羞花加強裝備，同時考驗落雁學生。”

　　西嶺雪略作停頓，哭笑不得道：

　　“你也聽見我和我同學剛才的話了。”

　　“我們其實根本不確定他們會不會來支援。”

　　於旺旺他們在那頭招手，倖存的大五生也站在人群中，瑞亞推著兩個大五生走過去，冷聲道：

　　“就因為出了一個建模本，羞花就想上天了嗎？”

　　西嶺雪噫一聲，怪道：“那可不，你又不是沒看見前屆校典，出建模本的人可不都能得不行嘛。”

　　瑞亞：“…”

　　瑞亞歎氣：“有道理。”

　　另一大五學長緩和道：“也可能是學校層面上，畢竟羞花來獻禮，客人嗎，給點便利。”

　　瑞亞：“那還不如我們聯合，把這山頭打下來。”

　　西嶺雪：“…”

　　大五生：“…”

　　兩人對視一眼，西嶺雪笑道：“學妹，你要清楚，今年的校典羞花大五確實是出了力的，我們大五生撿了便宜，在答應和羞花大五同盟的情況下，反水，臉上實在是不好看——”

　　瑞亞也笑了笑，道：“要臉做什麼。”

　　西嶺雪：“…”

　　西嶺雪：“啊也是，你要是要臉，去年機甲系張透就不會被你折騰的那麼慘了。”

　　瑞亞：“所以被擊殺的是張透學長，不是我。“

　　話落，瑞亞語氣古怪道：

　　“學姐你得了吧，我信你剛才的話，算是一部分原因。”

　　“但是，你們逮著我們大四狠揍，不也是覺得大四比羞花大五好欺負嗎？”

　　“積分嘛，殺誰不是殺對吧，柿子撿軟的捏才是正道。”

　　瑞亞一本正經道。

　　西嶺雪：“…”

　　西嶺雪面無表情回視她。

　　另一名大五生看看林子那頭的落雁學生人數，又看看西嶺雪的臉色，低聲道：

　　“學妹的提議不算完全沒道理。”

　　“重點是，西嶺——”

　　大五生拉拉臉色難看的西嶺雪，讓她看看人頭數，補充道：

　　“現在咱們落雁大四大五的戰力，還活著的加在一起，也沒比二田頭的羞花生多幾個了。”

　　西嶺雪：“…”

　　西嶺雪依言望望人數，心中暗道不妙。

　　要是被羞花抄底包了餃子可怎麼辦。

　　瑞亞趁機加碼道：“這就是自相殘殺的後果。”

　　“學姐，你猜，剛才梯田水道上，要是我們大四沒有出奇招，而是被你們拼著戰損擊殺完了的話——”

　　“二道梯田的羞花會不會放箭擊殺你們？”

　　西嶺雪心中歎氣，嘴上仍逞強道：

　　“你以為我們腦子不清楚啊。”

　　“不然第一次火矢包圍你們的時候，公孫百佳是傻啊，廢話那麼多。”

　　“肯定不會殺完你們。”

　　“…”瑞亞拍拍手上的土，不想爭辯，伸出手掌道：

　　“所以，對於我的提議兩位前輩意下如何？”

　　西嶺雪盯著瑞亞的手，有點洩氣，另一名大五生拍拍她的肩膀作為安撫。

　　三隻手相擊。

　　“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