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終局

　　看到大五生攻來，雁南廣場的觀眾群中同時爆發了一陣歡呼叫好聲。

　　分不清出這些觀眾到底是為哪一方叫好助威，到底是低年級還是高年級，但是毫無疑問，此時螢幕中的大亂鬥看的他們酣暢淋漓，一個個嗷嗷叫好。

　　“哈哈哈哈，我等這一齣好久了！”

　　“你說誰會贏？”

　　“肯定是大五生啊…99級多出名啊…”

　　“…不對啊，你這個問題不成立啊，無論校典當屆的大五多菜或多厲害，哪一屆校典不是大五生贏？”

　　“說得對，哈哈哈哈哈，不過我最喜歡這一屆校典的大五。”

　　尤可偏頭看了一眼鼓吹99級校典的群眾們，心中一笑，將目光重新轉回螢幕中——

　　瑞亞在一群後輩的圍殺中遊刃有餘，看她抬手用劍格擋一個機甲生的攻擊，餘光瞥見身後有人攻來，右腳一滑，踢起一片飛雪，蓋住了偷襲者的臉阻擋其視線，隨即另一手掄著沉重的劍鞘將這人砸的跪在了地上。

　　嘭嗵一聲，這後輩生單膝跪下的聲音，聽的在場觀眾不少人心疼。

　　多硬的冰啊。

　　尤可：“…”

　　幾個月不見，學妹武技見長啊。

　　就是這妝畫的…臉實在是不好看。

　　瑞亞一腳踢翻與之搏殺的機甲生，不待他反抗，手一張，暴雪驟降，轟隆隆形成雪暴，將這學生砸的眼冒金星，緊接著被海量雪花掩埋。

　　果不其然，三秒後，陣亡光膜從雪花的縫隙間逸散而出——

　　另一名偷襲者瞪大眼睛紅了眼眶，瑞亞將劍刃橫在這個男生脖子上，道：

　　“對不住了，學弟。”

　　“出了山，歡迎到星河找我尋仇。”

　　學弟：“…”

　　學弟咬牙道：“100級建模系陳天然，希望瑞亞學姐記住這個名字！”

　　隨即他將脖子撞在劍刃上，縱然疼的齜牙卻依舊將喉管一割到底，眨眼間化作光膜消散。

　　“…”瑞亞收回黑劍，心道我會記住這個名字的，隨後她四下細看——

　　冰面上到處都是搏殺的兩隊人馬，大五方面整齊有條理，三系配合比較完善；低年級生相比較起來配合就生疏很多，不過——

　　比起赤壁之戰的火場中，不知強了多少倍啊。

　　很不錯，瑞亞學姐心中認可道——然而不待她多想什麼，身後一道冷風襲來，瑞亞快速就地跪下，半下腰躲過這突如其來的斬擊！

　　看著眼上掠過的刀鋒，瑞亞暗道這人步法很好，冰面上行走都沒什麼聲音——

　　下一秒，瑞亞餘光就瞥見一張網在她身後張開！

　　瑞亞：“…”

　　那網線邊緣還閃動著精神力獨特的光芒！

　　瑞亞道一句來的好！隨即借著下腰的勢頭伸手掏彈性繩索反向甩出，暗勾冷光一閃，準確的勾住了不遠處的黑崖山石。

　　緊接著，瑞亞雙手握繩，用力一拉！

　　“…”周麗霞咬牙快速收攏大網，卻依舊被瑞亞電光火石間的反向滑跪這一招給逃脫乾淨，恨的她在冰面上跺腳。

　　就差，就差一點！

　　明明就差一點！

　　瑞亞逃出的冰面方面，遺留了一道急驟的破冰痕跡。

　　巨網散落在冰面上，徐天青在一旁握刀不敢輕舉妄動，他心中被瑞亞剛才一系列操作掀起了驚濤駭浪。

　　周麗霞不是機甲系，也許她只會懊惱於剛才一招棋慢，錯過了捕殺99級校典目前為止最大一條魚的機會，但是徐天青從機甲系的角度看，才倍覺不可思議。

　　剛才看著瑞亞解決完幾個同學，光膜消散間，他和周麗霞快速商定了偷襲之計。

　　——於是他來首擊，周麗霞補後。

　　——然而卻被逃脫了。

　　這可不是建模術！剛才是純純粹粹的武技！

　　那網落下和斬擊的時間間隔有半秒鐘嗎？徐天青覺得沒有，而且剛才他和周麗霞兩人的配合堪稱完美，承前啟後順暢至極。

　　但是這學姐依舊反應過來了，在如此短的時間差內——而且她還因地制宜做出了堪稱最完美的應對之策——

　　借助冰面絕小的摩擦力，滑出最遠的距離，逃離攻擊圈。

　　“….“

　　徐天青深受震撼。

　　那麼短的時間，這學姐是怎麼想到啊。

　　這人有毒吧。

　　而不遠處瑞亞慢慢收起彈性繩索，站起來笑道：

　　“學弟學妹的配合非常不錯。”

　　“但是我也說過，要善於利於冰面這個特殊環境——“

　　說著，瑞亞跺了跺冰面。

　　周麗霞氣到胃疼：“你什麼時候說過？”

　　搏殺間，瑞亞身上妝面脫了不少，顯得臉上半黑半百，發黑的繃帶被她緩慢的解開著，她沒接周麗霞的話，爽快道：

　　“看起來，兩位應該是同級的佼佼者。”

　　“剛才沒成功真是太遺憾了，對不對？”

　　瑞亞甩著繩子道。

　　周麗霞：“…”

　　徐天青：“…”

　　徐天青心中明悟他和周麗霞算是徹底選錯了人，但事已至此——

　　他擋在周麗霞身前道：

　　“學姐不要太小看我們啊。”

　　話語間，徐天青使勁將周麗霞往身後推——那裡是混戰的中央，到了那裡瑞亞學姐就會不好操作很多——

　　腳下的冰面溜滑，周麗霞被徐天青推得一個踉蹌，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只見徐天青三言兩句將瑞亞的注意力彙聚在自己身上，隨即一把將周麗霞推出去老遠道一句跑啊！接著自己大吼一聲，拔刀沖了出去。

　　周麗霞急得大喊他的名字。

　　瑞亞點頭道：“有擔當。”

　　隨即隔著老遠手一捏，白雪憑空從地面升起，將徐天青困在雪團中。

　　“機甲系如果沒法做到和建模系近身戰，那麼，勝算太低了——”

　　瑞亞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刀光一閃，徐天青滿臉雪的破殺而出，那模樣看著真是血勇無雙。

　　瑞亞：“…”

　　瑞亞偏頭看看男生身後的周麗霞，只見小姑娘雙眼通紅將手摁在地面上，汩汩的精神力從冰下湧流而來，竄至雪團處，無比艱難的完成了一次極限發揮的盜火技，但是——

　　且看周麗霞，滿臉爆青筋，臉色忽紅忽白，就知道吞噬同化瑞亞精神力的磁條，一定痛苦非常。

　　但她頂住了。

　　再痛苦她也頂住了。

　　很好，未來可期，瑞亞如此道，隨後一個閃身，躲開徐天青的攻擊，腳下卻站定不動，右足尖絆倒了徐天青近乎無章法的攻擊。

　　撲通一聲，徐天青狼狽的趴倒在地上，摔的結結實實。瑞亞瞬間拔出黑劍，朗聲道：

　　“下次準備好再來吧！”

　　隨即，不帶猶豫一劍捅穿徐天青的後肋。

　　“…”

　　劍刃穿過人體發出難聽的鈍響，接著牢牢地釘進了冰面。

　　徐天青只覺得劇痛傳來，奈何臉貼著冰面，稍微一抬身就是背上活肉摩擦冷兵器的劇痛。

　　他痛的連咳嗽都做不到，如脫水魚般無力亂動，卻依舊在掙扎著要站起來。

　　“…”

　　瑞亞低頭看著他，手中用勁，將黑劍往下釘了十公分。

　　金屬破裂冰面地聲音聽起來寒冷瘮人。

　　陣亡光膜終於覆蓋了徐天青的身體。

　　周麗霞呆滯的望著，她不敢相信陪伴了自己一路的隊友以這樣沒有尊嚴的方式陣亡。

　　——她甚至連他陣亡前的正臉都沒能看到。

　　怎麼…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悔恨和暴怒撕裂了周麗霞的心臟，她死死盯著從光膜中拔出劍的瑞亞，用力到腮幫子都在顫抖。

　　隨即，周麗霞深吸一口氣，轉身往身後人群中逃逸。

　　瑞亞：“…”

　　瑞亞暗道一句明智，心說這學妹還沒有被恨意衝昏頭腦。

　　廣場上的觀眾們震撼的望著螢幕中的決戰終幕。

　　潔白的冰面上滿是裂痕，陣亡光膜的顏色時不時閃現在螢幕各個角落，它們是那麼的多，多到連綿成一片璀璨的金色，消散作冰原之上深淵天空的群星。

　　此時此刻，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在用一種目睹絕唱般的情緒，注視著螢幕，看著低年級生，看著即將度過落雁最後一年的99級。

　　倒計時十分鐘。

　　周麗霞拼命往前跑，身後不斷有雪浪打來，她不敢回頭，頻繁盜火技的使用令她的成功率大幅下降，她焦急惶恐——

　　瑞亞的精神力是如此的觸感驚人，火噬蛇咬般令她慘叫跌倒。

　　索性，周麗霞一刀插進腳下冰面中，紅著眼睛大量灌注精神力，震裂小塊冰面，分裂開了瑞亞追來的道路。

　　“…”

　　瑞亞果然停下了。

　　周麗霞慘笑出聲。

　　瑞亞也笑了起來，她蹲下，將手掌放在冰面上，眨眼間，周麗霞只覺得一股精神力巨浪從腳下竄奔而過，而後，冰面破裂面積加大，一瞬間，周麗霞所在的小冰塊就成了孤島。

　　“…“

　　周麗霞的笑聲戛然而止。

　　倒計時八分鐘。

　　秦漠飛嗷的一聲慘叫，躲過腳下活蛇一般竄過來的樹藤，心中大罵為什麼這冰天雪地會有人喜歡建模草木啊！

　　琪茗雅嘻嘻笑道，鼓勵道：

　　“學弟再來啊。”

　　“你是機甲系，我是建模系，不近身我的話，你很難贏的。”

　　秦漠飛被樹藤追的滿地打滾，正打算沖著這個學姐破口大駡，卻在看到她的臉的片刻，嚇得所有話都憋了回去——

　　“王，王姬？”

　　秦漠飛顫巍巍問道。

　　琪茗雅：“…”

　　壞了，換衣服太快，忘了洗臉了。

　　下一秒，就看到剛才還無比驍勇的小學弟媽吖一聲慘叫，連滾帶爬朝著黑崖跑了。

　　琪茗雅：“…“

　　琪茗雅：“嘿！學弟你別跑啊！”

　　倒計時五分鐘。

　　周麗霞震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見那些破碎的冰面眨眼間開裂成塊，又在兩秒之內癒合成一塊冰雪大地。

　　瑞亞道：

　　“學妹，老實說。”

　　“和能力強一些的建模師對撞的一個好方法，就是和她拼格鬥。”

　　周麗霞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瑞亞，心中不知為何忽然平靜，她苦笑道：

　　“可這方法明明對你不適用啊，瑞亞學姐。”

　　瑞亞點頭贊同，後又搖頭道：

　　“你剛才不該回頭的，應該直接逃進人群的。”

　　周麗霞嗤笑：

　　“回頭又怎樣呢？”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呢？”

　　瑞亞蹲下來，將手掌懸在周麗霞頭頂上，看著冰雪一寸寸覆蓋她的身體，任由學妹滿頭大汗卻掙脫不開，瑞亞道：

　　“我說這冰雪是我的建模作品不是騙你們的。”

　　“幾秒鐘之內，我可以化掉整個冰面，讓所有人落海，然後再讓冰面凍結。”

　　“到時候，你覺得冰面上會有多少等待著我收割的腦袋？”

　　周麗霞：“…”

　　周麗霞驚駭欲絕的瞪著瑞亞，目眥欲裂。

　　她震驚到連冰雪爬上了脖子都忘記了。

　　瑞亞笑道：“但那太有失公平性了，對不對？”

　　“…”

　　冰雪封住了周麗霞的口鼻，她窒息不已痛苦不堪，卻根本掙脫不開沉重的冰雪囚籠，瑞亞站起來道：

　　“你們表現很英勇。”

　　“令人印象深刻。”

　　“但也僅至於此了。”

　　隨即她手掌合攏，不再看周麗霞要凝出血淚的雙眼——

　　白雪攀爬漫上，一個嶄新的雪人在腳邊形成。

　　再也看不到一絲周麗霞鮮活的膚色。

　　幾秒後，光膜的金色光點從雪人每一個縫隙飄散出來。

　　瑞亞拍了拍雪人的頭頂，轉身離開。

　　倒計時一分鐘。

　　秦漠飛在艱難的抱著石柱往上爬。

　　琪茗雅在下面氣的跳腳，瑞亞拉住她，說道算了算了。

　　秦漠飛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冰原，同學們人數寥落，陣亡光膜的金色光點令他目盲，男生忍住眼淚，掀開殘損的棺材蓋子。

　　果然，裡面還有一具乾癟的女屍。

　　同樣的衣服同樣的冠冕，不同的是，這王姬的胸前有一小塊黑色顯示幕。

　　“…”

　　秦漠飛深吸一口氣，快速將傳訊器對著刷了上去，聽著傳訊器提示王姬捕獲成功的提示。

　　琪茗雅氣到撇嘴，瑞亞開解道：

　　“人都快殺光了。”

　　“還不留點安慰嗎？”

　　“話說，阿雅你的妝掉了啊。“

　　琪茗雅瞪她，道：“你自己照照鏡子在說話吧。”

　　瑞亞笑了笑，正要說別的，一陣浩瀚精神力從頭頂降落，刹那間，眼前的黑崖冰原分崩離析，光膜從每一個在場活著的人腳下升起，白色冰面上長滿了金色的人形花，此情此景煞是好看。

　　大五生們不約而同停下手中的攻擊，四下看看，對視一笑。

　　“幹得好，兄弟。”

　　“哈哈，你也是啊，剛才謝謝你啦，不然我就被宰了。”

　　“別說那些啦，校典可是終於結束啦。”

　　瑞亞看到重小波沖著自己眨眼豎起了拇指，她也眨眼回應。

　　後輩們茫茫然的停下，不可置信的望著空落的冰面，終於忍不住跪在冰面上，淚如雨下。

　　趙仙人的聲音響徹建模山，光膜包裹著一個個倖存者脫離建模山。

　　瑞亞抬頭最後看了一眼黑暗的建模山——那黑色山崖雪白碎裂的冰面——不待她思考什麼，眼前的視野驟變，雁南廣場明亮的天光普照。

　　99級校典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