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找回了夢寐以求的人,還把對方大吃特吃了一頓,賀小伍連做的夢都奇甜無比。他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大中午,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間往懷裡摸,摸了幾下,終於發現是空的。
賀小伍頓時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小白兔?」
「阮祺?」
張望了一圈,房間裡沒人,賀小伍套了拖鞋走出去,又叫了幾聲。
他原本以為阮祺起了床在別的地方,但這一找,樓上樓下都找了個遍,家裡都差點被他翻了過來,他卻連阮祺的人影都沒有看到。
賀小伍越發的慌了。
他這輩子很少這麼急過。但那人已經有消失過一次的前科,一想到阮祺會不會突然再消失,賀小伍幾乎是恐慌的。
時隔這麼多年,原本他以為他們再也不會相見。現在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他絕無法忍受阮祺再一次從他生命裡消失。
但幸好賀小伍還保持著幾分冷靜,找了一圈沒找到人,他又奔回房間裡找到了自己的電話。
這時他才看到了阮祺給他的留言。
「有急事先回家了,我會回來的。」
壓在賀小伍心上的一塊巨石頓時消失,他脫力地順著床角滑下去坐到地板上,後邊還有句話,阮祺對他說:「賀小伍,我愛你。」
賀小伍靜靜刨開額間的亂發,他的眼眶不知不覺地熱了起來。
那隻笨兔子。
等他把他抓回來——看他不的操斷他的腿!
拆遷的事,過後幾天就有了新的進展。
前段時間合盛集團被打的那位原本是要告那幾個揍他的人,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告了,而且負責談事的也換了一個。
這一次,合盛集團在之前的談判上又讓了不小的步,開出的條件簡直讓人覺得撿了大便宜。
沒出幾天之前跟開發商鬧的那一批住戶都同意了新的條件,只剩下有兩戶家裡的老人家仍舊不肯同意簽字。
這天上午,賀小伍正在家裡睡大覺,院門被人敲了又敲,過後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
電話一接通,裡邊的人就操著大嗓門,不知道為什麼急得要命:「小伍哥你還在家睡覺?不得了,你趕緊下來!」
「什麼事這麼急?」賀小伍打了個哈欠,懶懶散散地揉了揉眼角,「你被人揍了要我報仇?」
「不是,你快下來跟我來,來了你就知道了!」
賀小伍挺好笑地勾了勾嘴:「跟我賣什麼關子?」
但他還是穿好衣服,隨意洗了一把臉,而後就下了樓。門外,正是上次跟阮祺撞到一起的大個子青年。
「到底什麼事?」
青年帶著賀小伍就朝走:「你這次真別問我,你自己看。」
大上午,太陽明晃晃的,兩人走了一截,拐了幾個彎之後看到一個院門外的牆邊整整齊齊地停了幾輛車在那裡。
青年放慢了腳步,賀小伍摸了一下嘴,問道:「開發商又來了?」
這家不就是最頑固的劉老太爺家嗎,合盛集團那幾位早已經是他家的常客。
大院的鐵門開著,賀小伍又往院門口走了兩步。
青年沒答他的話,而這時候,他也不需要對方再回答他任何話。
院子裡站著一些人,除了劉家的幾個,其他的有賀小伍看著眼熟的,也有他不認識的。
但自從他忽然看到了一張俊秀白.皙的側臉後,他眼裡就再也放不進其他人。
這一天的阮祺穿著一件乾乾淨淨的白色襯衣,頭髮整齊地打理過,之前散亂柔順的劉海被梳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站在人群的中央,從容沉著地和人講著話,陽光在他眼裡投射出明亮而冷靜的光彩,他抿著嘴,時而淺淺地笑一下,時而又面無表情,看起來張弛有度,給賀小伍的感覺卻又陌生而疏離。
賀小伍沒有再往前,他站在院外一株老柏樹下,從褲兜裡抽出一支煙慢慢地點上。
他靠著樹,抽著煙,一直瞅著院子裡的人。
阮祺是合盛集團的什麼人,現在賀小伍多少已經猜到。
合盛,可不就是姓阮嗎。
他一直只覺得阮祺家裡條件應該很好,卻沒想到何止是很好。
「呵……」不知為何,賀小伍又覺得有些好笑了。
劉家是塊難啃的骨頭,這一次合盛的太子爺親自來,看阮祺這架勢,恐怕真要把人拿下。
裡邊的人說了好一會兒之後,看樣子是有了明顯的轉機。
那人一直都沒有轉過頭來往賀小伍這邊看,談到最後,雙方的臉上都是和顏悅色的,各自散了,合盛那邊有人貼著阮祺的耳朵講著話,阮小少爺回過身,輕輕地一抬眼,便看到了靠在樹下抽著煙盯著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的男人。
阮祺對賀小伍的出現並沒有感到驚訝,他說了一句什麼,對方點點頭,便自覺地退離了他三尺。
賀小伍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發著亮,看著他的嘴朝自己微微地嘟起來,而後一勾,便畫上了一個又軟又好看的笑。
而後阮祺朝賀小伍走了幾步,快速地,他走出院門,之後快走便變成了小跑,變成了熾烈日光下的一縷風,他朝他用力地沖了過來。
賀小伍扔了煙頭,走出大樹的庇蔭,站在路的中央,對飛奔而來、只屬於他的小兔子張開了雙手。
這是一個一如既往的夏天。天高雲淡,熱鬧如初。
在知了的長鳴裡,他們的故事,再一次開始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