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為所欲為

　　「你就在那兒炫技吧，」包閔川伸出一隻手，頗有些惱羞成怒地怒指嚴澤，「自己不帶鞋，熱身運動也不好好做，等會兒跑起來之後你就等著讓你的那幫攝像師幫你叫救護車吧！」他撂下狠話後便匆匆忙忙地轉了頭，生怕嚴澤再搞些什麼蛾子打他的臉。

　　嚴澤站在原地，側了側頭：「那請問你覺得熱身運動要怎麼做呢？」

　　包閔川一聽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得來：這人剛才帥了一番帥抽了自己的臉不說，現在還敢來槓他？他二十不到，到底是個小孩兒脾氣，當即便梗起脖子，放言道：「你好好看著，菜雞！」

　　說完，他便深呼吸一口——

　　然後面容嚴肅地開始做起了廣播體操。

　　嚴澤：「……」

　　圍觀的眾人：「……」

　　搖了搖頭，嚴澤決定不和熊孩子計較。把包閔川晾在一邊，他重新開始做起了熱身準備。

　　做完準備運動後，嚴澤估摸著跑酷比賽也快要開始了：他先前在本地熱門裡看過比賽詳情，這次的比賽場地在市公園裡的活動廣場，從此處開始直線競走，中途穿越多處建築障礙後抵達地鐵站即可。

　　鞋子雖然不是很合適，但比賽裡沒有什麼太高的障礙物，且行進路徑也沒有做硬性規定，如果看到自己沒把握過去的障礙，繞一下遠路就行。

　　嚴澤暗自給自己制定著比賽思路。

　　誰知就在他準備去起跑點就位時，先前在他翻了後空翻後第一個跑出來為他鼓掌捧場的黎昊卻是鬼鬼祟祟地湊了過來。

　　嚴澤眼皮一跳：「你幹嘛？現在攝像組的人還在拍攝原片吧。」

　　黎昊回道：「沒事，我跟攝像組的組長說了的，等後期剪輯的時候他會幫我去給後期說一聲，把這段剪掉。」

　　嚴澤這才注意到，黎昊並非空手過來：對方手上提著個方形紙袋。

　　誰知——

　　黎昊說完之後，便忽然把紙袋放到了地上，而後徑直蹲了下去。

　　嚴澤難得訝然一次：「黎昊，你這是想做什麼。」

　　「什麼想做什麼，你別墨跡啊，」黎昊道，「剛才那個叫什麼……包川閔的貨不是說你鞋子都不帶一雙，一點兒也不專業麼？而且比賽方這邊提供的鞋子，尺碼也不一定正巧適合你吧。」

　　嚴澤：「所以？」

　　「我剛才去附近的品牌店裡給你買了一雙，」黎昊已經自顧自地開始給嚴澤解鞋帶，「抓緊時間把鞋穿上啊，鞋碼跟我今天早上給你的那雙板鞋是一樣的，應該合腳。」

　　嚴澤：「……黎昊啊。」

　　黎昊納悶地抬起頭：「怎麼了？」

　　嚴澤沒出聲。

　　他本想問一句你是不是被人穿了，不然怎麼腦子突然開了竅，居然頭一次中用了一點。而且還非常細心地選的是和比賽方提供的跑鞋款式差不多的鞋子，如果不是把兩雙跑鞋放在一起比較，是無法發現鞋子在細節處的那點微不可察的不同的。

　　但……想著黎昊難得干回人事，嚴澤還是默默地把嘲諷的話收了回去。

　　嚴澤必須承認，他確實看黎昊很不順眼，成了對方工作室名下的簽約藝人後，也經常背地裡洗涮黎昊，拿對方尋開心。

　　黎昊越是被他氣得跳腳，他心裡就越是出了一口惡氣。

　　畢竟一開始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想出道當什麼明星，只想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小劇團裡演一輩子話劇。

　　要不是黎昊的父親黎正殊提起了那件事情，並以此為挾，懇請自己和黎昊簽署藝人合同，嚴澤根本就不會去上黎昊的這艘小破船。

　　可……縱然他心裡還是有諸多不愉，如今已經木已成舟，再如何怨念也無甚作用。倒不如好好表現，爭取早日走紅——黎正殊在和嚴澤詳談有關黎昊的事時同嚴澤說過，對方會死皮賴臉地纏著自己跪求籤約是因為他的硬件條件太過出色，只要好好運作，必然能成為明日之星。

　　黎昊的工作室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一位能稱得上大咖的藝人坐鎮，一旦把自己捧起來，工作室就能進入良性發展，和大公司競爭優質新人，又或者是去挖角成名已久的大牌。

　　等工作室的「底牌」不止他一個人之後，自己自是可以急流勇退，重新回到小劇團裡去，和黎昊永久性的說再見。

　　想著遲早能有解脫的一天，嚴澤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要是黎昊表現得能像現在這樣，再讓他順心一些，他倒是可以忍著不爽，和對方暫時和平相處。

　　——只要紅了……

　　「沒什麼，人家叫包閔川，不是包川閔。」嚴澤面無表情。

　　黎昊開始講歪理：「這有區別嗎？科學家證明過的，漢字的順序並不一定能影響閱讀！」

　　嚴澤：「……」

　　黎昊等了一會兒，見嚴澤沒像往常一樣把他嗆回去，又或是再說些什麼比他的歪理還要歪的鬼話糊弄他，不禁一時驚悚，還以為嚴澤轉了性。

　　只是等嚴澤換好合腳的新跑鞋，回到比賽的起始點，準備開跑時，他才猛地回過了神，暗罵了自己一聲慫比：嚴澤不懟他了不是好事麼，他怎麼還抖M上了，覺得有些不習慣？

　　兩人心思各異。

　　·

　　重新回到起跑線上的嚴澤微躬腰身，擺出了起跑的姿勢。

　　在和黎昊簽藝人合同的時候，為了方便黎昊幫他置辦、或者是找設計師幫他定製形象，嚴澤曾在黎昊的陪同下去專門的量體師傅那裡量過身體數據。眼下，黎昊幫他買回來的跑鞋十分合適，甚至因著品牌貨的高品質，跑鞋連新鞋特有的磨腳感都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嚴澤後知後覺地想，這黎昊平常自己摳得跟只鐵公雞似的，連用個聊天軟件都要計較哪一邊更省流量，對他，反倒是挺大方的。

　　搖了搖頭，嚴澤把黎昊的事拋之腦後，轉而專心應付起了眼前的比賽。

　　裁判開始倒數：「三……」

　　等他紅了……

　　「二……」

　　嚴澤微虛起了雙眼。

　　「一……」

　　再忍耐一段時間吧。

　　「開跑！」

　　隨著裁判的一聲令下，早已做足了準備的參賽者們齊齊從起跑點衝了出去。

　　包閔川一馬當先：他雖然年紀小，但跑酷經驗十分豐富，之前甚至還參加過一些國內的大型跑酷比賽，這會兒跑起來完全是胸有成竹。

　　一路領先，搶跑了一小段距離，自覺自己已經出了風頭的包閔川卻是極為狡猾地放緩了一些速度，等著已經跑過自己的選手先去趟地雷。

　　跑酷這種事，眼睛看到的，和實際跑起來時感受到的情況有不小的差距，有些地形差在跑者的腦海裡是能輕輕鬆鬆地翻越過去的，但真正上手了，卻有打滑的危險。

　　讓前人趟雷，自己在後面模仿前人的跑酷路線，既能減小失誤的可能，又能極大的節約精力與體能，留到最後關頭進行衝刺……

　　包閔川的小算盤打得響亮。

　　誰想還未等包閔川放緩節奏，便突然有人超過了他。

　　包閔川一愣，這才發現超車的人居然是嚴澤。

　　只是……

　　嚴澤偏頭看了他一眼：這會兒因為搶跑的緣故，包閔川已經消耗了一定的體力，跑得有些臉熱了，而他卻神情悠閒，甚至連呼吸都沒加快一點。

　　「你你你！」包閔川要被嚴澤給氣死。

　　他人矮腿短，為了跑快一些，自然只能加大步伐邁動的頻率，因此體能消耗極大；而嚴澤卻人高腿長，走兩步的距離能抵他跑三步。和面紅脖子粗的包閔川相比，他簡直就是在後院散步。

　　嚴澤只非常靦腆地微笑：「小包同學，加油啊。」

　　說完便加快了速度，把包閔川甩到了身後。

　　包閔川：「……」

　　腿長了不起啊！

　　他怒氣衝天，一時居然失了智，忘了自己一貫的跑酷方針，轉而和嚴澤拼起了速度來。

　　兩人都是跑酷好手，不多時，便已和後續部隊徹底拉開了距離。

　　忽然——

　　跑至中途，兩人的面前出現了比賽的第一處比較棘手的攔路虎：一處寬約七米的水池。

　　這裡是公園內的某處養了錦鯉的水塘，白天的時候，經常會有來公園玩的小孩兒和女孩子們到這裡餵魚玩。

　　嚴澤只瞥了那水池一眼，目測了一下長度後就跑了過去。

　　他也沒減速，直接縱身一躍，乾脆利落地越過了水塘，頓時贏得了聚在水塘邊圍觀的吃瓜群眾們的喝彩。

　　見嚴澤跳得輕鬆，包閔川有心同他競爭，想也沒想，便也衝了過去。

　　只是，包閔川剛剛起跳，已經落地了的嚴澤卻是突然來了一句：

　　「不好意思啊——」

　　包閔川：「？？？」

　　水塘出現在拐角處，因此嚴澤和包閔川兩人都沒怎麼助跑。這會兒仗著腿長，嚴澤倒是跳了過去，而比他矮了一大截的包閔川，卻是直接從空中——

　　掉了下去。

　　包·落湯雞·閔川：「……」

　　嚴澤不緊不慢地補完了剛才的話：

　　「人高腿長就是可以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