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嚴式敷衍

　　習慣性地涮了黎昊一波後，嚴澤也不繼續在床上賴著了，直截了當地下了床，便準備收拾打理一番後去真人秀劇組報導。

　　黎昊身兼二職，既是嚴澤的經紀人，也是對方的助理。見嚴澤開始換衣服了，便連忙搭了把手，幫著嚴澤整理儀容。

　　這一次的《生存之息》以城市生存為主題，在劇組方面給與嚴澤的流程概要裡寫明了一些注意事項與真人秀基本內容：五名參加真人秀的藝人需要獨自行動，想辦法在開局只有一百塊情況下在城市裡生存三天，並在三天後憑藉自身的能力返回裴市。

　　考慮到真人秀的主題，黎昊給嚴澤準備的衣裝是一套比較清爽的休閒裝。

　　淡藍色的衛衣配上同色系的深色牛仔褲，讓本就容貌出色的嚴澤顯得愈發挺拔帥氣。同時，因為著裝風格的改變，呈現在嚴澤身上那點高冷的疏離感也得到了明顯地減弱。

　　「看上去有點像學校裡不苟言笑的斯文學霸。」黎昊這般評價著換了衣服的嚴澤。

　　他摸了摸下巴，對自己為嚴澤挑選的著裝風格頗為滿意。

　　站在他面前的嚴澤側了側頭，不知想到了什麼，沉思片刻後，忽然冷不丁地湊到了黎昊的面前。

　　黎昊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嚴澤的長相過於出挑，眼下這張俊臉在他面前忽然放大了一圈，饒是早已看了嚴澤大半個月的黎昊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他暗罵一句禍害，嚴澤這張臉是真的沒話說，男女老少彎直基腐全部通殺。

　　「怎麼了？」他忙問。

　　嚴澤朝黎昊出了手。

　　他突發奇想，摘下黎昊戴的平光鏡，將其架在了自己的臉上——眼鏡這類的小掛件對人的整體氣質具有極強的修飾效果，有些人戴不戴眼鏡完全是兩個人。

　　戴著眼鏡，嚴澤順手捋了一把頭髮，將額前的劉海撩至了頭頂：「這樣看著怎麼樣？」

　　黎昊愣了愣。

　　他開口：「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嚴澤冷靜道：「聽假話吧，天真的我是個願意生活在幸福假象裡的人。」

　　黎昊：「……」

　　嚴澤一臉正經，彷彿剛才在說鬼話的人不是他。

　　「好吧，」黎昊也算習慣嚴澤這種喜歡面無表情地胡說八道的行事風格了，揉了揉因為摘下眼鏡而感到有些不適的眼睛，他繼續道 「看起來很鬼畜。」

　　「鬼畜？」嚴澤對某些新世紀後出現的詞彙有些陌生。

　　「就是很霸氣側漏，容易讓人想要跪在你腳底下喊爸爸。」

　　嚴澤還是不大能理解黎昊的話，不過見黎昊挺中意他的造型，且沒有拿回眼鏡，索性就這麼戴了下去。

　　「那真話呢？」他又好奇道。

　　「爸爸！」

　　「……」

　　·

　　打理好了造型後，兩人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門，準備先去酒店大堂和真人秀劇組的人碰頭。

　　大堂寬敞而整潔，因著時間尚早且劇組將整間酒店包場了下來的關係，這會兒大堂裡只有幾個一早起來調試設備的攝像組成員和生活製片，嚴澤和黎昊是頭一組到場的藝人。

　　見兩人來了，與黎昊相熟的張製片頗為熱絡地迎了上來。待黎昊和他寒暄了一會兒，並順口討論了一下前幾天的熱搜事件和真人秀的宣發打算後，其他參演的藝人也陸續到場了。

　　就在劇組一行趕赴城中心，準備開始真人秀的拍攝時，載著紀沉的保姆車卻悄悄追上了嚴澤所乘坐的SUV。搖下車窗，看上去精神不錯的紀沉歉意地同嚴澤招呼上了。

　　「真的很抱歉啊，嚴哥，我沒想到那些娛記會亂寫一通，前兩天的事你不要在意。」他頗為誠懇道。

　　嚴澤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了紀沉的意思：對方是在說那場來得快，去得也快的炒作。

　　雖然黎昊亡羊補牢，在嚴澤遇上這種事後處理得非常迅速，在炒作尚未發酵之前便將其扼殺了，但這並不代表著紀沉想藉著嚴澤當墊腳石上位的事沒有發生。眼下沒等黎昊出面去找紀沉的麻煩，這紀沉倒是自己先跑到嚴澤面前俯首認罪了。

　　只是……

　　這場炒作本就是因紀沉想要博出位才出現的，紀沉就算不是主使，也肯定知道內情。現在這貨來跟自己道歉……

　　嚴澤陰謀論了一番，直覺紀沉肯定不懷好意。

　　似乎是覺察到了他的所思所想，見嚴澤不吭聲，紀沉連忙補充道：「嚴哥！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的事一直都是經紀人在處理，我根本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而且……」他咬著下唇，一副可憐樣，「就算知道了，我也不能做什麼。我只是個小藝人，是不能違抗經紀人和公司的意願的，不然……只有被封殺的份……」

　　嚴澤開口。

　　他慢條斯理，裝作一臉狐疑地問道：「你在說什麼？那件事？我們發生了什麼誤會麼，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紀沉：「……」

　　嚴澤什麼都不知道？那上趕著來跟他解釋的自己不是看上去就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麼？

　　紀沉猛得產生了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覺。

　　「那件事是這樣的……」他老老實實地跟嚴澤解釋了一番。

　　嚴澤很敷衍地「哦」、「這樣啊」、「我知道了」半天，讓紀沉有些提心吊膽。

　　炒作失敗後，紀沉背後的經紀人似乎意識到了黎昊的不好惹。嚴澤雖然只是個籍籍無名的新人，背後也沒有什麼大公司撐腰，但有黎昊這麼個圓滑的經紀人在後面幫他處理事務，自己這邊想踩著嚴澤博眼球著實不大容易。

　　不過紀沉的經紀人賊心不死，想要成功炒作一次：

　　紀沉的外型是那種陽光小奶狗式的角色，又沒有反差的小狼狗一面，只能激起女性的母愛。他粉絲不多，且受眾特定，出道之後的發展之路一直磕磕絆絆。

　　好在經紀人突發奇想後決定讓紀沉另闢蹊徑，吸引更多非女友系的粉絲，便讓他想方設法地同自己的師兄樓遇白炒CP。

　　自炒後的效果非常喜人，紀沉的人氣直線上升。

　　嘗到了甜頭後，紀沉的經紀人便準備一條路走到底，讓紀沉繼續在緋聞炒作的路上越走越遠。

　　只是樓遇白最近出演的一部瑪麗蘇向的網劇播出了，在女性觀眾之中的人氣忽然飛昇，和紀沉不再是一個咖位的二線流量小生了。

　　飛昇之後，樓遇白方面便毫不留情地終止了和紀沉的CP營業。

　　沒了樓遇白這邊的合作，眼看著紀沉要開始糊了，經紀人一時為難至極。

　　一方面，他找不到適合與紀沉繼續炒CP的人；而另一方面，他也怕換CP引起CP粉們的反噬——

　　不過禍福相依，如果處理得當的話，紀沉也完全可以利用這次的營業性分手轉化粉絲。

　　只要他營造出樓遇白是個始亂終棄的渣男，人氣飛昇後便拋棄一直以來與自己關係緊密的師弟了，紀沉自然可以讓那些CP粉因為憐惜他而拉黑樓遇白，成為自己的唯粉。

　　……可惜。

　　因為黎昊的處理得當，經紀人的圈粉計畫不幸胎死腹中。

　　但紀沉的經紀人卻賊心不死：反正真人秀還有好幾期的節目要錄製，他一定可以讓紀沉起死回生！

　　——紀沉會跑來跟嚴澤道歉，便是經紀人的授意。

　　毫不猶豫地把黑鍋全扣在了辛辛苦苦當惡角的經紀人頭上後，紀沉苦澀道：「嚴哥……我再說一次對不起吧。我真的是有苦衷的，像我們這樣的小藝人，怎麼能違抗經紀人呢？」

　　嚴澤眼皮一跳：這紀沉還挺厲害的，裝白蓮花裝得挺有一套。

　　他面無表情地繼續敷衍紀沉：「是的呢，對我們這樣的小藝人來說，經紀人就是不可違抗的皇帝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懂你的。」

　　紀沉心中暗喜。

　　誰知下一刻，嚴澤卻突然推了推正忙著運營嚴澤的工作微博，拍照匯報真人秀拍攝進度的黎昊。

　　「怎麼了？」黎昊納悶，嚴澤這人一向秉承沉默是金的原則，除了逗他玩兒的時候，很少會這麼騷擾他，「有什麼事情嗎。」

　　嚴澤面癱著一張帥臉：「啊，我有點暈車，黎經紀，我想喝水。」

　　黎·經紀人·助理·保姆·老父親·昊趕緊給嚴澤找水喝。

　　嚴澤：「我有點餓。」

　　黎昊又連忙把自己偷偷裝在背包裡當儲備糧的吐司翻出來獻祭給嚴澤。

　　「我想聽音樂。」

　　黎昊招呼著開車的司機給嚴澤放起了懷舊音樂台。

　　「我想玩遊戲，你去給我買個NS。」

　　黎昊怕了他了：「嚴大神，我現在上哪兒去給你弄遊戲機啊，」見嚴澤一臉無辜的看著他，黎昊又沒了轍。他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地圖，「司機同志，麻煩停一下車，前面左拐有間電玩店，我去買個遊戲機。」

　　司機：「……」

　　嚴澤補充道：「我要玩塞爾達。」

　　黎昊：「知道了知道了，塞爾達天下第一。」

　　在一旁看著的紀沉：「……」

　　此時，嚴澤那邊的車載音響忽然切了歌。紀沉的車離嚴澤的SUV還挺近，因此，他倒也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點外放的音樂。

　　「我們不一樣——」

　　嘶啞的歌聲宛如魔音一般迴盪在他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