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給裡給氣

　　卡羅澤湖位於國境以北， 靠近雪峰山脈， 終年低溫寒冷。因著地處高寒地帶，一年之中， 湖泊有將近半數時間處於封凍狀態。

　　《生存之息》劇組在立項之處便規劃好了節目流程，雖然因為攝像組被調去《長夜天明》劇組協助拍攝， 導致原定的拍攝流程延後了一個月，不過萬幸的是， 總體而言沒出什麼太大的偏差。

　　只是規劃之初，劇組是打算在初秋時節去卡羅澤湖錄攝真人秀的，然而因為這一個月的耽擱，眼下已至深秋， 卡羅澤湖開始邁入封凍期，整片湖泊萬里冰封。

　　因此， 真人秀的某些設計被迫依著時節做出了變更——比如住宿。

　　按著原本的節目設計，嚴澤等人應該在卡羅澤湖便露營的， 然而現在湖泊封凍，露營的危險係數太大，只能將住宿點移至了卡羅澤湖邊的某間民宿。

　　嚴澤和黎昊的航班抵達卡羅澤機場時， 《生存之息》劇組的大部分人手都還在趕赴卡羅澤市的路上。

　　提前抵達了目的地的兩人無事可幹，便索性在卡羅澤湖附近考察了起來：

　　雖然旅遊指南上寫野人異聞宛如天方夜譚，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兩人都不想劇組被什麼怪力亂神的東西延誤拍攝。

　　站在機場外， 嚴澤微虛著雙眼， 打量著卡羅澤湖所在的這座邊境城市。

　　卡羅澤湖是國家5A級景區， 這幾年來，依靠著旅遊資源，原本只是座三線城市的卡羅澤市發展迅猛，早已躋身為了二線城市。

　　然而因為城市本身氣候嚴酷的緣故，卡羅澤市的常駐人口卻是逐年下降，除去旅遊人口，整個城市宛如一座空城。

　　所謂的靈異神怪，大多都避世而居，像這樣的地方，很有可能住著什麼光怪陸離的存在。

　　嚴澤暗自忖度：也許旅遊指南上寫的不錯，卡羅澤湖真有野人存在？

　　只是這所謂的「野人」究竟是不是「人」，得打一個問號。

　　——提著行李出來的黎昊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機場門口的嚴澤。

　　深秋時節，卡羅澤市早已開始飄落細雪。

　　嚴澤面上戴著遮掩樣貌的墨鏡，身上穿著單薄的帽衫，只為了禦寒，在外面添了一件厚風衣。

　　迎著風雪，他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顯得愈加冷峻。

　　黎昊一怔，忽然覺得，如果人人都是一座雕塑的話，那嚴澤恐怕就是一尊最無情的冰雕。

　　見狀，他想也沒想，便小跑著跑了過去。

　　待跑到嚴澤身邊後，黎昊趕緊從行李箱裡翻出來一條圍巾，不由分說地就給嚴澤圍上了。

　　圍完圍巾後，黎昊似乎還不滿意，又找了頂針織帽出來，給嚴澤戴在了頭上。

　　「你幹嘛？」嚴澤撈了一把頭頂的針織帽。

　　黎昊無知無覺：「我還想問你呢，你杵在機場門口乾嘛，也不怕著涼。」

　　他又捏了捏嚴澤的手，發現這人雙手冰涼，一點溫度都沒有，便又找了副手套給他戴上。

　　戴完之後，黎昊還不滿意，又拉著嚴澤的手，把那雙沒有熱度的手揣進了自己身上的防寒服口袋裡——他的口袋裡面是鴨絨的，還有毛邊，很是保暖。

　　嚴澤：「我貼了暖寶寶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怕冷。

　　黎昊嗤之以鼻：「這都下雪了，暖寶寶頂個幾把用？」

　　嚴澤：「……」

　　有一種冷，叫你的經紀人覺得你很冷。

　　轉了轉頭，嚴澤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愈發覺得黎昊肯定是喜歡他了——畢竟，如果不喜歡的話，對方為什麼要這麼討好自己？他倆不就是合作夥伴麼。

　　太給了。

　　只是這一轉頭，嚴澤的視線餘光才注意到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他和黎昊這邊的動靜，甚至有兩個年輕姑娘還指著他倆竊聲嬉笑著，嘴裡念叨著什麼真愛之類的詞彙。

　　嚴澤蹙眉，把手從黎昊那裡抽了回來：「我看看風景呢，你注意一點，這裡說不定會有娛記呢。好了，先去旅店嗎？」

　　黎昊壓根兒就沒注意到自己的行為有多gay，他純粹是在下意識地關心嚴澤。

　　畢竟在黎昊想來，自己是虧欠嚴澤，所以理應對毛病一籮筐的嚴澤多一些關心，少一些抱怨。

　　再且，他身正不怕影子歪，自覺自己不喜歡嚴澤，不管做什麼事都問心無愧，因此給起來毫無壓力。

　　「好吧，」黎昊摸了摸鼻樑，「我們先去劇組聯繫的民宿那邊，」他翻出手機，準備打車。

　　嚴澤點頭，重新看向卡羅澤市的城區。

　　然而……

　　趁著嚴澤轉頭之際，黎昊卻是眼疾手快，再次抓住了嚴澤的手，將其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嚴澤：「……」

　　黎昊學著嚴澤之前的招牌動作，也開始假裝看風景。

　　·

　　《生存之息》劇組所聯繫的民宿是卡羅澤湖附近的一家原住民，這戶人家有著少數民族血統，據說是建國之前就以捕魚為業，住在卡羅澤湖畔了。

　　民宿的主人是一對夫妻，帶著個十七八歲的女兒。

　　嚴澤和黎昊一來，那小姑娘便興奮地繞著嚴澤轉來轉去，還拿著簽名版，央著嚴澤給自己簽名，說自己在嚴澤所參拍的第一期《生存之息》播出後就成了嚴澤的粉絲。

　　給小粉絲簽完名後，嚴澤和黎昊便暫時辭過，帶著相機，在卡羅澤湖附近考察，看看傳說中的野人是否真的存在。

　　然而……

　　兩人在卡羅澤湖附近轉悠至了傍晚，卻是一無所獲。

　　眼見著劇組的其他人也該到了，嚴澤和黎昊也不繼續考察了，便打道回府，回了民宿。

　　然而一開門，兩人卻是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這位女施主，小道觀你面色紅潤，頭頂隱有紫氣東來，是馬上就要發跡的徵兆啊！想來明年夏天的高考，你必定能金榜題名，魚躍龍門！」

　　一名穿著黑白兩色羽絨服，裹得跟個大熊貓似的青年正拉著民宿夫妻女兒的手，神叨叨地絮叨著，給小姑娘看相，逗得小姑娘一個勁地悶笑。

　　見嚴澤和黎昊回來了，他頓時放下了小姑娘的手，屁顛屁顛地跑到了嚴澤跟前。

　　「哼！嚴澤，想不到吧，」青年昂著頭，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只是他這會兒裹得像個球，此時做著這樣的傲慢動作，反倒顯得有些滑稽，「我向西東又回來了！」

　　嚴澤和黎昊對視一眼。

　　「劇組找來頂包原暢的人就是他？」嚴澤狐疑，「這熊貓是藝人麼？」

　　黎昊搖了搖頭：「不知道。」

　　向西東怒氣衝衝：「誰是熊貓啊！」

　　嚴澤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他一眼：「哦，看岔了，不好意思。」

　　向西東撇嘴。

　　嚴澤恍然大悟：「原來是五子棋成精。」

　　向西東：「……」

　　而這時，《生存之息》劇組的人也抵達了民宿。

　　眼劇組的人來了，黎昊直接去找了與自己相熟的張製片，問詢向西東的事情。

　　「你說向大師啊，」張製片笑了笑，「他是來幫忙的。」

　　「幫忙？」黎昊皺眉。

　　張製片壓低聲音：「向家往我們劇組注資了……昊哥，我的意思你懂吧。」

　　黎昊不是什麼對娛樂圈潛`規則一無所知的小白，眼下張製片提了注資的事，他頓時想起，這向西東雖然有點二，但也是個地地道道的二世祖。

　　他估摸著這貨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便給劇組投了錢，博了關係後便以「想要監工」之類的理由來劇組跟進度了。

　　黎昊忍不住暗自鄙視了一番向西東。

　　不過對方雖然是個二世祖，但沒有像之前在小劇院以及微博私信裡時那樣直接跑到嚴澤面前撒錢，妄圖以金錢買下嚴澤，反倒是走迂迴路線，想跟嚴澤近距離接觸……

　　黎昊又望了一眼還在跟嚴澤跳腳，被對方戲耍得怒氣衝天，但卻始終沒向嚴澤發作的向西東。

　　難不成，這向西東對嚴澤是真愛，不僅想要人，連心也想要？

　　不然的話，對方完全可以仗著有錢，給嚴澤拚命地砸錢砸資源。

　　莫名的，黎昊心裡有些不舒服。

　　萬一嚴澤眼瞎，被向西東打動了怎麼辦？

　　黎昊暗想著，自己可是嚴澤的經紀人，假如嚴澤真的被向西東矇蔽了雙眼，那他一定要把對方拉回來！

　　而等劇組的人全部到齊後，那位代替原暢參拍真人秀的藝人也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頂替原暢的藝人名為唐甜甜，是位女星。

　　和劇組內的另一位女藝人於若涵不同，這位唐甜甜是標準的流量小花，靠著一張乖巧可愛的小臉贏得流量，本身沒什麼演技，是個地地道道的花瓶偶像。

　　唐甜甜所屬的演藝公司只是間小作坊，手底下的資源稀缺。

　　因著沒什麼資源也沒什麼實力，加之出演的視劇也大多都是一些圈不了粉的偶像劇女主，這幾年來，唐甜甜的人氣一直不溫不火。

　　原本，以她的資源是參加不了《生存之息》這樣的大熱真人秀的，無奈原暢退出之後，流量型的小生小花裡只有唐甜甜一人有檔期。因此，真人秀劇組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姑且任用唐甜甜了。

　　嚴澤對到底是誰來參加真人秀不甚在意，在他看來，誰來頂包原暢都一樣。

　　他沒怎麼關注唐甜甜。

　　·

　　是夜。

　　嚴澤站在民宿的走廊上，倚靠著窗戶，靜靜地看著月光下的卡羅澤湖。

　　按著真人秀劇組原本的設計，這會兒藝人們應該去卡羅澤湖邊進行露宿紮營的，然而因為湖面封凍的原因，劇組被迫住進了民宿裡。因此，原定的紮營環節只得被迫取消。

　　而取而代之的真人秀環節，則是民宿主人講解的卡羅澤民間故事。

　　嚴澤對所謂的民間故事興致缺缺，便獨自跑到了走廊上看夜景。

　　反正他的對外形象也不是什麼合群的小太陽，這會兒離開劇組單獨行動倒也沒怎麼崩人設。

　　一直負責跟拍嚴澤的攝像師一邊給嚴澤攝像，一邊同嚴澤閒聊：「哎，嚴先生，你說卡羅澤湖真的有野人麼？」

　　嚴澤聳肩：「誰知道呢……」

　　忽然。

　　就在兩人閒聊之際，一直看著窗外的嚴澤卻是猛然頓住了：

　　於月色之下，他似乎看見了一個巨大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