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啟尊
武林大會結束的當天晚上,眾人散去,四大山莊的人留下居住一夜,打算明日再行離去,也算是融合一下感情。四大山莊仍舊是四大山莊,‘菩衍劍莊’仍舊是‘菩衍劍莊’,不過,由原來的老禽獸當家,變成了我的夫婿,我的朝!真正意義上的達到翻身農奴把歌唱。
我穿過回廊,打算前去客廳,與眾人一起把酒言歌,瞥見不遠處一抹孤單的身影,正佇立在茫茫夜色中,融入無際的黑暗裏。我讓寶貝狐狸們在此等我,一個人,信步走了過去,與那人一起,矗立在蕭蕭風聲中。
半晌,啟尊在瞬間蒼老的沙啞聲音傳來,他問:“你到底是誰?”
我靜靜回道:“別問我是誰,有些東西,你可以去想,但不要問,不要為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也許,有一天,你會知道。”
啟尊茫然道:“又是一個迷一樣的人……”
我是迷嗎?一個花臉的迷?另一個絕美的迷?都是我。
啟尊淡淡的問:“為什麼不懲罰我,像想懲罰他一樣。”
我笑道:“雖然你沒有親手殺死那些鮮活的生命,但你一直無動於衷,麻木不仁,助紂為虐,本應得到相應的懲罰,但我對一個曾經受我誘引過的男子,還是下不去手。”
啟尊轉過無神的臉,靜靜望著我的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對不對?”
我點頭:“對,一直沒有過。”
啟尊勾起嘴角,苦笑道:“我們之間玩了一個遊戲,拿感情來利用彼此的遊戲,只是有個人,自認聰明的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卻偏偏在開始,就失去了繼續的資格。你不是因為曾誘惑過我,而沒有下手,是因為我的命在你手中,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你既然曾經放過我,就不會還想要我的命,只是我笨得沒有發現,你,一直是你。”
好一個聰明的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一切,我淡淡一笑:“不算笨,還是被你知道了。”曾經,他來殺我,卻讓‘人’差點吃掉,那一次,我放過了他。
他微微一愣:“你竟然承認?你不怕我去告官?”
我抬眼看他:“既然想去告官,又何苦來告訴我,你知道我是誰?”
他嘴角輕輕揚起:“你一直如此聰慧。”
我抱拳:“如果沒有我,你也算是聰明人。”
他從我認識他的那一天,到現在,終於釋放了一個不偽裝的笑,顫抖著胸膛道:“你總是讓人又愛,又恨。”
我眨眼:“少來,我可沒忘了,你曾想殺死我的那件事。”
他笑道:“沒殺成,反倒差點死在你手裏。對了,你的那只狼呢?”
我歎息道:“被只母狼勾引走了,早晚弄大它肚子!嘿嘿,要是被我再碰見他,我一定偷他個小崽子玩玩。”
啟尊歎息道:“這才是你一直隱藏的性格吧?”
我聳聳肩膀:“你呢?又隱藏了什麼樣的性格?我一直覺得你很累,偽裝自己偽裝的很累。”
他將眼眺望向遠方:“多年的偽裝,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性格,仿佛被他揀回來的那一天,就註定成了他的傀儡,他的幫兇,沒有自己的喜好,沒有所謂的感情……”
我嬉笑道:“怎麼會沒有?至少你還知道勾引我,獻獻飛吻什麼的,那熱情,要不是我意志堅定,早被你拿下了。
他低笑著:“你不要在取笑我了,你連桑渺都看不上,又怎麼會受我勾引。”
我顫抖著肩膀,笑道:“那是你勾引的方式不對,不能直接就獻吻,怎麼著,也得來個美男出浴圖啊?弄個驚鴻一撇之類的。或者,露出半個肩膀頭子,晃一晃,說一聲:死鬼,你怎麼才來啊……”
他胸膛震動得厲害,發出爽朗的笑聲,重新轉向我,神色複雜的望著我眼,良久道:“若想別人不知道是你,就讓花姬與雪白也帶上面具吧,他們的表演不如你。”
我了然的一笑,啟尊曾經追殺過我,當然知道雪白和花蜘蛛為了護我,而差點死在他一箭又一劍下,也看見今天我在遇見危險時,他們奮力的上擂臺,打算以柔弱之姿護我安全的樣子,種種細節聯繫起來,就不難懷疑到我曾經的花臉身份,只是,他也一定疑慮,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雖然秦素不知道我與雪白花蜘蛛患難與共的歷史,但近日來的曖昧,她又怎麼會看不明白?尤其在今天,他們支身上台救我的樣子,怕是被所有人都看在眼底吧。有些事情,還真得過早解決,不然,越拖越麻煩。
只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於是,問道:“你知道雪白和花姬與我的關係,也一定知道我會把老禽獸的秘密告訴他們,你和老禽獸為什麼沒對他倆動手?滅口?”
啟尊靜靜笑著,淡淡的反問道:“難道我知道的,他一定會知道嗎?”
我一愣,問:“你沒有和他說雪白花蜘蛛與我的關係?”
啟尊點了點頭,眼睛變得閃閃亮亮:“你可能不信,但今天當你燃起火,在他身上熊熊燃燒時,聽著他痛苦的哀嚎,最興奮的那個人,就是我!”
我有點茫然,有點懂,有點迷糊,淡淡道:“不客氣。”
他微微一愣,隨即笑道:“謝謝。”
勾起嘴角,手一揮,身後的淫狐們紛紛跟了過來,我對啟尊笑道:“走吧,開飯嘍!”
大廳裏四大山莊的當家人都已經坐好,相互之間談笑風生,看見我來了,也都有禮的起身相迎,我熱情的請大家坐下,自己也坐到地毯上,矮桌旁,就這樣不分主要次要,不分高低,沒有界限的坐到一起。桌子一張挨一張,形成一個大圓,每個人,都能看見彼此的臉,相互說著話,其樂融融的感覺很好。
秦素左邊坐著花蜘蛛,又邊坐著雪白;江嶽一人一桌,不時的望向桑渺,獨自喝著酒,沒有和人喧嘩;桑鴻,桑渺,桑瓊三人桌,一家人也是有說有笑,看得出,關係不錯;韓一水與韓曉一桌,兩人表情明顯的生硬,若不是三大山莊都打算留下來,她們一定先走了。
其實,那三大山莊也可以走,但花蜘蛛非要纏著秦素留下,那嗲樣,我都想給他兩電炮了;而桑渺也是一副不想走的模樣,弄得他老爸,姐姐,都陪著留下,在我這裏混吃混喝。幸好就一晚,不然,我一定要找他們談談伙食費的問題;桑渺不走,江嶽更不會走,我發現她真的很癡情,和桑渺有著一拼,桑渺看我,她看桑渺,我又看向她,真是尷尬的三角眼神。
而我一方人馬,就占了半壁江山,四張桌子。我左邊爹爹,又邊朝,若熏紅依綠意一桌,啟尊自己一桌,森林也獨佔一桌。
桑鴻莊主對我那叫個熱情,嘴笑得都快咧到後鬧勺了,就仿佛當了莊,壓對了寶,看見了光輝美好的未來,一再表示,以後我的事,就是他的事,有事找大叔,好使
桑瓊話裏話外,全是對我的讚賞,態度親切的如同自家親姐妹,就差沖過來,拉住我的手,說些閨房秘語。
桑渺就更不用提了,滿眼滿心的都是我,那微微驕傲的表情,就仿佛我是他家的大母雞,終於排除萬難當上了純種雞王!讓他臉上那個有光啊!他若不是看我周圍實在插不進來一個人,一定會要求坐到我身邊,好好“處物件”!
花蜘蛛的眼在我身上掃啊掃地,就像兩把赤裸裸的小刀子,早晚要把我剮個透徹,真是是熱情的毒蜘蛛。
秦素會時不時的與人交談,與我說說話,但更多的時間,都用來照顧著雪白,就仿佛一眼看不到,人就會跑了似的。我只能說,她的擔心,比較有道理。
我鬱悶的灌了一杯酒,心裏想,我這要是突然開口對秦素說,你別獻殷勤了,雪雪是我地!她一定拿刀砍我!
如果我說,秦素啊,你對他那麼好做什麼?不值得地,他早晚是我的人,你就別費心思了。她一定拿小飛刀瞥我!
如果我直接過去,抱住雪白一頓親,用行動證明一切,無亦是把自己送入虎口。
哎……她要是知道,我不但要雪白,也……想要花蜘蛛,不知道會把我碎成幾段呢?不知道能不能數得過來。基本上,這一頓飯下來,就桑家的人和我熱絡著,其他人也說,但很少,幾乎可以不計算。
啟尊自斟自飲著,可能在為自己的身份尷尬。在門口時,若我不讓他進來,他也許已經走了。原先,朝沒有回來,他是這個家唯一的小主子,老禽獸百年之後,一切的東西,都是他的。現在,任何東西他都得不到,等不到,被揀來的身份又將融入何方?況且,依我看,韓一水對他這個沒有了身份地位的人,開始冷淡,應該不會輕易讓他做韓曉的夫君。而韓曉雖然依然喜歡啟尊,但到底韓一水才是韓莊真正的當家人,更何況他們的愛情,還出現過我這麼一個裂縫,現在啟尊又失去了一切,感情也會動搖吧?
這場看似突然的變局,確實是我精心策劃的計謀。當朝對我說了他的身份,他的仇恨後,我就開始了有秩序的佈局。裝神弄鬼,與朝去見啟夫人,只等武林大會的到來,將老禽獸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沒有人知道,當我燃燒起老禽獸的身體時,我的身子是如何的顫抖,內心是怎樣的激烈掙扎。這是在我意識清醒時,殺的第一個人!他該死,確實該死!但我仍舊不敢去看,不敢去聽,只有雙臂緊緊護在胸口,平息著自己的恐懼。但我告訴自己,他必須死!必須死!為了朝的仇恨,為了那些無辜的靈魂,他——必須死!
攥住酒杯,打算猛灌一口,爹爹的手指輕撫上我的手臂,那種沁心的冰涼,讓我紛雜暴躁的情緒緩緩平復,我咧開嘴角,笑道:“不讓我喝?好啊,你喝。”
我拿起酒杯,灌入爹爹口中,看見那冰白色唇上滾落的晶瑩酒滴,咽了口口水,兩眼發直的在腦中飄起了旖旎的畫面。爹爹的冰唇緩緩上揚,揀了粒果肉放入我口中,說:“先吃點飯吧。”
我眼波一轉,低聲道:“那就……‘先’吃點飯吧。”
一頓飯吃下來,也算是氣氛融洽。臨進尾聲,韓一水果然開始發難,她說:“了盟主,既然是‘菩衍劍莊’的新當家,那關於韓曉與啟公子的婚事,我們是否需要從長在計議?”
啟尊仿佛了然與心,仍舊喝著自己的酒,吃著自己的菜,動作優雅完美,甚至連頭都沒有抬。
我問:“韓莊主意下如何呢?”
韓一水略帶惋惜道:“哎……老伸年紀已高,這‘韓水山莊’遲早要交到韓曉手上,只盼著能為她找一個家世背景清白的人家,可以扶持她打理好‘韓水山莊’。啟公子雖說是被收養入‘菩衍劍莊’,但其真實身份出身實在不詳,只怕……聯姻有些不穩妥。”
我嘴角緩緩上揚,這老東西一是知道我曾經和韓曉搶過啟尊,不想與我起什麼爭執。二是見他現在沒有任何身份地位,就一普通空人,又曾是被老禽獸收養的,自然對他百般不滿,不想要這沒有任何好處的聯姻。
韓曉不安的看看啟尊,又看看韓一水,輕聲喚道:“姥姥,韓曉還是喜歡啟公子的,望姥姥成全。”
韓一水冷眼掃過韓曉,韓曉緩緩底下頭。又見我態度友善,沒有不滿,接著說道:“不知道了盟主意下如何?此婚事……”
我微微皺眉,略顯不滿道:“這門婚事已經招告了武林同盟,這樣,怕是不妥吧……”
韓一水見我如此,也猶豫了幾秒,八成也考慮起面子問題,最後問:“了盟主不如這樣,你看可好?既然韓曉仍喜歡啟公子,不如,就請了盟主做媒,將啟公子嫁入我韓家,做一側夫如何?雖然有點委屈,但也算是成全了他們的心意?”
“側夫?”我挑眉,這還是看了我的面子嗎?
韓一水忙說:“啟公子雖不是‘菩衍劍莊’的人,但總算是收養,我們也一定善待與他,這點,請了盟主放心。”
我轉眼看向韓曉,問:“韓妹妹意下如何?”
韓曉瞄了眼啟尊,囔囔道:“甚好。”
我轉向啟尊,笑問:“啟尊,你認為呢?”
啟尊嘴角掛著一絲淡笑,抬眼望向我,對視三五秒後,又底下眼簾,提起酒杯,一仰而盡,狀似無所謂道:“隨你。”
韓一水高興道:“這就皆大歡喜了。”
我唇上的笑,在逐漸擴大,顫抖著肩膀,起伏著胸膛,哈哈的笑開了,眾人皆不解的看向我,而我只是笑,笑夠了,才側著臉,信手捏起一杯酒水,大家也都紛紛配合的提起了酒杯,為這份新談論的婚嫁打算幹上一杯。
我眼波一挑,低笑著說到:“既然啟尊說隨我,那我就為他做一回主,畢竟他是我夫婿的弟弟,我這個當嫂子的,也不好推卸了這份責任。我說,啟尊啊,你就先別嫁了,陪在我身邊先學兩年,什麼叫做世態炎涼,人生冷暖,當你看盡了繁華,榮耀,擁有搏愛的心,狡詐的靈魂時,嫂子我就推薦你做武林盟主!不服,找你哥單挑!”
咣當……
杯子落地的聲音,我抬眼看向韓一水,笑道:“韓莊主的好意,了了心領了,不過,現在我剛繼任盟主之位,身邊實在是缺像啟尊這樣具備沉穩大將之風,喜怒不形與色的適當領導人才,我呢,就多留他兩年,呵呵……也許,這小子思春了,一年就能逃離我的魔手,可以獨當一面,那麼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就為他舉行選親大會,到時候,歡迎韓曉妹妹前來爭選哦。哎……今天,若不是韓莊主主動提出要求,我都不知道怎麼和您說呢,這下好了,真是借大歡喜!”
笑看韓一水顫抖的手,抽動的嘴角,我忍住爆笑的衝動,轉向已經石化的啟尊,笑道:“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小子,以後你就是我的特別行政助理了,江湖中的小事都交給你管,大事我負責!大事是指:五千人以上的群毆,少於五千,你別找我。有誰不服氣的,你還找你哥,實在不行,就找我,再不行,就去找在座的各位莊主,就咱們這銅牆鐵壁般的關係,誰不給幾分薄面啊?哈哈哈……未來是美好地,前途是光明起,你小子,行地!乾杯!”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我宣佈宴會結束,掛在爹爹身上,淌著口水,興奮的晃出了門,該吃正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