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暴龍紅依(上)
那女人總說我是她的火山暴龍,其實,在我看來,我的性格一點也不暴躁,甚至可以說,是在文雅君子的表面下,種植了冷漠的毒素。
從五歲曲府滅門的那天起,我就已經不知道,一個五歲的孩子,應該有怎樣跳躍的心思。我只知道,要照顧弟弟綠意,要為曲府報仇!
多年來的仇恨,蒙蔽了我的眼,讓我看不清身外的任何事物,恐怕,就連我自己,我都是看不清楚的。
性格被模糊了,感官被模糊了,只知道,在我準備好的那天,這樣的身子,是要貢獻給仇恨的,沒有辦法,因為這就是我的宿命,活到今天的宿命!
如果,還有什麼是我在意的,引能起我波動的,除了一點點報仇的資訊,就是我的弟弟綠意。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綠意便不再說話,完全封閉在自己那空洞的世界。而我,已經變得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麼,卻仍舊會在心裏,默默的關注著他,不讓他受任何的委屈。
為了給曲府上下八十二口報仇,為了找到當年與母親相好的雪白,我和綠意出入一各個出賣色相的閣館。
我能忍受任何人看我時的猥褻目光,能忽略別人想動手動腳的不良企圖,但我永遠做不到,讓任何一個人,做出任何一丁點傷害綠意的事情!
在別人面前,我們是流浪無所依的賣藝人,不會武功,沒有權勢。雖然是清倌,但難免不會被人窺視,就算占不到實際便宜,動手動腳卻是常有的。
每當這時,我總是能暗自閃躲開,但綠意不行,他實在是太小了,小到沒有周旋的能力。看著受欺辱的綠意,我的心裏會生起一把火,一把久違的火,直到將那無恥的人在暗地裏解決掉,我才能恢復我所認為的正常。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和綠意總是要換一個又一個的閣館,顛簸著自己麻木的生命。
本以為,生命就是這樣,從曲府開始,由復仇結束。卻不想,上蒼還是憐憫了不知祈求的人,讓我……遇見了……
你,這個女人!
如此的相遇,怕是終要糾纏一生。正如你調笑的那樣:一見面,就上床,暴龍,咱倆可真是貨真價實的先上車,後補票啊。
李府小姐到閣裏買笑,見到我,便變驚為天人的說“母親說她前些日子看見一個絕代美人,據說是當年紅遍‘帝京’的雪白雪公子,不過,在我看來,那雪白雪公子,也不如琴兒的半顏姿色來得風華絕代啊!
於是,我便受李小姐之邀,如日,到李府作客,想要從她母親下手,找出雪白,查出當年曲家滅門慘案的真正原因。卻不想被她哥哥下了合歡散,那無恥的傢伙居然要猥褻我!可我卻無能力反抗,就如同帶宰的羔羊,忍受著他的上下其手。
那一刻,我告訴自己,就當自己死了!這身體,不過是為了復仇活著,無所謂清不清白,一切隨它去吧。
卻沒有想到,一俊美俏皮的翩翩公子出現了,他頑皮的嬉笑,可愛的勾引,都落入我的眼裏。當我隔著紗帳,看見他那滿是靈動的眼時,我竟然生出一絲希望,如果註定逃不掉,多希望與我行床事的人會是他。
我咬著唇,儘量讓自己清醒,看著他的一顰一笑,看著他在桌子上一遍遍的蹦下來,折磨著那淫賊,我心裏覺得很舒服,身子卻越發覺得熱,難耐的欲火開始上躥,害我忍不住呻吟。
他伸手將蠟燭熄滅,一個高躥了過來,靈敏的就像只猴子,他調笑道:“寶貝,我來幫你滅火嘍!嗷……”
我苦笑,這也是一斷袖大淫蟲!
羅帳被他扯下,胡亂的堆積在我身上,那輕微的摩擦竟讓我無比興奮,腦中所有的矜持已經沒有,必須解決那已經高昂的欲望。不管男女,對,不管男女,我迫切的需要!
我們胡亂地撕扯著彼此的衣物,他的好像很難解,我瘋狂的拉扯,就想觸碰更多的冰涼,化解那暴躁的悶熱。當那層層布被扯開,當我的手碰到那充滿彈性的渾圓,腦袋裏哄然亂成一片,他……居然是女子!
多少人都想做女人,你卻翩翩將自己扮成男子?真是怪人!
我想不了那麼多,你的唇已經覆上,那柔軟的唇瓣,溫熱的小舌,不停的與我糾纏,讓我為之瘋狂。我還不知道,原來吻,會這麼消魂,這麼美好,讓我全身全心都在顫抖。這是我的初吻,這是我的初夜,給你——也不算被迫。
你的身體有股特殊的體香,讓我如癡如醉,遍遍纏綿。雖然我很急切的想要進入到你的身體裏,卻更貪戀你的溫柔與熱情。你的小手在我身上游走,你含住我的胸乳,舔吮吸咬,讓我在陌生中戰慄,在喜悅中靡麗。
我經常混入妓院去打探消息,免不了聽到些關於床事的情趣,本以為一輩子用不上,卻在此刻想要好好的愛撫你,我不想單發洩自己的欲望,將藥效解決,更想讓你體驗到快樂。我知道自己瘋了,可這樣漆黑的夜裏,又有誰不是瘋狂的?
我撩撥著你的熱情,聽見你滿足的呻吟,這一切,竟讓我有總久違的幸福感。合歡散其實一遍房事就可驅除藥效,可我卻不想放開你柔韌的腰,修長的腿,渾圓的雙峰,全部,都不想放開!
我貪戀你的唇,那讓我沉醉,我一遍遍的吸吮,一遍遍的回味,我會記得你,一直會……
“熏熏,你真是個熱情的小東西!沒有想到你被下藥後,是如此的放蕩!哈哈……不過,我喜歡呢!哈哈……”
熏熏?我感覺我的心好象被人捅了一刀,好久沒有感覺到痛了,到底有多久,已經不記得……可你卻讓我痛,讓我有感覺,這種感覺為什麼不讓我欣喜,而是如此的難受?熏熏是誰?你是把我當做他,才和我行床事的嗎?是嗎?我突然覺得我嫉妒那個叫熏熏的人,他為什麼可以有人掛念?而我什麼沒有!什麼都沒有……就連這床事,都是誤會下產生的……
你將手伸到我胸前摸索著,慢慢探向臉,那手指居然是顫抖的?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對一個男子做了這樣的事後,你為什麼要顫抖?難道……不可能!女人多薄性,你怎麼可能因為與那個叫熏熏以外的男子發生床事就顫抖呢?不可能!
“你看,我幫你解了春藥,我也享受了你的熱情,咱兩清了哦。”你仿佛以商量不小心撞到肩膀的語氣,與我說著。
兩清?你這兩清算得太合適了吧?你幫我解了春藥是不假,可我的熱情……?算了,和你有什麼好說的!我冷哼一聲,抱起衣物,從床上躥出窗外,再也不想見你!
都說不想見你,腦袋裏卻總縈繞著你的樣子:歪著頭,晃著小腳,坐在桌子上;樣子像要飛似的,從桌子彈跳到那淫蟲身上;還有……還有你精緻的大腿纏繞在我的腰上,我含著你的粉嫩,你抱緊我的背,聽著你口中愉悅的呻吟……還有……還有……那麼多,那麼多,我竟然忘不了!甩不掉!
再次見你,真讓我意想不到。
我和綠意輾轉到‘草花香閣’,潛入假山下秘談,感覺有人進來了,我倆都屏住呼吸,不想讓人發現,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卻想不到,被你淋了一頭的尿水!我氣憤的問是誰?你驚恐的從上面掉了下來,倆人再次糾纏都一起。
若說沒有緣分,怎麼……怎麼總能在黑暗的地方撞見你,還……每每都能摸到你的……你的……私處。
“我靠!別摸了,快頂我起來!我尿還沒有尿完呢!”
“誰摸你了?!!” 慌亂吼你一聲,將你推開,我不知道為什麼,一聽你的話,氣就不打一處來。是因為你沒有認出我嗎?可我一聽到你的聲音,一碰到你的身體,就知道是你,你可知道?
胸口莫名被堵得發晃,有種想要宣洩卻無從下手的感覺,這樣的情感,讓我覺得茫然,無錯。看著你走出山洞,我下意識想要挽留的聲音,被哽咽在喉嚨發不出。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身子,竟然莫名其妙的跟在你的身後走,就猶如被你牽引了靈魂那般。
你突然一回頭,我卻來不及收步,兩人又撞到了一起。
為什麼要離你那麼近呢?是想讓你看清我嗎?還是讓你像我一樣,認出那夜的我呢?
你吼我,我惡意凶你,這都是為什麼?
以我平時的性子,一定會轉身走掉,不會這麼無聊。可我不想走,想和你說說話,哪怕是用吼的。我不知道除了這樣,我還能以什麼方式接近你。我真的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你認出我,一方面不希望如此。我第一次為自己的沒有守宮沙而難過,是怕你誤會我嗎?我們能有交集嗎?就算有一天,我跟了你,沒有守宮沙,我又出現在煙花之地,你會相信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你嗎?想遠了,我的生命,只為復仇……
你這個女人,罵人也太狠了,我本不想真生氣,可卻被你罵得氣淤!你罵人不帶髒字,卻句句狠毒,我怎麼會覺得你那夜很溫柔呢?一定是我的錯覺!這樣的女人,簡直由如市井之粗婦,不值得我掛念,不值得!對!不值得!
但當看著你被另一個男人寵溺的攬入懷裏走掉,我的手指動了動,我的心顫了顫,都想要叫住你,卻知道,自己沒有資格。
你,已經忘了我……
那個還沒有看清楚的男人,應該就是你口中的熏熏吧?他好幸福。
彩蝶媽媽派人說來了好友級的貴客,請我和弟弟去陪。既然在‘草花香閣’打探消息,就要給閣主一點面子。等我們赴宴的時候,居然又看見了你!
你瞪大了若墨玉般的眼,緊著鼻子,呲著牙,正和一條長筋叫勁。
第一次在如此光亮的地方,近距離看你,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你……真美。那是一種蘊涵高貴的氣勢,仿佛與生俱來。也若精靈般充滿靈氣,恰仙子般出塵而不俗。我突然覺得很驕傲,我的第一次,給了你。看著你紅潤的小唇,臉突然覺得有些發熱,竟然聯想到你親吻我時的樣子。
當你打量我們時,我真想對你微笑,讓你看到我優雅的一面,卻因為身在煙花地,而突然變得狂躁,不安。
“嗯……”一聲悶哼,你鼻子被牛筋打出血了。
你……你就不能好好吃東西!我頓時覺得氣憤,下意識的想伸手拉你,為你擦掉那讓人心驚的血,卻被另一個人捷足先登。我將拳頭攥緊,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也開始打量起那個男子,我很想笑,原來彩蝶媽媽的引見,我竟然沒有聽進耳朵裏,全心的用在了你的身上。此人原來是‘鳳國’的大財主——寇筱然!並非你迷亂之夜,念叨的熏熏。
你,到底是誰?竟能讓寇筱然緊張的奉若珍寶?要知道他不單財富可抵國,風采氣度更是入得畫卷,是多少女子想入贅的男人?
看他對你細心的呵護,看他寵溺與愛戀的眼神,我越發覺得自己與你之間的差距,是多麼遙不可及的距離。如果,如果我還是原先的身份,或許可以……但如今,我什麼都不是,只剩下一顆復仇的心……
當你渡過來,當你擠到我身邊,當你擁住我的腰,我只能將手關節死死撰緊,才忍住臉紅,卻擋不住心跳。我知道你是故意要羞辱我,想懲罰我在後山對你的凶吼,我知道我應該隱忍,卻忍不住和你回嘴,越鬥越凶。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掩蓋我的心虛吧。
可你知道嗎?你做到了,你真的將我羞辱個透徹,讓我無地自容。
嘴上和你狂吼,內裏卻已經潰不成軍,心,一點點的滲血,就像沙漠中被紮的水壺,流逝的不單是液體,還有某種生命……
到底什麼是愛?難道知道傷害,懂得痛,就明白了愛?既然如此,我願永遠不曾經愛上你,即使在無人的黑暗裏,我亦不會提起!因為,我無法,面對自己!
聽著你輕唱的搖籃曲,看著被你漸漸軟化的綠意,心裏的某一個角度,突然,變得暖暖的,這是多少年沒有過的感覺了?誰又想到,我曾經,也是個孩子,也在無盡的黑暗裏,渴求過溫柔的懷抱,被母親寶貝在胸口,說:不哭。
潑辣、溫柔、粗野、善變,都是你,只是你。
因她人的亂吼,擾了綠意的好久不曾安穩的好夢;因她人的猥褻,動了綠意封閉的安全空間。你,怒了。
這樣的彪悍,這樣的正義,真的是聶人心弦,卻,亦是你最美的時刻。
你不知道,那樣憤怒的你,猶如會發光的珍珠,引多少黑暗裏的人,癡迷……
哎……可惜,你真的是個假把勢,沒等動手,就被人家狠狠揍了一拳,打在了鼻樑骨上,迸出了那該死的鮮血!
無法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只知道,滿腔的怒火,只想讓那揍你一拳的歪鼻子,再也沒有喘氣的機會!
而你,卻不要任何人幫,自己像頭受傷的小野牛一樣,撲到那人身上,又打又罵的揮動著嫩拳。我還真擔心,你把手打痛了,卻也忍不住想笑,你怎麼會那麼可愛?罵人罵得一套套的,好像還有許多地方方言,你到底是哪里來的?
最後,看這你被寇筱然抱走,那種感覺,就仿佛被人奪走了吃食。很不幸,我就是那個被奪的饑餓之人。
當我夜行潛出找到打你的歪鼻子時,她已經斷氣,且曾經打向你的右拳,已經被生生砍掉了,散落了五根手指。
看來寇筱然緊張你,緊張的狠啊。看著那個死人,我突然覺得想笑,如果不是寇筱然先下手,她也活不過今夜,只不過,如果她幸運的落入我手中,不會比現在淒慘。如果……如果那個熏熏知道你被打了,地上的歪鼻子是不是也是此種下場?
當我返回到‘草花香閣’,只看見綠意將你喝過的酒杯小心翼翼的收起,抱著,入睡。
我和綠意已經多久沒有談過心了?仿佛我走不進他安全的世界,他亦進不了我充滿報仇意識的空間。
次日,從來不對我提出要求的綠意,竟然破天荒的要求上街轉轉,我知道我不能拒絕綠意的要求,因為,我也想到街上轉轉。好像,初來‘帝京’的人,都會到街上轉轉吧。
幾乎,是我和綠意一同發現的你,彼此相握的手,都是一緊。
灰色的街道中,見你滿臉陽光燦爛的踢著石子,一個人和自己,也玩得如此開心,仿佛周身的灰色調子都感染了色彩,變得生機勃勃。
這一刻,我很羡慕你,不知道你有怎樣開心的童年,才能讓你如此無憂無慮的只做自己!
你的石子,踢到了我,本來,我可以閃躲開,卻仿佛腳下生了根,硬是等著那痛楚的傳來。也許,這樣,我們就又有了新的話題。
但,當你來到面前,我就知道,這,絕對不是會是新的話題,而是,新的戰爭!
天,我從來不知道和人打架,居然會有這麼多的情感波動,這些,都是我從來沒有嘗試過的感情,陌生的,卻又是驚奇的!
在你的攻擊下,我突然發現,原來,我也可以如此放縱,如此暴躁,如此開心!我的口才,竟然能把你氣到,想到這裏,我不僅開始得意。得意……這是多麼罕有的感覺啊?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母親誇我‘依琴’操控得不錯,我才有那麼一丁點的感覺,卻被父親告之,不可驕傲!
瘋女人,語言惡劣,態度蠻橫,吵不過,就大聲吼,吼不解氣,就動手打!
被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壓在身下,還一顛一顛的唱著什麼: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真的,千真萬確,那一刻,我簡直想一頭撞死算了!
你……你……你可知道,你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騎在一個男子身上,做那樣的動作?我……我竟然又想起那一夜,那瘋狂混亂,卻足夠我記憶一生的夜。
臉被你咬了, 胸口被你抓了,腰被你掐了,就連屁股,都被你踹了數腳。我想,就算我帶著綠意流浪那會兒,也沒有此刻這麼狼狽過。可,心裏,竟然是喜悅的。
看著你流氓樣的去為綠意要糖果,卻耍賴不肯掏出一個銅板,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摳門的要死!
學武之人,必然耳聰目明,更何況是我和綠意學得是琴音蕭聲?更是能聽聞細小的聲音。昨夜,就聽見你興奮的對寇筱然小聲耳語:哥哥,咱們吃了一頓免費的霸王餐哦!今天,更可耳聞那寇筱然,如影隨形地跟在你身後。
我笑,既然不放心,做什麼不一起走?
既然寇筱然不露面,那麼,我就權當不知。即使,他露面,我亦如此。沒有誰規定,你是誰的。只是,今天,你是我的!也許……還是……綠意的。
從來沒見過綠意這麼開心過,那與我七分相似的心型小臉上,滿滿洋溢著歡快的笑意。而那雙小手,就仿佛怕失去這難得的歡樂一樣,緊緊抓著你的衣襟,若不安的孩子渴望著溫暖一般。
你質問我,你聲討我,你吼我,說我不是個好哥哥。這一點,我承認。我確實不夠關心綠意,但卻是盡我所能的保護他。而關心,這樣縹緲的東西,我真的有些抓不准,摸不清,套不牢。也許,沒有人告訴我,關心是什麼;也許,沒有人讓我感受到,關心,是怎麼的溫暖。
只是,從你那笑顏下,微微擔憂的眼神中,我隱約瞭解,關心,大概,就是你這樣。在嬉笑怒駡下,裝做不以為意的,去關心一個人。不用別人感激,不用別人領情,在想抽身的時候,可以馬上抽身,裝做不熟的樣子。可,你知道嗎?你這樣的關心,太讓人癡迷,讓人放縱,寧願不顧一切的追逐而去,哪怕是……撲火。
你的小氣,我和綠意看在眼裏,去無法不被你生動的生命所吸引。也許,這樣鬥嘴吵鬧,因為一點小事而斤斤計較的生活,才是幸福的生活吧。
看來綠意真的喜歡上了你,竟然像個小孩似的求著你來看他,要知道當母親父親被殺的瞬間,我們都不在是小孩子,必須學會堅強!沒有所謂的童年!我剩下的盔殼裏,裝得只有仇恨,只有報復!而,綠意,只剩下,無至盡的空洞……
約你‘草花香閣’一聚,怕你不來,我出口承諾,自己做東,卻怕自己的這份感情暴陋在你不甚在意的笑顏下,只能用不屑的語氣表達自己想要再次見你的想法。
你應了,卻沒有來。
一天, 兩天,三天……
綠意張望的小臉變得暗淡無光,支撐在窗臺的小胳膊,印上了深深的痕跡。那胳膊上的痕跡,隨著時間可惜消失。可那心上的痕跡,到底要如何消除?
看著這樣的綠意,我的心思,是複雜的。沒由來的嫉妒,嫉妒綠意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不防備自己的感情。而我,卻是做不到的。也欣慰綠意的反應,這樣的綠意是有感情的,是可以幸福的,不若之前的空洞,是有生命的!只是,當綠意知道了感情之後,是不是亦然要嘗到必然的苦楚?你……會珍惜,這微弱的期待嗎?
因為已經打探到雪白的所在之地,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草花香閣’,這一點,綠意和我,都是知道的,卻沒有人想走,可留下的理由都不成立,只能越等越傷自己可憐的自尊。
帶著咳嗽不止的綠意離開,卻不想,竟然在端流的河水中,瞥見奄奄一息的你!
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其實,已經沒有心情可言,那一瞬間的感覺,竟然比死還難受!看著被水流衝擊到石頭上的你,看見那蒼白毫無血色的你,看見那胸口被水沖得翻白肉的你……
我的身體就像仿佛被人活生生的扯開!
那一瞬間的恐懼,竟讓我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晚,八十二口的鮮血,將曲家滲得腥紅,那種對於死亡的恐懼,無止境的痛似乎又開始重演。
我和綠意顫抖著,剪掉你的衣服,清理著你的傷口,綠意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而我的淚水,只能流進心裏,分不清滋味。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不知道該如何哭泣,那曾經透明的淚似乎已經合進了血裏,分不清,感覺不到。
當我看見你背後的‘火鳳燃月’時,我簡直驚呆了!沒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尊貴的身份!可‘鳳國’現任女皇已經三十有五,而受孕下一代女皇的年紀,歷來都會在二十五歲以後,你如今卻已經十五歲的樣子,難道說,其中一位是假的?這個猜測,讓我非常惶恐不安。我想,你才是那真正的女皇,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你流落民間?那位女皇又是以何種手段騙取的江山?這些年,你過得很委屈吧?一切,都變的不可思意,不可想像……
隱約中,曲府滅門的影相與你重合,卻被我強行逼出腦外。
我和綠意日夜守候在你的身旁,時刻盼望著你能醒來,心仿佛變成了湯藥,越熬越濃,越熬越苦。我從來沒有期盼過什麼,奢望過什麼,從眼見親人們一各個倒入血泊,我就知道上天從來沒有眷戀正視過我的請求。可看著你蒼白毫無生氣的臉,我居然再次期盼,在心中一遍一遍碎念:讓她醒來……
那時的你,蒼白無力,一動不動,整個人似乎都是透明的。綠意用他的小嘴含著苦藥,一口口送如你唇中,緋紅的小臉似害羞更似期盼。而我,在綠意小歇時,也鬼使神差的拿起了藥碗,對著你的蒼白的唇一口口喂下。那一刻,我心跳得厲害,我知道自己的動機已經變得不純粹,可我就是不受控制的想貼進你的唇,哪怕只是輕輕的摩擦,讓我感受到你溫熱的呼吸都是好的。我真的怕失去,雖然……我從來不曾擁有。
我想,湯藥,只是我一個藉口,一個可以接近你,靠近你,貼進你的一個不誠實的藉口。果然,是藉口,就會有漏洞。當貼在你的唇,通過唇舌渡給你湯藥時,瞥見了綠意一臉的錯愕與羞紅。我慌忙的逃開,就像被人窺視了自己及其想隱藏的心事那般,驚慌無措。
當我強壓下慌亂,再次步入你的病房,居然看到了生命的奇跡!你醒了,你果真醒了!
我興奮的一把抓住你,想要感受你的體溫,確定的存在。而你……卻問我是誰?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又忘記我!我狂躁了,控制不住的憤怒,想要晃醒你的記憶,你怎麼可以不記得我!就算你從不曾記得那一夜,你也應該記得我們一起爭吵,絆嘴,毆鬥!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對你如此狂暴,是的,我想讓你記得我,哪怕是如此惡劣的印象,我也要你記得我!
直到被小小的綠意揪起,扔出病房,我才知道,原來……你失憶了……
哎……我苦笑,為什麼你總會在我們有所交集後,就把我忘掉?不記得一切?我不知道該心痛,還是應慶倖,但當看到綠意雀躍而興奮的小臉,我知道,我應該是慶倖的,就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當我興奮的攥著藥膏,再次跨進你的屋子,卻看見你長長睫毛下沁出的清淚,成條逐片滑過蒼白的臉,我的心,才刹那間痛得無以附加,是我弄痛你了!我真該死!!!與綠意一起伸出的手,顫抖的想要抹掉你的眼淚,別哭,是我不好……
“好熱哦~ ~嗯~ ~”一聲嬌吟突然從你的粉嫩的唇中逸出,緊閉的眸間還沁著淚水,臉上,卻是顫抖的嫵媚,你不停地拉扯著自己的衣服,露出渾圓的雙蜂……
我……我……我的腦袋突然呈現空白,心跳不自覺的加快,手中的藥瓶攥得死緊,你……你……你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如此?那呻吟,我是如此的熟悉,是……是那夜你讓我為之瘋狂的消魂之音。
“嗯~ ~啊~ ~熱~ ~嗯~ ~”你深出了丁香小舌潤濕了唇,那晶瑩的銀絲是如此的誘人,在那個夜晚,曾和我糾纏不休。你纖細而蒼白的手指開始褪著自己的褻褲,露出細緻而無暇的肌膚,還有……有……還有一根……一根柔亮的卷絲。我的血液開始沸騰,下腹的欲火熊熊燃燒,腦子裏都是與你纏綿的旖旎。身體裏所有的神經都不停地叫囂著,那熟悉的而不陌生的感覺,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現在,都因你而起。
將視線勉強從那柔亮的卷絲拉回到你臉上,卻見你突然睜開雙眸,瞬間瑩滿了吃驚!你嘴角抽搐,眼睛圓瞪,纖細的玉指顫抖的伸到那根柔亮的卷絲上,咬咬下唇,捏起雙指,用力一拔:“黑線頭!”
砰砰兩聲,藥瓶碎地……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你以為我和綠意是妖精,一只是螃蟹精,一只是龍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