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一.降服
受傷的野獸藏起來了,任我如此找,也長不到。去長宮瑤問野獸潔癖的真正原因,卻被宮瑤搖搖晃晃的睡姿打敗;想要問出野獸的去向,卻只看見那耷拉的眼皮安然入睡。
於是,我笑了,拉起宮瑤去看我為鳳霽壽辰導演的助興節目。
節目剛開演,宮瑤仍舊昏昏欲睡;接看進入主題時,宮瑤撐起耷拉的眼皮,張開閃著精光的眼,開始注目觀看,當節目演到高潮時,宮瑤呼吸一緊,身體一僵,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隨著節目的收尾,舞者退場,宮瑤身體顫抖的向我看了過來,半響無語。
我信手放出五條火龍,直接襲向她身旁的樹木,使其在瞬間燃燒。冷喝道:“宮瑤,見本宮竟敢不跪!”
宮瑤被我的氣勢嚇倒,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腳下,大呼:“老臣不敢,公主息怒。”
我凝視著宮瑤蒼白的發頂,伸手,將那顫抖的身體攙扶了起來,掏出手帕,將那昏花的淚水擦掉,柔聲道:“宮長老,母親讓我帶她向您問好。您這老寒腿,可好些了?”
宮瑤抬起淚水婆娑的臉,看我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老臣不敢勞煩太上皇掛記,還請......公主,帶臣轉達謝意。這寒腿,還是老毛病,不去根。”接著,又抬看我一眼,迅速低下頭,道:“老臣沒想到公主......駕臨寒舍,還請公主恕老臣......”
“宮長老,如此疏遠的態度,怕是不信我的身份嘍?”我挑眉笑道。
宮瑤忙搖頭:“只有吸收‘月之精華’的火鳳繼承人,才能控火與意念之間。而從剛才公主的功力上看,怕是歷代女皇也未能過到的隨心狀態。”
我伸手拉住宮瑤的手,將她安人坐到椅子上,看著她惶恐的想要起身,卻被我一個眼神硬是盯在了原地。那不敢不從命的樣子,滿是好笑。所以,我沒忍住,撲哧一聲,笑開了。笑得宮瑤無所適從,舉止有此時常。
看著她的眼睛,拍了拍她的肩膀,真誠道:“宮長老,無論我是過去的綠焱,還是將來的女皇,現在,我一直都只是我自己,你還是叫我丫頭吧。”
宮瑤滿眼沁滿了激動的淚花,抽搭著眼皮,哽咽著鼻音,顫抖的握上我的手。鼻音厚重道“公......丫頭啊......你,受苦了......”
我感慨道:“仿佛過去的半年,都是把苦當飯吃,裹肚皮。”眼波一轉,笑道:“還好,除了那半年,我的生活還真不錯,一直過著我痛快,別人痛哭的日子。”
宮瑤的眼皮一抽一抽地上調著,點頭陪笑道:“是啊,是哈......”
我切了一聲,表示不滿:“行啦,別跟我打官腔,說些實際的吧。”
宮瑤抬頭看我,問:“公......哎......丫頭,最近洪府和古府的風浪,都是你攪的吧?”
我笑道:“如何?還有點興風作浪的感覺吧?”
宮瑤眼含精光的讚歎道:“真是一流的手法!精闢的手段!”
我垂下眼瞼,擋住眼底興奮的光束,深沉道:“若不是她們傷我太深,又怎麼落得今日之下場?”
宮瑤感慨道:“當初......”突然將眼抬起,驚訝道:“丫頭,你......這......?”
我安慰道:“怎麼?慢慢說。”
宮瑤疑惑道:“去年冬日,大獄裏傳出流言,說一女子被古虹折磨死,卻又奇跡般復活,還信誓旦旦對女皇宣戰:我若回來,血染‘帝京’!而且,具我的探子報,此女被刀砍傷的背部,隱約見一染血圖紋,細則不明。
此女被其同黨救走後,女皇偷偷屠殺了一些知情人,想要掩蓋此等詭異事件,並不惜動用所有兵力,引發武林動亂,也要將此女誅之。
此女雖出身不詳,但身邊所聚之人,皆有開天闢地之能。竟能在大軍圍困的狀況下,護她脫離一個又一個的危險。
雖然,女皇密令不得宣揚,談論。
但老婦仍舊得到秘報,說,隨那女子的男子中,竟然有古虹之子,未來的皇妃---古若熏;有富甲全國的大財主---寇筱然;有‘鳳國’最神秘最狠毒的‘青刃教’教主。其他一些神秘之人,至今未窺視全貌,定其身份。
但光是以上幾人,就足可以亂天下。
那時,老婦就在想,是怎麼樣的女子,竟有如此不凡的經歷?
想來想去,便聯想到太上皇曾經的假死脫困。
雖然當時太上皇沒有說明為什麼要推翻現任女皇,但作為一顆暗棋的老婦,仍舊會見機行事以報太上皇的知遇之恩。
在行事敗露後,太上皇更沒有交代假死後將去何處,何時與老婦聯系,但 一直深信不疑,錦皇一定還會回來,完成她沒有完成的事業!
當時那女子的事與這些紛亂行徑聯想起來,只覺得越想越驚,真假女皇這滔天的秘密,呼之欲出。
當老婦將親兵派去‘瑰崖’,想要救出那女子,救出那女子,求證一番時,卻收到那女子墜崖身亡的消息。
哎......
老婦讓見過那女了的探子,將其相貌畫下,讓所有暗眼留心此女,暗自希望她能活著走出‘瑰崖谷底’,就如同她能死裏復活一樣,再次帶來‘鳳國’的奇跡。
而今,老婦偶遇公主,卻變得更加迷茫。
若說直覺,老婦覺得,公主就是那曾經墜崖的女子。
可......若看相貌,這差距何止十萬八千里?
老婦,真是迷糊了......”宮瑤說完,就用那雙冒著精光的眼睛,掃視著我。
我坦然的讓她看過後,才勾唇笑道:“宮長老應該知道吸收‘月之精華’後,火鳳的繼承人,身體上會發生變化吧?”然後,感有所悟道:“老婦知曉了。”隨即起身,行了個標準的朝拜女皇之禮,恭敬道:“微臣,恭喜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第一鎰被人稱萬歲,弄得我有點措手不及,不知道是要說:“愛卿,平身?還是要說:”古長老,免禮?或者,直接將其扶起,喊:賜坐!或者。喊:看茶!
我靠!用不用問?客官,你是打尖啊,還是住店啊?小店設施齊全,服務一流,東窗臨水,北靠青山,絕對是養人的風水寶地啊~~~~~~哢!扯遠了。
宮瑤見我半天無回應,悄悄抬臉看我,而我也正看她,所以,就呈現彼此一愣的狀況,緩緩的笑,從彼此眼中,漸漸流了出來暖了冷清的秋。
將宮瑤撫起,讓到椅子上,問:“宮長老,你是第一個主動支持我的人,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宮瑤笑得慈祥:“吾皇,臣......”
我攔阻道:“宮長老,沒有外人,何必見外?”
宮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著道:“丫頭,別說恩情不恩情的,若記得老婦的好,就善待任兒吧。”
這樣的急轉彎,讓我有點銜接不上,卻也知道,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一想到宮任的態度,就讓我覺得情感萎縮:“宮長老,宮任的霸道你是知道的,我真怕自己吃不消啊。”
宮瑤歎息道:“任兒......哎......畢竟是......哎......他如今的霸道秉性,卻實難以教化。”
我關心的問:“他的潔癖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動不動就想殺人?”
宮瑤眼波一轉,笑道:“這個嘛,還得丫頭多瞭解才成。呵呵呵呵......老婦就不好參與你們年輕人的事了,只想著抱個孫女孫兒,安享晚年。”
我瞪一眼這只搖擺的不倒翁:“好,不說拉倒!那我問你,宮任他跑哪 裏去了?”
宮瑤想了想說:“不是老婦不告訴丫頭,實在是他也沒有對老婦說。”
我棄而不舍的問:“那總得有幾個地方,是他常去的吧?”
“我在這。”我的話音剛落,野獸就以絕對雄偉的身姿站在了我面前,伸出結實的臂膀,就像抱小孩子似的,將我抱起,大步向他的屋子走去。
’我被這突然的出現弄得有點短路,半響,問道:“你去哪兒裏了?”
野獸:“......”
我又問:“啞巴了?”
野獸:“......”
我:“靠!”
野獸:“別離開我。”
我驚訝的張大眼睛:“啥?”
跨進屋的野獸,坐到床上,又將我放到自己腿上,伸手摘了紗帽,用那雙泛藍光的獸瞳直視著我,人緩緩趴到我的肩膀,類似傷動物的悲鳴,重複道:“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我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心裏泛起酸水,小心問到:“那個......”
野獸突然狂吼:“別離開我!”
這一聲吼,震得我的耳膜嚴重受傷,嚇得我的小心肝就跟玩碰碰車似的,下意識的回復:“不離開,不離開......”
野獸突然笑了,將那白白和牙齒,綻放出耀眼的色澤,若森林之王遇見久違的陽光,那樣幸福。
這一刻,我亦是幸福的。
眼睛掃視著這個男人,才注意到他衣衫襤褸,樣子邋遢。那寶石藍的衣服上,被劃開了幾條勾出若干個窟窿。那一向囂張的黑髮。此刻,正痛苦的糾結到一起,仿佛是被人用力拉拉旋擰過。那豐潤飽滿的唇,也出現啃噬過的磕碰痕跡,正滲著鮮紅的血滴。那乾淨有力的雙手,變得指甲模糊,皮血殘破。只有那雙明亮的獸眸,在這幽暗的空間,變得璀璨異常。
心裏被什麼東西堵上了,手指緩緩撫上他的臉,用微微顫抖的柔音,問,:“任,怎麼了?”
野獸突然將我狠狠地抱入自己懷裏,嘶啞道:“如裏我傷了你,你我就一同入葬!”
啥?啊?我地媽媽咪啊,這匹狼,簡直有天鵝般的情操啊。
可是,天鵝會殺死自己的配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