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們別走!」秦臻在車外喊。
同時,他的新跑車壓著他的腳尖外兩寸地飚了出去。
他以為秦悅不會喜歡凌雙。他以為他忽悠幾句,秦悅說不定就會甩了凌雙。
車瞬間已經離得很遠,秦二少按壓著心臟,難受地蹲到地上。
他怎麼那麼天真。他的親堂哥,秦悅,怎麼會是隨便受他忽悠的人。而秦悅的婚事關乎著秦、凌兩家大事,又哪能容他說幾句就變。
日光映照著秦二少爺落寞的身影,他從來都從容倜儻,自詡只要他願意就沒有誰不能到手。可是凌雙……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已經變成了他的大嫂。
那他又是為什麼,在高中、大學的幾年裡唯獨沒對矮他一屆的那少年出過手呢?
這是一個深奧又不深奧的問題,但無論秦臻能否想通,都無關緊要了不是嗎。
車已經遠得秦臻飛著都趕不上之後秦大少才放緩了速度。
少年緊緊抓著安全帶的手也暗暗地鬆了,並看了司機一眼,又埋著頭小說地說:「謝謝你送我回家。」
「你怎麼知道我是要送你回家。」男人說,「也許我是要把你載到哪裡去吃乾抹淨。」
他的話裡竟有一點他自己沒有察覺的笑意。
少年一下沒說話,可能是不知道該接什麼。
他看起來有些羞澀的臉彷彿比剛才還紅,他知道訂婚意味著什麼,而秦悅的話已經不是暗示,而是那一種直白的意味。
「我現在回家還有事……」少年小聲地回答。
這樣傻的拒絕理由簡直要把秦悅逗笑。
「放心吧,」秦大少望著前路說,「我現在不會動你。」
他不喜歡別人忤逆他,哪怕他的話本身就是玩笑,但凌雙的話沒讓他產生一點不悅。可能是因為凌雙的聲音比他想像中好聽。
也可能是別的原因。秦大少並沒有在意。
只剩下兩個人的車裡反而沒有之前那麼尷尬,秦悅甚至主動地對凌雙說話。
「秦臻喜歡你。」男人說。
「……」
「怎麼,一點都不意外?你知道?」他偏頭看了看少年,凌雙有一雙讓人很想吻上去的軟軟的唇,一些汗濕的黑髮貼在耳鬢,耳發後邊,白生生的耳朵尖上泛著淡淡的紅。
「我可以一直假裝不知道。」少年的音色裡有一絲並不令人討厭的狡黠,他轉頭,突然朝著秦悅一笑,「你為什麼知道?」
別人喜歡他,對他來說彷彿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臉色和口氣都是那樣輕鬆。
秦悅為秦臻默哀了一秒。
「他在我眼皮底下活了二十年,他有什麼我能不知道。」再說今天反常得那麼明顯,前前後後聯繫起來,怎麼回事連猜都不用。
少年聽到男人的話之後笑得更好看,秦悅淡淡瞟他一眼,看到他如花的笑顏,又回頭看路。
凌雙真的是一個賞心悅目的人,跟其他一個勁往秦悅身上靠的男女都不同,他至少願意多看他幾眼,而不是冷漠地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盯著他,或者連看都不想看一眼,甚至連聞著都嫌煩。
「我和你結婚並不是因為喜歡你。」秦悅說。
「我知道。」少年抿了抿唇,繼而用小鹿般的大眼睛在男人的側臉上輕輕瞅了瞅,「誰都不會喜歡一個陌生人。」
不知道為什麼,秦悅因為這句話而有些不悅。
但他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他說,「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標記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包括任何臨時性的。」
「我也不會的。」少年小聲地回應。
「你說什麼?」秦悅懷疑自己聽錯了。
作為一個omega,還用說嗎,凌雙當然不會去標記別人,因為他根本就不能幹這種事!
在秦悅陡然變調的聲音中凌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解釋道:「我是說除了你我也不會被別人、不是……我的意思是、精神出軌也不會有。」
在覺得自己差點露餡之前,凌雙還是冒著冷汗把話圓了回來。
他不會去標記任何人,也不會被任何人標記,因為他其實——根本就用不著被人標記。
他根本就不是omega,在幾年前,他就已經不是了。
秦悅把凌雙送到了家門口,少年下了車,有些羞澀地在車外對他說「謝謝」。
「謝什麼,很快你就是秦家的人了。」秦大少說。大門緩緩地在少年身後打開,秦悅說,「你進去吧,我走了。」還沒等少年回答,他已經轟著油門揚長而去。
很久,凌雙那雙濕漉漉的鹿眼都在秦悅眼前晃。
很奇怪,明明臉長得跟小女孩似的,卻並不嬌氣弱氣。而那張初次見面的陌生的臉,也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親切感。總不會都因為長得高吧。
凌雙走進大門,還在院子裡就被一個和他長得有些像,但比他矮小很多的青年擋住了去路。
「那個人是秦悅?!」青年漂亮的臉上是不可置信,和明顯的嫉妒感。
雖然他沒說「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是誰他們都知道。少年態度還算好地「嗯」了一聲。
「呵呵,呵呵呵你真行啊凌雙,昨天才訂婚,今天就把人勾搭上?誰信啊,你早就私下勾引了秦悅,所以才會讓你嫁給他的吧!」
「我沒有,」少年把手插在褲兜裡,居高臨下地盯著眼前的人,並沒有顯得多氣勢凌人,而是用一種自在的口吻解釋道,「二哥,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半小時之前才認識他。他送我回來只是巧合。」
「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凌雲大聲叫道,「凌雙,你怎麼這麼無恥!明明嫁給秦悅的人應該是我!你就跟你爸一樣搶別人的男人!」
凌雙的眼神頓時有些冷,少年一向溫潤的臉換上了冷漠的顏色,立刻就變成了懾人的壓迫:「二哥,你再胡說我就去告狀了——如果你想今晚的晚宴不能出席的話。」說著,少年不再和凌雲多做糾纏,邁著長腿冷著雙眼往房子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