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剛鑽進被窩裏面的葉九月打了個噴嚏。
他警惕地沉默了十秒鐘,掀開被子順梯爬下床,翻出藥箱就要掏藥吃。
室友剛洗完澡路過,眼疾手快地撲上去摁住藥箱:“你們來幫把手!他又要吃藥!”
葉九月被摁得結結實實,不得不解釋說:“我打噴嚏了,預防感冒。”
“你不能啊!九月!你淡定!”另一個室友也撲了過來,“你真的沒有感冒!”
葉九月執著地說:“萬一和上次一樣——”
“你真的沒有感冒你不要沒事兒就瞎吃藥你到底有多怕跟上次一樣發燒沒事不要瞎吃藥啊啊啊啊啊!”
葉九月垂死掙扎地說:“那我只喝板藍根,預防一下。”
“你怎麼了九月你清醒一點九月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室友質問。
葉九月沉默了一小會兒,選擇妥協:“我不吃藥了。”
說完,他依依不捨地看了一小會兒藥箱,見室友堅持堅決堅定,只好徹底放棄,默默地爬上床回去被子裏面。
其實也沒什麼。
就是怕這時候感冒發燒會影響期末考試的狀態。
就是想拿獎學金,早一點還清沈謂行的錢,再規劃出生活費,剩下的就存到旅遊基金裏面。
葉九月躺在被子裏面,摸手機打開旅遊app,把旅行團打折國外遊的資訊又刷了一遍。
也沒想像中貴嘛。他想。
他只是突然就很想到處走一走,世界那麼大,人這麼渺小,唯一能夠與世界之大相提並論的,也只有眼界和心胸了。
但是這需要錢。
慢慢存錢吧。
葉九月打開手機銀行再次刷一下自己的帳戶餘額,無聲地歎氣。
然後他收到了來自基友的天使般的召喚。
【私聊】
陸西南:有錢賺來不來?
葉九月:?
陸西南:我記得你說過寒假你不打算回你家去吧?
葉九月:嗯。
陸西南:我哥身邊缺個人,說是他助理,其實就是打雜的,過年他助理要回老家結婚,放了一個月的婚假。我問好了,就過年那一個月跟著我哥,不過也沒大事累活兒給你幹,我哥純回家過年的,也就是預防臨時有事要人打雜而已,平時在家裏你基本也就跟我玩就行。幹一個寒假三千,錢是不多,但過年我哥還給你紅包,他工作室每年過年給員工福利還挺不錯的。
陸西南:主要是要帶回家,所以我哥也不太信任外面隨便找的,我跟他提了你,他覺得挺好的。
葉九月:如果能行的話當然好,但我沒做過,不會給你哥哥耽誤事情吧?
陸西南:不會,他說今年過年也沒什麼工作,就是身邊有個助手習慣了,畢竟人形巨嬰。
葉九月:……
葉九月:好啊。
陸西南:ojbk,我跟他說去,那先這麼定著了。
葉九月:ok。讚美陸北北!
陸西南:臥槽。
陸西南:老子給你拉的活兒!而且不要用這麼噁心的稱呼叫他!跟你絕交!
葉九月:hhhhhhhhh
葉九月:讚美西南哥!
陸西南:這還差不多!
葉九月心想,陸北說得沒有錯,陸西南逗起來是挺好玩的_(:з)∠)_
【私聊】
陸西南:說定了。
陸東北:好。
陸西南:葉九月只是給你當助手,你別亂搞他啊,不然我打死你。
陸東北:呵呵。
陸西南:靠,我說真的,你到底是不是基佬?我聽說你們十個裏面八個都基!說真的你不准搞我朋友!我真跟你斷絕關係啊!
陸東北:是你主動推薦他的,我只說我缺個助理^_^
陸西南:誰知道你萬一看上他了呢?你還跟沈衛星有一腿呢!你們混娛樂圈的有節操嗎?我還聽說你們有群P的呢。
陸東北:你少上一點網,多讀一點書吧。
陸西南:呵呵。
陸東北:呵呵。
【私聊】
陸北:代總,紅包拿來。
代小京:靠你真把九月薅你家去了?
陸北:嗯。
代小京:接下來你要怎麼把衛星薅你家去?
陸北:呵呵。
代小京:你真的別呵我,你弟那麼討厭你就是因為你經常呵呵他。
陸北:呵呵。
陸北:代總,你一看就沒童年,你童年捕過麻雀嗎?就是在地上倒點米,米上面扣個筐子等著麻雀進去就扯線那種。
代小京:靠我童年那麼慘還捕麻雀?你要不記得我童年多慘我再跟你說一遍?
陸北:算了你不要說話了,我也不想說話了。
代小京:別啊,你說啊!
代小京:[給你我的小心心.jpg]
陸北:[一掌劈碎.jpg]
陸北:紅包
代小京:[紅包]
陸北:[接收紅包]
陸北:準備好劇本,到時候我叫那來到我家過年對戲,沈謂行肯定跟著葉九月過來。重點在你那劇本上面,能不能勾引到沈謂行就靠這個了,其他的都只是準備工作而已。
陸北:只要沈謂行看上這戲了,他就想演,但他不跳槽就不給他演,呵呵。
代小京:……
代小京:你確定這真的有用?我以前又不是沒用這招套過他。
陸北:你套肯定沒用,我來。
代小京:美人計嗎哈哈哈哈
陸北:是啊。
代小京:我靠你說真的?
陸北:真你個頭。
陸北:這我不花三千買了個美人回來嗎?呵呵。
陸北:說好了,代總,我幫你挖沈謂行,你也答應過我事情的。
代小京:放心吧,在弄了,姓王的到底哪兒得罪過你啊?非得趕盡殺絕?連他家老小都不放過?
陸北:呵呵。
陸北:節約空氣。
陸北:垃圾太多,地球會炸。
一天過後,趁著夜色,全副武裝的沈謂行悄咪咪地出現在了大學校園裏面,在湖邊徘徊一陣,手機被他開開關關摩擦生熱都要燃燒冒煙了。
之前跟葉九月聊得挺好的,進展挺順利的,就這麼直接跟他說“我殺青了,在你學校,出來吃麻辣燙嗎”好像可行,他那麼喜歡吃這些東西。
沈謂行這麼想著,把手機掏出來打開到葉九月的頁面。
但葉九月之前死活不肯再見面,這段時間也沒鬆口說能線下找他,等下他軸起來,前面的好感度一次性扣完怎麼辦?
沈謂行這麼想著,把手機按黑,放回口袋裏面。
不過氣氛還不錯的,葉九月顯然也有點動搖了,打鐵趁熱,把臉露給他看,這事兒就成了,他那麼好色。
沈謂行這麼想著,把手機掏出來打開到自拍模式。
文東說禁止賣臉。
沈謂行這麼想著,把手機按黑,放回口袋裏面。
靠,我為什麼要聽文東那傻逼的話啊?為什麼不能賣臉啊?長著臉不賣是為了只拿來洗的嗎?
沈謂行這麼想著,把手機掏出來。
因為文東光今年就換第七個物件了。
沈謂行把手機放回去。
不對,文東換物件勤快說不定是因為他平時扯淡的那些都是錯的所以才天天被甩,沒什麼好得意的,我也不應該聽他的。
沈謂行把手機掏出來。
但至少他有七個可以換。
沈謂行把手機放回去。
太花心了文東,可悲,重量不重質,可憐。
我們不一樣。
沈謂行把手機拿出來。
有啥不一樣呢,此時此刻大家都是單身狗。
沈謂行把手機放回去。
然後他的腦海裏開始無限迴圈無縫連接的兩句歌詞:我們不一樣不一樣。有啥不一樣?
沈謂行:“……”
閉嘴!
他對自己活躍的腦細胞如此說道。
還是要吹吹風冷靜一下,不要衝動,要沉著冷靜仔細。沈謂行如此想。
今晚的葉九月正在自習室裏面進行明天一門專業課臨考前的最後搏鬥,手機靜了音放在桌上,並沒有打開微信,直到他復習到自習室要關門了才抱著課本和其他人一起朝外走去,邊走邊開微信檢查會不會班級群裏面有臨時通知或者別的。
班級群倒是今晚靜悄悄,而私人資訊有不少。
【私聊】
張三:快期末考試了吧?
張三:好好復習。
張三:我殺青了,加了戲,肯定好看。
張三:我是說我扮相好看。
張三:就是狗血,又要賣我跟陸北。你別信,都是宣傳,現在宣傳越來越愛這套,其實我跟陸北私底下不太熟,就是同事。還有那來那些,反正都是假的,都是同事。
張三:那你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陸北?
張三:當我沒問。
張三:[這條消息已撤回]
張三:最近特別冷,多穿衣服別感冒。
張三:去公寓洗澡洗衣服吧,暖和,洗衣機乾淨,還能煮東西吃,還安靜,方便你搞學習。
張三:我經紀人給我接了個雪地靴的廣告,還沒拍,過幾天拍,就先把樣品送了好幾雙過來,給我自己穿或者送人。有個碼我記得你正好,你穿嗎?本來也不要錢,拍廣告是這樣的,經常送贈品,放著也是浪費了,就刮胡刀我能用到下輩子。什麼時候你去我家裏看,我就一個人住,還經常不在家。
張三:我家裏有挺多書可以看的。
張三:我今年過年應該沒有工作。
葉九月:“……”
他一條條看下來,看這些沒頭沒腦、東一下西一下、沒話找話且又瘋狂暗示的資訊,沒忍住笑了一下。
【私聊】
葉九月:撤回的消息是什麼?
張三:我也不記得了。
葉九月:……
張三:(o°ω°o)還以為你考試前不會看手機了。
葉九月:最近幾天怕會有考場變動,還是要看手機。
張三:嗯嗯。
張三:什麼時候考完?考完就放假?放假就回家?
冬天的夜晚太冷了,這學校又空曠風大,葉九月怕冷,急著快點回去寢室取暖,就脫離了大部隊,繞到湖邊小路抄近路。雖然湖邊按理說風更大些,但近了不少,也沒什麼人,葉九月就想一路跑回寢室去。
他剛跑了兩步,就放慢了腳步,有點兒驚訝地看著不遠處坐在湖畔椅子上面的人——這半夜三更、北風呼呼的,居然有人在這兒吃風,真勇士了。
葉九月好奇地多看了兩眼那真勇士,發現勇士裹得倒是嚴嚴實實,呢子長風衣罩著,呢英倫帽戴著,大口罩也戴著,乍一看挺有范兒,再聯繫現場實際情況就有點兒詭異。
“……”
半夜三更,行為藝術?
葉九月這麼想著,也不想驚擾人家的行為藝術,就慢慢走著這段路,低頭繼續給沈謂行發資訊。
【私聊】
葉九月:還要兩個星期才考完。
張三:考這麼多?
葉九月:分開考,今年期末安排很散。
葉九月將資訊發過去,就見那位湖畔行為藝術的勇士手機亮了,正低頭回資訊,回完抬頭繼續看湖面月光。
葉九月的手機就在此時收到了沈謂行的回復。
葉九月又看了眼勇士的背影,忽然產生了一個聯想——但他不是很能確定,因為之前見到的沈謂行都是夏裝或者秋裝,沒實地見過沈謂行穿冬裝的背影。
他試探地低頭給沈謂行發了個表情包,然後立刻抬頭,看見那勇士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低頭繼續回資訊,而回完自己立刻就收到了來自張三的消息。
葉九月停了一小會兒沒再發,那勇士就也沒再低頭看手機。
不會吧……
葉九月停下腳步,探究地觀察三米開外的勇士背影。
探究不過五秒鐘,一陣風吹過去,冷得葉九月放棄觀察,選擇更直接的方法——直接申請視頻對話。
然後他就看見湖畔那位藝術勇士跟被手機燙了手似的,突然警惕起來,捧著低聲響個不停的手機,卻沒立刻接,而是先忙著抬手摁住帽子折騰,一下子把帽檐又整了整,一下子又捏捏圍巾,再一下子弄弄袖子,還清了清嗓子。
葉九月結束了視頻申請,就見那勇士整個人的背影仿若會說話,肉眼可見似的隨著瞬間停掉的鈴聲失落下去,抓著手機戳戳戳。
【私聊】
張三:怎麼了?
沈謂行剛剛驚喜了那麼一下,但見葉九月結束了視頻申請,自己也迅速想通——大概是葉九月按錯了吧。
唉。
他正思索著怎麼含蓄地暗示葉九月,忽然被人戳了戳肩膀,立馬把手機螢幕按滅,和藹可親地回頭去看。
來之前也想好了,這麼冷的大半夜,學生都會急著走路,一般不會注意到他,就算被發現了,直接說吃飽了撐的來校園裏面散步的,最多也就是網上再來一波說他嚮往校園生活的新聞,不是什麼大事兒。
結果他一回頭,就看見了葉九月。
確切來說,是看見了葉九月的眼睛——更確切說,是眼鏡。
葉九月戴著眼鏡,穿著有點兒顯得臃腫的羽絨服,戴著衣服上自帶的大帽子,還圍了好幾圈毛線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此時此刻懷裏抱著個大概裝著課本的帆布包,像只膨脹的企鵝,正驚訝地看著沈謂行。
“真的是你——”葉九月的話沒來得及說完。
沉著冷靜•全都不存在•沈謂行已經把他抱進了懷裏。
去他的文東,搞那麼多物件了不起嗎?沒一個能長過三個月,還都不知道是些什麼人,我腦子有病才聽他的!太不靠譜了!
沈謂行心想。
葉九月沉默著被沈謂行抱著,一小會兒之後才說話,很人道主義精神地問了一個問題:“你不冷嗎?”
沈謂行繼續抱著,說:“不冷,下一句。”
葉九月“哦”了一聲,說:“我冷,湖邊風大,容易感冒。”
沈謂行說:“哦。”
他在拒絕我的擁抱。
沈謂行多愁善感地想。
“我冷”是心涼的意思,葉九月還在生以前的氣。
“湖邊風大”比喻我和葉九月之間的狂風驟雨,他還在生我的氣。
“容易感冒”是指代,他害怕和我在一起會受傷,他還在傷心上回的事。
沈謂行傷春悲秋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葉九月:……。
然後因為九月過年去了陸北家,沈謂行決定把代氏娛樂從跳槽備選名單裏面劃掉(我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