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Air on the G String》- Johann Sebastian Bach】
“你不用為我做任何事。”陸早秋說。
鐘關白一邊拉著陸早秋往前走,一邊誘惑道:“那,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怎麼樣?”
陸早秋直視著前方,面上波瀾不驚:“我本來就可以對你做任何事。”
鐘關白瞧了一會兒陸早秋的側臉:哎呀。
陸早秋感覺到鐘關白奇妙的眼神,仍看著前方,眼角卻洩露出一絲笑意:“我說的,不對?”
“對極了。”鐘關白殷勤道。他的嘴角要咧到頭頂上去,怎麼也合不攏。
兩人走了幾排攤位,鐘關白東瞧瞧西瞧瞧,突然看見不遠處有一個攤位擺了大米麵粉各色豆類,再瞧了瞧陸早秋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立即就生出一點壞心眼。
“陸首席,這邊。”鐘關白說。
他把陸早秋手上的細繃帶解開,然後握上陸早秋的手。一隻手帶著另一隻手,兩隻手一起慢慢插進了一堆綠豆裡。
乾燥的、涼爽的小圓粒一顆顆滾過皮膚表面,最後將兩隻手全部包裹住。
鐘關白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並極為期待地看著陸早秋。
攤主看著兩個旁若無人的大男人:“……”
這時候來了一個年輕女人,帶著一對龍鳳胎。兩個小朋友好奇地圍觀了一會兒鐘關白和陸早秋,然後學著他們的樣子一個把手插進了小米里,一個把手插進了黃豆裡。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個老奶奶,帶著孫女,小女孩圍觀了他們一會兒,然後歡快地把小手插進了大米里。
攤主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的攤位擠滿了被家長帶出門的小孩,彷彿全菜市場的兒童都跑到這裡來了,以及——
兩個明顯已經成年的男人。
陸早秋把手拿出來,鐘關白滿臉希冀地問:“怎麼樣?”
陸早秋:“你喜歡這樣。”
鐘關白點頭,依依不捨地把手抽出來,追問道:“那你喜不喜歡?”
陸早秋看著鐘關白期待的臉,回答道:“喜歡。”不是喜歡把手放在豆子裡的感覺,而是喜歡看著你做你喜歡的事。
鐘關白想像了一下他和陸早秋一起蹲在家裡玩豆子的場景,興致勃勃地:“陸首席,我們在家裡放一箱豆子吧。”
於是陸早秋手裡多了一箱綠豆。
陸早秋看了一眼手錶:“回去吧,接溫先生。”
兩人走到菜市場門口的副食店,鐘關白在冰櫃裡挑了一盒冰淇淋,說要給“沒娘爹不疼還輸了琴”的賀家小孩。
陸早秋站在鐘關白身後平靜地:“你喜歡他。”
此時鐘關白正準備關冰櫃門,聞言關門的手一頓,立即從裡面多拿了幾大盒冰淇淋出來,用陸早秋絕對可以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給陸首席多買幾盒……嗯,他最好了。”
拿完,他轉過身,殷勤道:“陸首席,你還有什麼想吃的?”
陸早秋好笑又無奈:“車載冰箱已經要放不下了。”
“那,這盒大的路上吃。”鐘關白刻意保持嚴肅地表情。
陸早秋一向不在車上吃東西,也不喜歡,鐘關白跟著也只敢喝飲料而已,今天不知為什麼卻突然膽大包天起來。
等他們放好東西,鐘關白手裡還抱著一盒冰淇淋,並繼續刻意保持著正經的語氣:“陸首席你來開車,我要吃冰淇淋。”
等陸早秋把車開到大路上,才知道鐘關白到底想幹什麼。
副駕駛的座椅被調到最後的極限位置,鐘關白跪在車座前的地上,拉開了陸早秋的西褲拉鍊,用嘴。
“嘶——”
含著冰淇淋的口腔包裹住了溫熱的身體部位。
舌頭輕輕舔舐,冰淇淋一點一點化開,嘴唇吮吸每一處融化的甜蜜。
“鐘,關,白……”陸早秋一隻手扶著方向盤繼續開車,一隻手挑起鐘關白的下巴,輕輕用拇指抹掉他嘴角的白色奶油沫,“你就是這麼吃冰淇淋的?”
鐘關白的舌尖在陸早秋的手指上打了個轉,濕潤飽滿的嘴唇在指尖留下一個個帶著甜味的吻:“還剩好多,我要吃完。”
“不許這麼吃。”陸早秋說。
鐘關白規規矩矩地把陸早秋的身體擦乾淨,拉好拉鍊,然後抱住陸早秋的腰,趴在他的大腿上:“早秋……我說過,你不喜歡的事,我都不做。可是,”他微微抬眼看著窗外倒退的車輛與燈火,覺得陸早秋的身體讓他安心,“我很想你,就算已經坐在你旁邊還是覺得距離太遠,無論如何都想要再近一步。要是旁邊的人能看到車內的景象,可能會覺得噁心,可是我不覺得,我只是忍不住,迫不及待地想對你做這些事,從在劇院抬頭看見你的時候就想,一刻也等不了。你那麼好,觸摸、親吻都會讓我覺得,我真的站在一個值得嚮往的人世,而不是鮮血淋漓的地獄……早秋,在這個時候,性好像不再是單純的慾望,它是死亡的反面。”
陸早秋摸了一會兒鐘關白的頭,才緩緩道:“抱歉……我聽你的琴,便知道那很辛苦,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那份辛苦。”
鐘關白趴在陸早秋的腿上,環在他腰後的手一點一點扯開被西褲束縛住的襯衣,再將手伸進襯衣內,不隔一點障礙地直接貼在了陸早秋後背的皮膚上。鐘關白拿過冰淇淋盒的手指是冰涼的,陸早秋卻一聲也未吭,源源不斷的溫熱從後背上傳來,將手變得溫暖。
“對這份辛苦的感知,是你天賦,也是這份天賦被標明的價格。”陸早秋看著前方的路,一隻手輕輕撫摸鐘關白的身體,從髮根到背脊,“但你要知道,你的前方不是一片黑暗。那裡可能是一片墳地,卻埋葬著許多同樣痛苦的偉大靈魂,值得你付出代價去追。”
一個紅燈,車停了。
陸早秋抬起鐘關白的下巴,俯下身給了他一個深長的吻:“而我會跟你一起。”
陸早秋早已明白,那種不同於他人的天賦與代價。
於陸早秋而言,那種天賦可能是一種近乎癡狂的執著,從而造就了他那雙無論什麼曲子都能拉到完美的手,也在這種幾乎癡狂的執著中,留下被割裂的手指。
因為他也曾這樣追過,望著一位鋼琴手的背影,便窺見了整個世界。
痛苦並幸福。
鐘關白抓住陸早秋的手,吻了吻,然後又靠在陸早秋的腿上,抱緊了他的腰背,像個疲倦的、尋求依靠的孩子。
綠燈亮了,車平穩地向前駛去,一輪白月懸在天空,清朗明淨,照亮了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