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費雷番外7
倆人去了就近的那家酒店,辦入住的時候才知道,萬景岳其實也不住在這裏。
一時間多少有點尷尬,可這種尷尬卻透著點說不出的甜蜜。
電梯裏,兩人也沒說話,胳膊緊緊挨在一起,萬景岳趁機捉住費雷的手,和他十指緊扣。
只是這樣簡單的動作,費雷就有點激動的眼眶發熱。
他年輕時候,懵懵懂懂,喜歡過一些人,可這輩子,真正愛的只有眼前這個,並且愛了二十來年,從未覺的厭煩。
萬景岳曾經愛他,寵他,把他捧在手心裏,長年累月,他已經習慣當了自然。
直到失去了,才知道,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另一個人,讓他這麼愛著,又能這樣愛他。
因此,這一刻,兩人再重逢,當他發現萬景岳的眼睛裏還有他,費雷便要奮不顧身。
他們進到房間裏,萬景岳脫下大衣,剛要去拿杯子,“小雷,你喝點熱咖啡吧,外面很冷……”
未等說完,就被費雷撲到了懷裏,進而壓在了地毯上。
費雷一邊脫自己的衣服,一邊去解萬景岳的襯衫,他緊張的有些顫抖,行動間看起來手忙腳亂的樣子。
萬景岳忍不住笑,大手抓住他的手,低聲說,“小雷,別急,我們去床上。”
費雷的臉徹底紅了。
待兩人上了床,費雷便被弄得丟盔卸甲,他已經好久沒沾葷腥,對萬景岳充滿了饑渴,可他沒想到,萬景岳美人在抱,竟然也這樣誇張。
兩人將大床折騰得沒了樣子,房間裏只有激烈而狂亂的喘息。
天快亮時,費雷終於受不住了,他淚著眼睛求饒,“萬叔,停下,我……”
萬景岳卻不放過他,“小雷,你看著萬叔。”
費雷轉頭看他,發現他眼神還是那樣兇悍,像一頭饑餓的猛獸。
他沒出息的哭,“萬叔……”
“叫我名字。”
把他調轉過來,壓在身下,兩人看著彼此,費雷伸手去攀他的肩膀,“景岳……”
萬景岳控制不住自己孟浪的動作,又把身下人弄得流了眼淚。
費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身上無一處不疼,骨頭都像是散了架。
可看看身邊熟睡的人,他又覺得美好的不真實。
一夜過去,一切重歸現實,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面對。
悄悄下床,穿好衣衫,然後輕輕關門,他離他而去。
回到自己的酒店,費雷臨行之前,編輯了一封郵件。
“萬叔,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錯,明知你有了愛人,還做那樣的事。但既然做了,我就不得不跟你坦誠說明白,你要在我和那年輕人中間做個選擇。若是你選他,我們從此就一刀兩斷,不要再見面,否則以後肯定要出禍事,我不能與別人共用你,相信他也是。若是你想選我,我有幾件事要如實告知,你能接受,我們兩個才能重新開始。”
“當初我之所以屢次拒絕你的求婚,一來是因為我的家庭……。”
“我那時候每日不得安寧,生怕婚後的日子會變成煉獄,我不是對你沒有信心,我是對自己,我怕無法處理好我們的關係……”
“但不管怎麼說,我都太自私了,對不起,萬叔,我一再讓你失望,傷心,可你仍能不計較,對我這樣好,你是世上最好的愛人,我時常覺得配不上你。”
幾個小時之後,萬景岳轉醒,發現費雷已經離開,立刻有些慌張,拿起手機想聯繫他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封新的郵件。
他點開,果然是費雷發來的,一行行的讀下去,他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及至到了後面:
“而另一個讓我不敢答應求婚的原因,也是我的終身缺憾:我恐怕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孩子……”
“還記得幾年前,我忽然打電話給你那次麼?就是那天,我因為大意,失去了我們的孩子。後來,醫生告訴我,以後恐怕都不太可能再有生育的希望了。”
“如果我們只是尋常人家,子嗣的事尚可商量,但你們萬家只有你一個兒子,你母親也早就盼著孫輩……
“這些年,我明知道自己有隱疾,卻從沒敢對你講,一直拖累著你,把你拖到了四十幾歲……”
“對不起,萬叔,我太自私了,不值得你愛。所以,你有了新的愛人,我一點都不怨你,只恨自己太不爭氣了,不能給你想要的。”
“看過這些,你可能已經嫌棄我了,我還哪有臉再說讓你做選擇的事,可我還是想問一句,‘萬叔,你還要小雷麼?我還愛著你呢,一直都沒變過。’”
看到最後,萬景岳幾乎拿不住手機。
他活了四十幾歲,事業上遇到過多大的危機險情,都沒能讓他真的慌亂過。
可當他知道費雷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
萬景岳的痛簡直無法形容,他到底是有多失職,多大意,才會忽略費雷到這樣的程度,竟然沒發現對方曾經心裏受過這樣的折磨,遇到過這樣大的打擊和變故。
他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愛費雷,可即使這樣,費雷竟還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愛人,覺得配不上他。
其實是他虧欠費雷太多了!
萬景岳不再遲疑,火速去了費雷住的那家旅館,可老闆卻告知他,客人已經于早些時候退房離開了。
他又撥電話,果然是關機的狀態,估計這時候費雷應該在回國的航班上了。
把手邊沒處理完的事務都交代給了助理,他也訂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追了回去。
可費雷不僅一直關機,等萬景岳追到家裏,見到費母的時候,對方表示並不知道兒子的去向。
費母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即使面對焦急的萬景岳,口氣也很緩慢平淡。
“孩子的事也好,婚禮的事也好,都過去那麼久了,你現在著急也於事無補。”
被她這樣一講,萬景岳更加羞愧,頭也低了下去。
看他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還有青色的胡茬,衣服也像兩三天沒換過的樣子,費母也不由心軟。
“小雷昨天回來過。”
萬景岳立即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過來。
費母回視的眼神還是那樣冷,“他說,你可能會追過來找他,但他不希望你是一時頭腦發熱或者心存虧欠。他要你想清楚,是否能接受,如果真的可以,你們再見面。”
“我想得非常清楚,阿姨,我這輩子只會跟小雷在一起,孩子也好,婚姻也好,其實都不重要,只要他不放棄我,我就一直陪著他。”
萬景岳激動的從椅子上半站起來。
還是費母冷淡尖銳的眼神又把他逼退了回去。
“小雷果然想得沒錯,你這樣的狀態,他怎麼放心呢?你們兩個在一起,又不只是兩個人的事,否則之前也不會分開了。你母親的態度,你問過了麼?還有我的態度?”
被這樣反問,萬景岳怔了一下,隨後也很羞愧,看來還是費雷瞭解他,在這些事上,他的確沒有費雷想得周到,也沒有費雷成熟。
有些忐忑的開口,“阿姨,那你的態度?我一直以為你是支持我們的。”
費母拿起水杯,抿了一下,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嚇到了萬景岳。
“支持你?你誤會了,我是支持小雷喜歡的人。”
“……”
萬景岳的危機感從來沒有這樣大過,看到費母把杯子放在一邊,他趕緊起身拿起茶壺,幫她續滿。
扯了扯嘴角,費母的笑不知道是滿意還是嘲諷,看的萬景岳心裏發顫。
“我先回去做我母親的工作,然後就去找小雷解釋清楚,阿姨,你放心吧。”
說完,萬景岳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告辭了。
可費母並沒有起身送客的意思,只是拿眼神掃了他一眼,冷淡的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起身進了臥室。
萬景岳走的時候,連關門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響動來,惹得她不高興。
那次失敗的婚禮本該讓萬母大受刺激,可意外的是,她很平靜的接受了。
甚至,還勸兒子,“早年間,我給你算過姻緣,說你要有兩次婚姻,這已經算一次了,下次肯定就順利了。”
萬景岳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不過母親因此受到寬慰,他當然也不會拆穿。
而那之後,萬母的身體竟然又慢慢好轉了,這更讓萬景岳高興,母親怕他不放心,還寬慰他,“都說了要看著你結婚的嘛,你晚點結,媽媽還能多活幾年呢。”
她畢竟是執掌過大集團的女強人,心胸和氣度不是等閒人,萬景岳感念母親,心下更愧疚一些。
這次回家,又要跟她講自己和費雷的事,也不知道老太太能否接受,可總要努力試一試,費雷為了他能克服那麼多,他更要有決心。
陪著母親散了步,曬了太陽,又打了麻將,吃了晚飯,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萬景岳想一想,還是決定明天再說,不能讓這些事擾了母親的睡眠。
可他剛要道晚安,卻被母親留住,“景岳,你有話直說吧,這樣憋著,晚上要失眠的。”
說完,親手給他剝了一顆山竹放在手裏。
山竹極甜,甚至齁人,萬景岳吃了一瓣就放在旁邊了。
母親看了一眼,笑著道,“太甜的東西,吃多了就膩了,日子也是,哪有一帆風順呢,小倆口在一起,風平浪靜的未見得是好事,只有磕磕絆絆的,吵吵鬧鬧的才有煙火氣。我活了這把年紀,什麼都看得開了,倒是你啊,四十幾歲了,在感□□上,還那麼傻,是個呆子。”
說完,自己吃了一瓣山竹,吃完又喝水,感歎,“這個也太甜了,不好吃。”
看母親皺眉的樣子,像個老小孩似的,萬景岳心裏忽然輕鬆了,這才說。
“媽,我想和費雷過一輩子,不過,他……”
說完之後,看向母親。
萬母一直在聽,直到兒子說完,她才笑了一下,道,“景岳,你從小到大,刻苦努力,行事方正,責任感強,從不出格,上學時就優秀,做生意也穩紮穩打,一板一眼,長到這麼大,一件出格的事都沒做過,哪家的孩子都調皮搗蛋過,只有你一直讓媽媽省心省力,我都感覺有些對不住你了。你做什麼事都想著別人,想著家裏,想著我,如今你和費雷的事,媽媽就讓你隨心所欲一回。你倆的事,我不支持,但也不反對,你們……順其自然吧。”
握住母親的手,萬景岳久久說不上話來,一直低著頭。還是萬母心疼兒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費雷是個好孩子,不過他看著沒心沒肺,其實心裏並不輕鬆,你以後多體諒著點,別光顧著忙工作,兩個人要想走得長久,還是要多說心裏話才行。”
萬景岳沒想到母親還會替費雷講話,心裏更是感恩不已,回到自己臥房之後,想了很多,睜眼到了天亮,反而萬老太太睡得酣甜,第二天兒子離開時,她還未起。
得了母親的首肯,萬景岳了無負擔,一身輕鬆,只差追回費雷。
然而費雷到底去了哪里,卻是個謎團。
他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是一無所獲。
無奈之下,他只得硬著頭皮再去找費母。
費母聽說了萬老太太的態度,對萬景岳的態度也好了那麼一點點,轉身回到書房,給他拿了一張明信片出來。
“這是我今早收到的。”
萬景岳接過來,明信片上印的是一家旅館,看郵戳,竟然是南非,時間也是上周。
他話也沒顧得上跟費母多說,拿起明信片就出了門,同時給秘書打電話,“訂最近的一班飛開普敦的航班。”
“萬總,最近的一班是淩晨。”
“馬上訂。”
等他飛過去,找到那個旅館,詢問費雷的資訊,對方立即領他去了儲物櫃那裏。
櫃子裏是一張字條,“萬叔,不知道能不能在貝加爾湖遇到你。”
字條下面仍然是一張沒有郵寄出的明信片,上面也是一家旅館的照片。
他又馬不停蹄的飛去俄羅斯。
可在冰藍色的湖畔,小木屋的主人卻告訴他,“費先生兩天前剛走,他說要去日本吃烤肉。”
萬景岳想了一下,忽然憶起來那家兩人每去日本必吃的烤肉店。
行囊都來不及打開,他只能在飛機上補眠,等在北海道的機場降落時,他心裏默默祈禱,“千萬不能再錯過了。”
可到了那家燒烤店,相熟的老闆卻笑呵呵的告訴他,“費先生昨天才走,他說,有重要的朋友要結婚了,得趕回去參加婚禮。”
重要的朋友?婚禮?
萬景岳連續追了快一個禮拜,卻毫無結果,現在又被費雷出了這樣的謎題,他真的頭大。
坐在燒烤店裏,點了一杯酒和烤肉,他開始毫無頭緒的給電話簿上所有未婚的朋友打電話。
“你最近要結婚了麼?”
“萬哥,我才剛分手啊,你這是故意刺激我麼?”
“哈哈,不好意思……”
掛了電話,想了想,為了避免尷尬,再打的時候變換了措辭。
“聽說好事將近了?”
“是的,是的,我未婚夫快生了。”
“……,恭喜,恭喜。”
如此打了一大圈下來,什麼尷尬的,奇怪的事都遇到了,然而仍然毫無線索。
正這時,突然接到了一個香港朋友的來電。
“老萬,你的玫瑰莊園都有什麼顏色的花。”
萬景岳哪有心情跟他閒聊,直接問,“信澤,你直說吧,要做什麼?”
“我和許斌的婚禮,想請你幫忙提供玫瑰,價格的話,你來訂吧,明天我讓助理轉賬過去。”
剛入口的酒囫圇著咽了下去,嗆得他直咳嗽,“你是說,你要結婚?”
“是啊,我上周不是給你發過邀請函了,你是不是太忙沒看到?”
萬景岳禁不住哈哈哈的笑起來,同時拍了拍自己的頭。
謝信澤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問,“老萬,玫瑰花的事,能不能幫忙?”
“當然幫忙,而且全部免費,友情支援了!”
說完,沒管那邊驚訝過頭的沉默,直接掛斷了電話。
竟然是這一對,真的是急暈頭了。
自從知道費雷會出現在許斌和謝信澤的婚禮上,萬景岳也不再四處奔忙,只等守株待兔了。
香港,大婚現場。
萬景岳因為臨時的會議,遲到了一點,到達的時候,儀式已經結束了。
他怕費雷再跑,都沒顧得上先去向兩個新人問好,便開始四下尋找費雷。
最近一段時間,費雷特別容易餓,而且很愛吃甜食,以至於,剛才看到切好的結婚蛋糕,幾乎走不動路了。
一個大男人,捧著蛋糕,一塊接一塊的吃,怎麼看都不太雅觀,他便躲到了角落裏。
等蛋糕吃到肚子裏,滿足了舌頭和腸胃,費雷才有空想起了那個人。
聽母親說,他這段時間一直追在自己身後,可是竟然一直沒追上,是不是有點太笨了?以前怎麼沒發現萬景岳這麼笨啊?
真是的,這次婚禮如果他再不來,自己要不要直接去找他?那麼笨的話,萬一好幾年都追不上,萬景岳都要變成老頭子了!
正這麼想著,就聽見身後有人說,“多大人了,怎麼還是弄成這樣?”
他回過身,唇上被人抹了一下,原來不注意的時候,沾了好多奶油。
萬景岳站在他對面,還是那樣魅力十足,眼裏都是寵溺。
“萬叔……”
費雷也顧不得矜持了,放下蛋糕,撲了上去,可還未等被摟住,竟然毫無預兆的嘔了出來。
蛋糕和奶油搞得萬景岳的皮鞋和西褲狼藉一片。
兩人都呆住了。
偏這時候,新郎過來敬酒,瞧見了熱鬧。
許斌嘿嘿笑,“恭喜兩位啊!”
說完,轉向萬景岳,“萬總,老來得子,值得大宴三天!”
萬景岳和費雷,“……”
婚禮都沒堅持到最後,兩人直接去了聖瑪麗醫院。
費雷被送去檢查的時候,萬景岳緊張的坐不住,也站不住,快把檢查室門前的地板踱平一層。
護士看他實在焦急,上前開導,“得孫子的心情就是不一樣,當年當父親也沒那麼緊張吧?”
萬景岳,“……,裏面的是我愛人。”
護士滿臉通紅的走了。
過了一會兒,費雷出來了,萬景岳兩眼放光的看著他,剛要問,卻被醫生叫了進去。
“家屬進來一下。”
匆忙給了費雷一個擁抱,他畢恭畢敬的坐在醫生對面。
醫生打量了他一眼,又推了下眼鏡,才說,“三胞胎雖然不多見,但也不用過度緊張,尤其這時候孕周還短,沒有什麼明顯不同,你們正常對待就可以……”
後面的話,萬景岳一句都沒聽進去。
等他出了門,坐在椅子上等待的費雷看他臉色都不對了,趕緊站起來,“景岳……”
誰知,萬景岳上前就將他打橫抱起來,中氣十足地說,“走,跟老公去登記結婚!”
費雷還酸溜溜的,“那你的小美人怎麼辦?”
狠狠親了他一口,萬景岳才哈哈笑著說,“那是朋友的兒子,在我跟前實習,萬叔從來只有你啊!”
原來這傢伙一直在放□□麼?
費雷氣得不輕,“朋友的孩子?我也是朋友的孩子呢!”
萬景岳老臉一紅,最後還是說,“你不一樣,萬叔從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
費雷的臉也紅了,“你這個老流氓!”
萬景岳親他,“你也真的不好追啊,追了二十多年,終於生米煮成熟飯了,小雷,萬叔再問你一遍,結不結婚?”
費雷從他懷裏下來,緊緊扣住他的手,望著他的眼,堅定無比,“結!非你不婚!”
兩人的笑聲驚動了剛才落跑的那個小護士。
“嘖嘖,老來得子就是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週末休息,下周更陳經理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