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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生活》第2章
  第二章

  那天晚上林源做了一個夢,夢到和宋渠第一次見面,那是在南江大學的游泳比賽上。

  一般來說高校辦運動會,上學期是新生運動會,下學期才是全校範圍的。游泳比賽和新生運動會同期,但性質卻是全校的。南江大學招游泳特長生,高水平運動員和普通學生分開比賽,記錄也就有兩個。高水平的比賽因為人數原因一個上午就能結束,所以競爭更多是在普通學生之間。江省沿海,坊間傳說江大的校規是大學四年沒學會游泳不准畢業,可見游泳在江大熱度確實高,再加上美好肉體,游泳比賽雖然報名人數不會像田徑賽事那麼多,但是二樓的觀眾台每次都是座無虛席。

  那天是林源第三次參加游泳賽,他是江省江市人,現在讀書的這個校區離他家自行車十分鐘。林源父親是省游泳隊的教練,從小就讓林源跟著他訓練,林源也肯吃苦,身體素質和條件也都好,初一拿了江省少年組的冠軍,還掛了二級運動員的名,要不是當醫生的母親一直都反對,覺得得學文化知識,林源還真就一直走體育這條路了。

  林源聰明,讀書也爭氣,高中拿了物理競賽的國獎,直接保送到了江大。所有人都在拼高考的高三,他說是去江大旁聽去了,其實是省游泳隊的訓練場地就在江大校區旁邊,他重拾老本行跟著父親訓練去了。

  所以林源剛入校幾乎是一戰成名,五十蝶和一百自向來是競爭最激烈的兩個項目,而林源大一就連破普通組五十米蝶泳和一百米自由泳的記錄,那天校報的攝影師都是姑娘,全顧著拍林源了。公眾號和後期的報紙也全是他那天的照片,出水後的林源一摘泳帽和泳鏡,用手將濕發往後捋,露出飽滿的額頭和俊朗的眉目,他那天穿著到腳踝的黑色長泳褲,極其修身,腰窩人魚線全沒遮住,八塊腹肌也是貨真價實,在那之後林源的名字和「長泳褲小哥哥」在學校匿名表白牆上掛了能有一個月,全都是游泳場上收穫的迷妹。

   從那之後,在江大,五十蝶和一百自這兩個項目的第一名就只可能是林源。不過林源也一直沒能破自己大一的記錄,那畢竟是他精力最鼎盛的時期,現在大三都開始了,他又是院裡主席,事情一大堆,更是不可能。

  儘管如此,當初賽之後,林源在公佈牌上看到一百自的第一不是自己的時候,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決賽在下午,林源當然沒發全力。泳池八個道,深水淺水個四個,學校會根據以前的成績安排賽道,所以在淺水區的要麼是友情參加的,要麼是沒有成績記錄的新生。林源觸壁後見深水區其他三個道都在自己後面,怎麼能想到初賽的第一在淺水區,而且還就和自己一組。

  然而林源對人沒有任何印象,反而是那個名字莫名有些熟悉,宋渠。

  林源在心裡又念了幾遍,宋渠,宋渠?

  他沒多想,轉而看到了宋渠的院系,更是驚奇,居然是外國語學院大一的。

  林源不是對文科生有偏見,而是他游泳那麼多年,尤其是在江大認識的那些游泳好的,很少是人文學科的。

  林源開始對宋渠這個新生感興趣,緊接著他也感到一絲緊迫感,因為那人的成績確實也搶眼,一分十一秒,快趕上二級運動員的水平了。

  他又掃了一遍公告欄,想看宋渠還報了什麼別的項目,可是沒找到。林源覺得奇了怪了,規定是只能報兩個項目,每個院分配的名額也少,從經濟原則來講每人都會報滿,以宋渠一百自的水平,不像是會另一個項目進不了決賽的樣子。

  想到這兒,林源突然地冒出一個念頭,會不會宋渠卯足了勁只想在一百自這個項目贏他。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打消,人家估計也是從沒見過自己,有必要這麼自戀嗎。

  林源這麼想著,往前了幾步掏出手機,將一百自初賽的排名拍了下來,照片上有他和宋渠的名字,他們的成績差了兩秒。

  下午的決賽全是普通組,觀眾也多。第一場決賽就是五十蝶,林源意料之中地將第一收入囊中。當他隨意的坐在後勤點休息並為半小時後的一百自決賽蓄力,順便和寫報道的人閒聊時,林源見到剛進場的宋渠。

  他看到那個男孩一掀男浴室門口的簾布,有些怯地張望著走出來,那雙眼黑白分明,一眨一眨睫毛翕動像故作鎮定的小鹿,真實而靈動。宋渠看到不遠處的林源了,愣了一下,像是要走過來,卻被在另一邊休息的人喊了名字。

  「宋渠,這兒!」

  宋渠一個激靈,他還是看著林源,躊躇了幾秒,還是去了喚他名字的人那邊。那人林源認識,也是外院的,和他同屆,叫張昭。

  宋渠穿著一件衝鋒衣的灰色內膽,拉鏈拉到頂,那件衣服在他身上很顯大,襯得臉也小。他也沒有擼起袖子,露出來的手指尖握著泳帽和泳鏡。他穿著最普通常見的泳褲,長到大腿根。臀部被外套蓋了一半,顯得那腿又長又直,一絲多餘的肉都沒有。

  而且還白。

  宋渠和張昭坐在林源前面一排,旁邊是外院的女選手,看樣子男生比賽外院只有他們兩個進了決賽,不過外院的女生強,進各種決賽的有五人,宋渠過來後她們讓出個位子繼續嘰嘰喳喳的聊天,說了什麼林源沒聽清,但期間有個女孩子回頭看林源,其他人起哄的也一起邊笑邊往林源這兒瞟,張昭也是這時候和林源打了個招呼。

  唯獨宋渠,從始至終都沒說什麼話,也沒回頭,對於男生而言,他給林源的第一印象太過於矜持,但不是木訥的那一種,應該就是怕生。林源只能看到些許側臉,也很白,脖子也白,肩很平,坐的時候也挺著背,像是有強迫症。

  林源那叫一個好奇,和朋友說著話,回答問題,眼睛肆無忌憚地看宋渠的後背。他最稀奇的地方就在於宋渠的身材完全不像個游泳運動員,比例是很好,但是真的太瘦了,腿部肌肉也少,衣服下面更不用說了,這樣的體重很難說得上爆發力。

  可就是這樣的宋渠,初賽超了林源拿了第一。

  宋渠應該也能感受到林源的視線,在志願者喊一百自決賽開始檢錄後,宋渠立即起身,往旁邊走的時候匆匆一瞥,被林源抓了個正著後連忙低下了頭。

  林源覺得有意思,他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宋渠,可還是沒想起來。

  之後他們入場,宋渠初賽成績是第一,決賽被分到了深水區,賽道就在林源旁邊。兩人坐在出發台後面的椅子上,宋渠看著出發台,林源看著他。

  按理說泳帽遮住頭髮後一般人都沒啥顏值可談了,何況宋渠準備的早,已經把泳鏡也戴上遮住了眼睛,能看到的只剩下鼻子和嘴巴。頭一回和宋渠靠的那麼近,林源才發現宋渠左側鼻翼上有顆痣,很小,點在挺翹的鼻子,顯得鼻頭更加精緻。

  像個姑娘,林源想。

  有些心猿馬意的,林源說:「宋渠是嘛,你初賽成績很不錯啊。」

  宋渠側過臉,嘴微張,還是那副驚慌無措的樣子。

  林源像宋渠伸出手:「我叫林源,核院大三的。」

  宋渠下意識地一舔唇,寬大袖子裡的手也緩緩伸過來,也是想和林源握手的,就在要觸到的那一刻裁判席傳來一聲哨響,是選手可以準備脫外套了。

  他們賽前最終還是沒能握成手。林源將衣服遞給後面的志願者,然後戴上泳鏡站上了出發台,手指拉住檯面的邊緣,擺好了預備姿勢,全身肌肉都進入狀態,這時候他沒再看宋渠,而是全神貫注等第二聲哨響。

  他聽到裁判員喊「各就各位——」,也聽到跳發入水前觀眾席喊他的名字,一切都很順利,左邊那一道已經看不見人影了,右邊的宋渠跟得很緊,並沒有和自己拉開多大距離,不過林源的優勢是在後半程衝刺,一圈五十米,第一圈游在前面,第二圈肯定沒有問題。

  問題出在翻滾上。

  就在林源準備做翻滾動作的時候,腦海裡宋渠鼻翼的那一顆痣一閃而過。林源在這個泳池游了三年,除了剛開始一兩次不熟悉,後來從來沒有估計錯翻滾的距離過,可就是那記憶一回閃的片段讓他的動作出現了遲疑。

  林源做了個並不完美的翻滾,轉身後他像踩在一個壞掉的彈簧上,沒有借到什麼力,鼻子也嗆了水。等他的身型舒展開,他能看到宋渠比自己快了半個身位。

  很明顯,宋渠踩上了一個很好的彈簧。

  從水上是看不到翻滾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的,看台上的人只能看到深水區的宋渠和林源遙遙領先,在其他選手顯露疲態的時候反而起腿發力,水花打的像兩個馬達。林源有身高優勢,起腿的頻率也比宋渠快,慢慢將那半個身位的差距追了回來。最後十米的時候兩人幾乎是並駕齊驅,像是感受不到累,反而越來越快,誰都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這時候他們已經拉了第三名和第四名三四個身位的距離,其他選手全部都還沒游到第二圈的中間。

  後來林源想起那次比賽,他之所以能贏,在那樣一個情景下,很大的原因是自己手長先觸壁了。

  他從水裡探出頭後聽到計時員喊了好幾聲「臥槽」,激動地笑到岔氣地將計時器舉到自己面前:「林哥你破自己記錄了!」

  林源有些體力不支,視角邊也發黑,勉強看清上面的數字,一分零二秒七,比他兩年前快了不到一秒。

  林源也笑,兩隻手臂都趴在旁邊的水線上,借此浮著身子緩緩,他一顆心還在怦怦怦地跳,然後他看到宋渠從水裡仰著頭鑽出來。

  宋渠也已經觸壁,他知道林源在自己前面後就吸了口氣鑽到水裡,像是要靜靜。同時他在水裡摘掉了泳帽泳鏡,實在憋不住了才閉著眼探出水面。

  他睜開了眼,短暫模糊的視線裡只有一個趴在水線旁的林源。

  林源在笑,泳鏡推倒了泳帽上,露出俊朗的眉和眼,嘴角上翹,笑得真誠又痞氣。

  那個笑一下子就把宋渠拉到回憶裡,初見時的那個林源也是這麼笑,真誠是發自內心的,痞氣是想耍個帥。

  宋渠看著他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動作,像比賽開始前那樣。

  他聽到林源恍然大悟般地說:「宋渠,我認得你。」

  林源睜開眼,那個夢讓他毫無睡意,醒了之後他的身體不自主地一抖動,他怕驚醒了懷裡的宋渠,僵著身子好久沒動。懷裡的宋渠很安靜,真的像睡沉了一般,除了呼吸並不平穩。

  宋渠沒有睡。

  林源喚宋渠的名字,宋渠也嗯了一聲。

  林源抬手去拿床頭的手機,黑暗裡屏幕的光亮中,顯示的數字是凌晨三點。林源關了屏幕抽回手問宋渠:「你睡過了嗎。」

  「睡過了,」宋渠又補充,「我剛剛才睡不著的。」他其實已經失眠了好幾天,今天至少睡了幾小時。

  宋渠的腳尖有些不安分,踩在林源的腳背上往下頂,林源也用盡抬起腳背,不讓宋渠的腳尖落空。這樣幾次後宋渠咯咯咯地笑出了聲,這是只有他和林源會玩的小動作,像在校園裡錯開又觸碰到的手。

  是宋渠說:「我們好睡覺覺了。」

  宋渠說:「我會好起來的。」他的腳尖還停留在林源的腳背上,像沒有穿芭蕾鞋的舞者踩在大海中漂浮的一片葉子上。

  林源聽了,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那我陪你好起來。」

  林源對宋渠說:「我會一直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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