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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80之先賺一個億》第123章
第123章 酒吧故人

  邱明泉對那些目光恍若未見,在角落裏找了個稍微安靜點的座位坐下,立刻,一個穿著曳地宮廷長裙的異國少女就笑盈盈迎了上來,用俄語詢問:“要喝點什麼嗎?”

  湊近了一看,這女子其實已經不是少女了,胸膛高聳、濃妝鮮豔,身上的宮廷樣式的衣料也有點磨損,臉上掛著職業的嫵媚笑意。

  邱明泉推過去一張十美元的鈔票,用剛學的俄國話發出生硬的一句:“斯托利(Stolichnaya)一杯,謝謝。”

  女侍應“咯咯”一笑,見他面貌俊秀無害,忍不住用生硬的中國話調笑:“二鍋頭、也有的!”

  邱明泉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沒有再回應,那女侍應看撩不動他,聳了聳肩,剛回身走幾步,旁邊一個粗肥的高大男人就狠狠一把掐在了她挺翹的臀上。

  “加莉娜,我喜歡你的這兒!”

  四周一片男人的放肆哄笑。女侍應也不急惱,低頭一巴掌打在他手上,轉身翩翩去了。

  角落裏,那個一直死死盯住邱明泉的中國男人忽然悄悄站起了身,走到了吧台邊的公用電話前,投了硬幣進去。

  “老大,我在市中心常來的酒吧找樂子,剛剛看見了昨天拿刀對著你的那個人!”那個中國男人用酒具擋住自己的臉,小心地窺探著邱明泉,“行,你趕緊通知三哥,過來堵他,他就單身一個!”

  片刻後,女侍應端著一杯清澈透明的伏特加酒走過來,笑盈盈放在邱明泉面前,託盤上是幾美元找零。

  年輕的中國男人沒有接,卻抓起錢,放在了她的手上,然後溫柔地合上她的掌心。

  這時候,掌控身體的,已經換成了封睿。

  封大總裁眼角帶著桃花,溫柔地凝視著女侍應,用稍稍生疏的俄語輕輕道:“這裏的主人,阿納托利先生在嗎?我要如何才能見到他?”

  女侍應一愣,重複了一句:“阿納托利先生?”

  封大總裁點點頭,用手指了指頭頂,意思是“最上面的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想找他,生意上的。”

  就在他和那個女侍應低聲交談的時候,那個打完了電話的男人已經回過身,不動聲色地重新縮到了角落裏。

  女侍應皺著眉:“阿納托利先生並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雖然這裏是他的產業之一。你是什麼人,或者我可以幫你問問我們老闆,再由他聯繫?”

  酒吧的二樓上,一間豪華的包廂裏,身材高大的白人青年熱情地摟住了身邊朋友的肩膀,用流利的英文爽朗道:“Ryan,你一定要嘗嘗這杯Moscow mule(莫斯科騾子),它可是始於1946年,由一名軍人親手調製的!”

  他熱情地推過去面前一杯淡黃色的酒,那是本地著名的伏特加調製雞尾酒之一:“快點嘗一口,獨特的薑汁啤酒混在裏面,我保證,任何一個真正的男人都會一口愛上它!”

  被他摟住肩膀的男人一頭黑髮,典型的亞裔發色,從背後看,寬闊的肩膀線條優雅,一言不發地端起酒杯,悶頭一口喝下。

  辛辣熱烈而微苦的酒水順著喉嚨直下,和中國的高度糧食釀造酒完全是不同的感受,可是那年輕男人似乎沒有感覺,卻又順手拿過來另一杯,仰頭喝下。

  “哦,Ryan!”俄羅斯小夥子吃驚地瞪大了藍色的眼睛,“那可是‘紫色陰霾’,你得慢慢品嘗!”

  這種果味的雞尾酒雖然比“莫斯科騾子”勁頭小一點,也是烈性的啊!

  他這位中國同學,看不出來酒量竟然這麼大。

  他苦惱地撓了撓滿頭金髮:“來來,我們去外面和美女玩骰子吧。我保證,我們俄羅斯的姑娘們,比你們中國姑娘要開放和熱情。”

  他身邊的年輕男人冷冷地抿著酒,搖了搖頭,聲音有點喑啞,充滿微微的磁性:“我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找姑娘。”

  白人青年爽快地大笑:“安啦,Ryan。我父親明天就能回來了,我帶你去見他。我相信,他一定對和中國做生意充滿興趣。”

  背對著門的年輕黑髮男人舉起酒杯,遙遙和他碰了一下。

  那白人青年忽然若有所思:“對了,這次我乾脆找我爸要點錢,自己開個公司,和你做生意吧。你看好的電器類生意,我也覺得油水很大,日本那幫傲慢的電器商人漫天要價,我們早就煩透了。”

  年輕男人斜挑著一雙黑潭般的眼,毫不客氣:“不,我不和你做生意。”

  “哦,為什麼!”金髮青年誇張地叫,露出心痛的神情。

  “我拿的可是我自己的錢,非常珍貴。你拿你爸的錢,萬一惹你那暴躁的老爸生氣,我很懷疑你公司的現金流隨時會斷。”

  金髮青年一下子垮下臉,狠狠瞪了他一眼:“狠心又無情的傢伙!行了,一會兒會有歌舞表演,包管叫你開眼,我覺得,可比百老匯那鬼叫一樣的歌劇有趣得多。”

  他一把拉起自己的同學:“趕緊去玩玩,學校的春假很快就結束了。”

  ……

  下面的酒吧,燈光一暗。

  酒桌上酒酣耳熱的男人們,逐漸收了聲,目光熱烈地看著酒吧中央。

  那裏,幾個酒吧的男侍應飛快地上前,推開了活動桌椅,偌大的酒吧中心區,空出了一小塊場地。

  燈光忽然變得明亮,一束橙色追光燈筆直打在了中央,早已悄悄躲在那裏的一個年輕舞娘一昂頭,在追光燈下展開了一個舞蹈動作。

  潔白的脊背半裸著,胸口處一圈熱情的金色花邊,點綴在傳統大紅色魯巴哈長裙上。

  那個美豔的俄羅斯女郎在燈光下一個嫵媚回眸,秋水般的眸子在場中盈盈一掃,在座的男人彷彿都是心神一震,只覺得這女郎的一眼,是對著自己而來一樣。

  隨著一陣密集的鼓點,那個女郎腳下的小皮鞋發出了一陣配合著鼓點的踢踏,雙肩急速舞動,步調矯健,節奏歡快。

  在明亮的追光燈下,她半裸著的肩膀皮膚細膩如最美的絲綢,白人女子本就膚色極美,這樣舞動起來,一片雪白的肉體在眼前顫動,引人遐想。

  這是酒吧每晚必有的保留節目,前來尋歡的熟客早就期待著,一時間,滿屋子熱烈的口哨聲和尖叫。

  酒精燃燒著理智,有的客人就直接抱住了身邊的女侍應,哈哈大笑著亂摸一把,女侍應也不含糊,隨手就“啪”地一個耳光打過去,周圍五大三粗的男人全都哈哈狂笑。

  一片混亂和歡樂中,音樂聲和鼓點震耳欲聾,酒吧的門開了,幾個中國男人悄悄地走了進來,為首的,赫然正是那個袁剛!

  他眯著眼睛,適應了一下酒吧裏炫目的光線,陰鷙又木然的眸子開始四下裏搜索。

  嘈雜的鼓點裏,封睿再次抓住了穿花蝴蝶一樣的那名女侍應,聲音無奈地提高了:“阿納托利先生的兒子在美國念書,叫作安德列,對吧?”

  女侍應“咯咯”一笑:“是啊!”

  “我是他兒子的同學,這次來找他父親,是有生意要談!”音樂聲和尖叫聲太大,封睿不得不湊近她耳邊,“你告訴傳話的人‘重瓣鬱金香’這個暗語,他就會帶我去見阿納托利先生了。”

  門口那批人正在四處尋找,袁剛猛一轉頭,忽然向著封睿所在的方向看來。

  女侍應歪著頭看著封大總裁,神態有點奇怪:“‘重瓣鬱金香’倒是對的,可是您是安德列少爺的同學,那麼為什麼不去親自找他呢,他就在樓上啊!”

  什麼?

  封大總裁只覺得出現了幻聽,在樓上?!

  女侍應一抬頭,指了指一邊的樓梯,忽然驚喜地綻開了笑顏:“哦,少爺就在那裏,不是嗎?”

  封睿目瞪口呆地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正款款走下樓梯的那個金髮青年身上。

  時隔多年,再次看到這個以前在美國讀書時的好友,封大總裁縱然再處變不驚,還是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呆滯。

  友人容顏依舊,英俊年輕、笑容明朗。

  可是,有哪里不對。……前世的這個時候,他怎麼不記得安德列在這裏呢?入學後的這個春假,安德列明明和他們一群朋友,在夏威夷花天酒地才對吧?

  可是還沒等他將這份久別重逢又時空錯亂的感覺細細品味,忽然之間,他就喪失了感覺,徹底消失在時空的某個角落。

  而同時,邱明泉被狠狠拉回了意識,被動地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掌控權。

  順著前一刻的目光,邱明泉望著樓梯上出現的另一個身影,忽然如遭雷擊,怔在了當場。

  ……

  半明半暗的壁燈在酒吧二樓的牆壁上亮著,映在那個高大英俊的中國男子的側臉上。

  大半年沒見,他的容貌似乎一點點都沒變,又似乎變化了很多。

  剛剛脫去了少年的青澀和溫柔,他的眼角眉梢多了點成年男人的冷漠和傲慢。手裏拎著一瓶玻璃瓶的伏特加酒,他站在那個英俊的金髮白人青年身邊,竟然比身邊天生健碩的白人更加氣勢逼人些。

  然後,他淡淡抬起頭,漫不經心地,向著邱明泉這邊望來。

  ……

  這一刻,兩個人的目光穿過異國他鄉的喧囂,穿越漫長的時間,迎面毫無徵兆地猝然遇上。

  然後,砰然撞出了無數細小的火花,炸碎了兩個人的理智,將他們同時攜裹進震驚和迷惘。

  安德列回過頭,詫異地看著忽然石化的中國好友:“嗨!Ryan!……你怎麼了?”

  就算這下面的舞娘來自前蘇聯的國際歌舞團,是他們重金請來的臺柱子,Ryan也不至於這樣看得迷了心竅吧?

  在美國的時候,那些膚白貌美的美國小妞主動投懷送抱,他可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呀。

  邱明泉怔怔地望著樓梯,耳中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好像那個女侍應正在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麼,好像身邊的俄羅斯男人們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鼓掌,可是那都十分遙遠。

  追光燈在亂閃,有那麼一刻,還打在了他的臉上,可是他的眼睛裏,只有那個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只有他同樣震驚和複雜的目光。

  封睿。……

  邱明泉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心頭一顫。

  果然,玉石吊墜不見了。

  那個樓梯上的人,不是幻覺,不是相似的別人,就是他。

  可是遠在美國求學的他,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莫斯科的市區酒吧?!

  忽然地,樓梯上的封睿,眼神驟然變了。

  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厲色,他忽然揚起手,手裏那瓶伏特加的玻璃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手向著邱明泉這邊,狠狠砸來!……

  就在他們剛剛目光對望的時候,邱明泉的背後忽然閃出了一個人,拿著棍棒襲向了邱明泉的背,封睿那一酒瓶淩空飛過去雖然正打中那人的胳膊,可旁邊卻又躥上來幾個人,趁著邱明泉神思恍惚,忽然一個黑麻袋就套上了他!

  封睿目眥欲裂,一個縱身就跳下了樓梯狂撲上前,可是立刻有兩個同夥操著刀迎過來,阻擋住了他。

  封睿腰部猛一下沉,如同發瘋的獵豹,閃過兩邊刀鋒,隨手又搶過身邊桌上一個酒瓶,後發先至,直接敲向了左邊一人的手腕,再伸腿一掃,狠狠踹在另一個人的小腹。

  情急之下,他每個動作都又狠又暴力,直接就將兩個前來阻攔的傢伙擊倒在地上。

  可是就在這一會兒工夫,那幾個襲擊邱明泉的人卻已經扛著麻袋飛奔出了酒吧!

  封睿帶著殺氣,一腳踩在地上一人身上,拔腿狂追出門。

  黑漆漆的莫斯科中心街道上,一輛小型吉普噴著尾氣,正急速行駛而去!……

  安德列莫名其妙地沖出門,又追了半天,才追上在馬路上絕望停下的封睿:“嗨!Ryan,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眼睛一花,好友就像是發了瘋一下沖下樓梯,和幾個外來的陌生中國人打成一團了呢!

  他身後,幾個彪形大漢也疾奔追過來,有人氣急敗壞高喊:“安德列少爺,危險!您不要亂跑!”

  封睿胸膛不斷起伏,忽然轉身狠狠抓住他:“安德列,我……我的朋友被剛才的那些人抓走了,快點,借我人,我要去救他!”

  安德列被他抓得肩膀生疼,齜牙咧嘴大叫:“好好好,你放手啊!”

  他感覺得到肩膀上那只手,竟然在微微發顫,心裏知道重要,眼睛裏的殺氣立刻也冒了出來:“這幫在莫斯科地溝裏亂竄的老鼠,在火車站搶劫自己人就算了,居然敢到我的地盤作亂,簡直是瘋了!”

  他回過頭,囂張又嘚瑟地一揮手:“伯里斯,給我叫多多的人!帶上最重的傢伙!”

  ……

  “啪啪!”臉被無情地拍打著,邱明泉頭上的頭套被猛地掀開。

  身體在顛簸,身邊是狹窄的吉普車後車廂。

  手腕在背後捆住了,一抬頭,一張木沉沉的中年男人的臉在眼前半米外,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看來看去了半天,神色格外古怪。

  “原來是你,我們還真是有緣啊。”袁剛沙啞著嗓子,手腕上被封睿酒瓶擊中的地方做了簡單包紮,依舊在往外不停滲著血。

  邱明泉只恍惚覺得這聲音有那麼一點似曾相識的熟悉,卻是一時拼湊不起來。

  兩年前的那次劫案,幾個主犯闖進封家時都戴著蒙面布,後來在逃亡路上又是夜晚,始終沒有真正有機會仔細端詳,而袁剛本來就話少,記憶裏關於他的線索,就斷了片。

  可是,幸好心口有人記得這個聲音。

  封大總裁雖然認出了這個聲音,可是他顯然沒有心情談論這個,在邱明泉心裏無比抓狂地叫了起來:“發生了什麼?!啊啊啊?……我為什麼又被發配了,這不是在俄羅斯嗎!怎麼會這樣!”

  邱明泉在心裏道:“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剛剛……看到你了。”

  封睿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叫得更加氣急敗壞:“他怎麼會來的?雖然現在是美國大學的春假時間,可是我上輩子,這個時候可沒跟著安德列來過俄羅斯啊!”

  見鬼,他媽的又見鬼了!

  邱明泉無奈地苦笑:“你能先看看我們現在的處境嗎?”

  封大總裁這才不情不願地醒過神:“這個人是兩年前劫案中唯一逃掉的那個,叫袁剛的,國內屬於一級通緝犯,難怪抓不到,竟然跑到這裏來了。”

  邱明泉總算明白了面前這男人敵意的來源。

  他靜靜地看著袁剛,心思飛快轉動,緩緩道:“是啊,還真巧。”

  袁剛木然的死魚眼裏有了絲活氣:“放心,我不殺你,我和你也沒仇。”

  他那只沒受傷的左手掂量著那柄匕首,眼中的光越來越亮:“我記得,你可是公安局長的兒子,好朋友家裏,就是那個億萬富豪對吧?”

  邱明泉冷冷看著他,吉普車依舊在瘋狂往前開,眼角余光掠過路旁,黑漆漆的,完全不認識的莫斯科街景。

  這是哪里?為什麼這個人會找上他?

  “我們沒搶成功的那批認購證,聽說可是天價。你說,要是把你扣下來,叫封家拿錢來贖的話,一個億算不算獅子大張口呢?”袁剛慢悠悠地道,匕首輕輕擱在了邱明泉的脖子上。

  車輛一個急轉彎,那匕首倏忽一顫,邱明泉脖頸上立刻流下幾滴鮮血來。

  “你瘋了。”邱明泉平靜地道,“那是人家的錢,憑什麼會來贖我?”

  袁剛饒有興趣地眯著眼:“聽手下說,你們同來的還有你姐姐?那可也是局長家的千金啊。”

  一直平靜的邱明泉,忽然猛然暴起,一腳踢向他:“你敢動我姐一根汗毛,我要你死!”

  “哎喲喲,真厲害!”袁剛輕而易舉地制住雙手被綁的他,臉上煞氣一閃,狠狠地捏住邱明泉腳腕,用力一扳!

  邱明泉額頭立刻就見了汗,卻死死咬住嘴唇,沒有發出任何痛呼來。

  心裏,封睿倒抽一口冷氣:“你能不能忍耐點?他說他的,你這麼激動,難道就能阻止他?除了叫自己吃苦頭,還能落什麼好?”

  “那是我姐!”

  封睿心疼地埋怨著:“你先保住自己吧,再打嘴炮。”

  袁剛性情暴虐,曾經背負的幾起命案都不是簡單的殺人越貨,卻都有過虐殺的細節,心理本就變態。

  此刻看到邱明泉清俊面孔痛得扭曲的模樣,禁不住興奮起來。他好整以暇地用腳踩著邱明泉的腳背,欣賞了片刻,才意猶未盡地道:“對了,剛剛在樓梯上那人是誰?是和你一起來俄羅斯的?”

  兩年前劫案中,封睿一直在暗處,袁剛並不認識他。昨天的情報中顯示邱明泉有好幾個身手不錯的同伴,他自然以為封睿是林哥那幾個人中的一個。

  邱明泉猛地閉上了眼睛,忍住腳背上的痛楚,面無表情。

  這人眼中的暴虐根本就不正常,越看到別人慘狀越是興奮,不能給他任何反應。

  袁剛臉色一沉,正要繼續折磨,忽然,身邊的一個同夥就驚叫起來:“有人!”

  前面開車的司機也同樣驚呼一聲,吉普車猛地一個急刹車,驟然停了下來!

  車輛正開到郊區附近的一座小石橋上,這樣猛然一停,恰好卡在石橋中央,不上不下,煞是難受。

  袁剛一驚,目光往前一看,眸子驟然就是一縮!

  對面的橋頭上,殺氣騰騰站著黑壓壓幾十個人,看身材,全是高大威猛的俄羅斯大漢,手裏赫然都舉著大口徑的槍!

  而他們身後,十幾輛重卡不知道何時已經排在後面,威風凜凜堵死了路。

  “車上的人,給我們下來!”為首的金髮青年高鼻深目,拿著誇張的喇叭,用俄語高聲叫,“在我阿納托利家族的地盤上撒野,是想要找死嗎!”

  他得意揚揚地一揮手,身後重卡雪亮的大燈同時亮起,齊刷刷射向袁剛他們這輛小小的吉普車,直刺得車上所有人都眯上了眼睛,心裏震動又惶恐。

  袁剛死死盯著前面,心裏湧起極不好的預感,把手一揮:“你們倆,下去和他們談!”

  車上一共五個人,另外兩個留在後面阻擋封睿,並沒有趕上車。袁剛前面的兩個同夥摸了摸腰上的手槍,戰戰兢兢地開門下了車,拿手擋著眼睛,用半生不熟的俄語喊話。

  “我們中國人自己內部的事,打擾了貴酒吧,是我們的錯!”一個歹徒俄語好點,賠著笑,“損失多少錢,我們這就賠,絕無二話!”

  袁剛皺著眉,小聲問身邊的人:“阿納托利家族是什麼鬼?”

  他是去年才剛剛加入殷姐團夥,開始跑莫斯科這條線的,對於本地情形尚且不熟,他身邊的同夥“咕嚕”咽了口唾液,眼神已經驚恐地快要哭出來:“那是莫斯科有名的寡頭貿易商!錢多、手下多,什麼生意都做,說是本地最大的黑幫也不為過啊!”

  該死,這幫洋鬼子的酒吧平時也不是沒有鬧事打架的,所以他們才敢上門抓了人就跑,已經很克制了,連槍都沒有開不是嗎?

  這一幫兇神惡煞,到底為了什麼這樣興師動眾啊!

  安德列微微一笑:“哦,我不缺錢。你們得罪了我的朋友,叫我很沒有面子,首先得向我的朋友道歉。”

  他笑得友好又和煦,一雙藍眼睛堪稱溫柔多情,那兩個歹徒略微放了點心,可就在下一刻,他們倆的瞳孔裏,忽然閃過驚恐和絕望。

  安德列微笑著揮揮手,他身後閃出兩個小山般的壯漢,手裏各自抱著一挺重型機關槍!

  二話不說,那兩個俄國大漢面無表情,手中的機關槍噴出一條耀眼的火舌,在黑夜中驟然綻開。

  兩個毫無準備的歹徒身體瘋狂擺動,旋即撲倒在地,再也沒有了聲響,身下,迅速汪起了一大攤驚心的血花。

  安德列歪著頭,表情堪稱天真爛漫地看了看死狗一樣的兩具屍體,聳了聳肩。

  他沖著身邊卡車車體陰影裏一笑,齜著一口白牙:“放心,保證把你的朋友——”

  他歪著頭,想了想,吐出生硬的漢語:“——白璧無瑕,還給你?”

  封睿眼睛裏佈滿血絲,怒吼一聲:“不會說中國成語就別說了!快點解決問題!”

  安德列哈哈大笑,親自接過來一把機槍,款步上前:“全部給我下來,舉起手!”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停在石橋上的那輛吉普車,轟鳴一聲,竟然悍然啟動了!

  筆直地,就像是一隻瘋狂的野獸,迎著雪亮的大燈,徑直向著前面沖來。

  ……車廂裏,就在剛剛,袁剛躥到了駕駛位,將開車的同夥一把推下車,眼中透出瘋狂的光,悍然踩上了油門。

  長久以來刀尖舔血的敏感,在看到那兩名同夥毫無徵兆被打死時,使得他心裏警鈴大作。

  面前的這些俄羅斯人,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就算他現在下車投降,只怕得罪了他們,也是一個必然的死字。拼了!

  安德列正像開屏的孔雀一樣搔首弄姿地走著,忽然看見這車宛如失控撞向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正在發蒙,身後密切關注事態的封睿早已發現不對,一個縱身,將他狠狠拽在了一邊。

  可是,吉普車卻沒有放過他們,轟鳴著一個轉彎,竟然又向著封睿和安德列急撞過來。

  邱明泉在車廂裏,心裏早已百感交集。

  雖然窗外被雪亮車燈刺著,他看不見外面的人,可是胸前的玉石吊墜已經神奇地消失了,他比誰都清楚,前方雪亮的車燈後,一定站著那個人。

  封睿,他在那裏。

  而袁剛的這個動作,卻叫他肝膽俱裂,雖然看不見袁剛在撞誰,可是他心裏卻已經在瘋狂地跳動:車頭的方向,封睿一定在那裏!

  顧不得多想,他手腕在背後顫抖著摸到了腰間藏的那把三棱刮刀,顧不得慢慢切割,狠狠一咬牙,向著手腕被縛處割去!

  繩索綁的緊,刮刀蹭著手腕,鮮血滴滴灑落,繩索終於應聲而斷。

  先前死了兩個下車的同夥,開車的司機又被袁剛推下了車,現在車上還有一個同夥就在邱明泉身邊。

  邱明泉眼睛血紅,瞅准了空當,一胳膊肘搗向那人的面門,直接撞碎了他的鼻樑。

  再一側身,他擠過前後座空隙,手裏的三棱刮刀揚起,向著袁剛的後脖頸,狠狠刺去!

  袁剛正死死盯著前方暗影裏的兩個人,發了狂一樣追逐,可眼角餘光中,後視鏡裏那一抹冷光卻落在了他的眼裏。

  千鈞一髮間,他驚恐無比地猛一側身,總算是躲開了邱明泉這拼命一刺,可是車座狹小,躲過了脖頸,卻把肩頭暴露出來。

  邱明泉自己的手上已經滿是鮮血,可是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三棱刮刀“噗嗤”一聲,狠狠刺入了袁剛的半邊肩膀。

  然後,沒有任何停頓,他按照以前封睿教他的那些兵器使用技巧,飛快地猛然起手,將刮刀用力一轉,再狠狠拔出!

  一個巨大的血窟窿,在袁剛肩頭赫然出現,噴泉般的血箭飆飛而起,噴射在車廂頂部。

  ——三棱刀的血槽帶起來的傷口,遠遠超過了一般的匕首。

  袁剛疼得猛一抽搐,身子一歪,手下的方向盤立刻偏了方向,猛然就向著側邊撞去。

  “哐當”一聲悶響,吉普車卡在了石頭橋墩上,半個車身驚險無比地懸在河面上。

  邱明泉身上又沒有安全帶,這樣大力撞擊下,一下就撞上了側邊的車窗玻璃,眩暈襲來,軟軟地倒了下去。

  旁邊,袁剛捂著肩膀,充滿怨毒地看了一眼車後沖來的無數黑影,死命推開變形的車門。

  “撲通”一聲,他縱身一跳,重物落水的聲音在靜夜裏清晰傳來。

  與此同時,封睿嘶吼一聲,遠遠扔開安德列,瘋狂地沖了過來。

  一眼看見車前座上軟綿綿閉著眼睛的邱明泉,他的腦子就“嗡”了一下,只覺得眼前一片血紅。

  一腳踏上車門,半邊懸空的吉普車就是一陣顫動,車頭重量增加,眼看就向著河邊再度一傾!

  身後的安德列一身冷汗,一把抓住封睿的後腿,死死固定住他:“Oh,shit!別亂動!”

  一群大漢手忙腳亂擁上來,拉車體的拉車體,拽人的拽人,終於有驚無險地把車上的人救了下來。

  那個被邱明泉撞斷鼻樑的歹徒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剛剛被拖下車,封睿目不斜視,身上散發著無盡的寒氣,一胳膊肘回擊,再度粗暴地擊中了他的面門。

  “哢嚓”一聲,安德列咧了咧嘴,覺得彷彿聽見了那人整個面部臉頰骨碎裂的聲音。

  “哦,這個可憐蟲。”他同情地嘟囔了一句,望著黑漆漆的橋下水面,揮了揮手。

  一群俄羅斯大漢齊刷刷站在了橋邊,機關槍和手槍瘋狂地向著水面掃射,好半天,才逐漸停歇。

  安德列意猶未盡地看了看水流湍急的河面:“上帝保佑,希望總有一顆子彈命中那個不幸的人。”

  封睿紅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把邱明泉抱下了車,急吼一聲:“開車去醫院!”

  ……

  坐在一路疾馳的重卡後車廂裏,安德列好奇地湊過來,端詳著好友懷裏那個面如金紙的中國青年:“你中國的朋友?居然這樣巧,在我家的酒吧喝酒?他不上學的嗎?”

  美國大學很多在三月份會放一個春假,時間大約二十天到一個月不等,可是中國的學校,無論怎麼說,現在都應該在學期內才對。

  封睿心亂如麻,輕輕抱著邱明泉,也完全想不出來他們會在這異國忽然重逢的原因。

  他好像想過無數次自己和這個人再見的情形,暑假回國探親,在某個同學會的偶遇,或者是在將來向家某次重聚的家宴上?

  他甚至咬牙切齒地想過,要避開這些有可能重見的場合,徹底忘記這個自己時常想著、時常在夢裏重見的人。

  是的,他不想再見他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暗暗喜歡的感覺有多麼懵懂、多麼甜蜜,那麼他現在的心,就有多麼千瘡百孔。

  他唯獨沒有想過的是,重逢來得這樣猝不及防、甚至這樣血濺三尺。

  是的,邱明泉昏迷著,手腕上更是血肉模糊。剛剛在酒吧裏,他的酒瓶砸過去,解救了袁剛一棍子襲來的危機,可最終卻沒有能保住他的平安。

  封睿沒有辦法忘記,在那一刻,這個人癡癡地抬著頭看向他的樣子。

  他的眼睛那麼亮、那麼驚訝,卻又隱約歡喜,藏著千言萬語,卻完全沒察覺到身邊的危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封:(深沉地舉起雙手)我就是上線地這麼猝不及防,占滿一整章。大家想我了嗎?應援燈牌打起來~

  大封:媽X的你托好明泉的頭!

  明泉:(小聲地)看都把作者逼成啥樣了被迫親自劇透了都……我還想裝一會植物人嚇嚇大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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