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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80之先賺一個億》第145章
第145章 極品帝王綠

  秦晗聽著那句“小賭怡情”,再也忍耐不住,原本還算保有的一點點修養已經消失殆盡,傲氣和怒氣齊齊燃燒。

  “小賭又有什麼意思?不如再玩大一點。”

  他剛剛已經粗粗看了一眼邱明泉手中拿的那塊石頭,連開窗都沒開,完全是一團外皮表現普通的沙料,而自己手裏這一塊,再怎麼說也是開了一點點窗,打著光是能看出來一點點微弱綠意的!

  從概率上說,他的贏面總是稍微大一點,這個邱明泉,明明就連基本常識都不懂,也敢來和他賭!

  他薄唇輕揚:“不如二十萬吧。現場解開,立刻兌現。”

  “好啊。”對面的溫潤青年立刻脫口而出,眼神灼灼彷如猛獸看到了獵物,“這樣才有意思。就不用畫押立字句了,在座這麼多老總就是見證吧。”

  ……

  解石機轟隆隆發出嘈雜聲響,齒輪帶著微微的火花,在石頭表面畫好的切割線上一點點緩慢切開。

  秦晗面無表情,可是緊緊閉著的薄唇卻出賣了他內心的一絲緊張:解石機上切割著的正是他剛剛花了十萬元買下的那一塊,假如真的輸了,這一塊開出來毫無建樹,那一天之內三十萬的花銷,就算是他,也得大大心疼一下。

  希望有點料出來!他面容平靜,心裏卻在急切地祈禱。

  隨著第一個切口終於切開,操控解石機的師傅默默地沒有吭聲,靠得近的一些人就輕輕發出了一聲惋惜的歎息:那一點點淺淡的綠帶子僅僅露出一寸多就戛然而止,看上去不妙啊!

  秦晗面色淡淡的,露出一絲淡定的笑意:“正常了,玩石頭這不是很常見?繼續切。”

  解石的師傅趕緊又操起電動刀,帶動著齒輪開始繼續慢慢接著往下切割,沒過一會,另一塊切面也露了出來,這一下,周圍的人全都露出了同情之色:這也太倒楣了吧?除了才開窗那裏露出來的一點點豆青色料子,整塊十幾斤重的石頭,全是廢料!

  就連不值錢的豆青種,怕是也只有一條手指粗細,撐死了雕兩個小掛件,還是不值錢的那種,這間屋子裏的人怕是沒有一個人會願意掛在脖子上。

  這雖然賭石是十賭九輸,這種表現也常見,可是花了十萬元那可真是冤大頭了!

  秦晗心裏在滴血,面上卻雲淡風輕:“十萬元就當扔水裏聽個響了,小意思。”

  他隨手捏起那僅存的一點豆青種石料,揚了揚眉看向吳經理:“這值得多少錢?”

  吳經理賠著笑:“大概……值得一千元左右。”

  這還高估了呢!

  封睿在一邊,忽然就哈哈笑出了聲,毫不掩飾得意和譏諷,他指了指自己那塊,滿嘴完全不懂的外行口氣:“我這塊外皮可全是綠,給我慢慢磨外皮,不准一刀切,萬一一刀切下去,切壞了我裏面整塊的翡翠可怎麼辦?”

  這話一出,幾乎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就連遼沈發展的高總都露出了無語的表情:真以為翡翠料子是滿大街的貨色嗎,還整塊翡翠!

  解石的師傅剛把他那塊石頭搬到機器上固定,正要簡單畫個線,聞言愣了一下,也只得苦笑遵命:得,雖然滿嘴外行話,可人家是出錢的大爺!

  他小心翼翼地用刀具沿著那塊一片烏突突的糟綠色外皮磨著,打算一旦磨出來裏面的斷層就停手改為刀切,可是磨著磨著,他的神色就微微有點凝重了。

  秦晗猶自不覺,見著解石師傅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由一曬:“這裏面保不准是塊頂級的帝王綠,才值得這樣精工細作,按照這樣弄,怕是要弄到午飯也別吃了?”

  他含笑轉向關晉升:“關總說了今天要請我們聚聚,我們必定是要一起去叨擾的。”

  可是關晉升的目光並沒看他,卻直勾勾地露出了一絲極度的詫異!

  秦晗只覺得奇怪,順著他的目光轉眼看向瞭解石機,幾乎就在這同時,他們身邊已經不約而同地響起了一片驚呼!

  隨著外表層那片難看的苔蘚綠漸漸磨掉,裏面露出了一小片明汪汪的綠色!解石師傅激動地停下手,慌忙潑了一捧清水上去,立刻,不用強光手電筒照射,那片明汪汪的綠已經驟然顯出了更碧綠深邃的明亮碧綠!

  “天啊,這、這……”靠得近的一位翡翠玩家驚呼出聲,滿眼都是震驚,“這看上去像是有點帝王綠的意思?”

  周遭的人一陣轟動,原本站在後面的人全都呼啦啦圍了上來,七嘴八舌:“什麼?叫我看看!”

  “老天,還真是!師傅趕緊接著切!”

  “我可多少年也沒親眼見過解石現場開出來這種頂級的貨色了,還真是帝王綠!就算是只有這麼露出來的一小點,那也是價值連城啊!”

  ……這頂級的綠,這水頭,這種色!

  封睿慢悠悠站在人群中,露出一個迷惘的表情:“什麼帝王綠?是不是就是秦總剛剛說的那種?”

  ……邱明泉在心裏默默無語:這位總裁先生的表演欲現在越來越強烈了!

  解石師傅的臉色都激動起來,他這一輩子開的石頭也是成千上萬,可是這種頂級的翡翠料子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以後說出去,那也是行內天大的面子!

  幹這一行講究個運氣和好彩頭,經他的手要是出過什麼真正的極品翡翠,以後找他解石的人都得翻上幾倍!

  他激動萬分地趕緊沿著那表皮接著動手,再也不敢下手側切,全都一點點磨去外皮,隨著外皮越磨越多,裏面的部分也顯露的越來越多,周圍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就像是海浪,再也沒有停過。

  假如說剛才露出來的切面只能看出來一汪醉人的碧綠,現在隨著外皮磨掉,露出來的簡直沒有一點廢料,全是翡翠!

  極品的,種水顏色都屬於頂級絕色的帝王綠!……再也沒人惦記什麼吃飯了,全都越擠越近,吳經理更是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來,死死地盯著解石師傅的手,大氣也不敢喘。

  劉東風什麼也不懂,可是這並不妨礙他看得懂周圍人的神色,他悄悄捅了一下身邊的吳經理:“這東西很值錢?跟我那些藍寶石比怎麼樣?”

  吳經理緩緩轉過頭,心裏的咆哮已經快要衝破天際:這是什麼人啊都是?!一堆朋友,一個隨便在俄羅斯路邊攤買塊破石頭就是頂級藍寶石,另一個看也不看拿了塊原石,裏面就是一大塊頂級的帝王綠!

  他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意,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震驚:“還是您朋友這塊值錢,我粗粗估計……”

  他扭過頭再看了一眼,忽然決定還是不要估計了——還在切,露出來的面積還在增加,還是沒看到廢料的表現,合著這裏面難道全是翡翠?!

  他忽然醒悟過來,再也顧不上應酬劉東風,飛撲到了邱明泉面前:“邱總!這塊料子您出手不出手?”

  “是啊是啊,這麼大塊,能做的東西太多了,小兄弟出手一部分唄。”在座的這些人雖然喜歡賭石,但是也不乏真心喜歡翡翠的,紛紛眼紅心熱。

  “對啊,吊墜玉牌、極品玉鐲、成套的套裝,我瞧能做好幾十件。小邱總這天大的福氣啊!”

  封睿一笑,對著吳經理淡淡道:“不賣,我們自己家女眷多,一人打一套玩兒。”

  四周的人紛紛發出一聲遺憾的歎息,吳經理立刻改變策略:“不賣就不賣,我們店裏不僅有上好的寶石設計師,翡翠雕工好的師傅也有!您要是覺得我們店裏的雕工看不上眼,我幫您聯繫行內最頂級的大師!……”

  秦晗的臉色已經鐵青一片,整個人幾乎僵硬得像是一尊雕像,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塊已經暴露出拳頭大小頂級帝王綠的切面,心裏如同翻江倒海。

  他既然閒暇時玩這個,基礎的行情總是估算出的,別說後面還沒開完,僅僅是露出來的這麼多,這一塊極品翡翠原料的價值,怕是已經值得幾千萬之巨!

  ……“秦總,您那二十萬是刷卡,還是暫時打個借條?”

  眾人的驚歎聲中,封大總裁慢悠悠湊近秦晗,用一種看似低沉,卻叫所有人聽得清楚的音量誠懇發問。

  秦晗緩緩抬頭,正遇上對面青年的眼睛。

  這道目光幽深戲謔,卻沒有一絲一毫剛才的魯莽衝動,卻有著某種老辣狡黠的傲氣。

  秦晗僵硬地迎著這雙眸子,忽然汗如漿出,在這一刻,他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了某種陷阱,就如同當年一樣。

  關晉升的注意力,也早已經轉移到了這邊,和在場人關注那塊極品翡翠不同,他忽然只想好好看看邱明泉。

  剛剛那種古怪的感覺濃烈地幾乎化解不開,而且越來越濃:到底是他太敏感,還是這真的就是巧合呢?

  這到底是什麼逆天的運氣,才會這樣隨手一拿,就拿到了價值連城的寶貝?……

  ……

  東申財經大學的期末考試到了,這已經是1995年的一月,邱明泉在這裏度過了一年半的大學學習,眼見著這一學期又將結束了。

  平靜而幸福的校園生活和以往沒什麼不同,唯一的變化可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前學生會會長杜強同學終於以一種轟轟烈烈的姿態告別了即將到來的研究生學業,震驚了整個校園。

  沒錯,暑假期間在聲色場所嫖娼,被掃黃的員警抓個正著,本來是沒鬧到學校的,只是下達了行政處罰書,可是不知道怎麼,那份處罰書卻在剛剛開學迎新時被人貼到了學校的公告欄上,一時間興奮的流言蜚語立刻傳遍了學校,學校在震驚和羞惱下,直接取消了他的研究生保送名額。

  ——很簡單,原先的研究生保送條款上,就明明白白寫著被保送者需要品德良好、不違法亂紀,現在鬧出這麼大的么蛾子,還有哪個導師願意帶一個嫖娼的學生?

  用封大總裁的話說,那就是“沒有了杜強同學的校園,連空氣都清新了少許”。

  邱明泉的學業一如既往的優秀,每年的一等獎學金也次次不落地落入囊中,可是接連幾個學期,他都悄悄地找到校團委,將獎學金捐了出去,指定捐給家境貧寒的同窗學子。

  實際上,這一兩年裏,他已經暗暗地拿出一筆錢做了一個自己操盤的基金,每年的收益都定期拿來捐助給“春蕾計畫”,專門用來資助農村的輟學女童。

  相對于男童來說,貧困地區的女童的求學機會無疑更少,命運無疑更加悲涼。

  “老師,選擇學校的受助者時,不用要求學習成績優秀,只要真是家境貧寒,就優先選擇吧。”他誠懇地向團委老師表達了願望,也得到了首肯。

  這一點,封睿也曾經和他爭論過:“資源應該給更優秀的人,這樣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我得指出來,你這樣不符合物競天擇的原則。”

  邱明泉悵然地笑了笑:“可是怎麼判斷優秀呢?一個家庭貧困的學生,你拿他的成績和一個衣食無憂的城市學生去比,又談何公平?”

  僅僅是為了體面地活著,他們可能就需要把課餘的時間放在打工掙錢上,哪還有精力去更多的學習?惡性循環會一直跟著他們,甚至將他們拖入徹底的深淵和絕境。

  封睿淡淡道:“背景和出身,本就是衡量一個人是否優秀的一部分。這的確是不公平,可是奢求絕對公平本就是天真。”

  “我懂你的意思。”邱明泉微微歎了口氣,“可是真的有很多人需要一個機會,一旦有這個機會,他們也有可能就此拼命向上,對命運充滿感激。”

  前世的記憶很多已經逐漸淡忘了,可是他也永遠記得那個自己離開中學課堂的下午。

  陽光似乎是熾烈的,他已經記不得那時候老師的樣子,也記不得同學們有沒有人透過窗戶看一眼他的身影,可是他腦海裏卻清楚記得,學校操場上那根孤零零的紅旗旗杆上,有一隻小鳥頂著烈日,孤單停在那上面,面向著教室。

  ……

  除了復習迎考外,鄭源凱教授那邊,一篇在業界引起重大轟動的經濟論文也剛剛火熱出爐了。

  《論我國現階段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中的產權明晰問題》,洋洋灑灑足足有三萬多字,將目前正在進行股份制改造的大量國企中存在的問題統統揭示出來,不僅輔以詳實的資料、縝密的案例分析,更有大量高屋建瓴的見解和切實可行的建議。

  國有制企業的股份制改革經過多年試點,早已經成為主流聲音認可的聲音,全國各地的股份制改造已經蔚然成風,可是畢竟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很多在執行時就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最麻煩和最叫人擔憂的地方,其中有一條就是產權不明晰。——國企過去都是完全姓“社會主義”的,現在竟然吸引了各種各樣的民間資本、個人資本,甚至外國資本參與進來,都成為了企業的股東,成為企業的主人之一,那麼,這個企業的產權到底還姓“社”嗎?

  如何界定產權,在這個過程中既不叫珍貴的國有產權流失,也不叫外來的投資者寒心,上面的財政部也好,國資委也罷,都一直頭疼得很。

  這篇幾萬字的長篇論文一出,不僅在學術界引起了巨大的討論和讚譽,引發了熱烈討論,據說就連燕京的財政部那邊,很多辦公室的桌頭也都放上了散發著油墨香氣的影本。

  而隨著這篇著名論文的問世,很多經濟界同行也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問題:這篇名聲鵲起的論文署名,第一作者當然是鄭源凱教授,可是還一個第二署名。

  邱明泉。

  要知道這種經濟界大拿做論文都是帶著學術小組和研究生團隊的,主體框架和思路由導師拿出來,具體的一些瑣碎的資料收集、案例查證,都是由研究生們去做,自然也不可能將他們的名字一一帶上,那麼,現在這個陌生的名字又是誰?……

  這也太奇怪了吧?行內也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啊,既不是什麼青年學者,似乎也不是什麼歸國博士生?

  ……剛剛考完最後一門課的邱明泉和四五個師兄,此刻正坐在鄭源凱老教授的辦公室裏,等待鄭老。

  實際上,鄭老平時很少來這間學校專門撥給他的辦公室裏工作,老人家雖然年紀大了,可是精力很好,手邊的研究工作極多,也經常要參加全國性的學術會議,甚至列席更高級別的內部經濟決策研討會。

  大師兄雷佳斜眼翻看著桌上新出爐的《金融與經濟》期刊,那篇大論文的內容被精簡成更核心的八千字,發表在了上面,而後面的署名,明晃晃地帶著邱明泉三個字,排在第二順位,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呵呵,鄭老真是高風亮節,肯提攜小輩。這樣重要的學術論文,我瞧別的導師可沒有帶學生署名的慣例。”他酸溜溜地道,目不斜視。

  旁邊一位戴眼鏡的師兄就和氣地笑了笑:“這是鄭老的拳拳愛護之心,器重小師弟呢。”

  “對啊對啊。”圓滑點的人也就隨著一起親熱地道,“有這樣胸襟廣大的導師,是小師弟的福氣,更是我們的福氣。”

  雷佳斜著眼看了默不作聲的邱明泉一眼,心裏就格外不舒服,上次和他一起去川蜀長虹,明明他也舟車勞頓,回來資料整理也花了很大功夫,自己更是鄭老收入門下最早的大弟子,要說都沒署名就罷了,可憑什麼叫這麼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堂而皇之地占了名字?!

  他忽然冷不防地轉頭看向邱明泉:“小邱師弟,聽說你家開了個門市部賣電器的,挺富裕吧?”

  邱明泉雖然在學校裏刻意隱瞞自己的身家,可是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起碼他家裏開著一些連鎖店的消息,這已經是公開的資訊。

  邱明泉抬起眼,一泓秋水般的眸子靜靜看著他:“做點小生意,溫飽而已。”

  “做生意不容易吧,逢年過節,那送出去的禮恐怕不少?”雷佳嘴角微微一撇,含著某種難言的譏諷,“像我們就不行啊,家裏沒什麼錢,也送不起現金和豪禮,遇到什麼好機會,就沒有我們的份嘍。”

  幾個學生都安靜了,悄悄地看著雷佳和邱明泉,心裏都“咯噔”一下:這話說的可就難聽了,意思竟是邱明泉靠著家裏有錢送禮,才叫鄭老帶上了他一個署名?

  邱明泉淡淡地看著他,一雙溫柔沉靜的眼睛裏鋒芒漸起:“雷師兄,您長我幾歲,想必聽過一些老話,比如說禍從口出,還有沉默是金。”

  雷佳面色微紅,心裏暗暗惱怒,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哼:“邱師弟真是厲害,都懂得教訓師兄了。”

  邱明泉微微歎息一聲:“我不過是為了你好而已。”

  幾個師兄弟圍成一小圈坐著,他來得最早,坐在面朝門的裏面,而雷佳則來的最晚,背靠著門坐著,從邱明泉的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見門口,而就在剛才,已經有個熟悉的人影在門口忽然停住,站在了那裏。

  雷佳哪里想得到鄭老已經到了門外,冷笑一聲:“真知道為師兄好,那就該知道一個長幼尊卑,別處處搶……”

  “咳咳!”他斜對面的一位師兄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連連對他拼命眨眼。

  雷佳猶自不覺,正要接著說話,身後卻終於傳來了一聲威嚴的聲音:“大家都到了?”

  雷佳一個激靈。慌忙轉起身,看著身後的鄭老,心裏一陣慌亂:糟糕,可別真叫老頭聽去了!

  鄭老夾著公事包走了進來,身邊還有一位專門配備的年輕助教貼身照顧,他面無表情地走進來,在一群學生的紛紛行禮問好中落座。

  “雷佳啊,你去一趟圖書館,幫我找幾本《基礎會計》教材來,不同版本的,越多越好。”他臉色暗沉,頭一次在學生中顯出師道威嚴,“這就去吧。”

  雷佳面色漲紅:“老師,《基礎會計》不是大一的教材嗎?為什麼……”

  “做學問和做人一樣,都要從基礎做起,這都不懂嗎?”鄭老冷冷地看著他,一雙矍鑠的眼睛不怒自威。

  雷佳終於渾身一顫,無聲地站起身,猶如喪家之犬一樣踉蹌退了出去。

  所有的學生們都大氣也不敢出,心裏都是暗暗凜然:幸虧剛剛沒有瞧著小師弟年紀小,就跟著踩人,鄭老這一表態,那可真的就是把這個雷師兄給疏遠發配了!

  鄭老淡淡地掃視了一眼大家:“上次佈置的資料研究和收集,你們發到我郵箱我都看了,做得都不錯,有點做學問的基本樣子。”

  他轉頭看著身邊神情沉靜的邱明泉:“你的研究心得我看了,很好,足足一萬多字,還帶了不少很專業的建議,其中關於法人股何時流通。如何流通的建議,我稍作修改後,已經正式提交了國資委,他們很重視。”

  幾名學生全都在心裏倒吸了一口冷氣:以前鄭老從來不公開表揚任何學生,這一次……等等,國資委都很重視這位小師弟的心得建議?!

  一陣正式的學術探討後,鄭老先是一對一地指出了大家各自研究中的一些方向性偏差,又為下一階段的課題研究佈置了方向,才揮手叫大家散去。

  “小邱,你留一下,有點問題我想和你探討探討。”鄭老直接發話。

  邱明泉趕緊點了點頭,可那些魚貫而出的師兄們的心裏,卻更加泛起了驚濤駭浪:見鬼,鄭老何曾需要對一個年輕弟子說“探討”二字!這個詞難道不是平輩論交才會用的?……

  “鄭老,這完全沒必要的。”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個乾淨,邱明泉才臉色微微發紅,苦笑著看了看桌上的雜誌。

  在學術界,弟子們跟著老師做東西哪有跟著都署名的道理。要真是都要署名,誰的團隊沒有十幾二十個人,排到天邊也帶不下呢!

  再說了,畢竟主體框架和核心的東西,一般可都是導師們掌控的。

  鄭老毫不在意地道:“這文章你出力最多,第一大案例川蜀長虹的資料是你建議去拿的,明樂家電的改制也是你親自調研的,至於平時裏的討論方向,你也貢獻最多,有什麼不能帶著的?”

  “可是……這是這不合規矩。”邱明泉小聲道。

  鄭老擺擺手:“哪有什麼一定的規矩?學術界歪風邪氣多了,我年紀大了也懶得說,可是輪到我自己身上,還能跟著沆瀣一氣嗎?放心吧,我人老,心可不糊塗。”

  所有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弟子們中,有兢兢業業搞模型的,有勤奮扎實做學問的,也有投機取巧打醬油的,比如那個雷佳,原先也是天資不錯兢兢業業願意做學問的,可是隨著在一眾弟子中資歷漸長,現在就越來越不成器了。

  可是無論如何,這個沒啥正式名分的小本科生弟子,卻真是他心裏最看重的一個。

  這孩子,實在是叫人吃驚啊!

  在平時裏的研討中,他說話其實不多,有時候發言聲還容易被一些誇誇其談淹沒,可是他在一邊聽著,卻比任何人都心中震動。

  原先在走廊上第一次見到這學生,是被他的張揚銳氣所吸引,可是一旦接觸,卻發現初次時散發的肆意張揚卻全都沒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相貌出眾,進退有據,懂事謙遜,而最最重要的,是他那些邏輯清晰到叫人驚豔的觀點。

  他的那些弟子們每每都會覺得這小師弟異想天開,可鄭源凱卻是真正見過市面的經濟學大拿,每年參加的國際研討都不少,他曾經好幾次驚異地發現,這個學生的一些觀點,竟然和最前沿的一些經濟論調有著某些相同!

  而他每次發現這些時,再和邱明泉稍作深入探討就會發現,這個學生的言論,都不是突發奇想,都有著嚴格的邏輯佐證,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也有著精准的目的。

  絕不是信口開河,卻更像是看到學長們的方向實在誤差太大,而忍不住做出的一點糾正和指點。

  封睿在心裏點頭道:“果然我沒記錯,的確是德高望重的老知識份子,這樣主動給一個小弟子帶上署名,對你的好處就極大了。就別誠惶誠恐了,多多幫著老師多做點學問,就是最好的報答。”

  實際上,就憑著這一個小小署名,已經足夠是傲人的資本,別的不說,兩年後隨便想要報考任何一所高校的研究生,恐怕都會被導師們視若珍寶,恨不得搶著招致麾下了吧。

  “對了,年後我要去燕京市參加一個重要會議,到時候你考完試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邱明泉一怔:“具體什麼時間呢,鄭老?”

  “財政部有個關於1992年發行的國債利息補貼的會議要開,想聽聽各方面的意見,保密性要求挺高,我覺得你這方面的專業知識不錯,一起去的話,我們一起合計合計?”

  邱明泉猛然大吃一驚,心裏,封睿也是一愣:該來的,終究還是避不過去!

  327國債貼息事件,他們都知道一定會來,但是這輩子,難道竟然會參與到政策制定中去?

  “鄭老,其實正好我最近也有注意到這件事,覺得很有意思,就關注和分析了一下。”邱明泉小心翼翼斟酌著用詞,“我估計,考慮到這些年巨大的通貨膨脹的確存在,財政部可能最終還是要給92 年國債進行利息貼補吧,不然的話,對於國債的信用就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鄭老驚異地望著他:“你都猜到了討論議題?”

  “是啊,鄭老,我就不跟您去了吧。但是我的想法是,給這期國債的貼息是應該慎重的,畢竟涉及到幾億甚至十幾億國庫的真金白銀損失。”邱明泉誠懇地道。

  在3年前,曾經發行過總額240億元的三年期國債,即將在今年的1995年7月到期。這本是一次普通的國債發行,可是隨著期貨市場的興盛,在證券市場上,就應運而生了以這種國債而交易標的的期貨合約,代號“327”。

  三年前,年利息9.5%的這種國債並不好賣,因為長時間的高通貨膨脹下,民眾都覺生怕通脹繼續高漲,所以並不愛買這種三年厚才能支取的定期國債。

  為了打消大家的疑慮,當時財政部特意公告稱,政府決定將參照中行公佈的通脹率,給予一些國債品種保值補貼。換句話說,假如通脹太高,國家就把原本9.5%的利息給提高!

  這樣旱澇保收的政策出來以後,願意購買國債的人就大大增加了。

  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是隨著國債到期日期的臨近,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到底該不該補貼這筆92年發行的國債呢?

  假如給,又該補貼多少?這可牽扯到財政部最重要拿出來一大筆真金白銀啊!

  後世在經過多年的爭論後,更多的意見是傾向於不該給予過高的貼息,這嚴重損害了財政利益,但是很可惜,在即將到來的1995年7月,最終的決定是恰恰相反的。……

  有著前世的知識點,封睿當然知道這次最著名的金融事件的結果,那就是,最終財政部決定給予補貼!

  假如僅僅是一次貼息也就罷了,實際上,在現在這個還不規範的市場裏,太多的內幕亂飛,利益勾結,最終沒有任何人能想到,小小的一次國債利息補貼,卻最終在另一個領域掀起了滔天巨浪,腥風血雨。

  國債期貨市場!那個瞬息萬變、廝殺激烈,又剛剛起步,充滿各種不安定因素的新興之地,最終展開了以327國債為交易的一戰驚天廝殺!……

  走在安靜的校園裏,邱明泉心潮澎湃,封睿也是久久不語。

  關於這次327國債的廝殺,是足以震驚證券史的,而事件的交易雙方,恰恰就是以關晉升旗下的申金萬家大券商,以及以秦晗為代表的北經開一方。

  剩下的各大券商也都紛紛亂亂站隊選了立場,平時再好的交情,在這種真金白銀的較量下,也變得不再重要,而事件的最終,北經開靠著來自於財政部的消息提前洩密,站在了勝利的這一方,而關晉升帶領的申金萬家,卻因此一役血流成河、徹底清盤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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