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
慧因大師歉然道:“老衲曾交代,一遇雷電交加,即該鳴鐘九響,通知各位施主。只因職司鐘鼓之弟子,突聞雷聲,一時緊張,未察是否閃電,即急於鳴鐘。老衲亦是突聞鐘聲出視,不想已然驚動各位趕來,實感萬分抱歉。”
上官嵩憤聲道:“掌門人之意,是否要咱們各自回去,再等候鐘聲相召趕來?”
慧因大師道:“各位施主既已來了,何妨在此稍候,靜觀天象如何,再作決定。”
宗濤笑道:“掌門人,就讓咱們站在這裡等閃電,豈是少林寺待客之道?”
丁高道:“咱們登山之前,所有人已將隨身兵刃,留置解劍亭,全都手無寸鐵,掌門人尚有何懼,不能讓咱們進貴寺去歇歇腳?”
慧因大師尚未置可否。
上官嵩突然冷聲道:“莫非貴寺之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此言一出,慧因大師臉色陡然一變,聲色俱厲道:“上官施主豈可污衊佛門淨地!”
上官嵩單刀直入道:“在下指的是小女,她是否確為掌門人強留寺中?”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頓使慧因大師暗自一怔,一時無言以對起來。
幸而值此窘迫之際,突聞兩聲尖銳鷹啼,眾人抬頭,只見一頭巨鷹掠空而過,投下一封信函,振翅飛去。
信函猶在空中飄飛,慧因大師身形拔起,伸手抓個正著,飄身落地。
眾人心知必有消息,頓時肅靜下來,鴉雀無聲。
慧因大師迫不及待,抽出信箋,藉著月光下一看,只見箋上草草寫著:“少林掌門台鑑:雷聲初動,閃電將至。祈勿存觀望,即赴前函指定之處靜候,一切自有人安排。惟丁炎山、百奇老人,及上官嵩父女必須到場,以免自誤,抱憾終身。 知名不具”
眾人見慧因大師閱畢,沉思不語,無不感到焦灼萬分,急欲獲知函中內容。
上官嵩急躁道:“掌門人,函中又有何事?”
慧因大師鄭重宣佈道:“那神秘老婦未見動靜,已在敦促,囑即往東峰……”話猶未了,冷不防上官嵩掠身射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如電,自慧因大師手中將信箋奪去。
八位身披紅色袈裟高僧大驚,齊齊出手攔截,卻被慧因大師喝阻道:“退下!”
掌門人既出聲喝阻,八位高僧只得遵命,各自退回。上官嵩已竄至數丈外,趁機迅速將信箋閱結,憤然擲於地道:“哼!要我父女到場,倩兒尚不知身在何處!”
宗濤身法快如閃電,信箋方一擲地,他已射身而至,拾了起來。
丁高幾乎同時到達,僅只稍慢半步,只得把臉湊近,與宗濤共閱信箋內容。
這時只聽慧因大師緩聲道:“上官施主不用擔心,可請先行一步,屆時老衲負責使令嬡趕到!”
上官嵩怒哼一聲,未加理會,逕自率眾而去。
慧因大師不以為忤,朗聲吩咐道:“元泰,替上官施主帶路!”
元泰恭應一聲,身形一掠,急朝山下追去。
丁高閱結信箋,眉頭一皺,皺前道:“掌門人,舍弟尚在山谷中休養,並未同來……”
慧因大師接道:“函中內容,丁施主已過目。老衲不便作主,由施主自己酌情決定吧。”
丁高當機立斷,交待兩名壯漢,趕回山谷去接丁炎山,盡速徑往東峰會合。
宗濤等那兩名壯漢匆匆而去,即道:“掌門人,咱們是否即往東峰?”
慧因大師頷首道:“宗施主與徐小施主,均已去過,不需帶路,可先行一步。容老衲略作交待,隨後即來。”
宗濤道:“好!丁老鬼,咱們走吧!”
丁高目光一轉,見丁鳳似受無限委屈,低首飲泣。
小叫化一旁不斷勸慰。
如此情影,看在鬼王眼裡,禁不住一陣暗喜,敞聲一笑,走近丁鳳道:“乖女兒,不再傷心了。”
“方才那一巴掌,我是打給上官嵩看的,讓他消消氣,免得以後找你算賬。其實,打在兒身,疼在父心啊”
丁鳳嬌嗔道:“爹既是打給人家看的,也不必下那麼重的手呀!”
宗濤走來,一旁打哈哈道:“好啦好啦,打也打了,哭也哭了,該安慰的也安慰過了,咱們快走吧。”
丁鳳這才抹乾淚痕,不由分說,拉了小叫化就走。
宗濤不禁笑道:“丁老鬼,還是你行。人家對徐元平費盡心機,志在必得,結果卻落了空。你卻是不勞而獲,坐享其成!”
丁高得意地哈哈一笑,偕同宗濤,帶著二三十名壯漢,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少室峰。
小叫化與丁鳳已識途老馬,在前帶路,直奔東峰而去。
此去東峰不過約二十里,最先到達那片環山密林前的,卻是千毒谷那一批人。
他們是趁丁高、上官嵩等兩批人,相繼登山之際,未獲慧因大師的通知,即搶先出發。
其中有個工於心計的冷公霄,那還不想搶個先機。
但他這回卻是枉費心機,急急趕來,卻見林前排列八名紅衣喇嘛,及一錦衣中年壯漢。
定神一看,認出壯漢正是邙山見過的王冠中!
冷公天挺身上前,振聲道:“咱們是應邀而來,請閣下指引……”
未等他言畢,王冠中已接道:“等人到齊,在下自會安排!”
冷公天不悅道:“怎麼?要咱們就站這裡乾等?”
王冠中微微把頭一點,置之不理。
冷公天怒哼一聲,氣憤道:“媽的!那咱們何必早早趕來!”
冷公霄正感尷尬,一眼瞥見數丈之外,地上躺著一老四小,正是百奇老人及四個紅衣女童。
似已筋疲力盡,倒地不起,在那裡躺著喘息。
他不禁笑道:“老大,還有比咱們早來的呢!”
說時用手一指。
冷公天轉臉看去,一眼認出是百奇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