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第六回 白石公義救丁鳳
夜已深,方交子時。
丁鳳登至一處山峰,居高臨下,極目四眺,哪見恨天一嫗等三人的影蹤?
她一心追尋徐元平蹤跡,早將子時解穴之事,忘的一乾二淨。
路上追尋而來,毫無發現,內心的憂急可想而知。
要知“幽門穴”乃人身兩大要穴,左屬肝,右屬肺,位居心下,巨闕穴兩旁。
恨天一嫗乃是以“五法”“八象”獨門手法,將丁鳳左穴制住。
而此手法與一般點穴手法有別,受制者渾然無覺,到一定時辰才發作,有如慢性毒藥。
此穴亦為死穴,屆時若無法解救,必死無疑!
丁鳳一陣奔馳,再加憂急攻心,方交子時即提前發作。
突覺肝臟一陣劇痛,如遭火灼,使她大吃一驚,猛然記起恨天一嫗臨去交待,要宗濤子時為她解穴。
這一驚非同小可,丁鳳急忙席地盤坐,運氣調息,欲以本身功力減低痛苦。
但是力不從心,又一陣劇痛,使她再也支持不住,痛得倒在地上滿地滾動,終於昏死過去。
數十里外的另一座山頭,這時恨天一嫗正立在懸岩邊緣,背向山壁,既像是眺望山下夜景,又似在默默苦思。
在她身後兩丈外,上官婉倩與小叫化席地而坐,一個默默注視恨天一嫗背影,一個喘息不已,上官婉倩突然把身子一挪,靠近小叫化,輕聲道:“徐元平,你是真的活過來了?”
小叫化愣頭愣腦道;“你看我像死人嗎?”
上官婉倩掩口一笑,又道:“那你怎麼連謝都不謝我一聲?”
小叫化茫然道:“我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謝你?”
上官婉倩嬌叱道:“你……”
突見恨天一嫗轉回來,急忙把話止住。
恨天一摳仍然站在原地,沉聲道:“我已經決定了,把你們帶回甘南斷腸6居!”
上官婉倩詫然道:“師父,你不是要去找‘那個人’嗎?”
恨天一嫗道:“我去找她很難,她來找我卻很容易!”
上官婉倩似不願回斷腸居,情急道:“師父怎麼知道,那人一定全找到斷腸居來?”
恨天一嫗向小叫化一指,道:“有他在,那人一定會找來的!”
她的話聲甫落,突聞一陣刺耳的狂笑,不知來自何方。
笑聲中,一條人影疾落懸岩,距恨天—嫗不及五尺!
上官婉倩但看來人身法,似已不在她師父之下,且敢與恨天一嫗面對面,站得如此之近,天下能有幾人?
就憑這份膽識,已足足令人暗驚。
再定神一看,發現來人是個宮裝婦人,這身打扮可謂華貴之極。而她的臉上,也是罩著一面黑紗。
宮裝女人笑聲-斂,道:“知我者……你也。你猜的一點不錯,為了徐元平,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恨天一嫗冷聲道:“你不單是為他吧?”
宮裝婦人道:“這回你只猜對一半。”
恨天一嫗“哦”了一聲,問道:“另外一半呢?”
宮裝婦人直截了當道:“為我女兒!”
恨天一嫗狂笑一聲,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以你的自私,絕不會為個莫不相干之人,不惜利用倩兒……”
宮裝婦人接口道:“你我之間的事,必須當著外人的面,互揭瘡疤麼?”
恨天一嫗憤聲道:“我有什麼瘡疤怕你揭的?倒是你……嘿嘿,我倒沒有注意,你那青春長駐的美臉,為何也像我一樣,用面紗遮起來了?下會像我這張臉一樣,見不得人吧?”
宮裝婦人遲疑一下,忽道“你要見一見嗎?”
恨天一嫗未置可否。
宮裝婦人突然揭開面紗,竟是個白髮蒼蒼的醜婦。
上官婉倩立即認出,她就是在古墓中出現,蕭姹姹之母!當時她是個雍容華貴的美婦,相隔僅數月,怎會變得如此蒼老?
恨天一嫗意外地一怔,驚詫道:“你……你不是有那可長駐容色的寒玉……”
宮裝婦人道:“數月之前,我已將寒玉釵摘下,交給決心留在古墓的姹兒了。”
恨天一嫗深深一喟道:“原來如此。唉!為了姹兒,你竟不惜……看來你的心地並不太壞,也許當年是我錯怪了你。”
宮裝婦人感慨道:“事過境遷,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罷,徒增感傷!”
恨天一嫗道:“說的也是。咱們就言歸正傳吧,今夜你己找到我了,不必遠赴甘南斷腸居……”
宮裝婦人放下面紗,道:“你不也要找我嗎?”
恨天一嫗沉聲道:“不錯,我要討回失物!”
宮裝婦人向兩丈外的小叫化一瞥,道:“討回失物已不可能……”
恨天一嫗怒問道:“你可是以那萬年雪蓮子,使這小子死而復生?”
宮裝婦人道:“我來找你,也正是為了此事……”
未容她說完,恨天一嫗已怒從心起,恨聲道:“好!你既欲其生,我可使其死!”言畢身形疾驚,向小叫化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宮裝婦人也掠身而至,以身掩護小叫化,道:“要他死,先得讓我死,否則就辦不到!”
恨天一嫗激動道:“你不要逼我出手……”
宮裝婦人道:“也許數十年前,你就該出手的!”
恨天一嫗怒哼一聲,叫道:“閃開!”翻掌即出,明為攻擊小叫化,實則引宮裝婦人出手。
如此一來,先動手的反而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