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上官婉倩置之不答,突然正色道:“喂!你說實話,你究竟是不是徐元平?”
小叫化毫不猶豫道:“我當然是徐元平!”
上官婉倩追問道:“那你的一身武功怎麼了?”
小叫化道:“武功?”
他為之一怔,茫然無從作答。
上官婉倩詫異道:“我記得你不但身懷絕世武功,而且膽識過人,豪氣萬丈,無懼於任何強敵。可是,如今你卻變得判若兩人,懦弱無能,簡直像個……”
她原要罵聲“窩囊廢”,但忍了忍,未罵出口,以免話說太重,使小叫化過於難堪。
小叫化卻不服道:“誰說的,你沒見到我在路上遇見幾個道人,被我打得落化流水呢!”
上官婉倩豈是省油之燈,她嘴是從來不饒人,冷哼—聲,不屑地問道:“那你怎麼遇上老毒物的兒子,竟然不堪一擊?”
小叫化神氣十足道:“笑話!他才不堪一擊,我拳頭還沒打著,他不是就嚇昏了。”
上官婉倩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心忖道:“你還自鳴得意,我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那丁鳳一旁暗助,以彈指迷魂粉製倒冷芒,你早就趴下啦!”
她不揭穿,也不再理會小叫化,只是默默苦思脫身之計。
她唯恐兩個老婦尚未離去,仍在附近一帶搜索,或是藏身起來,守株待兔,只等他們一現身,立即手到擒來。
既然如此,就得“耗”下去,看誰耗得過誰了。
痛得支持不住,昏死過去的丁鳳,醒來時發現躺在一張矮榻上。痛楚似已減輕,但四肢無力,不能動彈。
眼光流轉,發現似為一問白色石室,僅一丈七八見方。
除一座認穴銅人,別無他物。
她感覺得出,所躺矮榻亦為石塊琢成,鋪上一張獸皮而已。
丁鳳不禁暗自驚詫,思忖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會躺在這裡?”
正在思疑之際,忽聽石室門外傳來個少女的嬌聲道:“爺爺,你可回來了,快進去看看吧!”
丁鳳急忙雙目緊閉,佯作尚未甦醒。
這時木門開處,走入一位鶴髮童頗的白袍老者,身後隨著一對年輕男女,也是一身白衣。
白衣少女搶步上前,走近矮榻,指著佯作昏迷未醒的丁鳳,嬌聲道:“我跟哥哥忙了—夜,手忙腳亂,只能助她通穴脈,卻有一處穴道無法解開。”
白袍老者笑道:“你這丫頭,平時要你好好學習,你就是不專心,這回可束手無策,還是要等爺爺回來親自動手了吧!”
白衣少女嬌嗔道;“爺爺是幾十年的老手了,我怎能跟你老人家比呀!”
白袍老者又是哈哈一笑,問道:“這位姑娘,你們是在哪裡發現的?”
白衣少年上前答道:“孫兒昨夜去山裡,為爺爺捕捉夜鶯作藥引子,無意間聽見有痛苦呻吟聲,循聲趕去時,發現這姑娘已昏死過去,當時我還以為她是個男子呢。”
白衣少女接口道:“哥哥把她救回來,我們發現她全身穴脈不通……”
白袍老者這時已在矮榻邊側身坐下,伸手按上了丁鳳腕脈,把了片刻,微微頷首道:“所幸你們兄妹及時為她打通穴脈,若是等爺爺回來,早就無救了!”
白衣少女欣喜道:“爺爺,這姑娘有救羅?”
白袍老者哈哈一笑,自負道:“普天之下,無論是以何種歹毒手法下手,還沒有爺爺解不開的穴道!”
白衣少女迫不及待道:“爺爺,你別光說不練,快替她解穴呀!”
白袍老者雙手齊動,在丁鳳全身幾處大穴連點,然後輕輕一拍幽門穴部位,笑道:“姑娘,不用裝了,穴道已解,把眼睛睜開來吧。”
丁鳳沒想到佯作昏迷未醒,竟被白袍老者一眼識破,只好睜開雙目,撐身坐起,窘迫萬狀道:“多謝老人家解救,晚輩因不知……”
白衣少女似特別愛說話,搶著道:“你怕我們是壞人,對不對?”
丁鳳擔心的正是如此,不意又被人家點破,頓時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白衣少女得理不饒人,又道:“我們若有害你之心,也就不會救你了。真是狗咬……”
下而的“呂洞賓”尚未出口,已被白袍老者喝阻道:“仙兒,不可無禮!”
被喚作仙兒的白衣少女受責,賭氣地哼了一聲,扭頭拂袖而去。只見一名童子匆匆而入,幾乎撞個滿懷。
白衣少女正好拿他出氣,怒斥道:“鬼啞巴!走路不長眼睛!”
又是一聲怒哼,奪門而出。
白袍老者不禁搖頭輕嘆道:“唉!這孩子……”
童子也走上前,向白袍老者比手劃腳,嘴裡咿咿呀呀一陣,原來真是個啞巴。
白袍老者微微頷首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前廳奉茶待客。”
啞童一點頭,匆匆而去。
白袍老者轉向丁鳳道:“姑娘已無大礙,在此稍候,老朽有訪客到來,先去招呼一下,少時再回來為姑娘調治。”
丁鳳忙道:“多謝老丈,老丈有事請便。”
白袍老者又交待白衣少年兩句,始走出石室。
原來這一片石屋,築在山谷之中,總共七八間之多,均由白石砌成,別具一番情趣。
這時石座上,端坐一人,也是一身白袍,腰繫束帶,頭戴大鬥笠,壓得很低,無法看出他的真面目。
啞童奉上茶,恭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