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眼看小叫化已涉險境,宗濤再也不能袖手旁觀,正待出手搶救,那知恨天一嫗雙手猛一抬,小叫化的身子竟然暴起兩丈,及時避過玄吉的一劍。
還恩當機立斷,身形疾射,一把抓住猶欲出劍的玄吉肩頭,猛一帶,雙雙掠出兩丈開外。
小叫化身一落地,愣在當場。
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居然身輕似燕,能夠一躍兩丈。
還恩即向丁鳳道:“師妹既然決心抗命,不惜借重外人之力,愚兄不便勉強,就此回去向師父覆命!”
丁鳳一時愧疚交進,沉默無語。
還恩向玄吉一施眼色,各自扶起受傷的快仇與玄通,正舉步欲去。突聞恨天一嫗道:“老叫化,把他們攔下!”
宗濤為之一怔,面有難色道:“這……”
恨天一嫗冷聲道:“熱鬧你已經看夠了,也該活動一下筋骨啦!”
宗濤尚未置可否,還恩已情知不妙,急向玄吉招呼一聲,各扶受傷的快仇與玄通,倉皇疾奔而去。
恨天一嫗喝令道:“追!”
宗濤畢竟也是性情中人,與玄武宮無仇,不願作那趕盡殺絕之事,終於忍無可忍道:“哼!老叫化並未受制於你,憑什麼聽你發號施令?”
恨天一嫗大感意外,想不到老叫化竟敢出言頂撞,不由地冷冷一笑,道:“別忘了,你這兩位小友的生命,還掌握在我手裡。”
宗濤把心一橫,憤聲道:“你不必以此要挾老叫化,他們的死活,與我毫不相干!”
此話原是老叫化言不由衷,怒極而發,聽在丁鳳耳中,卻是一陣心酸,不覺熱淚盈眶。淒然欲泣。
她並非想到自己,而是想到宗濤與徐元平,不僅是忘年之交,已可算是生死之交,如今豈能置他生死於不顧。
丁鳳與宗濤都以為,恨天一嫗必然大怒,驟然出手。豈知老婆子竟不以為忤,反而敞聲大笑道:“好!好!老叫化果然有骨氣!”
“我老婆子一生最痛恨的,就是那種優柔寡斷,拿不起,放不下,只會唯命是從的窩囊廢!”
這番話似是有感而發,聽得宗濤與丁鳳為之動容,心知老婆子自號恨天一嫗,其所以“恨”,必與所指“窩囊廢”有關。
機伶的丁鳳立即附和道:“老人家說的不錯,晚輩也最痛恨這種人!”她這兩句話,不但討好恨天一嫗,也等於在為宗濤緩頰,確實別具心思。
恨天一嫗似已忘記追殺數名道人之事,轉過臉來,從黑紗後射出兩道銳利眼光,盯在丁鳳臉上,默默凝視片刻,始輕喟道:“唉!你這丫頭,小小年紀,居然也會有此想法!”
丁鳳道:“若是年紀大了,才有這想法,豈不……”說到一半,突覺此話似有意譏諷對方,急忙把話止住。
恨天一嫗竟不以為意,置之一笑道:“我們不趕路,居然在此浪費時間。”
丁鳳問道:“老人家還要去臨邑?”
恨天一嫗斷然道:“當然要去!”
宗濤似笑非笑道:“你也該問問我們,願不願意隨你同行啊!”
恨天一嫗道:“我不勉強,你們自己看著辦。天黑之前,你們還能趕個三五十里路,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她也不等宗濤表示可否,已然疾掠而去。
宗濤目送她去遠,始憤聲道:“哼!她好像吃定我們,非去不可似的!”
丁鳳暗自心喜,問道:“宗老前輩,那我們去不去呢?”
宗濤不加思索道:“當然要去。”
丁鳳大為失望,道:“宗老前輩,方才是你自己說的,我們憑什麼要由她發號施令?”
宗濤笑而不答,取下背著的紅漆大葫蘆,拔開蓋子,舉起對著口“咕魯咕魯”連喝幾大口酒。
驚魂甫定的小叫化看在眼裡,頓覺垂涎欲滴,忍不住上前道:“老人家,可不可以讓我……”
老叫化把酒葫蘆一遞,笑道:“方才打得好,賞你喝兩口!”
小叫化連聲稱謝,接過酒葫蘆,雙手捧起就喝。
丁鳳走近宗濤,道:“宗老前輩,老婆子說她以獨門手法,點了我和徐元平幾處穴你看是真是假?”
宗濤正色道:“就憑她能隔空遠傳本身功力,暗助徐老弟大發神威,力敵幾個玄武宮高手,老叫化絕對相信她所言不虛!”
丁鳳不以為然道:“宗老前輩在飯館裡,不也暗中出手相助了,這個連晚輩也能辦到,有何稀奇!”
宗濤道:“不同不同!老叫化只是暗髮指力。對付那兩個牛鼻子,形同暗算。老婆子用的卻是‘隔空傳力’無上神功啊!”
丁鳳茫然道:“隔空傳力?沒聽說過呀……宗老前輩,那是什麼功夫?”
宗濤笑道:“咱們趕路吧,在路上老叫化再慢慢告訴你……”
一眼發現小叫化捧著酒葫蘆猛喝,過去一把奪了過來,輕斥道:“徐老弟,你打算喝醉了躺在這裡,賴著不走啦?”
小叫化習慣地拂袖一抹嘴,露出一臉憨笑。
丁鳳看在眼裡,不禁暗自忖道:“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徐元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