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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寶貝你日錯人了》第327章
​‍‌​‍‌☆、將軍令3

談珩的書房在府中西路,瑤姬帶著丫鬟僕婦一路過去,敲開房門,果見他在窗下書案後等候瑤姬。那案几上放著大疊大疊的文書機要,瑤姬的視線一掠即過,並不停留分毫,施過禮後,便恭敬垂首,站在案前。

 談珩放下手中的筆:“你此去青州,事情辦得如何了?”他是個樣貌頗為俊美的中年男子,因是在家中,不過一身最普通的石青色曲裾,便如尋常家翁一般,顯得斯文儒雅,只是說話間眼中精芒四射,威嚴天成。

 原來青州剛被談珩收服未久,境內還有幾支亂黨,瑤姬遂奉談珩之命,趕赴青州平亂。那些亂黨多數是普通百姓落草為寇,別說經過瑤姬精心訓練的玄甲軍,就是普通士兵也能輕易將其鎮壓,談珩派特意瑤姬去,平亂只是順帶,最主要的還是為了威懾青州士族。

 瑤姬明白他的意思,遂將到了青州的事一五一十上告。談珩聽罷,顯然極是滿意,右手捋著鬍鬚,連說三聲“好”字,方道:“你一路也辛苦了,坐罷。”

 直到此時,瑤姬方才在他下手坐下了,心中不由奇怪,以往說完正事,談珩便會教她退下了。身為勢力強大的一方刺史,談珩每日要處理無數軍政要務,可沒有時間和女兒閒話家常。

 她正覺得有些不對,便聽談珩道:“程氏前幾日已經入城了,就住在安寧坊。”

 這程氏乃是青州本地豪強,在青州根深蒂固的世家。談珩收服青州後,便下令讓青州最大的幾個世家遷居至冀州城,此舉自是為了削弱地方士族,好讓談珩能真正掌控青州,而不是如荊州刺史一般做世家們手中的傀儡。

 可要離了自家老巢,青州的世家們怎會樂意,入了冀州城,可就要仰人鼻息了。此事已拉鋸月餘,眼下程氏入冀州,便代表青州士族已然低頭,瑤姬遂笑道:“阿爹萬千之喜。”

 “誒,”談珩擺了擺手,他確實很為此事高興,面上露出笑來,“三娘也有一樁大喜事呢。”見瑤姬一愣,他道,“你也十七了,為家里辛苦這麼多年,怎麼沒替自己想一想?你的終身大事,也是該考慮的時候了。”

 聞聽此言,瑤姬面上平靜,心裡卻湧起了驚濤駭浪,雖然她早就想過談珩會不會把她嫁出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怎麼辦,腦袋裡飛速思索著對策,又聽談珩道:“你兄姐的婚姻大事,素來都是夫人操持,我是從不插手的,只是你一向是個乖巧的孩子,阿爹自然要為你多想想。”

 這話說得虛偽至極,偏生談珩眼中都是慈和,彷彿一個真正愛護子女的好父親一樣:“程家七郎與你年紀相當,從小讀書習武,是個上進的好孩子,阿爹意屬他,你意如何?”

 竟不是冀州軍中的將領,而是程氏子?

 瑤姬早料到談珩不會把她嫁給冀州一系外的人,畢竟她是個能打仗能領兵的女兒,若只是嫁給外人聯姻,可就太浪費了。她本以為談珩會把她嫁給冀州軍中的將領,如此女兒即便出嫁後還是自家人,又能拉攏部下,真真一石二鳥,誰知卻料錯了。

 談珩見她不語,倒罕見地解釋了一句:“你雖然久經沙場,到底是個女兒家,那些軍中的大老粗不解風情,豈不是耽誤了你?程七郎是世家子,學問不差,日後成婚,與你也有話說。”

 此語倒是頗為懇切了,難得他肯為女兒考慮到這些,瑤姬想自己那兩個庶姐恐怕是永遠也不會有這種待遇的。當初她拼命習武,明知踏上戰場後會面臨什麼,依舊義無反顧,不就是為了談珩能因為她的能力稍有關愛之心?

 只是這點關愛,到底敵不過談珩對前途的籌謀。為女兒考慮是真,要用女兒來拉攏剛剛投奔,尚未交心的程氏更是真。瑤姬早知他是什麼樣的人,絲毫也不冷心,她知道自己不能直言反對,便做出一副羞澀的模樣,訥訥不語。

 談珩不由地笑了起來:“到底還是小女兒家,罷了,你去罷,此番只是說與你聽,且不必著急。”

 如此施禮後退出,回到自己的院子後,瑤姬才垮下臉來。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只是她尚未站定,便聽外頭的小丫鬟通報導:“三娘,大公子院裡的阿果姐姐來了。”

 阿果是談伯禹院子裡的大丫鬟,此番是奉談伯禹之命,給瑤姬送鮮果來的。

 瑤姬命人叫她進來,見那果子水靈靈的,頗為可愛,隨手拿起一個來問道:“這鮮果,都有哪些人得了?”

 阿果盈盈一張笑臉:“回三娘,使君房裡,夫人房裡,還有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

 “罷罷罷,”瑤姬制止她,“我不過一句話,你倒有一車軲轆。”

 她心情不佳,神色便懨懨的,阿果知機,遂出言告辭,她房裡的大丫鬟阿崔奉她之命把阿果送到門外,阿果壓低聲音問道:“我看三娘像是懨懨的,可是身子不爽利?”

 阿崔與阿果素來交好,想到大公子雖對三娘不冷不熱,到底是三娘的嫡親哥哥,便道:“我也不清楚,只是私下揣測,恐怕是使君要給三娘說親,三娘不樂意呢。”

 瑤姬不知外間之事,屏退左右,去書房裡取出一隻上鎖的黃梨花木小匣。在這個父權大過天的年代,瑤姬身為未嫁女,根本不能違抗談珩,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她也不能離開談家一走了之。為今之計,要想不被輕易犧牲,只能再加重自己在談珩心中的分量。

 纖手在小匣上輕輕摩挲著,瑤姬深吸一口氣,打開了匣蓋。

 匣子裡放著一份手札,普普通通,毫無異狀。但瑤姬知道,這是一份輕易不能與人看的東西,上頭包含著她歷經多世,用自己的智慧和經驗總結出來的“造反計劃”。

 是的,造反。

 她知道,談伯禹知道,談珩的心腹們都知道,總有一天,這個男人會造反。他的目標絕不僅僅只有一州刺史,甚或一方豪強,他想要的,是天下。

 天下,多麼具有誘惑力的兩個字,自從“五王之亂”開始,各地叛軍四起,恐怕那些刺史們、士族們,心裡都不安分了。既然他們的實力遠比龍椅上的那個人要強,為什麼,他們不能肖想一下那個位子?

 這其中,有人明晃晃地打起了叛亂的大旗,而更多的人還是如談珩一樣,明面上依舊被朝廷節制,做著為皇帝平叛的“忠臣”,心裡卻在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只因為“造反”不過二字,卻重逾千鈞。

 一旦真的如“五王”那般和朝廷撕破臉,即便最後登上皇位,也永遠無法在史書上抹去曾為亂臣賊子的那一筆。所以談珩不斷地招兵買馬,擴大地盤,卻始終頂著朝廷刺史的名頭,甚至在不久之前,還接受皇帝冊封,被封為清遠侯。

 一切的籌謀只能在暗中進行,沒有人想,或者說敢於說出那兩個字。

 開口的如果是臣子,勢必會被談珩懷疑,如果是兒子,那豈不是在攛掇父親做罪人?

 但瑤姬不一樣,她是談珩的女兒。女人沒有繼承權,便不會被談珩懷疑其動機。在此之前,她雖然戰功卓著,但從未插手過政事——談珩是個傳統的男人,並不喜歡女人表現得太強勢。

 可瑤姬不能再藏拙了,她必須要表現出自己的能力來,而且是無可替代的能力。一個能說出談珩最隱秘心思的女兒,一個還能為他出謀劃策的女兒,想必談珩即便是為了防止她背叛,也會在婚事上聽取她的想法。

 只是瑤姬還未選定行事的時機,前院傳來消息,說是大公子被使君動了家法。

 消息傳到後院的時候,談伯禹已經被小廝們抬回來了,衛夫人忙忙地帶著一堆丫鬟婆子去看,見談伯禹伏在床上,腰腹以下血跡斑斑,連曲裾的布料都浸透了。

 “怎麼,怎麼會這般嚴重?”衛夫人大吃一驚,當即垂下淚來,“使君竟下得去手,我可憐的兒啊,”她拿著帕子嗚嗚哭泣,“即便大郎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也不能,不能如此……”

 談伯禹原垂著頭,聞聽此言,面上閃過一絲冷笑,他抬起頭來,面色蒼白,神色溫和依舊:“夫人切莫悲傷,兒無事,是兒冒犯了父親,夫人切不能為此怨怪父親。”

 衛夫人拿著帕子的手一頓,抹了抹眼角道:“大郎說哪裡話,為娘只是心疼你,哪裡會怪你父親?”她嘆了口氣,“你傷得這樣重,好生歇著,這段時間可莫操勞了。”

 她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不過白灑幾滴眼淚,話裡話外透出的意思都是大公子不懂事,觸怒了使君。府中人說起來,卻都讚衛夫人慈母心腸,對先夫人留下的孩子也一樣疼愛。

 瑤姬聽說了,只是冷笑,罷了,她雖然瞧不上衛夫人的作派,到底二哥對她很好,便瞧二哥的面子,她對衛夫人也一向恭敬。

 只是談伯禹的性子,她素來是知道的,這位大哥行事滴水不漏,尤其對談珩這個父親,素來表現純孝,怎麼他竟會觸怒了談珩?要知道能讓談珩氣得動家法,把談伯禹打成這樣,可一定不是小事。

 這邊廂她還想明白,談珩卻派人來尋她。瑤姬到了談珩的書房,談珩照舊坐在書案後,開門見山道:“上次阿爹與你說過的事,暫且就不提了。”

 瑤姬原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才又是喜又是疑。

 只聽談珩道:“那程家七郎雖說人才樣貌都不錯,還是輕浮了些,你,”他頓了頓,“你大哥說的是,到底阿何只留了你這一個女兒,你們兄妹倆小時候吃了許多苦……”他難得說這樣的話,神情竟略帶怔忪,最後溫言道,“放心,阿爹定然給你挑個更好的如意郎君。”

 先不論談珩的許諾,瑤姬在回房的路上,滿心裡都是疑惑驚訝。她是個聰明人,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恐怕是談伯禹不知從哪裡知道談珩要給她說親,她不樂意,於是去尋了談珩。不知他對談珩說了什麼——想來與已故的何夫人有關,談珩大怒之下對他動了家法,但也不再打算把瑤姬嫁給程七郎。

 這太不可思議了,談伯禹十年如一日的對她冷淡,連談珩都知道這兄妹倆不合。瑤姬心裡並未怨怪過談伯禹,但也沒指望談伯禹會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

 她是最清楚的,那個溫文爾雅的大哥,因為身份尷尬,又身帶殘疾,在驍勇善戰的二哥映襯下,顯得光芒黯淡,甚至有些懦弱的大哥,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談伯禹,大哥……她原本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有多久了,他們兄妹倆沒有再說過貼心的一句話,明明他們曾是那樣的親密無間。

 “三娘?”阿崔喚了一聲。

 只見她猛地調轉方向,抬腳就走:“去大公子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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