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條鹹魚不翻
萬法仙尊本來還在奇怪,是怎麼樣一種情操,讓顏君陶這樣的身份,可以安心蝸居在這樣的四方小院裏,和一群小孩子玩教書的遊戲。
是愛嗎?是責任嗎?
然後,萬法仙尊就感受到了顏君陶身上並沒有做任何遮掩的屬於大羅金仙的境界。一段時間不見,修為就有了這樣的突飛猛進,大概能夠氣死以修為增長迅速聞名的的魔修了。
萬法仙尊站在綠茵茵的葡萄藤下,悟了,顏君陶這怕不是走上了類似于教育大道之類的偏門道路啊!
“……真不是。”顏君陶不需要萬法仙尊說什麼,就看明白他眼睛裏突然興起的奇怪的光芒。顏君陶覺得他很有必要聲明一下,他對於走上教育大道並沒有什麼興趣,因為已經有教育聖人了。
也就是說,走教育成聖這條路,將來飛升大荒的時候,就註定要和那位積年已久的教育聖人鬥上一鬥,對方雖然是搞教育的,但鬥法水準相當可怕,顏君陶一度懷疑對方當初教的就是戰鬥,被迫散掉修為輪回的概率太大了。
道果只有一個,勝者為王,敗者轉世。
顏君陶上輩子從筆耕輟那裏聽來了不少有關於大道之爭的八卦。用筆耕輟的話來說就是,真正會讓聖人們掐的你死我活的,不是彼此的道互為對立,而是他們想要證明的道一樣。
為了那唯一的道,每一個聖人腳下都至少好踏著一二敵人的屍體,特別是熱門的類似於陰陽、生命、殺戮等大道,那真的是聖座之下屍骨累累,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去和膽敢搶奪他們聖位的後輩鬥上一場。
最累的就莫過於以殺證道的魔聖了,半數以上的魔修都熱衷於走殺戮大道,切瓜砍菜一般,殺親殺友殺愛人,聖人也照砍不誤。
還有一位輪回大道的挑戰者特別執著,轉世重修了二十幾輩子,每一次走的都是輪回大道,不管有沒有上輩子的記憶,信念都是那麼的堅定。成聖的概率也很大,但每次上來了都打不過真正的輪回聖人,每一次都會轉世重修,又過個幾萬年便能再一次看到她堅韌的身影。
輪回聖人和她鬥的都快鬥出感情了,可惜,只要她不改自己的道,他們就註定了要不死不休。
唯一沒有挑戰過別人、也沒有被人挑戰的,就只有筆耕輟和顏君陶。
筆耕輟的腦洞道是真的太奇葩了,他自己飛升之前,甚至都沒有人想過原來靠腦洞也能成聖。而這就註定了筆耕輟不會被挑戰,因為除了他,沒有人的腦洞可以到達這一步。
顏君陶則是因為只飛升了一年大荒就崩塌了,沒能等到挑戰他的大道的人。
總而言之,每一個成聖的人都不容易。
曾有挑戰者不甘心,在死前怨恨的看著自己的前輩,發洩式的咒駡:“你也就是占了一個比我先出生的契機,在你之前你的道果無人摘取,你不需要挑戰就可以輕鬆坐穩這個位置,換誰都行,哪怕是一頭豬!”
那位被辱駡的聖人連解釋都不屑,直接送對方去輪回了,只留了一句:“如果你連你我誰證道更容易都搞不清楚,那你確實不可能成聖。”
大道之爭,不死不休。
後來者需要鬥爭的物件是他們的前輩,只是在他們的道之前走的更遠的前代。
而前輩們需要鬥爭的卻是道本身。
“誰不是九死一生才成就聖位的呢?”上輩子的筆耕聖人如是說。腦洞大道簡直兇殘。在摘取道果的時候,大道可以千變萬化成任何一種模樣,只要它想,它就可以。筆耕聖人也險些命喪于此,外人只看到了他的飛升之易,卻看不到他背後的險象環生。
從沒有人證明過的冷僻道,只能說明前代的殉道者比其他道的多,多到甚至後人再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條路。
咳,扯遠了,顏君陶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會頻繁回想起上輩子,大概是他想要改變大荒的扯淡念頭冒出來之後,就打死不願意再被壓回去了吧。
現實中,萬法仙尊還在問著:“那你這大羅金仙是怎麼回事?”他們也就一年沒見而已吧?
“我去了一趟筆耕聖人的故居。”顏君陶這樣解釋道。
“哦,那裏啊,那裏確實有點邪門的。”舉世皆知筆耕聖人在他的故居快速完成了從大羅金仙到准聖再到聖人的突破,快的讓人目不暇接。
後世便有不少人都想去筆耕聖人的故居碰碰運氣,成功的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例子。類似於本身就卡在瓶頸很多年的人,去了故居就突破了。於是那裏就越傳越邪乎,幾乎已經成為了不少仙人的朝聖之地。這也是為什麼筆耕聖人紀念活動上的煉丹大賽會那麼受歡迎的原因,很多人迷信著能夠進入故居,會擁有更高概率的突破可能。如今,顏君陶大概也要為這個都市怪譚添磚加瓦了。
萬法仙尊特別自來熟的坐到了顏君陶旁邊的躺椅上,感慨著似水年華:“我當年還去碰過運氣呢,可惜註定沒那個命。”
萬法仙尊為成聖做過的努力,多到他可以列一個一路從黃曾天排到小羅天的單子,但就是升不了,好氣。
萬法仙尊和提前過上養生生活的“顏老太爺”就這樣一起,享受著夏日難得的午後,吃著最便宜大眾的紅壤西瓜,解除暑氣靠的都是最原始的扇子扇風,那扇子還是自己用仙力在催動。簡直不能更質樸了。
不過在躺了一會兒之後,萬法仙尊就也有點明白這份愜意自然了:“你倒是會享受。”
顏君陶的躺椅一搖一搖,在樹影斑駁中昏昏欲睡。
“這你都能睡得著?”萬法仙尊指了指那邊一群吱哇亂叫、朝氣蓬勃的小孩子,不知道誰帶頭,玩起了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不管是抓人的還是被抓的,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在比身手的靈活,更像是“看誰聲音喊的更高”的較量。
“我喜歡熱鬧。”顏君陶的眼睛已經徹底快要閉上了。他就喜歡大家都在一起的感覺,連別人覺得很煩的嘰嘰喳喳,在他看來都特別有煙火氣。
“你開心就好。”萬法仙尊認識的大能裏,哪怕境界不夠也有身份湊的那些人裏,顏君陶大概算得上是最接地氣的了。
“你到底來找我做什麼?”這話的言下之意就是,沒事就別打擾我假寐。
“為你和容兮遂的愛情保駕護航啊。”要說這個世界上除了顏君陶和容兮遂,還有誰最想他倆在一起,那就莫過於萬法仙尊了,他簡直要跪求他倆能夠順風順水順一對兒了。
顏君陶:“……”
“你有什麼初步的構想沒?沒有我就給你包圓了。”萬法仙尊雖然是一個仙來的,但他其實背後是有一個團隊的。整裝待發,隨時召喚,是萬法仙尊的神奇小隊。
“你從哪兒知道的消息?”顏君陶皺眉。
“山人自有妙計。”萬法仙尊不肯交出他得到情報的管道,以防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他就沒辦法時刻“關心”他的成聖保障了。
“你這樣背叛自己的朋友(道主)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萬法仙尊理直氣壯,“我相信如果他的成聖關鍵在賣了我身上,他肯定也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就沒有哪個仙人是不想成聖的!
雖然成聖的概率越來越小,但這更激發了這群仙生都快淡出個鳥的仙人們的不擇手段,就是想比別仙強,謝謝。
“我確實有個想法。”顏君陶也來了興致,睜開眼,湊了過來。
萬法仙尊很上道的也湊了過來:“說來聽聽,我給你潤色一下。”
***
容兮遂回來的時候,顏君陶正在假裝無事發生的和一群小仙女小仙童練習吟唱。善音律,也是君子六藝中很重要的一環,哪怕自己五音不全不會唱,至少得會欣賞與品鑒。葉書生教孩子們的,不單單是考試,更多的是教他們做人,以及他們為來有可能會用到的一切。
最近孩子們學到了如何使用樂器,顏君陶本來的打算是假裝不知道這事,等葉書生回來自己教的。顏君陶只想按照考試內容來讓孩子們學習。
但後來萬法仙尊來了,設法讓顏君陶改變了主意。
這還是容兮遂第一次聽顏君陶搭配著古琴吟唱什麼。
事實上,這也確實是顏君陶第一次撫琴以和,他上輩子沒開發出什麼娛樂興趣,不管是吃喝玩樂,還是琴棋書畫。他沒嘗試過,也就無從知道自己擅不擅長。如今一上手,他發現……
……還真的蠻容易的。
一開始只是打算教顏君陶彈個最基礎的宮商角徽羽的萬法仙尊,默默垂淚,真的,天才什麼的最討厭了!以為是個青銅,沒想到是個王者!
根本不給普通仙一點活路,就很煩。
在萬法仙尊的教導下,顏君陶很快的就掌握了規律,會磕磕絆絆的開始彈奏《清角曲》了。相傳這是黃帝曾召集天下鬼神匯于西泰山後所創作的樂曲,曲調悲涼卻激越,是真正的驚天地、泣鬼神之作。
因為樂曲之中也有神力,凡人聽了甚至會無福消受,招致災禍。
仙人彈的話,頂多是因為並不能從這一的神曲裏引動天地兒丟臉一點。
結果……顏君陶剛剛彈奏了幾分,就好像有龍吟虎嘯從天外而來,襯的火燒雲的夕陽晚霞都像是鳳凰在空中飛過後留下的痕跡。樂起時,青天白日就下起了夕陽雨。直至琴聲畢,異樣的天氣才重新恢復了本來的模樣。
顏君陶就這樣無師自通了音樂之中的仙力,一路從悠揚的《陽春白雪》,彈到了歡快的《小歡喜》,並越彈越流暢,手法技藝嫺熟的開始不像是一個新手。
如今,顏君陶又自我摸索著學會了邊彈邊唱,邊撩小哥哥。
在容兮遂回來時,長指一動,就轉變了曲調。廣袖寬袍在風中帶著優美的弧度,舒緩的琴音如涓涓細流緩緩而來,陽光下彷彿散發著金色光芒的俊美青年,頭戴玉冠,淺吟低唱:“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