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親子旅遊團03

　　半夜，李杭之剛睡著，一聲尖利的嬰啼突然傳入耳，硬生生地將他吵醒了。

　　他一個激靈，連忙跑出去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誰知就看到那隻0.3歲的鬼娃趴在宿舍門口，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瞪著他，渾身的皮膚在黑暗中發出瑩瑩綠光。

　　雖然知道這娃娃不會害人，李杭之還是感到毛骨悚然，戰戰兢兢地問：

　　「小寶貝你怎麼會在這裡？還不回去睡覺？」

　　鬼娃：「呀呀~」

　　李杭之：「……」

　　雞同鴨講片刻，看它跟壁虎一樣到處爬，想把它抓下來它還躲，只好聳聳肩，繼續回房間睡覺。

　　剛眯眼睛、正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第二聲尖利的嬰啼響起。

　　李杭之再度驚醒，跑出去一看，還是那隻鬼娃，在客廳裡咿咿呀呀到處爬。

　　「你是不是想你媽媽了？」李杭之十分納悶地問。前幾天鬼媽媽還在時，這些寶寶可安靜了，今晚是怎麼回事？

　　鬼娃依舊不理他。

　　李杭之困得要命，打著哈欠又回了房間。

　　結果一整晚下來，每次在他即將入睡時，嬰啼反覆響起，吵得他壓根沒能睡著。就算他塞入防噪音耳塞也沒用，鬼嬰啼哭如同魔音灌耳，清晰無比地撥弄他即將崩潰的神經。

　　青奎劍蠢蠢欲動，但嬰啼不是鬼唳，鬼娃娃是尊貴的客人不是外邊的厲鬼，它作為鎮宅闢邪劍，李杭之不會放任它出去嚇鬼。

　　一夜未眠，他精神糟糕透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還沒意識到什麼原因，等到白天，那六隻鬼娃娃突然跟約好的一樣，一改前幾天乖巧呆萌的模樣，開始頻繁在客棧裡搗亂。

　　作惡手段諸如啃牆皮、打水仗，把客棧裡所有的電燈都打開、不關水龍頭，還把棉被裡的棉絮掏出來，扔得到處都是。

　　一開始李杭之還看在客人的份上，好聲好氣地跟它們講道理，誰知六隻鬼娃齊齊朝他擠眉弄眼咧舌頭，其中蘿莉鬼娃還一臉大仇得報的奸笑。

　　李杭之頓時就明白了，肯定是蘿莉鬼教唆它們！

　　「誰讓老闆哥哥不喜歡我，不喜歡我的都是笨蛋豬頭！」小蘿莉咯咯直笑，朝他扮鬼臉。

　　她「愛而不得」，竟然學會「因愛生恨」了！

　　李杭之這下子，結結實實地感受到了什麼叫熊孩子！

　　「你們給我住手！！！」

　　但鬼娃哪裡聽他的，見他要過來抓自己，鬼娃們紛紛化作透明魂體，來牆壁裡來回穿梭。

　　「別讓我逮住你們！啊啊……不准咬電線！」

　　「嗡——」

　　青奎劍聽到外邊的動靜，緩緩飄出房間，停在李杭之手邊，似乎在詢問是否要自己出手。

　　李杭之黑線道：「你回去呆著，你這一出鞘，它們還能活嗎？」

　　青奎劍的說明書裡提到它造成的傷口無法癒合，每次使用都要萬般小心，不能輕易出鞘。

　　只是幾個熊娃而已，殺雞何必用牛刀？

　　李杭之氣哼哼地想，他要親自教訓這群小鬼！

　　他要揪住它們，一個個打屁股，各揍二十大板！

　　——不過他太甜了，整整一個白天，別說抓住小鬼，李杭之連碰它們都碰不到，偶爾僥倖追上，這些狡猾的小娃就會變成魂體狀，他的手會直接穿過去。

　　它們在人數上還有絕對優勢，李杭之顧得上這邊顧不上那邊，轉眼間，客棧的所有客房都被搗成了垃圾堆。這導致他面臨著要打掃整棟樓的艱巨任務。

　　李杭之氣死了！

　　更氣人的是，到晚上鬼娃們故技重施，夜啼不止。

　　李杭之再度失眠，加起來整整48小時沒能闔眼。而那群鬼娃陪著鬧了那麼久，依舊神采奕奕。

　　「老闆哥哥，你要是答應做我新郎，我就不哭不鬧。」蘿莉鬼笑嘻嘻道。不過比起鬼娶親，她彷彿發現整老闆是個更好玩的遊戲。

　　李杭之：「呵呵。」

　　敢這麼整他的人不多，敢這麼整他的鬼還是頭一次遇到。

　　青奎自告奮勇：「嗡嗡。」

　　——讓本座去砍了它們罷。

　　「說了不准你插手，你殺傷力太大了，」李杭之頂著滿臉睡眠不足的低氣壓，把青奎塞回鞘中，「萬一傷到它們還不是給我帶來麻煩？寶貝乖，好好呆著，我自有辦法。」這幾天念叨鬼娃寶貝念叨多了，一不留神就順勢口誤。

　　寶、寶貝？！

　　這這這、這個稱呼……它可是上古聖物！至陽至陰，誅邪不侵，連六界的大佬都不敢惹它，李杭之居然這麼叫自己？

　　太放肆了！

　　可是……也挺好聽的……

　　青奎劍莫名覺得自己劍身有些發熱。

　　李杭之哪裡注意到劍鞘底下的青奎劍又偷偷染上一層薄薄的紅，雖然發話要自己解決，但他太累了，連續兩天不眠不休，他此刻腦中一團漿糊，根本無法思考怎麼安全有效地整治熊孩子，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第三天，給青奎劍例行伺候全套後就跑出去開了間房補覺。

　　李杭之本打算就出去休息幾個小時，結果一不小心，直接睡過頭，晚上也沒回。

　　青奎劍不知他的行程，對於他隔三差五就要出去一趟很習慣，兀自默默地等在房間，結果等了一個晚上都沒見到鏟鏽官，便有些生氣起來。

　　自打日月客棧重新開業，它從封印中甦醒甦醒，李杭之就一直每天陪伴，它已經很習慣在半夜悄悄停在那人的床頭，藉著微弱的月光端詳他的睡顏。

　　誰知鏟鏽的夜不歸宿了！

　　青奎劍用自己不太靈光的生銹大腦思考來龍去脈，得出結論，小鬼欠揍！但臨到頭又記起李杭之的囑咐，小鬼殺不得。

　　青奎劍猶豫起來，恨恨地在供奉桌上劃出幾道口子，還把被子挑破好幾個洞。

　　不高興，想出去大開殺戒。

　　——但下了手，它就不是「寶貝」了……

　　……氣。

　　它試圖飄出客棧，但當它飄至一段距離時，日月客棧束縛了它的活動範圍，它無法出去找那人。

　　•

　　李杭之回來的時候，手上提著幾個大袋子。甫一進客棧，守在門口的青奎劍就衝著飛來。

　　\"鏗！」

　　它撞在他身上，發出金屬碰撞聲，竟然是拱在他懷中，一下一下地用劍柄頂他。

　　「嗡——」

　　你居然夜不歸宿？真是膽大包天！

　　李杭之哪裡知道它什麼種種心境，只是安撫地摸了它幾下，冷笑道：「我休息好了，也知道怎麼對付那些小屁孩了，青奎大人，你好好看著吧。」

　　青奎：……本座不關心。還有，青奎大人不好聽。

　　李杭之的回來也引起了小鬼娃的注意，見他恢復精神，便知道他是跑出去休養生息了，頓時都傻了眼，這就叫惹不起但是躲得起，而後東山再起？

　　蘿莉鬼娃嘴一撇，想高聲吵他，誰知李杭之冷哼一聲，從手上的袋子裡取出一對大音響。

　　鬼娃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李杭之泰然自若道：「你們叫吧。」

　　鬼娃：「……」

　　有詐？！

　　蘿莉鬼幽幽問：「老闆哥哥，這是什麼呀？」

　　「廣場舞神器。」李杭之也幽幽道，「最大分貝，節奏魔性，保證蓋過你們。」

　　鬼娃：「…………」

　　沒聽懂，不過不妨礙它們被激起鬥志。

　　眼看它們挑釁地張開小嘴，李杭之淡定按下開關，分貝扭到最大，頓時一陣十分接地氣、極具穿透力和煽動性的動感音樂響徹整個日月客棧。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嘿！留下來！……」

　　超大分貝！鼓膜在發痛！客棧地處偏僻，他想開多大聲都不擔心被投訴！

　　從沒聽過廣場舞音樂的鬼娃們霎時一頓，一種該死的悸動漫上了它們的四肢……

　　莫名想跟著節奏起舞怎麼肥四！！！！

　　小孩都喜歡音樂，鬼娃也不例外，一時之間，它們竟然真的忘記尖叫，小胳膊小腿控制不住地隨著節奏舞動，而且，而且根本停不下來！

　　笑話，華夏擾民四大神器之首是擺設嗎？

　　分分鐘能讓半身不遂的動起來！連青奎劍都被驚到掉鏽！

　　等蘿莉鬼娃清醒過來時，便知道自己被擺一道，丟臉丟得根本沒法再嚷嚷，囁喏著請求李杭之關掉那震天響的音樂。

　　李杭之哼笑，又拿出一袋子零食，都是甜兮兮的糖果餅乾。

　　他想過了，對付這群娃娃用硬的不行，得用軟的。

　　「寶寶們，來吃糖果。」李杭之哄道。

　　對於小娃娃來說，甜食的殺傷力不亞於炸彈，它們身為鬼族極少能吃到鬼奶以外的食物，因為一般不會有人祭祀這些東西，鬼媽媽偶爾會在鬼市買糖果，也都是那種簡單包裝的糖丸，哪裡像李杭之現在展示出來的那麼精美？

　　頓時集體吞口水。

　　第一顆糖果李杭之給得相當大方。

　　定力小的幾隻奶鬼娃的在嘗到甜頭後，什麼「江湖道義愛恩情仇」瞬間土崩瓦解，毫無掙扎地倒戈在他的休閒褲下，向他咿咿呀呀地討食。

　　李杭之勾唇一笑，真給了它們一人一把糖果餅乾，但鬼族吃陽間食物，必須得主人同意，否則也就只能看不能吃。

　　「呀嚶嚶嚶……」殘忍的哥哥！

　　鬼娃饞得快哭了，但老闆一瞪，知道他不喜歡吵，又連忙把聲音嚥回去，乖得像小貓。

　　李杭之：「還鬧嗎？」

　　小奶鬼娃流著哈喇子，咿咿呀呀搖頭。

　　李杭之這才點頭：「吃吧。」

　　鬼娃娃迫不及待地埋頭吸食，除了那隻六歲的蘿莉鬼。她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小弟倒戈敵方，遲遲不接賄賂。

　　「哦？你不喜歡？」李杭之抬眼問。

　　蘿莉鬼醒悟過來，惱羞成怒：「我討厭哥哥！我不吃！」她意志力可是很堅定的！幾隻糖果，她才不會投降。

　　李杭之呵呵一笑，笑容十分之不懷好意兼胸有成竹。

　　蘿莉鬼娃年紀要比其他娃大，零食可沒那麼好打發，但又不像她的鬼媽媽那樣，心智長到能看還豬哥哥的程度，所以李杭之還有終極武器。

　　只見他拿出一套東西。

　　小鬼娃一看，原本瑩綠色的小臉蛋都激動得生出幾分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