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基友

　　這批新來的鬼客人是看了宣傳單後自發而來的散客，男女老少皆有，但它們的體質明顯比媽媽團和少年陰差差許多。

　　即便是日月客棧氣韻養魂，它們似乎也適應得不太好，特別是有幾隻鬼，已經出現了類似高原反應，吐出了一灘灘青綠色的鬼汁。

　　千靈檢查一番，道：「光靜養養不回來，需要就醫。」

　　「莫非你會醫術？」

　　「當然不會，我是妖族，又不是鬼族。」千靈聳聳肩，「聯繫一名可靠的道士來吧。」

　　李杭之唯一認識的道士也就徐長風，可上次鬧得不愉快，他有些猶豫。突然，他腦子閃過靈光，自己不是有瓶據說能激發鬼族活力的蒸餾忘川水嗎？

　　他拿出來：「這個行不行？」

　　千靈：「忘川水！誒，你這麼一說，我記起來了，有個老方子，用忘川水和其他藥材熬製，可以治療水土不服。」

　　李杭之喜道：「什麼藥材？」

　　「忘川水屬極陰，找你們人間的一些屬性為陽的草藥熬成湯水即可，應該能緩解。」

　　千靈是兩千年老妖怪，見多識廣，真的寫了幾個方子。所用的藥材居然還都是挺常見的，比如旋複花、雞心之類。

　　李杭之皺眉：「好像是中藥？」

　　「藥雖平常，但加入忘川水就不一樣了，可調和陰陽，而且熬藥時加入我的一點妖氣，效果翻倍。」千靈很有信心。

　　李杭之就拿著方子去城區的大藥房。

　　在等候抓藥時，不經意抬頭看了看電視，正播放著一則本地新聞。似乎是一件非常惡劣的連環殺人案，而且都發生在灃都臨近市鎮，還專挑年輕男人下手。

　　他多看了兩眼，沒怎麼放在心上，很快拿著藥回了客棧。

　　千靈將藥跟忘川水兌在一起，然後往裡面割了一尾自己的頭髮，頭髮割斷後，就變成一縷絲綢，融化在忘川水中。

　　李杭之：「你、你怎麼把自己也入藥？」

　　千靈解釋道：「上面附著著我的千年妖力，幸好我頭髮又多又長，長得又快，用你們人間的話來說，這叫可再生資源！」

　　李杭之感動得一塌糊塗，這能文能武，還能自我犧牲成藥引子的，真真是小天使吶！他一定要好好疼愛這名新員工！親親抱抱舉高高！

　　青奎劍萬萬沒想到自己召喚而來的僕從，成了強力的競爭對手，專寵地位已然不保……

　　藥很快熬好，李杭之端著上樓一一給奄奄一息的鬼客人分發。

　　鬼客人一共三隻，它們這次來人間也是辦公的，但跟鬼差不同，它們是鬼中的文弱書生，來人間是為了采風，還有一隻女鬼是某陰間報社的記者，所以身體素質都很弱。

　　它們喝完藥後，果然精神不少，腸子慢慢收回肚子，凹陷的腦袋也一點點鼓起來，看樣子再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就能恢復成常人。

　　「哇，謝謝老闆！你們這個藥很有效啊，這下子我們可以出門了！」鬼客人開心道。

　　「你們出門做什麼？」

　　「視察人間文化，鬼族大部分生前是人嘛，也喜歡八卦，我們去拍拍照，寫點新聞回去。」女記者鬼邊說邊捧著自己凹陷的腦袋，像人類拍化妝水一樣不停拍打凹陷處，試圖加速鼓起。她體質最差，恢復得也最慢。

　　李杭之別過視線，總覺得這一幕依然難以適應。

　　不過藥熬製成功，他心裡突然有了點想法。尤其在千靈告訴他，這個藥方是很多年以前的，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時，他心思更活絡了！

　　「千靈，我們完全可以把這能治療水土不服的藥水當成噱頭，吸引客人們入住、甚至打好評！」

　　千靈：「我是沒什麼意見，反正我頭髮多，但忘川水難得。」

　　「……這倒是個問題。」李杭之想了想，「看來我們需要發展一個專門的代購了。」

　　千靈：「……」

　　代購的人選就更困難了，需要經常往返陰陽兩界，那麼只有陰差比較合適，而目前他接觸到的陰差只有易忒島，還是個不起眼的小鬼差，能力有限，也並非次次都能出差，pass。

　　正當他發愁怎麼收集忘川水時，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打來。

　　看到電話顯示的名字，李杭之一陣恍惚。自從接管客棧後，他的人際就久遠得如同上輩子發生的事，盡跟妖魔鬼怪打交道，此刻看到猴子，久違的熟悉又回來了。

　　「猴子！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猴子原名候群，是他大學的死黨，文物修復專業，上次就是他指導怎麼保養古劍的，雖然後來沒用上。

　　「杭杭，告訴你一個驚喜，」猴子在電話裡興奮道，「我來灃都找你啦！！！」

　　李杭之差點沒拿住手機：「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所以這就是驚喜嘛，來來來，告訴我座標，之前不是告訴我要去開客棧麼！我要去觀光觀光你的小產業~順便好好聚聚！」

　　李杭之開客棧的事情並不宣揚，只偶爾跟他說過一次，沒想到他還記著呢。不由得有些開心，但隨即臉色一沉，完了，他那間客棧……現在都是鬼，還有一隻妖……

　　「猴子，我給你找個酒店吧，我那裡環境不太好……」李杭之弱弱道。

　　「醜媳婦也得見公婆啊，差就差嘛，我只住兩三天，絕對不會打擾你營業的~甭說了，我打開手機看到你座標了，我馬上過去！一小時後見！」

　　李杭之：！！！

　　慘了慘了！這猴子，能耐啊！

　　他現在的座標，可不是客棧嘛，只要猴子不是瞎的，一個小時準能過來。

　　到時候這一屋子的鬼啊、妖、劍精啊什麼，豈不是能把人家候群嚇死。

　　李杭之如臨大敵，立即召開緊急員工會議！

　　當然這個員工麼，只有千靈一人，外加不明覺厲來湊湊熱鬧的安保人員——青奎劍是也。

　　宣佈開會的時候，千靈還下半身化作紅絲絲線，在門口「晾曬玉體」。這個舉動對他而言相當於進食，吸收日月精華什麼的。青奎呢，杵在半空無依無靠地飄蕩著，一看就違反牛頓力學。

　　「啊啊啊啊，」李杭之崩潰道，「你們趕緊給我正常點，千靈，我朋友來的時候你千萬不能以這幅樣子現身，還有你，青奎大大，人間的劍是不能這樣動的，您只能安安靜靜地呆在供奉桌上知道嗎？」

　　千靈懶洋洋地把腿變出來：「他既然是你朋友，知道又何妨？」

　　」nononono！他就是個普通人類。「李杭之毫不猶豫地搖頭，他不僅怕嚇到猴子，還怕猴子不小心抖出去，雖然那傢伙並不是大嗓門，但多一個人知道總歸多一份風險。

　　「總而言之，未來三天內我們客棧全面戒嚴！第一要素是瞞，瞞不住再想辦法！」

　　千靈點頭答應了，就是青奎劍有點麻煩，它好像不太懂或者是故意不懂，總之李杭之費了很多口舌，喪權辱國答應很多諸如「按摩時間延長、雞蛋加餐」之類的小條件，它終於同意合作。

　　除此之外，還有住在客棧裡的鬼也是個問題。

　　李杭之特地一一敲門，懇求這幾天它們低調點，最好不出房門。

　　「我們還要出去采風呢，低調不起來。」女記者鬼委屈道。

　　「那……你們早出晚歸，儘量避開我的人類朋友。」李杭之不好意思道，「能幫忙的話，統一打五折！」

　　「桀桀！沒問題！」

　　總算安心不少。一個小時後，令日月客棧如臨大敵的小小凡人——猴子來了。

　　候群是個長相不錯的男生，站在日月客棧的兩層小樓外觀前，他有些風中淩亂：「杭杭，你這裡是危樓？」

　　李杭之乾笑：「我就說我這裡很差嘛。」

　　「沒事，金窩銀窩，不如老朋友的狗窩。」大大咧咧的猴子毫不在意，提著行李進了門，一眼就看到乖乖站著的千靈。

　　妖精出身的千靈美得雌雄莫辨，還留著殺馬特的頭髮，形象很傑出。

　　猴子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悄聲問李杭之：「這誰？」

　　「我員工。」

　　猴子嘀咕：「長得真好看，就是頭髮太紅了。」

　　千靈怒視過來：本妖這是天然的！

　　猴子被他迸射出來的濃重殺氣嚇一跳，妖怪麼，一點點敵意都能讓人靈魂戰慄。

　　李杭之咳嗽：「你禮貌點哈。」

　　千靈扯出一個乾巴巴的笑。讓他這種大妖怪對渺小人族講禮貌真的很難。

　　李杭之先把猴子帶往自己宿舍，「咱們先放行李。」

　　因為樓上幾乎每層樓都住著鬼，雖然交代過要裝人，但能少碰面就少碰面，免得露出馬腳，李杭之打算讓他跟自己擠幾天。

　　反正自從劍鞘毀掉，青奎劍已經不爬他床了，還莫名其妙有點避著他，偷偷觀察他。

　　「杭杭，我還帶了你愛吃的特產呢。」猴子跟在他身後樂呵呵地翻袋子。

　　李杭之其實不是灃都人，從外地過來，猴子很有心，全帶他最愛吃的小零食。

　　猴子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宿舍，很快發現供奉桌上，一柄帥氣的古劍正在沉默無聲地臥著。

　　「我去，這不是你上次給我發過來的古董嗎？」猴子把袋子一扔，驚喜地湊過來，湊得極近，那半掌寬的雪亮劍刃散發著寒光，幽幽印出他傻乎乎的臉。

　　青奎：……該死的人類，居然靠得這麼近。放這小子進來幹嗎？這明明是它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域。

　　空氣明顯降下幾個溫度。要不是答應了鏟鏽的，它都想一劍戳飛他。

　　「猴子別碰！」李杭之喝出聲，在他伸手前就搶先握住劍柄提起來，生怕他被傷到。

　　猴子是文物專業的，連連央求道：「好杭杭，讓我看看啊。」

　　「不行，這不是我的東西。」李杭之把劍藏到身後，那劍就在他手裡嗡嗡呢，聽聲音似乎也是不高興了。畢竟它架子大得很，連千靈的面子都不賣，怎麼可能會讓猴子圍觀。

　　幸好猴子沒有堅持。

　　「對了，杭杭，今晚我睡哪裡？」

　　李杭之一邊把劍放回去，一邊道：「老樣子，跟我擠一張床，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青奎：！！！

　　本座介意！！！那明明是它的地盤！！！

　　但它介意也沒用，到晚上，這倆人還真一起睡了。

　　當然是很純潔地直男式睡覺，躺一張床上，因為許久沒見面，聊得可開心。

　　聊著聊著，很自然地把話題聊到感情問題上。對於相貌不錯的李杭之長達二十四年的母胎單身，猴子感到極其不可思議。

　　嚷嚷道：「杭杭，我給你介紹女票咯！」

　　「誒，我不用……」

　　「幹啥，我又不是逼婚，女票也不是洪水猛獸，你聽我說哈……」猴子滔滔不絕，中間夾雜著各種網路段子，青奎幾乎聽不懂。

　　李杭之有苦難言，他經營這麼一家詭異的客棧，本身體質又招鬼，哪裡敢隨便談戀愛，但猴子好意，他只能打著哈哈聽他嘀咕。

　　青奎默默聽著：女……票？那是什麼種族？聽起來煞氣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