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挪開擋在面前的，因為噴上咖啡而變得斑斑點點的白紙，陸持看著趴在餐桌前瑟瑟發抖的大型犬，眉峰一挑：“可以繼續了嗎？”

　　岳斌：“…………”

　　陸持特別嫌棄的把白紙揉成一團扔掉，然後把岳斌面前的白紙拽到自己這邊——結果這張白紙上也噴上了咖啡殘液。

　　看著呈放射狀的斑斑點點，陸持輕笑一聲：“肺活量不錯呀！”

　　然而岳斌並不想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肺活量。他哭著臉，一臉心虛的叫來服務生，重新要了幾張白紙。然後討好的擺在陸持面前。

　　陸持似笑非笑的看了岳斌一眼，開口說道：“再來兩杯焦糖拿鐵和兩塊黑森林蛋糕。”

　　服務生看了一眼桌布上的星星點點，非常體貼的撤了桌。

　　岳斌蔫噠噠的看著陸持，訕訕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陸持挑了挑眉，不想評價。

　　他重新在白紙上畫了表格，一一填寫關鍵要素，隨後問道：“告白後的相處階段，你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嗎？”

　　岳斌飛快搖頭，搖的就跟撥浪鼓似的，看的陸持都有些眼暈。

　　“OK。下一個問題……”陸持低下頭，又在白紙上寫了幾個單詞，然後問道：“既然明確表示了戀愛第一階段還不能接受的事情，那麼我們現在來列舉戀愛第一階段可以做的事情。”

　　陸持想了想，再次確認道：“之前的一切相處模式可以保持不變嗎？”

　　“當然。”岳斌點了點頭。受到陸持鎮定且強悍的氣場影響，他也慢慢放鬆下來。

　　“那麼我們現在可以商討一下，告白之後可以添加的相處模式。”陸持盯著白紙思考了一會兒，他在腦中一一列舉出戀人之間應該具備的相處常態——具體資料庫來源於龐大的影視劇和現實生活中能夠接觸到的小部分案例。然後，刨除太過激進，或者不符合兩人性格以及利益需求的——比如說短時間內的脖子以下不可描述，以及爭吵和好再爭吵再和好之類的浪費時間水字數的偶像狗血劇推動模式，最後略有保守且穩紮穩打的提議道：“早安吻和晚安吻怎麼樣？”

　　“咳咳咳咳咳……”即便是不再喝咖啡，也能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的岳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嗦。

　　半晌，他紅著臉，羞羞答答，以頭埋胸，連看都不敢看陸持一眼的諮詢道：“……吻在什麼地方，可以吻到什麼程度？”

　　陸持：“…………”

　　許久沒有聽見回答，岳斌顫顫巍巍的抬頭看了一眼——

　　嚶，小路癡的表情好闊怕！

　　陸持大哥面無表情，氣場嚴肅，彷彿即將在股市上操控幾百億現金流的慎之又慎——如果能忽略他在聽到岳斌的詢問後，瞬間從脖頸到耳根都紅了個通透的熟螃蟹狀態。陸持挺直脊背，姿勢標準的握住鋼筆，沉默半晌，聲音莫名有些沙啞的說道：“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可以嗎？”

　　“啊？哦！”岳斌連連點頭，也跟被煮熟了的螃蟹似的：“可以，可以，沒問題。”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兩人竟然同時在腦海中，發散性思維的幻想起了某些即便是在脖子以上仍然不可描述的畫面。激烈的，纏綿的，充斥著濃郁荷爾蒙氣息的……

　　陸持捏了捏鋼筆，想要在對應的表格裏添上“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字樣，結果筆尖太過用力，竟然連白紙都劃破了。

　　好在岳斌因為過度緊張並沒有留意到這一點，陸持暗搓搓的換了張紙，繼續問道：“除了早安吻和晚安吻，你還有別的需求嗎？”

　　岳斌：“！！！”

　　彷彿被按了開關似的，腦子裏條件反射般，開始播放以兩人為主角的小電影。岳斌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喉結上上下下的運動了好幾次，最後還是以莫大的毅力強行克制住了想要得寸進尺的欲望，乖巧溫順純潔良善的表示道：“我還想要抱抱……就是擁抱。”

　　一直在屏息凝神打量著岳斌的陸持也暗搓搓的鬆了口氣，正要開口，就聽岳斌快速強調道：“這個就別限量了吧？”

　　陸持：“…………”

　　“那就不限量了。”陸持在表格上添上不限量的單詞，頓了一下，彷彿辯解似的，開口說道：“之前的早安吻和晚安吻只是名詞解釋。”

　　岳斌：“………………”

　　整個人頓時笑的跟草坪上撒歡兒的金毛似的，岳斌傻兮兮的露出一口白牙，連每一根頭毛都散發出喜悅的情緒：“陸持，我特別特別喜歡你。”

　　握著鋼筆的手微微一頓，陸持用指尖撓了撓白紙的邊緣，坦然回應道：“嗯，我也喜歡你。”

　　我們家小路癡一板一眼的樣子真好看！

　　岳斌美滋滋的看著陸持，整個人簡直要飄起來——哎呀呀，他們家小路癡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莫名其妙的，燈光突然變得柔和了。空氣中突然開始蕩漾出一種氛圍）好像洗衣服時多放了一包洗衣粉，然後整個房間裏都開始冒出彩色泡泡。從晶瑩剔透的泡沫中冉冉升起，一點點的擴大，最後砰的爆開，細碎的沫沫帶著溫溫涼涼的溫度落在鼻子尖兒。

　　陸持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心情就跟接連吃了好幾天的霜淇淋火鍋似的——還是最大份的鍋。

　　他放下鋼筆，吃了兩口黑森林蛋糕。櫻桃酒和奶油還有巧克力碎末的醇厚口感在口腔裏發酵，似乎連胃部都感覺到了細膩絲滑的清甜醇香。整個人都暈暈陶陶的——看來今天份的黑森林蛋糕，櫻桃酒放的有點多。

　　岳斌看著餐桌對面，一口一口吃蛋糕的陸持，整個人也開始柔軟起來。就好像被泡進了大朵大朵的棉花糖裏，軟綿綿的，沁甜沁甜的，特別想咬一口。

　　然後，還沒等岳斌羞羞澀澀的表示一下現在就想要晚安吻的欲望，吃了一塊黑森林蛋糕，已經冷靜下來的陸持繼續說道：“那麼接下來，我們再討論一下，如何避免情侶之間的吵架和冷戰。”

　　岳斌：“…………”自己愛上了一個喜歡破壞氛圍的程式控，能怎麼辦？當然是甜甜蜜蜜的繼續愛下去了_(:з)∠)_。

　　“所有影視劇和現實生活中的案例表明，大多數情侶之所以會吵架，都是因為溝通不及時，三觀不合，爭吵時故意放任惡意情緒擴大化，口不擇言用傷害對方來換取所謂的階段性勝利實則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以及外在的誘惑。”

　　“所以，為了避免這些愚蠢的舉動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需要提前設置一套防火牆，以及一系列的預防止損手段。”

　　陸持說到這裏，微微一頓，特別鄭重其事的強調道：“我首先聲明，我工作的環境是華爾街，毫無疑問，是一個充斥了各種誘惑，尤其是性誘惑和卡洛因的行業。我無法左右整個行業的生存狀態，只能保證我自己不會被這些誘惑所引誘。這一點，希望你能信任我。”

　　岳斌立刻點頭附和道：“我明白。我會相信你——其實我一直都相信你，只是有些時候，不相信我自己。”

　　“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在沒有告白之前，過分在意我。而在告白以後，我們的戀人關係確立，那麼要求伴侶忠誠以待，本來就是戀人之間應該遵守的最基本原則。”

　　岳斌看著一本正經嚴肅分析的陸持，只覺得整個人都被溫熱的清水包裹起來，暖融融清爽爽的，讓他可以特別舒服恣意的綻放開來——俗稱花癡狀態。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胡亂猜疑了。我對你有信心，也對你喜歡上的我有信心。”岳斌眉目舒展，高中時被整個學校和附近學區的女生們暗戀崇拜的校草氣場終於回歸：“我會努力成為最好的我自己。我會對你特別好特別好，比你想像的還要好。比全世界愛你的人做的都好。這樣你就離不開我了。”

　　彷彿有最最細軟的絨毛在心尖最最敏感的地方拂過，陸持食指微動，笑容繾綣：“我也相信你。所以為了維繫這份信任，我們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陸持說到這裏，仔細思考了一下，捋順思路，慢慢說道：“我目前還是斯坦福的學生，在埃裏克資產只是實習階段。所以很多應酬我都可以推掉。實在推不掉的，作為我在工作上的合作夥伴兼大客戶，我會盡可能的帶著你一起去。當然你也一樣，如果有什麼應酬或者外在誘惑出現，我們必須坦誠以待。”

　　岳斌面容嚴肅的點了點頭。他非常同意陸持的建議，與信不信任無關——他能從這樣的舉動中，看出陸持對他也是非常在意的。這讓他感到身心愉悅。

　　這世間最美的事情莫過於你特別喜歡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恰好也是這麼想的。並且做出了實際行動。

　　岳斌只覺得渾身發燙，好像高燒不退，但是大腦又很清醒，只是整個人生理性的處於一種飄在雲端的狀態，燦爛的陽光就這麼肆意傾灑在雲朵上，曬的人暖融融的，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明媚歡愉的味道。

　　他慢慢趴在餐桌上，伸手觸摸陸持的手，整個人就像是匍匐著接近主人的大型犬一樣，眼巴巴地說道：“陸持，我想抱抱你。”

　　陸持聞言一笑，眼角眉梢都暈染了一層層的溫潤氣息。他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此時夜色漸晚，咖啡廳裏已經沒有多少人，為了方便談話，他們兩個又坐在靠著角落的卡座裏，環境靜謐，並不引人注意。

　　於是陸持沖著岳斌招了招手。

　　岳斌立刻蹭到陸持旁邊，整個人往上一撲，兩隻爪子搭在陸持的肩膀上，熊抱住陸持，啾啾的親了一下陸持的唇瓣，頭埋在陸持的頸窩裏，蹭來蹭去的說道：“陸持，你真好。我會對你特別好特別好的。”

　　陸持被大型犬抱著，目光落在餐桌上孤零零的那塊黑森林蛋糕上，試探著問道：“那把你那塊蛋糕也給我吧？”

　　岳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