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摩盾不可能接受這樣的要求，絕不！”

　　碩大的拳頭狠狠砸在談判桌上，摩盾的研發部主管惡狠狠的盯著桌子對面的岳斌等人，臉色鐵青的怒吼道：“你們這是在侮辱摩盾的品牌信譽，這不公平。”

　　“事實上，如果我們花了兩億三千萬M金，卻沒能得到我們真正想要的，那才是不公平。”

　　“可是你們並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摩盾在談判期間故意隱瞞情報——目的只是為了讓買方損失利益。”摩盾的CEO臉色也很不好看。不過比起自家已經陷入狂化情緒的研發部主管，他的態度尚且稱得上是彬彬有禮。

　　“如果我有證據的話，現在我們就不會留在這裏提出這種要求，”岳斌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腿上，一派吃定了摩盾的氣定神閑，施施然的補充道：“我會直接離開談判桌。”

　　“那就終止這場荒謬的談判！”摩盾研發部主管咬牙切齒的介面：“反正我根本就不看好這個破網站。我們當初就應該答應史密斯家族的要求。現在也不至於受到這樣的侮辱。”

　　岳斌聞言，心下忽然一動。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摩盾這位自從談判開始就一直表現出抵觸態度的研發部主管：“哈根先生似乎很看好史密斯家族？”

　　“史密斯家族是縱橫M國商界幾十年的老牌財閥。你們華夏不是有一句古語，叫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至少我相信，比起一個成立還不到兩年的破網站，史密斯家族不論從哪方面來說，顯然都更適合摩盾。”摩盾的研發部主管毫不示弱的懟道：“至少史密斯家族的管理者們，不會在簽訂合約之前鬧出這種令大家都下不來台的事情。”

　　岳斌聞言，不怒反笑。摩盾的CEO連忙圓場道：“岳先生，裏歐他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太生氣了……事實上我們都沒有辦法理解，貴方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種不合常理的要求——我們馬上就要簽約了，如果還有什麼事情，我們難道不能在簽約後解決嗎？”

　　“可現在的問題恰恰在於，我們要確保在簽約之後，我們的利益不會受到損害。”張揚笑眯眯說道：“您不得不承認，在整個談判過程中，摩盾一直有所保留。”

　　摩盾CEO苦笑一聲，無可奈何的攤攤手：“張先生，我想您必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摩盾和貴方是兩個不同的公司，不同的個體。我們非常歡迎貴方入股摩盾，我們也願意相信貴方的誠意。但是在並購合同正式簽訂之前，我們仍然屬於不同的陣營。摩盾有權保留自己的核心機密，因為我們也必須確認，如果並購失敗，摩盾的核心機密不會被買方竊取。”

　　摩盾的研發部主管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介面道：“或許他們想要的正是這個——利用並購的藉口竊取摩盾的商業機密。否則幹嘛要在正式簽約之前，搞出這麼多事情來？哦，我想起來了，這種行為在你們華夏是怎麼說的……空手套白狼？”

　　哈根的冷嘲熱諷聽的摩盾一方的談判代表們臉色一變。顯然，他們也在擔心這個問題。摩盾的CEO憂心忡忡的看著從談判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瑞德曼斯科特，緩緩開口道“斯科特先生——”

　　“哈根先生的顧慮很有道理。”令摩盾CEO沒有想到的是，一直堅持要重啟詳細盡職調查環節的岳斌竟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還附和了哈根的想法。

　　“所以我們決定，即便是重啟詳細盡職調查環節，也絕對不會審核貴公司保留的那些所謂商業機密。”岳斌笑眯眯說道：“這是我們的誠意。現在，我需要摩盾的態度。”

　　哈根嘀嘀咕咕的抱怨道：“這有什麼意義……”

　　是呀，如果不是覬覦摩盾保留的那幾項至關重要的研發資料，校園網重啟詳細盡職調查環節又有什麼意義？

　　摩盾的CEO簡直被搞迷糊了。他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一直保持沉默的談判專家瑞德曼斯科特先生終於開了尊口：“諸位，我可以和奎斯特先生單獨聊聊嗎？”

　　話雖如此，瑞德曼斯科特的眼睛卻始終盯著摩盾的CEO。

　　CEO先生歎了口氣，只好說道：“當然可以。請這邊來。”他將瑞德曼斯科特請到會議室旁邊的一間休息室。

　　談判桌這邊倒是安靜下來。口乾舌燥的岳斌笑嘻嘻的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擰開，然後把手上這瓶順手遞給陸持，自己又擰了一瓶。

　　談判桌對面的裏歐哈根仍然對岳斌怒目而視。不過很顯然，岳斌並不把他放在眼裏，他甚至開始討論起中午該去哪兒吃午飯。

　　不可否認，校園網這邊的態度著實給摩盾施加了不少壓力。原本因為岳斌提出“無理要求”而分外惱怒的摩盾代表們漸漸冷靜下來。

　　而在另一邊，瑞德曼斯科特和摩盾CEO的談話也終於有了結論——

　　儘管岳斌覺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提出重啟詳細盡職調查環節，但是不可否認的，這種在簽約之前突然提出想要重啟詳細盡職調查的做法，著實惹惱了摩盾的高層管理者和大股東們。他們認為這是校園網對摩盾極度的不信任，是對摩盾所有員工的羞辱。這種做法讓摩盾員工群情激奮。

　　即便是竭力想要促成此次談判的摩盾CEO，也不得不考慮員工們的情緒，一度生出終止談判的想法。不過在瑞德曼斯科特富有技巧的遊說下，最終，摩盾還是接受了校園網想要重啟詳細盡職調查的要求。

　　不過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滿，摩盾方面也有要求——他們認為這一次的詳細盡職調查不可以超過七天。畢竟時間如金錢，以摩盾的現狀，可不允許買方恣意揮霍時間拖延談判過程。還有，如果這次調查並沒有查出摩盾在談判過程中損害校園網利益的確鑿證據，那麼買方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他們要求校園網的談判代表在簽約儀式上向摩盾的全體員工正式道歉，並且將收購資金增加到兩億四千萬——多出來的一千萬算是給摩盾的名譽賠償。

　　一個星期，一千萬，還賭上了所有人的顏面。如此苛刻的要求，即便是堅持摩盾有問題的岳斌也猶豫了。他可不希望讓夥伴們為自己的行為買單。所以岳斌提出，一個星期一千萬可以，他的零花錢勉強湊湊也夠。不過要是調查之後沒問題，他本人會在簽約儀式上正式道歉——而不是所有人。

　　摩盾方面到底也不想徹底得罪了有成為老闆的張揚等人，所以在商討之後，答應了這個要求。然而小夥伴們卻對岳斌矯情的想法嗤之以鼻。

　　“大家都是好兄弟，當然要共同進退。”張揚笑嘻嘻的勾住發小的脖子：“你就別跟大家磨嘰啦。就算真要賠錢要道歉，讓你們家陸持幫大家多炒幾隻股票好啦。”

　　因為沃爾克教授的推薦，最近一段時間正在研修心理學的陸持默默觀察了裏歐哈根好一會兒，聽到張揚的話，不覺笑了笑，雲淡風輕的道：“好說，也就是幾天的事兒。”

　　而在陸持說完這句話後，一直呈現暴怒狀態的研發部主管眼眸突然閃爍了一眼。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是……貪婪？後悔？

　　因為早年腦部受到重創的原因，觀察力堪比機器的陸持非常敏銳的察覺到裏歐哈根一閃而過的微情緒，心下不由一動。當天中午吃飯時，陸持提議道：“我覺得摩盾那個研發部主管的態度有點不對勁，也許他就是我們的突破口。”

　　岳斌立刻說道：“我讓私家偵探二十四小時盯著他。”

　　陸持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說。

　　事已至此，小夥伴們全都毫無保留的支持岳斌。午飯結束後，立刻重啟詳細盡職調查。平白無故遭受質疑，摩盾的員工心裏也都憋著一股氣，在送交檔時，甚至連摩盾已經封存掛擋，塞進檔案室深處的十餘年前的老檔也都搬了出來。

　　在這些人心照不宣的刁難下，數以十萬頁的檔——囊括了人事、法律、財務、貿易、技術等諸多方面，一摞摞的擺在大家面前。想要在一周的時間裏復查這麼多檔，並找出摩盾刻意掩蓋的秘密，簡直比登天還難。

　　為了儘快完成工作，岳斌甚至把校園網的內部員工們都召集過來了，只留下最基本的程式師和後臺客服看守大本營。然而即便如此，大家也沒能在浩瀚如海的檔中查找到蛛絲馬跡。陸持猜測有古怪的摩盾研發部主管更是一頭鑽進實驗室裏，整整一個禮拜，家與公司兩點一線，簡直無懈可擊。

　　時光如水，轉眼六天飛逝。

　　第七天的早上，岳斌正心情沉重的站在廚房裏為自家陸持做愛心早餐，腦海裏全都是明天簽約儀式上，自己害得小夥伴們一起當眾道歉的丟臉場景。就聽書房砰的傳來一聲重響，陸持腳步急促的沖出來，手裏拿著一疊檔，氣喘吁吁地站在廚房門口，雙眼亮的驚人：“我知道摩盾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