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沒想到陸先生的心理素質和演技竟然如此之好，連我都被騙過去了。”卡爾很有辨識度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略帶笑意的稱讚道。

　　“卡爾先生過獎了。您的演技也不錯。”想到被拆彈專家們帶走的炸彈，陸持頓了頓，補充道：“挖坑的技能也不錯。”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卡爾問道：“不知道陸先生對偷心者的傳聞怎麼看？”

　　陸持沒有回應。

　　卡爾繼續說道：“偷心者的財力想必陸先生有所耳聞。陸先生在金融投資領域的能力，也令人刮目相看。既然大家這麼有緣，不知道陸先生有沒有興趣合作一下？”

　　“沒有！”根本沒有興趣聽卡爾提出的合作方式，陸持果斷拒絕。

　　“陸先生沒有必要這麼草率的做決定。這種交易在華爾街其實很常見。資本逐利，合作雙贏。”卡爾笑著說道：“就算你不喜歡，你的合夥人也許並不排斥。”

　　“……是偷心者的電話嗎？他還想幹什麼？”聽到陸持和電話對面的交流，一眾小夥伴們團團湊了過來，緊張兮兮的詢問。

　　陸持沖著大家擺了擺手，非常堅定的說道：“那麼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告訴你，不管華爾街的態度是什麼，埃裏克&陸資產不會接收不明資金。”

　　“是麼？”卡爾淡淡的反問，意味深長的笑道：“但願你的合作夥伴也能像你這麼堅定。”

　　說完，不等陸持反應，那邊直接掛斷電話。

　　一眾夥伴們屏息凝神的看著陸持。

　　陸持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也許明天，我應該回趟埃裏克資產。”

　　一眾夥伴們面面相覷，馬修洛克忍不住勸道：“其實這種事情，在華爾街真的很常見。如果埃裏克維斯……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埃裏克維斯不應該自己做決定。

　　陸持沒有說話。

　　氣氛有那麼一瞬間的寂靜。岳斌突然起身說道：“差點忘了，我晚飯還沒做完。估計排骨都涼了，得回鍋熱一下。”

　　陸持回過神來，笑著說道：“我幫你切菜。”

　　“不用。”岳斌擺了擺手，笑道：“我再炒兩個青菜，拌個涼菜就行了。咱們晚上吃清淡點正好。”

　　又問張揚幾個：“你們晚上也都沒吃飯吧？”

　　這不是廢話麼！

　　然而張揚十分理解發小想要岔開話題的意願，只在心底意思意思的翻了個白眼，笑眯眯的接話道：“當然沒吃飯。剛到飯店就被你們一個電話調過來，現在都餓到前心貼後背啦！你還要炒青菜。炒什麼青菜，來點實惠的。”

　　“就燉個肘子吧！”

　　岳斌特別無語的看著張揚，乾脆說道：“我給你們點個外賣吧。”

　　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大家也沒什麼心思吃晚飯。岳斌索性點了兩個披薩送過來。吃東西的時候，張揚還特別嘴欠的感慨道：“希望這披薩里可別被人投毒呀！”

　　岳斌：“……”

　　陸持：“……”

　　洛克兄妹：“……”

　　這飯真是沒法吃啦！

　　岳斌一氣之下，差點沒把人攆出去。好在關鍵時刻，馬修洛克從莊園調來的保鏢及時趕過來，避免了校園網幾大股東被掃地出門的慘狀。

　　吃過晚飯，一大幫人坐在書房裏商談了一下校園網的安保問題。有鑒於東方青年的示警——雖然那人到最後也沒說個明白話，但之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讓陸持等人看到了校園網的不安因素所在。

　　“安保還得加強。不光是對核心代碼和資料的保護，包括公司內部……”陸持想了想，還是縮小了一下範圍：“就是機房和檔案庫，還得提升一下出入的安全措施。”

　　馬修幾個看著在書房裏有條不紊的安排各種事宜，還有閒心針對校園網的“不安因素”改寫安保程式的陸持，都覺得忐忑不安。

　　“怎麼了？”留意到大家的不對勁，陸持挑眉問道。

　　“那個……”張揚順手撓了撓鼻子，期期艾艾的問道：“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你難道不想好好休息一下嗎？”

　　“沒有那個必要。”陸持淡定的擺了擺手。想到什麼，突然拿著手機走到陽臺，給陸爸爸打了個電話。

　　幾個小夥伴支棱著耳朵偷聽陸持和陸爸爸的通話。陸持言簡意賅，避重就輕的說了下今天發生的事件——之所以這麼說，是怕萬一消息走漏，陸爸陸媽在媒體上看到一知半解的新聞報導後更加擔心。

　　即便如此，電話那頭的陸爸陸媽還是嚇了一跳。一個勁兒的表示要飛過來看望兒子。

　　無奈之下，陸持只好把電話改成視頻通話，讓陸爸陸媽親眼看到他的毫髮無傷。

　　結果陸爸爸還是一臉驚魂未定的表示老外的地盤太危險，他兒子絕對不能就此歇菜。緊接著，陸爸爸當著兒子面，翻開自家的安保公司名冊，準備給自家兒子調過去十個八個靠得住的保鏢。陸持知道陸爸爸的心意，不過他和岳斌現在住的公寓空間有限，實在容納不了這麼多人——最重要的是他和岳斌的關係還不適合暴露在陸爸爸跟前。要不然的話，也不至於讓岳斌找來的保鏢都住在隔壁。

　　所以到了最後，陸持還是婉言拒絕了陸爸爸的提議。

　　陸爸爸沒有辦法，只能催促道：“你都賺了那麼多錢了，就買一套大別墅，房子不就夠住了。”

　　“房子大了，外人要是想溜進去豈不是更容易？”陸持總有辦法打消陸爸爸的想法：“您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肯定不會讓我自己出事的。”

　　岳斌坐在一旁，耐心解釋道：“陸叔叔在國內開了一家安保公司，招的都是陸叔叔當年的戰友。”

　　安保公司？！

　　馬修洛克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而在另一邊，好不容易才安撫好陸爸陸媽的陸持掛斷電話。回來後慢悠悠地揮了揮手：“時間不早了，你們也都回家休息吧。”

　　還想著安撫一下陸持兩口子的洛克兄妹和張揚：“……”

　　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太過勁爆，以至於陸持確實沒有心思按照原計劃進行運動。兩人草草的沖了個澡，然後並肩躺在床上看資料。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陸持直接殺到埃裏克&陸資產。

　　“我需要清查埃裏克&陸資產的全部賬目。”

　　聽到陸持的要求，埃裏克維斯臉色不變，笑著問道：“我親愛的陸，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會突然提起這樣的要求？”

　　“我想明確知道埃裏克&陸資產的每一筆資金都是從哪兒來的。”陸持也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我收到消息，埃裏克&陸資產可能接受了一些來路不明的資金。”

　　聽到陸持說的如此明確，埃裏克維斯臉色微微一變。沉默片刻，他目光直視著陸持的眼睛，委婉說道：“我們埃裏克&陸資產的每一筆資金都能清楚的追溯來源。所有的資金都是合法的。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不會拿我們的事業開玩笑。”

　　“那你能保證所有的來源都乾淨嗎？”

　　埃裏克維斯沉默不語。半晌，埃裏克維斯無奈歎道：“親愛的陸，你要明白，‘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所以你不能要求，這世上有完全‘乾淨’的資本。”

　　陸持簡直被埃裏克維斯的詭辯氣笑了。

　　“那麼，如果我現在，以埃裏克&陸資產合夥人的身份，要求埃裏克&陸資產清除那些來路‘不乾淨’的資本呢？”

　　埃裏克維斯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他看著陸持，沉聲說道：“陸，你還年輕，你不明白，你這樣的想法很危險。”

　　陸持也肅容看著埃裏克維斯：“如果我堅持呢？”

　　埃裏克維斯緊皺眉頭，歎了口氣：“親愛的陸，我以為你並不是這麼天真的人。”

　　“這與天真無關。”陸持也跟著皺眉：“是麻煩。埃裏克，你知道你的做法會讓我們陷入一場大麻煩。”

　　“我們原本可以乾乾淨淨的賺錢，安安穩穩的做生意。你的做法會讓我們大家陷入危險。”

　　“可如果我們現在拒絕那些錢……我們會陷入更大的麻煩。”埃裏克維斯非常無奈的抓了抓頭髮，試圖說服陸持：“親愛的陸，我們為什麼不能保持原樣呢？我們兩個合作了這麼久，你應該明白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會讓任何人處於危險之中。大家能賺更多的錢，難道不好嗎？”

　　“昨天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陸持看著埃裏克維斯，開口問道。

　　沉默了一會兒，埃裏克維斯點了點頭。

　　“我不喜歡這種事情，也不喜歡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人。”陸持皺眉說道：“事實上，我不希望任何在我掌控之外的狀況發生。”

　　很明顯，類似偷心者這種事情就是陸持無法掌握且十分排斥的狀況。

　　“遠離危險的最好辦法就是掐斷危險的接觸源。我們華夏有句俗語，叫做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你不能幻想著自己一邊深入危險一邊絕對安全。”

　　然而陸持根本沒有辦法說服埃裏克維斯。

　　看著固執己見的合作夥伴。最終，陸持無奈的歎了口氣，起身說道：“維斯先生，感謝您一直以來的悉心幫助和教導，在埃裏克資產工作的這段日子，我很開心。不過我想擁有自己的事業了。”

　　“我會把資金抽出埃裏克資產，另外成立我自己的基金。”

　　埃裏克維斯一臉複雜的看著陸持，無奈歎道：“親愛的陸，你沒有必要這麼做。在華爾街，很多人都會這樣。這沒什麼。”

　　陸持沒有回應埃裏克維斯，繼續說道：“如果外界詢問我撤資的原因，你可以告訴他們，自從國際原油市場的操作以後，我就很想自立門戶了。”

　　埃裏克維斯一臉焦急：“我們公司很多貴賓都是沖著你才來的。你現在撤資的話，那些客戶怎麼辦？”

　　“我相信以埃裏克資產的卓越能力，可以維護好這些客戶。”

　　陸持起身，沖著埃裏克維斯伸出手：“再見。”

　　埃裏克維斯長籲短歎的搖了搖頭，他沒有想到陸持竟然如此固執。不過一想到昨天偷心者做的事情，埃裏克維斯也理解陸持對這些人敬而遠之的態度。

　　好歹合作一場，最後，埃裏克維斯只能握住陸持的手，無奈的說道：“即便你從埃裏克資產撤資，我也希望我們今後可以保持合作關係。”

　　陸持沉默片刻，開口說道：“如果是你我雙方的個人合作，當然沒問題。”

　　即便很排斥某些東西，陸持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更何況埃裏克維斯對他確實有知遇之恩，他也從埃裏克維斯的身上得到很多——包括在華爾街自立門戶的能力和人脈。

　　所以陸持哪怕從埃裏克資產撤資，也不可能跟埃裏克維斯徹底斷絕關係。畢竟除了合作夥伴之外，兩人也是私交甚好的忘年之交。

　　埃裏克維斯的想法也差不多。他看著眼前這位打從一出現，就被自己看好，並且迅速憑藉自己的能力和才華橫空出世的天才少年，惋惜的道：“那麼，再見。”

　　從埃裏克資產出來的時候，陸持最後看了一眼一樓大廳懸掛著的“埃裏克&陸資產”的金色牌匾，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