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按照岳斌等人的計畫，校園網在結束會議當天，立刻開始籌備“少數裔是否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遭受種族歧視”的民意調查。他們的調查方式是隨機採訪在M國念大學或者已經開始工作的少數裔，詢問他們是否認為自己在考學或者工作的過程中遭受了不平等對待。然後讓一些確實遭受了不平等對待的少數裔志願者們在鏡頭面前講述自己被歧視的經歷。

　　除此之外，校園網還從M國最具權威的社會學家，以及相關的社會調研機構手中獲得了幾項重要資料——比如說亞裔及其他少數裔在報考大學時的招收比例和錄取標準，亞裔及其他少數裔在各行各業佔據的管理層比例，亞裔及其他少數裔在職場中升職加薪的平均時間及比例……將所有資料層層篩選羅列出來之後，一些原本被忽視的問題就這麼清晰明瞭的攤開在眾人面前。

　　由於校園網已經成為全世界學生群體以及辦公室群體中，普及度最高的一款社交軟體。這些內容詳實的調查資料，能夠引人共鳴的控訴視頻一經全網推送，就受到了全M國乃至整個西方國家的關注。

　　很多民權組織以及和平人士都在第一時間轉發了校園網公佈出來的資料和視頻，並且在網頁下面積極留言，表明自己正在關注這件事。

　　與此同時，在邢遠和崔振陽的努力下，許多在NBDL打籃球的黑人兄弟們，甚至是在NBA打球的明星球員們也紛紛站出來，在各種公開場合表達出自己對校園網的喜愛——他們每天都會登錄校園網，會跟家人朋友們聊天，也會在聊天的時候使用表情包。並且他們並不認為華夏網友們製作的這些表情包是對黑人兄弟的歧視——恰恰相反，他們都覺得這些表情包簡直酷極了。

　　“非常可愛！”NBA最受歡迎的一位黑人球星在跟球迷們互動的時候，甚至上傳了一組自己製作的表情包：“我喜歡網友們在聊天的時候用我的表情包，這至少證明了他們都知道我，並且喜歡我。”

　　而對於明星們來說——不論是混NBA還是好萊塢，只要達到一定層次，都會需要國民度。這可以幫助他們在洽談代言合同的時候，多爭取一些優勢。而校園網的黑人兄弟表情包組，從某種程度上恰好解決了這種問題。所以很多經紀人甚至會主動給旗下的運動員製作表情包，然後拿著網友們使用表情包的資料，跟商家談判。以此證明自家的運動員是“很受消費者喜愛的”。

　　而這種情況其實並不是只在體育界才有。所以除了體育界的明星之外，校園網還舉一反三的邀請了很多好萊塢明星做採訪。在金錢與國民普及度的雙重引誘下，大多數黑人明星們都接受了採訪，並且在採訪中明確表示自己並不認為網友使用表情包是對黑人的歧視和惡意嘲諷——事實上大多數網友包括他們自己，都是為了好玩。

　　這一點，相信所有具備辨別能力的成年人們都能分辨的出來。

　　而在球星和好萊塢明星之後，其他領域的黑人精英們也紛紛站出來表態。新潮玩樂派認為這些舉動非常酷，保守派則認為這種舉動不太好。不過大多數意見都比較一致——都覺得這點小事還完全上升不到種族歧視的程度。

　　一場氣勢洶洶難纏麻煩的有關於“校園網種族歧視”的指控因為黑人明星們寬容明理的態度，從內部瓦解並漸漸消弭。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校園網在全網推送的，有關於亞裔及其他少數裔群體在M國遭遇種族歧視的控訴卻越來越烈。

　　很多在校園網上註冊了實名帳戶的留學生和少數裔網友們都在觀看了視頻採訪和文章資料後心生共鳴。他們紛紛想到了自己在學習和工作生活中，所遭遇的一切。

　　報考名額比不上白人和黑人，工作機會比不上白人和黑人，升職空間比不上白人和黑人，然而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忽略了這一點。

　　無視我們的努力，無視我們的付出，甚至無視我們的存在，只因為發色和膚色，甚至是性別，這才是真正的歧視。

　　更值得一提的是，有關種族歧視的話題在網友們群情激奮的討論下，甚至還延伸到性別歧視——許多白人女性和少數裔女性們紛紛站出來傾訴自己在職場遭遇的各種不公平待遇。

　　一直在關注事情進展的校園網則趁熱打鐵，一邊繼續推進民意調查，一邊跟各路民權組織接洽協商，他們想要聯合起來向M國乃至全世界呼籲，要求真正的平權。

　　因為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的話題愈演愈烈，校園網面臨的其他兩項指控——洩露M國機密和引導輿論抹黑政府則被人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不過就算沒被忽略，一句“言論自由”也足以解釋所有——時薪一千M金的精英律師團們拍著胸脯保證，這點指控壓根兒就不算什麼。再加上馬修洛克利用洛克家族的影響力也在不斷斡旋，反正時至今日，校園網還沒有被強制關停或者遮罩的跡象。

　　所以校園網又在網友們的呼籲下，隨機選擇了幾家大公司，認真調查搜集了一下這些公司裏面，少數裔和女性在所有入職員工中的比例，以及升職到管理層的比例。而這些公司又十分恰巧——全部都是由史密斯家族控股或者占股最多的企業。而調查結果則非常遺憾的表明——霍華德史密斯和史密斯家族還真是徹頭徹尾的種族主義兼大男子主義者。

　　然後，校園網非常“言論自由”，且信奉“民眾具有知情權”的，將所有調查結果一一公佈出去。

　　“哐啷——”

　　一隻價值上千M金的水晶酒杯被主人狠狠砸在地上，碎成幾半，暗紅色的酒液四濺，濡濕了昂貴的純羊毛波斯地毯。霍華德史密斯站在落地窗前俯視大地，摩天大樓的頂層似乎是在雲端，窗外車輛渺行人小如蟻，卻仍舊忙忙碌碌不肯停歇。

　　霍華德史密斯深吸了幾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凝視著落地窗上倒映出的鐵青的面容，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問道：“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在校園網的宣傳下，史密斯家族注資的很多家公司，酒店，超市和百貨公司都被冠上了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的帽子。消費者們非常抵觸史密斯家族和史密斯家族掌管的企業。他們自動自發的組織了遊行隊伍，堵在酒店、超市和百貨公司的門口，舉著巨大的條幅抗議。”

　　“FUK……”霍華德史密斯含含糊糊地爆了一句粗口。他伸手扯了扯系在脖子上的深色領帶，似乎這麼做就能讓他呼吸到更多的氧氣：“我們有什麼應對？”

　　被霍華德問到的男人一臉為難的翻了翻文件夾：“因為校園網和那些民權組織的煽動，現在民眾的情緒非常激烈。我們建議史密斯家族最好招開一個記者招待會，向民眾解釋一下——”說是解釋，其實就是向民眾道歉。只不過霍華德的助理十分瞭解霍華德的脾氣，所以才將話說的委婉一些。

　　“……同樣面臨種族歧視的指控！”霍華德史密斯深吸了一口氣，強忍怒火的說道：“那個黃皮小子能夠把民眾的怒火引到史密斯家族的頭上，而我就只能召開新聞發佈會向公眾道歉……”

　　“很好！非常好！”霍華德史密斯說著，直接將助理手中的檔夾砸在他的頭上：“我花了這麼多錢雇傭你們，不是讓你們想辦法給史密斯家族丟臉的！”

　　霍華德的助理被砸的十分狼狽，幾縷頭髮淩亂的垂到額前，縮著脖子不停道歉。

　　恰在此時，書房的門突然開了。一個西裝革履儀錶堂堂頭髮打蠟看上去就很精英范的棕髮青年走進來，笑著說道：“父親，勞瑞也是為了史密斯家族，您就別生氣了。”

　　看到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子，霍華德史密斯的臉色微微緩和一些。他歎了一口氣，手指按了按眉間：“我還是低估了校園網的反撲。”

　　以霍華德史密斯的古板守舊，他實在想像不到，校園網怎麼能在幾天之內，就把事情鬧的這麼大。

　　沒有通過傳統媒體和電視臺——如果校園網真的找到前者的話，霍華德還能利用史密斯家族的影響力封殺校園網。可是現在，霍華德史密斯發現他竟然沒有辦法遏制校園網在網上散播那些流言——尤其是在洛克家族也摻和進來以後。

　　“一些沒有根據的謠言而已。”小羅爾史密斯頗為悠哉的聳了下肩膀，似乎完全沒有將史密斯家族的困境當回事兒：“按照M國法律規定，公司的人事檔案屬於商業機密。不管校園網是從什麼管道拿到的這些資料，不管這些資料的真實性到底有多高，我們都有權控告校園網涉嫌洩密。”

　　“至於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我們完全可以推到公司考評制度上面……從考評記錄來看，著實很多女性和少數裔的能力不如白人男性，這種現象可並非是史密斯家族旗下的公司獨有的。只要我們想辦法把戰火擴大，相信很多人都不會喜歡故意生事的校園網和那位金融天才。”

　　“還有，今天下午我約唐森打高爾夫球。他答應我，會幫忙解決洛克家族。至少不會讓洛克家族拖我們的後腿。畢竟，比起一個碌碌無為的紈絝子弟來說，洛克家族跟史密斯家族的友誼更為重要。”

　　小羅爾史密斯微微一頓，笑著說道：“父親，不如把這件事交給我吧。我很想會會那位華爾街聲名鵲起的金融天才。”

　　霍華德史密斯定定的看了兒子一眼。半晌，笑著說道：“好吧，我的兒子。”

　　而在另一邊，得知小羅爾史密斯即將召開記者招待會，並將在發佈會上強烈譴責校園網洩露其公司機密的消息後，一直埋頭查閱資料的陸持露出了人畜無害的微笑。

　　上學期間特別喜歡看武俠小說的岳*中二*斌同學則頗為睿智的推了推自己的防輻射眼鏡。一道犀利的白光在鏡片上反射而過。終於來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後的第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