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雖然埃裏克維斯的話語明顯是在調侃陸持。但是聽到埃裏克維斯的話，即便是一直在旁圍觀看笑話的洛克兄妹，也不得不感歎一下資本逐利的效率——打從陸持在華爾街橫空出世以來，包括洛克家族的老族長——洛克兄妹的父親在內，一眾金融大佬們都開始自動自發的瞭解華夏的歷史和文化。從分不清華夏風俗和東亞其他國家的風俗，到掌握一口流利的華夏語，到了現在，就連酒桌文化都運用的如此嫺熟。並且還和M國一直以來習以為常的派對文化進行了恰到好處的融合。

　　深知陸持本人在社交方面的短板，埃裏克維斯利用這一路的時間，給陸持細心分析了大家的心態和即將做出的舉動。不著痕跡的提點著陸持該如何應對。然後，話鋒一轉，笑眯眯的從身側抽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陸持，擠眉弄眼的說道：“聽說某個八卦小報不怕死的造謠了你弟弟和他經紀人的緋聞，我覺得你一定對這件事情感興趣。恰好，我的一位好萊塢的朋友正在華夏取景拍戲，他對這方面的八卦也很感興趣。特地詢問了一下前因後果……”

　　不管埃裏克維斯是真的有這麼一位熱愛八卦的好萊塢朋友，還是特地打聽了陸衡和衛麟煊被動出櫃的前因後果……陸持接過埃裏克維斯手裏的牛皮紙袋，真心道謝。

　　雖然兩人因為三觀的不同在事業上分道揚鑣。陸持也不得不承認，單純作為一個朋友的話，埃裏克維斯的表現幾乎可以稱得上完美。

　　感受到陸持的情緒，埃裏克維斯笑眯眯的摸了摸精心修剪的鬍鬚：“不用客氣。”

　　頓了頓，埃裏克維斯看似不經意的說道：“我聽說躍鹿基金成立後，你給史密斯家族的優惠政策是3%的手續費和20%的收益分成？”

　　陸持低頭翻看牛皮紙袋裏面的資料，漫不經心地說道：“因為史密斯家族在校園網被狙擊時出手幫了我們，我總得還人情。”

　　埃裏克維斯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長的笑道：“不過其他人可不這麼想。史密斯家族對外宣稱這是你和史密斯家族的友誼。大概是因為這種友誼太過於昂貴，我看很多人都有點蠢蠢欲動，也想要做點什麼來爭取這份友誼。”

　　頓了頓，埃裏克維斯靠在真皮車座上，笑著感歎道：“友誼誠可貴呀！”

　　陸持微微一頓，扭頭看向埃裏克維斯。

　　好在埃裏克維斯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笑著提點道：“聽說校園網正在和M國體育界商談更深層次的合作？”

　　這似乎不是什麼機密。陸持挑了挑眉，示意埃裏克維斯有話快說。

　　“你有留意你們合作的進度嗎？”埃裏克維斯耐心說道：“我承認，暑假期間的籃球盛事很不錯。不但炒熱了NBA，也讓那十多位籃球明星受益良多。當然了，整件事情對於校園網的影響和宣傳更大一些。我聽說光是暑假期間，校園網在全球範圍內的新增用戶就達到了幾千萬。這也導致校園網在上市後，很輕易就達到了股票井噴的效果。上市當天66.6M金的收盤價只不過是一個開始，到目前為止，校園網的股價已經突破了百元大關。比八月份上市的咕咕網聲勢更猛——要知道咕咕網在上市當天的股價可是85M元，比校園網的起點更高。”

　　“很多人都認為校園網的股價能如此躥升，跟校園網和NBA合作促成的體育盛事有關。所以……”

　　很多承辦體育比賽的官方和運動員們就覺得這場宣傳盛宴其實對校園網的好處更大。在這種情緒支配和利益衡量下，想要坐地起價狠敲一筆，也在意料之中。

　　埃裏克維斯繼續摸了摸鬍鬚，笑眯眯道：“當然了，有些體育明星倒是很想交好校園網，不過他們的經紀人大多唯利是圖。”

　　陸持臉色微沉，儘管從卓越的口中得知校園網跟M國體育界的全盤合作進展的並不是那麼盡如人意。可是陸持一直認為這種不盡如人意是因為攤子太大，需要說服的組織和明星運動員太多造成的。再加上校園網剛剛上市，悶頭忙活一年多的大家終於可以鬆口氣緩一緩心神，陸持也就沒太在意大家在年關這段時間內的工作鬆弛——畢竟校園網的員工們是人不是人工智慧，連學生在放假之前都會溜溜小號，更何況是一直努力工作的股東和員工們？

　　也正因如此，陸持完全沒有想過合作進度進展不快的主要原因竟然會是有人眼紅校園網的股價所以坐地起價——

　　這可真是……不過，既然這些人看到了NBA和校園網合作的宣傳效果後，還能這麼有底氣的跟校園網談提價的事情。也就意味著……

　　想到這裏，陸持心下一動，直接打電話給留在矽谷大本營，打算今年過年不回國的卓越：“……校園網聯合M國體育界做宣傳的事兒，是不是也有人看到了校園網和NBA聯手宣傳的好處，想要跟風操作？”

　　位於矽谷校園網分部的VIP接待室，正在跟M國橄欖球大聯盟的代表艱難交涉的卓越拿著手機起身走到門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俯視窗外的景色，同樣也看到了倒映在窗戶上的自己那張疲憊倦怠的臉。卓越微微歎息，捏了捏眉間，開口說道：“放心吧，我這邊一定可以處理好這件事。不然的話，價值幾千萬的股份豈不是白拿了？”

　　一直以來，校園網所有人的工作習慣都是遇到難題找陸持、卓越和張揚，不管這個難題是不是他們分內就能解決的。可是在校園網上市後，身價驟然倍增的卓越等人開始意識到自己在公司裏應該發揮的作用——要知道他們這些管理層的小股東們都在上市前就拿到了校園網的內部原始股，那會兒校園網還沒上市，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校園網的錢途光明，但是沒有具體的股價作為衡量標準，大家也都沒什麼感覺。

　　直到校園網在納斯達克上市後的股價衝破到百元大關，外界媒體天天都在報導校園網竄火箭似增長的市值，還有那些因為校園網上市而身價倍增的小股東們和程式師們。並且如數家珍的指出每一個人在校園網成立到現在所起到的作用。

　　大家這才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付出和收穫其實是不成正比的。除了那些校園網重金聘請的管理人員外，諸如卓越、邢遠這一批人，其實個人的業務水準遠遠不如那些在同領域浸淫多年的資深職業經理人。而他們之所以能夠在校園網上市前獲得內部原始股份，大都是因為他們跟陸持等人是高中同學，從校園網建立伊始，大家都是一起奮鬥過來的。姑且算是校園網的元老級員工。但是刨除這些同窗同奮鬥之宜，大家在事業上的貢獻和那些具有真材實料且身經百戰的職業經理人相比，其實並不算多。

　　換而言之，他們能有今日的成就，離不開校園網在上市前為了激勵大家而採取的分豬肉決策。但如果校園網少了他們，卻依然能夠正常運轉。甚至可能比現在還好。

　　也正因如此，外界媒體在評價他們這批小股東的時候，出現最多的辭彙就是“命好”、“運氣好”、“被上帝眷顧的人”，雖然礙于陸持等人護短的赫赫凶名，大家不敢在媒體上公然非議，但是在私底下，很多人都真情實感的認為校園網的大股東們都是出手闊綽、愛惜人才且重情重義之人。如若不然，以卓越、邢遠這些所謂元老的表現，根本配不上校園網的股份。

　　這樣的言論聽的多了，卓越等人也不免心生壓力。就算陸持等人並沒有什麼想法，大家也都有一種“我的股份是被人施捨來的”自卑感。所以諸如卓越這一幫人，身價長得越厲害，心裏壓力越大。在這種情況下，屬於自己的工作難題儘量自己解決，不要麻煩大股東幾乎就成了這幫“高中元老派”們的共識。

　　關於這一點，在人情世故上非常通透的岳斌和張揚，乃至後來加入的馬修洛克都默許了。也就是陸持這個除了技術基本上不關注網站運營，因為信任自家夥伴就把網站其他事務全部大放手的CTO，才一直處在燈下黑的狀態，對大家的變化沒太注意。

　　如今在埃裏克維斯的提醒下注意到這一點，又親耳聽到了卓越的態度，陸持的想法也跟岳斌他們一樣，認為這恰好是個歷練夥伴們的機會。

　　所以陸持什麼也沒有說，只在電話裏鼓勵道：“放手去做吧。我們都相信你。”

　　雖然卓越一直很堅持的認為自己能更努力更有用一些，所以不斷逼迫自己要獨立解決分內之事，還要把事情解決的漂漂亮亮的，向外界宣佈校園網的“高中元老派們”絕對不是混吃等死的閒人。但是在決定獨自奮鬥之後仍然得到了夥伴們毫無保留的支持，一直陷入利益拉鋸戰的談判僵局而顯得焦頭爛額的卓越突然感覺到精神一振。就好像燥熱的夏天突然有一股清爽的涼風撲面而來，卓越只覺得靈台瞬間清明起來，電光火石間竟然產生了一絲絲能夠解決僵局的靈感。

　　就像是漆黑夜裏猛然竄起的零星火花，雖然稍縱即逝，但卓越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