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想買一架飛機？”岳斌捧著筆記本電腦，有點狐疑的看著螢幕裏的陸持，狐疑問道：“你怎麼突然想到這件事了？”

　　事實上，早在2003年末，岳斌就曾提議過這件事。只不過當時陸持興趣缺缺，很明顯對這種高消費購買奢侈品的提議不感冒。畢竟在陸持看來，購買飛機一時爽，接下來的飛機保養購買航道燒油以及聘請專業人員等等絕對是火葬場級別的燒錢行為。

　　彼時新晉的億萬大佬仍然懷揣著淳樸大眾的思維，覺得買飛機沒有坐飛機划算。比起這種炫富型的奢侈享受，陸持寧願把買飛機的錢用來做投資——利潤回報率足夠他多買幾台飛機的。

　　理解了陸持的消費思維，岳斌之後也就沒再提起定制私人飛機私人遊艇這些事。沒有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陸持突然會提起這件事。

　　“他們說買了飛機以後，可以用心愛的人的名字命名。還說買了飛機以後，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陸持躺在床上，看著視頻另一端的岳斌，眉目繾綣的笑道：“幾千米的高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刻意壓低了的嗓音沒有平時的清越鎮定，如同低鳴的大提琴，優雅婉轉還帶著一絲絲令人怦然心動的共振。岳斌的耳朵下意識一紅，伸手抓了抓臉頰，傻兮兮的笑道：“那你想幹啥呀？”

　　陸持聞言莞爾，右手微微蜷起撐著臉頰：“你想幹什麼？”

　　岳斌接住陸持踢回來的皮球，眉開眼笑的看著陸持，笑的越發傻了。

　　氣氛漸漸變得曖昧且旖旎，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眼眸含笑的凝視著對方。視線勾纏的一刹那，似乎連遠遠隔著的太平洋都在瞬間蒸發了，空間與時間在強烈的碰撞下消弭于無形，陸持忍不住伸出左手觸摸著岳斌的臉頰——

　　只觸碰到一塊冰冷的螢幕。

　　周圍蕩漾著的粉色泡泡瞬間破裂，陸持輕歎一聲，忍不住說道：“你什麼時候才能過來呀！”

　　“很快了。”岳斌想了想，開口補充道：“下個禮拜就是拍賣會，等拍賣會結束，我把工作交接了，立刻飛過去找你。”

　　頓了頓，岳斌也壓低了嗓音，內涵豐富的低聲笑道：“我們一起去買飛機。”

　　次日一早，陸持剛剛走進餐廳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前邊吃早飯邊欣賞風景的雷霆。

　　“居然這麼巧，原來陸先生也住在這家酒店？”年紀輕輕的雷世集團大華夏區負責人站起來，彬彬有禮的邀請道：“不介意的話，陸總也坐下來一起吃？”

　　陸持微微一笑，拉開椅子坐下來。有服務生端著菜牌過來，陸持直接點了個A套餐。雷霆見狀，眼神閃爍的笑道：“陸先生也喜歡吃套餐？”

　　陸持溫聲笑道：“套餐很方便。”

　　“確實是很節省時間。”雷霆點了點頭，先是附和陸持的話，而後話鋒一轉，又笑著說道：“不過，在我看來，套餐在節省客人時間的同時，更大的意義在於酒店可以視菜品的受歡迎度進行恰到好處的搭配，用大家都很喜歡的特色菜捆綁一些或許不那麼受歡迎的菜品，打包後的利潤空間或許遠遠超過其單點菜品。所以客人在節省時間和精力的同時，也必須要花費金錢接受一些自己不是那麼喜歡的菜肴。”

　　“其實次級債券也是一種金融領域的打包套餐。”雷霆說到這裏，沖著陸持微微一笑：“我很好奇，既然陸總很喜歡套餐，為什麼會如此排斥次級債券？”

　　服務生將陸持點的A套餐端上來。陸持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咖啡，溫聲說道：“你也說了，飯店推出的套餐，是讓客人節省時間和精力的同時，也要花費一些金錢去接受自己不太喜歡的菜肴。”

　　“即便如此，每一家飯店想要讓自家推出的套餐受歡迎，也必須在套餐裏面加入餐廳的特色菜，就算是不那麼受客人喜歡的菜肴，也要保證食材的新鮮和品質。可是次級證券不一樣……”

　　陸持說著，用刀叉點了點面前的火腿芝士三明治：“如果說飯店推出的套餐都是真材實料，那麼次級證券所打包的食材就是廚房廢棄的，甚至已經腐壞的邊角料。我吃飯店推出的套餐，無論性價比是否合適，至少保證健康營養。可要是換成次級債券，稍有不慎是會吃死人的。”

　　雷霆微微一笑，開口說道：“現在次級債券在全球的銷售狀況那麼火爆，M國房價指數也在不斷上漲。正是全球金融人士大快朵頤的好時機。陸總這種理念，倒是蠻新鮮的。”

　　陸持但笑不語。

　　雷霆沉吟片刻，嘗試著問道：“如果我說，我想請陸總出手，為雷世集團旗下的雷世基金設計一套類似于次貸金融產品的迷你債券。不知道陸總有沒有這個興趣？”

　　陸持當然沒有。

　　雷霆稍感遺憾的聳了聳肩膀，還是有點不死心，想要說服陸持：“我僅代表個人，十分敬佩陸總的道德修養。不過很可惜，我們做金融的，歸根結底還是要賺錢。你也知道，香江是個全民炒股的地方。次級債券這種盛事，就算我們雷霆不做，也會有其他投行和基金會做。我相信，如果是由我們雷世把控這根線，我們至少知道底線在哪里。我知道陸總的才華。我個人建議，陸總與其作壁上觀，不如借用你的能力，開發出一套讓所有人都會賺錢的金融衍生品。”

　　“這也是陸總一直以來的堅持不是嗎？”

　　陸持莞爾一笑。不知道雷霆這位雷世集團的大少爺究竟是真的天真還是偽裝的好。不過很顯然，以雷霆這種蒼白空洞的口才，是完全沒有辦法說服他的。

　　事實上，陸持確實想要做一款CDS——一個信用違約互換的金融工具，為了做空M國房市。

　　一頓早飯的時間，兩個素味平生的圈內人大聊一番全球金融形式。可惜話不投機。

　　早飯接近尾聲的時候，陸持得知雷霆接下來的行程是去雷曼投行。喝掉最後一口咖啡，雷霆站起身，整了整西服外套，特別惋惜的沖著陸持伸出手：“很遺憾沒能達成合作，希望下一次，我們仍然有合作的機會。”

　　告別雷霆之後，陸持隻身回到酒店客房。順便還給兩隻懶床不起的小狼狗帶了早餐。然而，住在隔壁的陸衡和衛麟煊一大早就離開了，聽說是約了能夠幫助《回春》提名奧斯卡的公關公司見面。

　　提著早飯回到自己房間的陸持默默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几上熱氣騰騰的早餐，莫名有種空巢老人的悲傷。

　　好在這種胡思亂想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忽然想起的鈴聲打斷了。

　　得知陸持昨晚抵達曼哈頓的卓越同學打電話過來，聊的竟然不是公事，而是——

　　“明天下午，火箭炮跟籃網有一場比賽，你有沒有興趣看一下？”

　　陸持莞爾一笑，故意問道：“特地飛到紐約看球賽？這似乎不像是你的風格。”

　　電話那頭的卓越彷彿被口水嗆到的咳了兩聲，不太自在的解釋道：“也不是……就是最近一段時間，只有我們幾個留守在M國。再加上校園網和NBA舉辦的活動，所以走的比較近而已。”

　　“是麼？”陸持忍俊不禁，當然也有點擔心繼續說下去會不會讓卓越惱羞成怒，只好轉移話題：“既然是明天的比賽，你準備坐今天的飛機過來嗎？”

　　“這樣吧。你把你的航班號發過來，我去機場接你。然後你也別定酒店了，就跟我住一間吧。感恩節前後，矽谷那邊不是還有幾個科技峰會嘛，看完比賽我跟你一起回去。”

　　陸持原本以為自己的提議很貼心很周到了，結果電話那邊的卓越更尷尬了。

　　“喂？喂？怎麼不說話了？是信號不好嗎？”陸持看著突然沒有動靜的手機，狐疑的溫了幾句。

　　沉默了能有小半天，卓越才訕訕說道：“那個，不用給我接機了。我早上的飛機，已經到了。邢遠開車接的我。我就順便住在他們酒店了。”

　　陸持：“……”有內情啊！

　　“那行吧。你把酒店地址發給我，我下午過去找你。”

　　撂下電話以後，陸持迫不及待地給呆在國內的岳斌打了個電話。

　　兩人隔著一個太平洋，在電話裏啾啾啾啾八卦了能有半個多小時，直到岳斌那邊有人提醒馬上就要開會了，陸持才意猶未盡的掛斷電話。

　　彼時是M國時間上午九點鐘。陸持的行程表上，在上午十點鐘還要到華爾街參加由洛克集團舉辦的一個金融峰會。

　　臨時擔任司機先生的馬修洛克已經開著車等在樓下了。見到陸持後，坐在騷包跑車裏的馬修洛克興奮的按了按喇叭，然後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棕髮美人兒哄下車。

　　看著兩人熱情吻別的樣子，陸持敬佩的歎了口氣——對於馬修這種前天晚上嗨通宵，第二天早上也能神采奕奕去上班的充沛精力，他也真是蠻佩服的。

　　“別誤會。那位美女可是雷曼投行的資深顧問，我們是在聊正事。”留意到陸持的神色，馬修洛克攤了攤手，笑眯眯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