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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欠我一個哥》第21章
第21章

  雖然岳斌和陸持的拒絕早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不過看到兩人異口同聲的反應,一眾飆車黨們還是哄笑出聲。

  這種莫名其妙的洋洋得意成功惹怒了早就滿肚子怨氣的男生女生們。幾十道死亡凝視刷刷刷的看過來——如果眼刀能殺人的話,估計在場的飆車黨們已經被大卸八塊了。

  幾分鐘後,救護車及時趕到。隨同醫護人員一起過來的還有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為首的一個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樣子,身材高大,氣勢兇猛,上身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領口解了三顆扣子,衣袖也挽到了小臂往上,露出寬厚的胸膛和脖子上一道用黑線串的護身符。鼓鼓囊囊的肱二頭肌也在襯衫的包裹下露出駭人的輪廓。從工作人員和幾位馴馬師們此起彼伏的問候聲中,眾人知道這些人是俱樂部的老闆和高層管理人員。

  岳斌等人細心的發現,被稱為“豪哥”的中年男人一出現在馬場,以紅毛青年為首的飆車黨們立刻安靜下來。七八個人手忙腳亂的戴上頭盔,將原本囂張到礙眼的一頭五顏六色的染發遮擋住。就連躺在地上的黃毛都不抱著腿叫疼了。慘嚎聲戛然而止,黃毛還下意識的往後拱了拱,試圖讓小夥伴們擋住自己瘦小的身軀。

  “豪哥”冷冷的瞥了一眼飆車黨們,也沒說話,逕自走到幾位女生面前,哢嚓一下來了個九十度大鞠躬,歉然說道:“實在很抱歉。讓幾位貴客受驚了。”

  跟在“豪哥”身後的幾位俱樂部管理人員也跟著一鞠躬,齊齊喊道:“對不起,讓您受驚了。”

  喬詩語和其他幾位女生本來恢復的差不多了,被“豪哥”這麼一嚇,頓時又有點臉色發白。而且跟那幾個把頭髮染的五顏六色流裏流氣咋咋呼呼的飆車黨不一樣,以“豪哥”為首的這幫人雖然看著西裝革履的,但身上的戾氣更重。至少喬校花和幾個女生之前還敢跟飆車黨們瞪眼發火吵吵架,可是在看到豪哥這幫人後,幾個女生立刻嚇得手腳發軟花容失色——哪怕豪哥這幫人是來給她們賠禮道歉的。

  原本被女孩子護在後面的男生見狀,紛紛挺身而出將女孩子護在身後。

  岳斌開口笑道:“沒什麼,事情都已經結束了。還好沒出什麼事兒。”

  豪哥順勢握住岳斌的手搖了搖,操著一口生澀的香城普通話說道:“話可不能這麼說。諸位能來偶的場子——”

  話還沒說完,身後突然有人咳嗦一聲,豪哥立刻改口說道:“……能來偶的馬場玩,那就是給偶面子。今天你們沒能玩好,還差點出事,這絕對是偶們俱樂部的責任。”

  豪哥說著,手一抬,身後立刻有人送上一遝黃金卡,豪哥接過貴賓卡一一發給眾人,口中說道:“這是偶們一點心意,請大家務必收下。今後再來俱樂部騎馬,一應消費都打五折。今天的帳單也都免了。對了,偶聽說你們有人過生日對吧?偶們俱樂部還給諸位準備了一桌生日宴,算是給大家賠罪。”

  一眾男生女生們手裏被強塞了一張VIP卡,又聽到俱樂部又是免單又是請客的賠罪,心中的悶氣頓時化解了不少。

  豪哥看在眼裏,立刻笑道:“今天的事情純屬意外,偶敢保證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會發生啦。大家可以放心來玩。”

  眾人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面露遲疑。雖然這個豪哥的態度是挺好的,可是一想到方才的事情……若不是岳斌和陸持見機得快,恐怕邢遠也得受傷。要是下次來騎馬再碰見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眾人想到這裏,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抱著腿哀嚎的黃毛,不免心有餘悸。

  一群還在念高中,沒有走出校門也沒怎麼接觸過社會的孩子,心性大都是比較單純的。心裏想什麼臉上立刻表露出來。

  豪哥見狀,理解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偶明白。大家出來玩,當然是圖個開心。有危險有麻煩的地方誰也不想去啦。今天是這幫臭小子沒輕沒重,嚇到了小姑娘……”

  豪哥說著,突然搶過岳斌手裏的馬鞭:“確實太不像話了,有手有腳的大男人居然欺負女孩子。偶現在就給你們出氣。”

  一道破空聲劃過,剛剛還站在原地裝鵪鶉的飆車党們連連痛呼抱頭鼠竄。就聽豪哥一邊揮舞著馬鞭打人一邊罵道:“……個小兔崽子,居然敢跑到偶的場子裏騷擾小姑涼,還特麼的染頭髮,還特麼的攛掇客人賭馬,年紀輕輕不學好學人家混社會是吧?”

  “不是呀,哎呀別打了,豪哥我們錯了,是瘋狗帶我們來的——”

  “豪哥也是你們叫的——”

  “我去你們這幫人還是不是兄弟啊!”躺在地上裝屍體的黃毛忍不住詐屍罵道:“明明是你們說的沒進過馬場想來見識一下,我才領你們過來的。現在被抓包了就全部推到我一個人身上,我瘋狗怎麼會有你們這幫不仗義的兄弟!”

  “哪里來的瘋狗!”一直揮舞著馬鞭滿場揍人的豪哥實在是忍不住了,走到黃毛身邊就是一鞭子:“這麼難聽的名字你是怎麼想出來的?說出去不嫌丟人啊?”

  “……臥槽你真特麼打昂!”黃毛被豪哥一鞭子抽在頭盔上,雖然沒被打疼卻也嚇出了一身白毛汗:“我靠金國豪你對自己兒子下手這麼狠,打死我了沒人給你養老送終昂!”

  “你還敢說!”金國豪揮舞著馬鞭滿場打人,其實大部分是做戲給大家看。如今被自己兒子嗆聲,倒是起了真火:“你說說你還能幹什麼?送你去國外念書,你胡搞亂搞被學校開除,讓你回國打理生意,你跑去學人家飆車還給自己起了個這麼難聽的外號,如今又帶著一幫狐朋狗友來砸你老子的場子,還敢威脅俱樂部的人不准告訴偶,騎個馬都能被馬摔到骨折……偶有你這麼廢柴的兒子,還敢指望你給偶養老送終?偶看你不把自己作死就是偶我們老金家祖上燒高香了。指望你還不如指望你媽再給偶生個小的來,老子把胎兒扔了胎盤養大都比你強百倍!”

  “……”撩小姑娘被打臉,跟人賭馬賭到十級傷殘,如今又被自己親爹嫌棄不如胎盤的黃毛青年簡直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傷害,他挺屍一樣的躺回了草地上,賭氣罵道:“好呀,終於說實話了是吧!既然你這麼看不上我,乾脆打死我算了。打死我讓你的三奶四奶再給你生個胎盤養大。不過我懷疑你這麼大歲數還能不能生,到時候別忘了去做親子鑒定,別養個胎盤都養成綠色的。”

  金國豪:“……”

  站在一邊的俱樂部管理層和一眾飆車黨們眼見不好,立刻蜂擁上去把金家父子隔開。一幫人勸當爹的少生氣,一幫人勸當兒子的少說幾句。俱樂部的總經理連忙示意早就到場的醫護人員把黃毛抬走。

  被晾了許久又看了一場大戲的醫護人員們立刻抬著擔架圍過來,給躺在地上的黃毛做了簡單的檢查後,金國豪手持馬鞭,看似不經意的問道:“醫生,那臭小子怎麼樣了?”

  急救醫生開口說道:“病人目前看來並沒有什麼大礙,初步診斷是小腿腳踝上2公分處鬆質骨骨折,另外還有右手肘關節脫臼,其他部位多為擦傷……不過具體的診斷還得到醫院拍片細查……”

  金國豪明顯鬆了一口氣,面上卻仍是嘴硬的說道:“算他命大。不過他這麼作下去,就算不被馬摔死也會被車撞死……”

  “……你在外面找了多少個女人替你生孩子啊,這麼盼著我死。”黃毛躺在地上氣呼呼的翻白眼:“把電話拿過來,我要給我媽打電話!”

  金國豪:“……”

  俱樂部管理者們:“……”

  其他人:“……”

  幾分鐘後,急救中心的醫護人員在俱樂部管理層的催促下抬著擔架跑步離開。一眾飆車黨們也縮肩駝背的踩著小碎步狂奔。揮舞著馬鞭的金國豪則被俱樂部的管理者們死命的攔了下來,還不斷掙扎道:“別攔著偶,偶要打死這個小兔崽子……個小兔崽子,今後不准你再來老子的馬場……再過來就打斷你的狗腿!”

  被晾在原地的高中生受害者們:“……”

  幾十個男生女生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上演的一場豪門or黑幫家庭倫理大戲,內心毫無波動。

  好在這種尷尬的戲份並沒有持續多久——準確的說是黃毛的擔架一離開馬場,金國豪立刻冷靜了下來。他沖著擔架離開的方向冷哼了一聲,嘴裏念叨了一句“臭小子”,然後轉身,走到岳斌和陸持面前,豎起了大拇指,哈哈笑道:“偶聽說了,兩位小兄弟的馬術特別棒。至少比俱樂部花大價錢請來的馴馬師強多了。”

  金國豪這一番話出口,之前負責維持秩序保護客人安全的兩個馴馬師頓時臉色通紅,兩人訕訕的看著金國豪,最終也沒敢說什麼。

  同樣是兩匹馬打架,人家兩個高中生能護著自己的同學毫髮無損,他們兩個成年人——還是兩個拿著豐厚薪水的專業馴馬師,卻護不住老闆的兒子,讓老闆的兒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摔的像個傻逼一樣——兩位馴馬師捫心自問,換了他們是老闆,不一氣之下把人開除就算脾氣好的。

  發兩句牢騷又算什麼!

  金國豪拍了拍岳斌和陸持的肩膀,笑著問道:“再有一個多月就是暑假了。偶們俱樂部每年寒暑假都會招一些勤工儉學的球童和服務生,不知道兩位小兄弟有沒有興趣做個兼職啊?不但可以賺個零花錢,沒客人的時候俱樂部裏的設施隨便你們玩呦。”

  儘管金國豪表現的像是一個拿著棒棒糖引誘小孩子的怪叔叔,可是岳斌和陸持還是婉言拒絕了。前者身負不平等條約,每年寒暑假都得任憑自家兄長壓榨;後者則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深知自己的馬術並沒有金國豪想像的那麼好,再說陸持也不想做這麼危險的兼職。

  被拒絕了的金國豪也不以為意。親自帶著大家到了餐飲部的至尊包房,一桌生日宴早就準備好了,山珍海味應有盡有,還特別照顧少年少女的口味上了不少酸酸甜甜的菜,中間還擺了一個三層的奶油蛋糕。

  金國豪笑容可掬的再次道歉:“今天讓大家受驚了。偶以果汁帶酒,向大家賠罪。”

  金國豪說著,親自擰開一瓶果汁——眾人這才發現桌上擺著的都是各種果汁和碳酸飲料,竟然還有幾盒牛奶,倒是一瓶酒都沒有。

  大家手忙腳亂的擰開飲料瓶陪著金國豪喝了一杯,金國豪倒是很豪放的對瓶吹了。末了還不忘拍拍岳斌和陸持的肩膀,笑道:“不瞞你們說,偶很欣賞兩位小兄弟啦。今後要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叔叔幫忙的,可以直接來俱樂部找偶。”

  岳斌和陸持頓時有點無奈。總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

  金國豪當然不知道兩人的吐槽,喝完賠罪飲料後,金國豪就離開了。

  原本有些拘謹的飯桌立刻炸了營。幾個女生拍著胸口小臉兒煞白的抱怨道:“媽呀嚇死我了。我說詩語,你怎麼找了這麼個地方過生日呀!”

  喬詩語也是滿腦門子的官司:“我怎麼知道呀。這破地兒是我爸找的,我就跟他說我想請同學騎馬來著……”

  “不行,我得給他打個電話。找的什麼地方呀!”喬詩語一邊說著,一邊給她爸打了個電話。

  頭兩遍還沒撥通。等到第三遍撥通的時候喬校花滿肚子的火氣都炸了:“怎麼才接電話呀?是不是又跟那小三兒在一塊兒呢?”

  電話那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喬詩語的嗓門頓時拔了老高,以美聲女高音的調門質問道:“好呀,我就說呢,好端端的你怎麼給我找了這麼個荒郊野外的地方過生日。弄了半天這地方是她找的。我說老喬同志你心夠大的呀。你閨女被她害了一次還不夠,你還給她第二次機會。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她整死你好跟她再生個小的呀?你也不怕她一使勁兒給你生出個胎盤來……”

  喬校花現學現賣,一股腦的放狠話:“……什麼叫我誤會了?是,我是說想請同學騎馬來著,可是我沒說讓你閨女被人當馬子泡,她找的這什麼破地兒全是小流氓,老闆都是混社會的。我們同學差點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嗎?”

  “……我現在?我現在還在這破地兒呢!你還好意思說……你閨女生日你也跟那小三兒膩歪在一塊兒,怪不得老話都說有了後媽就有後爹。那小三兒還沒進我們家呢,我們家都快被她折騰的家破人亡了。你是不是真的只要小老婆不要女兒啦……”喬詩語越說越生氣,竟然一揚手,直接把電話摔牆上了。

  只聽“啪”的一聲,粉色的翻蓋手機被摔成幾半。桌上同學都嚇了一跳,喬詩語的幾個閨蜜忍不住勸道:“你瘋啦?你怎麼把電話摔了呀?那可是最新款的XX手機,你剛買沒兩個月,摔壞了怎麼辦呀?”

  “摔壞就摔壞了唄。”喬詩語雙臂抱怨,滿不在乎的冷哼道:“摔壞了就再買一個。反正我爸的錢我不花,他也都給那小三和她帶來的拖油瓶花了。”

  聽到喬詩語這麼說,其他人也不吭聲了。

  倒是邢遠不聲不響的把電話撿了起來,把電池什麼的都裝好,默默放到了喬詩語的手邊。

  喬詩語運了幾口氣,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起身說道:“對不起呀,本來我過生日,想請大家好好玩一天的。結果沒玩好不說,還差點連累大家出事……”

  喬詩語說到這裏,一臉歉然的看向邢遠:“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你下個禮拜還有籃球比賽,要是因為我受傷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了。”

  邢遠連忙起身,舉著果汁杯憨憨撓頭:“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為了你做這點事兒,我心甘情願。”

  “再說了我這不沒事兒嘛。有岳斌和陸持在呢。”

  邢遠說到這裏,恍然想起一件事兒:“對了,我還沒謝謝你們兩個呢。岳斌,陸持,來,我借花獻佛敬你們一杯,謝謝你們兩個的救命之恩。”

  岳斌和陸持相視一笑,也起身將杯中飲料一飲而盡:“大家都是同學,這麼見外幹嘛!”

  其他同學見狀,也紛紛開腔道:“就是,大家都是多少年的同學了。至於這麼客氣嘛。”

  “再說了,要不是有這虛驚一場,咱們還吃不到這頓飯呢。還有那五折的貴賓卡……”

  幾個女生笑眯眯的摸出精緻的鏤空雕花黃金卡,當扇子一樣的扇了扇:“這能省多少錢呀。賺死了好嗎?”

  “對啊,我覺得這俱樂部真挺不錯的。”坐在一旁的張揚撓了撓臉,開口笑道:“咱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剛剛過來的時候我特別留意了一下,這裏不光有馬場和高爾夫球場,還有游泳池、球館和健身館呢。下次我們可以來這兒打球……”

  “你還敢來呀?不覺得有點兒嚇人嗎?”喬詩語沒好氣的瞪了張揚一眼。

  “還好吧。那老闆不是說他們俱樂部每年寒暑假還請勤工儉學的學生嘛。有學生打工的地方,應該沒那麼亂吧?”

  另外一個女生忍不住說道:“也不知道他們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可惜那老闆就問岳斌和陸持了,都沒問問我……”

  “問你你敢來呀?再說了,你沒聽那老闆說嘛,只招男生,不招女生……”

  一眾男生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說開了。陸苗苗則趁著大家不注意,悄麼麼地拽了拽陸持的衣袖,小小聲的說道:“大哥,我想上廁所!”

  陸持聞言,立刻放下杯子,帶著苗苗站起來。

  正在聽大家胡侃的岳斌見狀,立刻問道:“嘛去?”

  “上個衛生間。”

  岳斌聞言,立刻撂下筷子:“正好,我也想去。咱們一起!”

  有幾個男生聽到了,紛紛開口道:“我也去。我也去。”

  幾個女生面面相覷,猶豫的道:“那咱們也去一趟吧!”

  突然就變成了組團上廁所,陸家兄妹:“……”

  張揚翻了個白眼:“幹嘛呀!這不是剛剛被嚇了一場,大家都想撒個尿放鬆一下嘛!”

  張揚一句話成功逗笑了大家,於是幾十個男生女生們分成兩波組團去刷廁所。聲勢浩大的樣子,讓不少在衛生間的會員嚇了一跳。頓時有種在環境優雅氣氛靜謐的高檔俱樂部裏感受到了學校下課時的熱鬧。

  幾分鐘後,當陸持從熱鬧的男衛生間出來時,尾隨而至的岳斌直接把人拉到休息區,小聲問道:“剛才聽校花打電話,我倒是想起一個事兒……打你那兩個流氓抓到了嗎?”

  陸持搖了搖頭,視線一直盯著女衛生間的門口,隨口說道:“上個週末我還去派出所問了一下,他們說案子暫時沒什麼進展。”

  岳斌撇了撇嘴:“這工作效率……”

  “互相理解唄。畢竟警力也是有限的。”陸持聳了聳肩膀:“這麼大個城市,兩千多萬人,想在這裏邊兒找到兩個故意東躲西藏的人,哪兒那麼容易。再說他們兩個也不是犯了什麼殺人罪,就是故意傷人而已,就算真逮著了,能判多長時間?”

  “我都問過了,按照法院判刑的依據,我這腦震盪屬於輕微傷,屬於民事糾紛,一般情況下不會判刑,大多是庭下和解……”

  岳斌越聽越鬱悶:“靠,那咱們就白被打了一棒子?”

  “這不是還有一位嘛!”陸持用下巴點了點女衛生間的方向,莞爾笑道:“我聽說喬總報的是故意搶劫。只要抓住了,至少能判三到十年左右。我就指望這個了。”

  岳斌啞然失笑:“你還挺會苦中作樂——”

  “什麼苦中作樂?”話音未落,突然被人打斷了。

  岳斌和陸持回頭,就看到剛從衛生間出來的邢遠和張揚。邢遠手裏拿著個小靈通,正在講電話。剛剛說話的是張揚。

  岳斌眨了眨眼睛,笑容可掬的敷衍道:“沒什麼。隨便聊著的。”

  說話間,邢遠也講完了,最後握著電話重複道:“對,餐飲部三樓至尊包303,喬叔叔你過來吧……沒事兒,沒有,詩語就是受了點驚嚇,你過來看看她就好了……”

  等邢遠撂下電話後,迎來的就是三人意味深長的打量。

  “喬叔叔啊……”

  “詩語啊……”

  “你這算是暗搓搓的打通了家長這一關吧?”

  “好奸詐呀!”三人異口同聲的道。

  “沒有!沒有!”邢遠慌忙擺手解釋道:“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是喬詩語把電話摔壞了,喬叔叔找不到她,所以才給我打了個電話問咱們在哪兒……”

  “哦!”三人拉長了音調同時點頭,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說道:“原來如此。”

  “喂,你們三個……”

  邢遠話還沒說完,陸持眼尖的看到了從女衛生間出來的陸苗苗。立刻上前叫道:“苗苗,這邊。”

  陸苗苗立刻跑了過來,一把抱住陸持的大腿:“大哥,我好想你呀!”

  “你也太誇張了!”陸持莞爾一笑,摸了摸陸苗苗的發旋兒:“這才幾分鐘呀。”

  “那不一樣。”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陸苗苗下意識的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衛生間,又踮起腳尖看了看身前休息區的幾個人,小小聲的說道:“我還沒想好,要不要把大哥套馬的事情告訴爸爸……”

  陸持的笑容一僵,放在苗苗頭上的手也心虛的縮了回來,支支吾吾的道:“這種小事就不要告訴爸爸了吧。爸媽在外面打工那麼辛苦,我們不應該讓爸媽擔心。”

  陸苗苗緊緊握住大哥的手,哼哼唧唧的撒嬌道:“可是剛剛嚇死我啦。就怕大哥你沒有力氣,被馬拖下去了……”

  陸持勾了勾嘴角,蹲下來與苗苗的視線平齊,拍拍陸苗苗的後背小聲安慰道:“放心吧,已經沒事了。”

  小苗苗繼續皺著小鼻子,一臉不贊同的看著陸持。

  陸持無奈的歎了口氣,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陸苗苗的鼻尖:“好吧,哥哥錯了,以後不會再做這麼危險的事讓苗苗擔心,這樣可以吧?”

  陸苗苗這才如願以償的笑了笑,她一把抱住大哥,甜甜的說道:“大哥你別生氣,人家在燕京只有你一個親人嘛。”

  陸持聞言臉色一黑,伸手打了陸苗苗一個暴栗:“再胡亂學電視劇的臺詞,以後就不讓你看電視了。”

  陸苗苗捂著腦袋嘿嘿一笑,賊兮兮的問道:“大哥你手疼不疼昂?”

  陸持簡直無奈了。剛剛從衛生間出來的幾個女生看著走廊上一站一蹲的陸家兄妹,不由得莫名其妙:“你們在幹嘛?”

  “我大哥在家暴我!”沒等陸持開口,陸苗苗信口開河的說道。

  被陸苗苗胡亂用詞氣到沒脾氣的陸持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準備等回家後好好給妹妹上上語文課。

  小尾巴翹得老高的陸苗苗同學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悲慘的未來,正興高采烈的被喬校花拉著手說話。

  在馬術俱樂部沒玩盡興的喬校花已經決定轉戰其他地方——她的想法是帶著所有小夥伴們到喬爸爸在燕京東郊新買的一棟別墅通宵轟趴。大家要先去超市買點好吃的好玩的還有裝飾用的氣球彩帶。

  “我們開個睡衣派對,晚上就坐在一起看鬼片。你們覺得怎麼樣?”

  喬詩語是今天生日會的主角,她的建議大家當然不會反對。最重要的是大部分人也都覺得今天沒怎麼玩兒盡興,所以在聽到喬校花的新提議後,全都拍手表示贊同。

  於是兩撥人簇擁著回更衣室換衣服——剛剛太緊張了,連衣服都忘了換。

  所以等到喬詩語的爸爸開車到了俱樂部的時候,至尊包房裏面已經是人去樓空——就連俱樂部特地給大家準備的飯菜蛋糕和果汁飲料都被這幫人打包帶走了。

  計程車上,邢遠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這部被喬詩語扣走了電池的手機,默默長歎:“喬叔叔,我是真的盡力了!”

  喬愛國新買的別墅坐落在燕京東郊新建成的萬豪別墅區。由於是新開發的高檔居住區,這邊還保持著市中心少見的人煙稀少綠樹成蔭,假山花石人工湖都整的挺漂亮,走的是森林氧吧的路線——換句話說,就是人類活動的跡象比較少,各種依靠人流量才能存活下來的超市商鋪之類的設施還沒有準備齊全。

  有鑒於此,大家還在馬術俱樂部附近的一家大超市里瘋狂採購了不少零食彩帶氣球甚至是玩具水槍之類的,又買了幾碟據說特嚇人的鬼片,幾十號人大包小包的趕赴根據地。然後又依照生日聚會的基本標配裝點了一下別墅大廳。這麼一番折騰下來,時間已近傍晚了。

  小夥伴們都餓的饑腸轆轆,幾個女生乾脆把從俱樂部打包的飯菜拿到廚房,用微波爐熱了熱,男生們有實在挺不住的,剛要把罪惡的爪子伸向零食袋,就被狠狠的“啪”開了。

  “不准動。這些零食是留著晚上看電影吃的。別忘了咱們還得玩通宵呢!再說你們現在吃零食吃飽了,待會兒還吃不吃飯了!”喬詩語雙手掐腰:“這頓飯可是我們女生下廚房做的,你們要是敢剩下一點兒,就是不尊重我們女生的勞動成果。到時候……哼哼!”

  喬詩語冷哼著威脅,男生們抱著肚子哀嚎,張揚忍不住吐槽道:“說的這麼厲害,還不是用微波爐熱熱就好。”

  “你說什麼?”喬詩語微眯著眼睛,冷颼颼的小眼神看向張揚。

  “得,你過生日你最大!”張揚舉雙手投降,滿臉諂笑的道:“你讓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你讓我什麼時候吃我就什麼時候吃,你不讓我吃我就餓著。這樣行了吧,女王大人!”

  喬詩語哼了一聲,心滿意足的退回廚房。

  邢遠看著喬詩語的背影,鬼鬼祟祟的湊了過來:“岳斌,岳斌,把你手機再借我用一下。”

  岳斌正靠在陸持身上看熱鬧,聽到邢遠的話,忍不住皺眉道:“你剛在車上不是打了一遍嘛。怎麼著……”

  岳斌用下巴點了點廚房,小聲說道:“你岳父找不著自己家呀?”

  “什麼我岳父……”邢遠頓時無語的擺了擺手:“我不跟你鬧,快借我打個電話,待會兒喬詩語出來了!”

  岳斌嗤笑一聲,從兜裏掏出電話扔給岳斌。岳斌挺高的個子接過電話就躲到了沙發後面,鬼鬼祟祟了十來分鐘,情緒低落的轉了出來,把手機還給岳斌。

  “怎麼了?”岳斌挑了挑眉,好奇的問道。

  “那什麼……”邢遠支支吾吾的撓了撓鼻子:“喬詩語那後媽……就她生那女兒得了急性闌尾炎,正做手術呢。喬叔叔現在醫院陪著!他說他今天可能過不來了,讓咱們好好陪著喬詩語玩。喬詩語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要是沒錢了就記他賬上。”

  岳斌聞言,下意識用手抓了抓耳朵,靠在陸持身上,小聲叨咕道:“真沒勁!”

  張揚暗搓搓在奶油蛋糕上偷了一顆草莓扔進嘴裏,含含糊糊地說道:“這點兒可真夠寸的!”

  可不是麼!

  邢遠皺了皺眉,歎息一聲沒說話。

  陸苗苗偷偷抱住大哥的胳膊,小小聲的說道:“大哥,要不我給漂亮姐姐下一碗雞蛋面吧?”

  陸家村的規矩,家裏有人過生日就給下一碗雞蛋面,面是陸媽媽親手擀的,整碗面裏頭只有一根面,清湯清水,上面臥一個白白嫩嫩的荷包蛋,再撒上一把蔥花一把黃瓜絲兒兩根綠油油的菜葉。吃面的人要一口氣兒吃完一整根面,不許咬斷,意味著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在生活條件相對困頓的東北農村,陸家三兄妹每回過生日都只能吃上這麼一碗面,誰也沒嘗過生日蛋糕是什麼味兒,更不要說擺上一桌子這麼好的菜——他們村裏過六十大壽的老人都沒辦過這麼奢華的壽宴。

  可不知道咋回事兒,陸苗苗就是覺著漂亮姐姐這生日過的有點鬧心。

  陸持伸手摸了摸陸苗苗的頭頂,小聲說道:“等會兒吃飯時,你給漂亮姐姐唱首歌兒吧。”

  陸苗苗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一群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高中生,即便是心靈手巧的女孩子,把全部菜熱熟也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男生們呼啦一下擠進廚房,大家七手八腳的把所有菜端上飯桌時,已經接近晚上七點鐘了。

  喬詩語頭上戴著一個紙片做的皇冠,被幾個好閨蜜們按在主位上坐下,大家起哄著讓喬詩語許願吹蠟燭——

  “哎,蠟燭呢!這俱樂部怎麼回事兒,光送蛋糕不給蠟燭噠!”

  “是不是打包的時候沒帶呀?我記得我在包房裏好像看見蠟燭了。”

  “不是吧,那現在怎麼辦呀?哪有過生日吃蛋糕不吹蠟燭的呀!”

  “哎廚房是不是有火柴?”岳斌用手指撓了撓臉頰,出的都是餿主意:“點十七根兒火柴行不行?”

  “我去瞅瞅!”張揚立刻起身往廚房跑,不一會兒拿了一盒火柴回來,一數裏邊只剩下十一根兒了。

  “臥槽這怎麼辦?”張揚也有點麻爪了。

  “再找找吧!”陸持也站起身來:“一般買火柴都是一包包買,不可能只買一盒,廚房裏肯定還有。”

  陸持話音剛落,一大幫人呼啦一下子湧進廚房,翻箱倒櫃的找了大半天,最後果然從櫥櫃的雜物隔的角落裏找到了剩下的幾盒被牛皮紙包著的火柴。

  “我去這個費事!”張揚打開一盒火柴數出六根插在蛋糕上:“早知道這麼麻煩,剛才在超市里拿一包蠟燭好了。”

  “你應該說早知道這麼麻煩,剛才在俱樂部打包時把蠟燭帶著就好了!”另外一個女生吐槽道。轉身看到不斷扭頭看表的喬詩語,心直口快的問道:“哎詩語你總看表幹嘛呀?”

  “昂?哦,我就是看看什麼時候黑天,看鬼片有氣氛。”喬詩語深吸了一口氣,眨了眨有些乾澀的雙眼,在胸前合掌道:“點蠟燭吧,我要許願吃蛋糕,都快餓死了。”

  閨蜜在喬詩語的催促下笑眯眯的點著火柴,喬詩語在大家齊唱的生日歌中閉上眼睛許願,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吹滅了火柴。之後陸苗苗還自告奮勇的給漂亮姐姐唱了一首歌慶祝。

  等到大家風捲殘雲狼吞虎嚥的吃完晚飯,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喬詩語帶著大家到了二樓電影房——受到火柴的啟發,喬詩語還指揮男生到旁邊的臥室客房裏搬了幾架落地鏡子,擺在兩邊,然後關燈,拉窗簾。

  幾個男生面面相覷:“不是吧?”

  喬詩語聞言,眉眼彎彎的笑道:“你們害怕啦?”

  “怎麼可能!”身高體壯的男生們嗤之以鼻:“我們男生看鬼片怎麼會怕。倒是你們女生,要是害怕了可以躲過來!”

  岳斌比了個健美先生的造型:“我寬厚的胸膛溫暖的懷抱借給你們依靠!”

  半個小時後——

  正抱著薯片邊吃邊看的陸持突然感到了一絲異樣。他扭過頭,只見詭異的配樂和主角驚恐的尖叫聲中,岳斌悄麼麼的靠了過來。

  留意到陸持靜靜的打量,偶像包袱異常嚴重的校草同學尷尬的輕咳一聲,小小聲的說道:“我怕你害怕。你看大家都抱團了。”

  陸持聞言,環視了一圈兒,就見電影房明明暗暗的微弱光線中,十來個身高體壯的男生們果然相互擁抱著瑟瑟發抖。還跟著電影裏的主角們一樣,時不時的驚恐尖叫一波——可以說是入戲相當深了!

  至於女生們——

  “哇,這個姐姐的眼睛好漂亮呀!”幾乎把一張小臉貼到螢幕上的陸苗苗指著螢幕上特寫放大版的蓬頭女鬼,一臉驚豔的感歎道。

  “是哦,這個眼妝畫的好漂亮。你看她的眼線……”

  “我覺得她好像戴美瞳了。要不然眼睛不會這麼大……”

  十來個女生坐在一起嘰嘰喳喳。一邊吐槽電影裏的各種邏輯問題一邊討論女主角女配角的妝容造型。那氣氛,還真是相!當!可!怕!呢!

  哢嚓哢嚓,陸持一邊吃著薯片,一邊真情實感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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