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0章
安格斯堅定地否認:「真不是腦補, 我當時覺得事實就是這樣的。」
謝朝沒法解釋了, 自顧自地摳著大拇指,大約能摳出朵花兒來。
安格斯放柔了聲音,覆手搭在他手背上,手心裡暖洋洋的:「那你能原諒我麼?」
藍眼睛水汪汪地望著他。他的眼睛本來就好看, 故作弱勢的樣子更是激發了人的同情心。
謝朝心裡翻江倒海,卻不知道說什麼了。事情怎麼這麼玄幻,一臉懵。
他抬手抵在額頭上, 沉聲道:「你讓我想想。」
安格斯應聲, 識相地不多說, 繼續吃他的西蘭花。
謝朝盯著他盤子裡酥嫩的牛排,忽然失去了胃口。
他灌了一杯涼茶下去,勉強吃了一大半,便擦擦嘴不吃了。
安格斯叫來服務員收拾餐具,問謝朝:「什麼時候回去?」
殺青宴就是散夥飯,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 他們倆還沒訂回去的機票,沒幾天就是暑假了, 正值出行高峰期, 有可能會訂不到, 得提前下單。
「就這幾天吧。」謝朝想了想,「我得給崽崽帶禮物,每次出國都習慣了。」
「好。」安格斯商量說,「大後天, 怎麼樣?」
謝朝同意,正好他有兩天的時間可以用來逛逛。
「準備給崽崽帶什麼?」安格斯出口詢問。
謝朝實話實說:「還沒想好,他有的東西太多了,什麼也不缺,帶著當地的小玩意兒吧。」
安格斯說:「我給崽崽帶了些小東西,上次在轉角那家店裡買的。」
謝朝詫異:「你都買了?上次那家?」
拍攝空隙,他們在周邊玩過,轉角那家貌似是古董店吧,送小孩子這個不合適吧……
謝朝剛想說出口,忽然咽了下去,崽崽不喜歡才好呢。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安格斯現在和崽崽的關係有點好得過分,以前覺得沒什麼,還挺欣慰,不過這會兒就有些不爽了,嘴巴裡似乎都冒酸味兒了。
哎,安格斯小禮物居然早就買好了,太特麼奸詐了,謝朝咬了口硬邦邦的茶杯邊沿,不行,他得對崽崽更上心些。
謝朝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問題,安格斯還沒答清楚,他複又提起:「你頭髮一直是直的?」
安格斯不明所以,但還是說:「對,一直是這樣,沒變過。」
「沒遺傳你媽媽的卷髮?」謝朝脫口而出,頓時恍然大悟,安格斯媽媽是卷髮,隔代遺傳的力量……
自己真是傻了,藝術生高中不學生物,僅有的那麼點兒初中生物全還給老師了……
安格斯疑惑:「怎麼忽然對我的頭髮感興趣了,現在這個髮型不好看?」
為了配合電影裡的角色,安格斯重新換了髮型,一絲不苟的那種,謝朝也許不喜歡,於是他就問了問。
謝朝搖頭:「不,就是隨口問問。」
安格斯不點破,隨口一問,怎麼可能還問了好幾次。他默默記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謝朝摸了摸自己直直的頭髮:「我奶奶是新疆人,異域卷髮美女,我就見過黑白老照片,不過我和我爸都不是卷髮。」
「那崽崽可是遺傳到了。」安格斯笑笑。
謝朝適時打住這個話題:「我就是覺得有人卷髮挺好看的。」
「我去燙個?」安格斯挑眉道。
「不不不。」謝朝趕緊搖頭,「你就現在這樣吧。」
他閉上嘴,前不久才打定主意冷處理安格斯,沒過一小時,怎麼又搭上話了。
眼不見為淨,謝朝起身回房,杜絕聊天的可能性,堅決實施冷處理,不理順這件事他就不和安格斯說話。
安格斯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背影,他就知道謝朝心軟,立場不堅定,很容易說服。再說,昨天謝朝還答應原諒他了,他有恃無恐。實在沒辦法,他就死纏爛打。
果然還是年紀大點好,見識多了,頭腦就沒那麼簡單了。自尊心算個什麼,哪裡有到手的媳婦兒重要。
*
謝朝吹幹頭髮,躺在床上,調動所有的腦力來回想過去,還有他刻意遺忘的七年前那一晚。
他那次是真的太醉了,和哥兒們灌了幾瓶黃的,還喝了度數很好的白的,醉得不醒人事。
要是醉得睡過去也就拉倒了,可偏偏還能自由活動,就是不怎麼正常了……
安格斯,也就是沈其琛,他記得他確實來找過他了,可是怎麼就搞在了一起?
實在是匪夷所思,難道他八百年前就對安格斯起了不為人知的心思,然後趁著酒勁兒耍了出來,順應內心,大刀闊斧地把安格斯辦了?
謝朝翻了個身,雪白的床單陷了下去,周圍起了一層層皺子。
媽惹,要是他真的龍精虎猛地辦了安格斯,就不會懷孕生崽崽了……
哎呀,不是說醉酒太厲害,會性、功能障礙麼,勃起有難度。就算好不容易勃起了,也是個非常丟人的一秒男。
萬一是他勃起不成功,然後奸詐的安格斯趁機反攻,壓了他?
謝朝動來動去,趴在枕頭上,腦子裡彎彎繞繞的。越想越亂,越扯越複雜,他拽著白花花的枕頭套,覺得自己可以去寫劇本了。
諾拉是他女朋友這件事也相當的匪夷所思,讓人摸不著頭腦。
似乎、好像、大概……他確實把諾拉帶進了自己的交友圈,大家還打趣說,諾拉是他女朋友來著?
應該有這麼一回事吧,他也不記得了……
好吧,勉強算安格斯說的是事實。
謝朝咬牙,可是就算這樣,也不能磨滅他生孩子的痛。試想,他一個特別正常的大男人,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被那啥了。
第一反應肯定就是報警啊,他沒報警也是因為恍惚之中覺得自己當時也挺主動的,雖然大致過程記不清了,但他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就有這麼個認知……
看來真的有可能是他強jian未遂反被jian……
謝朝一口老血梗在喉嚨頭,人生仿佛被顛覆了!
對於那晚的印象除了主動,就是疼了。
謝朝吞下老血,不行,自己不能這麼虧了,下次讓安格斯嘗嘗這受罪的疼痛。好像後來……有那麼點點爽,可以忽略不計的爽……
那也不成,便宜不能讓安格斯占了!
而且他這個體質,誰知道會不會來個二胎,他可不想再來一次,養一個孩子太累了,崽崽已經夠磨人的了。
所以呢,安格斯在下面真是相當的合適,簡直完美。謝朝喜滋滋地想,啊,這個點子實在是太好了。
唔,謝朝抿唇,忽然想起來那天他還開房門放狗了,狗是朱肯南寄養在他這裡的旺財——一隻聰明可愛的小金毛,還是小小的幼犬,最喜歡舔人了。
但這就奇怪了,還是個國際酒店,不可能放狗進來。小金毛旺財肯定好好在家裡呆著,謝爸謝媽好生伺候著,怎麼可能自己敲門?
所以,那是安格斯???
謝朝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
那只金毛小時候,好像是藍眼睛……聽朱肯南說,因為眼睛上什麼膜沒褪去,長大後就是褐色的大眼睛了。
所以安格斯滾床單的時候把他的黑色美瞳摘了???
好合理的樣子,謝朝覺得自己要相信了……
謝朝在這短暫的思考過程中,不知道第幾次感慨人生如戲,比飆車還刺激……
媽惹,還有昨天那個不知所云的夢境!
夢裡的那只大金毛突然變成了安格斯,臥槽,看來這是有出處的,怪不得記得那麼清楚……
謝朝抱緊自己的胳膊,真玄乎。
怪不得他今天能想起自己七年前放了只金毛進來,原來如此……
謝朝癱在床上,像一灘煮糊了的土豆,毫無生氣。
他都把人家當狗了,這下他真的沒理由生安格斯的氣,最多不理他,晾著他。
然而心裡不舒坦,七年如彈指煙雲,時間磨平了很多東西,生孩子這事對他影響已經不大了,就是不甘心呐。當時真是很痛苦,挺恨這個人的。
從接受自己身體的異樣到安心待產,謝朝著實做了很多心理建設,程黎安還請了心理醫生和他聊天解悶。
所幸謝朝還算樂觀,沒花多長時間就走出了這段陰霾,重新投入新的生活。
進產房的那一瞬間,疼得都快昏過去了,心裡只有個念頭,要是有天能逮到罪魁禍首,一定要把他剝皮抽筋,死了也要掘墓鞭屍。
而安格斯呢?
什麼也沒有經歷過,安安穩穩地過了七年,最多承受了失戀的痛苦。謝朝心理不平衡,就想折騰折騰他。
而且七年啊,謝朝獨自一人撫養了崽崽七年。
崽崽出生在單親家庭,這些年裡只有他的關愛。雖然他從沒抱怨過,但心裡肯定也疑問過,不解過,難受過。
為了給他們父子兩出口氣,謝朝鼓著腮幫子琢磨,那也必須得給安格斯點顏色瞧瞧,讓他吃點苦頭,不能這麼輕易就讓他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