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囚哥【結局二 24】博弈

　“總裁，我們的股票價格一直在跌。”身為顧之宸左右手的梁亦融罕見地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對方來勢洶洶，先是有預謀地收購他們公司的散股，現在又開始低價拋售，弄的人心一片混亂，公司裡的員工也開始憂心忡忡。

　顧之宸穿著純黑的手工定制西裝，雙手抱臂站在落地窗前，明明是高大偉岸的身影，是整個公司的依靠，卻偏偏透露出一股讓人心碎的感覺來。

　他一直在沉默。

　“總裁……”

　“梁亦融，你跟了我有幾年了？”顧之宸開口，聲音裡透著疲憊的沙啞。

　“我從畢業就進公司了，已經四年了。”梁亦融臉上出現一種追憶的神色來。

　“是啊，四年了，這麼久。”顧之宸低低地感嘆一句。

　“總裁，你不會是讓我走吧？在公司這麼危急的時候想讓我離開嗎？不可能的！我是不會走的！”梁亦融激動地說。

　“呵……瞧，跟了我四年的都捨不得走，她跟我相依為命二十年就捨得離開我？”這話顧之宸幾乎是含在嘴裡說的，梁亦融沒聽清。

　“總裁你說什麼？”

　“我沒說讓你走，你那麼激動干嘛？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你要走我也不會放你走的。”顧之宸回頭瞧他笑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股票有多少你就去收購多少，其他的我自有法子。”

　梁亦融猶豫了一下，說，“總裁，還請你注意身體，我先出去了。”

　顧之宸差點哭出來，心臟被瞬間擊中，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段日子沒有和音在身邊，再也沒有人會每天給他打電話，再也沒有人會追問他的所有行程，再也沒有人在家裡等著他，圍著圍裙在廚房給他做飯，更不會有人在夜裡填滿他的懷抱。

　失去和音的這段日子裡，他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和音是他的心，他的肺，他的骨，他的血肉。

　他早就愛上和音還不自知。

　他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

　“餵，哥哥。”和音拿出手機就忍不住想打電話，等電話撥出去才發現是顧之宸。

　“……”

　和音看了看手機上面確實是通話中才重新又放在耳邊，“餵，哥哥你在嗎？”

　“在的在的在的……”對面像是大喘了一口氣，語氣十分激動和小心翼翼。

　“哥哥還在生我的氣嗎？”和音抿嘴笑了。

　“沒有沒有的，我怎麼會生你的氣，你現在在哪裡？在沈肖那裡嗎？為什麼不回來？”顧之宸說話的聲音很急又很輕。

　和音輕輕擰了一下眉，感覺顧之宸有些難受的樣子，但她心裡卻不知怎的十分開心，“對呀，我在阿肖這裡，哥哥如果不同意我跟阿肖的婚事我是不會回去的。”

　“……”那邊一下子噤了聲，然後聲線很明顯地顫抖了，像是飽含了巨大的痛苦，“你、你在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和音皺起了眉，心里莫名地不舒服，“哥哥，你吼我？”

　“你告訴我！你要跟誰結婚？！”顧之宸不依不饒，聲音拔高幾乎變調。

　“和阿肖啊，不然還有誰？”和音選擇忽略心裡那點不舒服，“我知道哥哥你一直不同意我們在一起，覺得阿肖他是開夜總會的，不是個好人，但他真的對我很好啊，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哥哥你還是不要拆散我們的好……”

　顧之宸耳邊是巨大的轟鳴，他以為和音不在他身邊就足以讓他萬分痛苦了，但此刻的痛苦卻讓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他聽見他的心在怒吼。

　你愛的是我！

　你愛的明明是我！

　你愛我愛到把我囚禁起來，做了一切違背倫常的事情！

　你讓我愛上了你，現在卻告訴我你要跟別人結婚！ ？

　我怎麼可以放你離開而留我一個人在這深淵裡？ ！

　可顧之宸張開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嗓子乾澀到生疼，有什麼東西把他割得支離破碎。

　“哥哥，你有在聽嗎？你在聽嗎？”和音甜軟的聲音聽在他耳裡無異於毒藥，他真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這樣就不會聽見她這樣讓人心碎的話。

　“我……在聽。”顧之宸如行將枯木。

　“哥哥，請你同意我和阿肖的婚事。”和音心裡是奇怪的劇痛，有什麼東西在眼裡聚集然後滾落。

　“和音，你在給誰打電話？”沈肖的聲音傳過來，他幾步走過來摟住和音，側頭才看見她滿臉的淚水，他眼底閃爍了幾下，吻掉了她的眼淚，“別跟你哥哥生氣，他如果不同意也沒關係，我會一直等你的，怕什麼呢，我愛的是你啊。”

　“唔，阿肖……”和音十分感動地看著沈肖，心裡那些奇怪的感受都不見了。

　“你哥哥好長時間不見你，肯定生你氣了，畢竟你賭氣跑出來讓哥哥擔心，你好好跟他說，他是你的家人對不對，別讓家人為你難過。”沈肖很大度地說，然後把和音整個人圈在他懷裡，嘴唇輕輕地點著她的耳朵。

　和音的臉悄悄紅了，裝作什麼都沒感受到的樣子對著電話說，“哥哥對不起，我跑出來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我和阿肖的事情以後再說，我暫時不會回去，你要好好保重身體。”

　顧之宸舉著手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清清楚楚地聽見電話那邊沈肖吻她的聲音，和音害羞地笑的聲音，然後就是兩個人唇舌交纏手機摔掉的聲音。

　他木著一張臉，對著手機那端的人說，“和音，你回來。”

　他沉默地掛了電話，在那裡坐了很久，兩手插進頭髮裡，手上青筋暴起，是沉默的崩潰。

　“說好只愛我一個人的。”

　直到辦公室裡一點點暗下來，外面夜幕黑沉，城市裡霓虹燈亮起，一簇一簇是熱鬧的景象。

　黑暗裡石像一般的人影動了，他站起身踉蹌了一下，辦公桌上亮起的電腦屏幕裡，表示著股票價格的曲線在緩慢回升，他嘲諷地笑了一下，狠狠地把辦公桌上的東西盡數掃在地上。

　“啊——”低啞的宛如困獸垂死掙扎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