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故事五

　　第二 節課，小豆包不哭了，但也是悶悶不樂地時不時看看爺爺在不在。燕飛這一胎和上一次一樣，反應很大，而且特別容易疲勞，畢竟是快30的人了。他坐在車上開著車門，一手在肚子上輕摸，還不到一個月，下腹部就有點微凸了，燕飛有預感可能又是雙胞胎，不過他沒跟岳邵他們講，下周做了B超就知道是不是雙胞胎了。

　　上午的四節課上完，小豆包的情緒穩定了許多，但必須得爺爺在附近。中午家長們帶8個孩子在外面吃了飯，燕三牛和田晚香讓燕飛他們回去，他倆在學校守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爺爺在，小饅頭上午的學習效率很高。而小豆包在上午的課程結束後就一直在爺爺的懷裡，臉上明顯少了許多笑容，他不喜歡學校。又陪到一點半下午的課程開始，疲憊的燕飛和岳邵他們先回家。燕三牛和田晚香坐在教室門口陪豆包。

　　可憐天下父母心，在這一大家子中，最可憐的是爺爺奶奶的心，最最可憐的是爺爺的心。幾個孩子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長大，是燕三牛最大的心願，也是他最幸福的事情。在小豆包開始下午第一節 課的時候，燕三牛的手機響了，是李克己打來的。燕三牛怕影響孩子上課還特別把手機調成了震動。

　　起身走到欄杆那邊，燕三牛一邊回頭注意著教室裡，一邊小聲接電話。

　　「喂，老哥？」

　　「三牛啊，你在學校呢？」

　　「嗯，豆包害怕。」

　　「你一個人在學校？還是燕飛他們都在？」

　　「大娃他們回去了，大娃不舒服。我跟晚香陪著。」

　　「好。孩子們放學的時候我過去，豆包第一天上學，我也不放心。」

　　「您直接去家裡吧，別過來學校了。」

　　「我只帶司機，不下車，沒事的。等我到了我給你電話。」

　　燕三牛對著手機點點頭：「好。」

　　李克己掛了電話。燕三牛坐回去，田晚香小聲問：「李哥的？」

　　「嗯。他不放心豆包，過來接孩子。」

　　田喚香看了眼教室裡的小孫子，難受：「要不，跟大娃商量商量，讓豆包在家裡上學吧。」

　　燕三牛嘆道：「豆包不能一直躲在家裡，不然大娃也不會讓他來學校了。等到了三年級就好了，饅頭現在就沒事了。」丈夫都這麼說了，田晚香只能壓下心疼，陪著寶貝孫子。

　　下午有三節課，小豆包只關心爺爺奶奶在不在外面，老師講了什麼他都沒聽進去。2歲就上幼兒園，身邊有那麼多哥哥，還有那麼多爸爸，小豆包不僅畫的一手好畫，還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甚至還會說一些簡單的韓語，並且還會兩位數的乘法。至於詩詞那些他也絕對比同班的同學熟悉很多。這都不是燕飛主動教他的，小豆包自己喜歡學，他喜歡拿著哥哥們的課本問這問那。

　　小饅頭和小豆包的學習能力都很強，就是不喜歡陌生人多的地方。燕飛把兩個個孩子送到學校為的也僅僅是讓他們適應與

　　陌生人的接觸。就算小饅頭和小豆包什麼都不學，家裡也養得起。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孩子學習特別差勁。孩子們聚在一起有一個好處就是吃飯、學習什麼的都不用大人操心。誰也不願意自己是孩子們中間吃飯最慢學習最差的那個。

　　放學鈴聲一響，小豆包書包都不收就往外跑。燕三牛伸手就把第一個跑出來的寶貝孫子抱在了懷裡。可以回家了，小豆包是一刻都等不了了。翰楓把自己和弟弟的書包收拾好，和書禪一起出來。每個班級的同學們要排好隊伍一起走出校門。翰楓和書禪去排隊，小豆包不離開爺爺。見班上的同學們都盯著小豆包看，不乏不喜歡的眼神，燕三牛的心裡一陣難過。他摸摸豆包的頭，說：「乖寶，跟哥哥去排隊，爺爺跟著你好不好？」

　　「燕爺爺，您先帶岳星玥同學走吧，他暫時不用排隊。」班主任老師過來說。一聽自己可以先走，小豆包抱緊爺爺，不要回去。

　　燕三牛看看老師，看看懷裡的寶貝孫子，沉默地點了點頭。翰楓小大人般地說：「爺爺，你和豆包在門口等我們。」

　　他的話一落就引起了班裡同學的笑聲，有一位男同學笑話：「竟然叫豆包，可以吃嗎？」

　　燕三牛抿住了嘴，豆包抱緊爺爺，眼圈委屈地紅了。班主任老師馬上教育對方不許嘲笑同學，翰楓看向那位男同學，他記住了。

　　「乖寶，跟爺爺走。」燕三牛蹲下，小豆包趴到爺爺背上，環緊爺爺的脖子。燕三牛撐著膝蓋站起來，和妻子先離開。

　　三年級的隊伍裡，小饅頭看到爺爺背著小豆包走了。他急匆匆地和老師說了句話然後就脫離隊伍跑了過去。翰墨任勞任怨地背著小饅頭的書包，乖乖排隊。

　　「爺爺奶奶。」

　　小饅頭飛快地跑到爺爺和奶奶的身邊，一看到爺爺背上的弟弟，他臉上的笑容不見：「豆包怎麼了？」

　　「沒，沒啥。你不用排隊啦？」燕三牛朝乖娃伸出手，小饅頭立刻握住爺爺的手說：「我跟老師說我爺爺奶奶來了，老師同意我先走。爺爺，你今天在學校我特別高興。」他伸出另一隻手扶住奶奶。

　　看著小饅頭臉上又露出的喜悅笑容，燕三牛的心窩卻在抽痛，把這兩個娃娃丟在學校裡對他們真的會好嗎？田晚香的心情也是沉沉的，豆包班裡的同學們笑話他，豆包在班裡能舒心嗎？燕三牛背上背著一個，手裡牽著一個。在爺爺的背上，又有饅頭哥哥陪著，小豆包不難過了。

　　燕三牛一出來，門口停著的一輛玻璃全黑的轎車上下來一位司機。一看那位司機，燕三牛就走了過去。司機打開車門，小饅頭看到車裡的人，高興地喊：「爺爺！」

　　車裡的人往旁邊坐了坐，說：「晚香，你坐前面。」

　　小饅頭扶著奶奶去副駕駛座，然後他回來快速上了車坐在中間。小豆包也上車了，兩個孩子個頭小，開開心心地擠在中間，燕三牛沒上車，說：「我等娃們出來，交代一聲。」

　　「好。」

　　燕三牛先關上車門，等著翰墨他們出來。李克己把小豆包抱到腿上，抹掉他睫毛上的淚珠，問：「小豆包不喜歡來學校？」

　　「嗯。」小豆包點頭，「剛才還有人笑話我叫豆包，問我能不能吃。」

　　小饅頭嘟起嘴：「不理他們。我上一年級的時候我們班的同學也笑話我呢。反正我也不喜歡跟他們玩，他們現在也不敢欺負我，翰墨和翰邈會打他們。」

　　「我不要小哥和他們打架，我就想回家。」說到這裡，第一天上課極度不適應的小豆包眼圈又紅了。

　　「我也想回家。」小饅頭掏出脖子上爺爺的平安扣，握在手心裡。看著兩個孩子都那麼不喜歡到學校，李克己陷入某種思考中。

　　等到翰墨、翰邈、翰楓、明陽、沐陽和書禪出來，燕三牛告訴他們李伯伯（爺爺）來了。看著孩子們上了另外的車，燕三牛才打開車門上車。豆包今天第一天上學，孩子們都回大宅那邊。燕三牛一上車，小豆包就爬到了爺爺的腿上。燕三牛抱住孫子，在孫子的臉上親了一口，剛才乖寶受委屈了。

　　身邊都是熟悉的人，小豆包的精神這才算放鬆了下來。在爺爺的輕拍中，他打了個哈欠，想睡覺了。

　　「乖寶睡吧。」

　　「爺爺，我不喜歡學校。」小豆包悶悶地說。

　　燕三牛在心裡嘆氣，輕拍：「爺爺知道，乖寶忍一忍。我們回家去看大黃和小黃好不好？」

　　「好。」

　　「那乖寶睡一會兒。」

　　小豆包乖乖閉上眼睛，小饅頭的腦袋也靠在爺爺的肩膀上閉上眼睛。燕三牛一手摟住乖寶，一手摟過乖娃，疼愛地輕拍他們。李克己拿過放在靠背後方的毯子抖開蓋在燕三牛和孩子身上。這所學校是帝都最好的十所小學之一，也是距離大宅最近的比較好的小學。說是最近，開車也要差不多一個小時。

　　車裡沒有人說話，等到小饅頭和小豆包睡著了，李克己這才輕聲說：「如果豆包一直都不適應學校，就讓他們在家裡上學吧，請家庭教師來教他們。」

　　燕三牛回頭，臉上帶著驚訝，還有那麼一點點激動。李克己說：「像小饅頭這樣的孩子最好是在特別的學校裡上學，但他們的情況目前還無法披露出來。也許再等十幾年國際社會會開始關注這一類人，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保護他們不受傷害。」

　　燕三牛用力點頭：「乖寶和乖娃都這麼聰明，在家裡上學也能行。等他們長大了就好了」

　　李克己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是啊，長大了就好了。」

　　燕三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現在不就沒事了嗎。只不過田晚香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燕三牛也沒有告訴過妻子這件事。他已經沒有那個功能了，也沒有必要再引起妻子的多慮。

　　一到家，小豆包就滿狀態復活了。先和饅頭哥哥去看大黃、小黃，還有小小黃（大黃小黃的孩子們）。接著，他去找爸爸，告訴爸爸他不喜歡學校。被爸爸哄了一會兒後，他去找弟弟們玩滑梯、玩鞦韆。小饅頭要做作業，等做完作業他就會和弟弟們一起去玩。家裡有泳池、有網球場、有籃球場、有運動室、有遊戲廳，好玩的可多了。

　　李克己把他的想法告訴了燕飛，燕飛聽取了他的建議。自從發現了小饅頭的特殊之處後，李克己也私下裡與其他幾個大國的首腦們就這件事進行過磋商。現在國際社會中類似這樣的人種已經出現了很多例，只是一直被各國的首腦們壓著秘而不發。但這種現象已經呈現了一種趨勢，發佈這樣的消息是必然的，也是不可阻擋的。第三類變異人將成為國際社會必須去面對的一件事。這不是某個家庭或是某個國家的事情，而是全世界，全人類的事情。

　　第二天，燕三牛沒讓田晚香跟著，他自己送孫子們上學。田晚香的腿腳不利索，燕三牛不讓她累，也讓她在家裡照顧懷孕的大兒子。第二天到了學校，小豆包還是想哭，特別進到班裡後有同學明顯對他指指點點。為此翰楓還差點跟那些同學打了一架。翰楓絕對繼承了他親爹岳邵的火爆脾氣。

　　這一陪，就陪到了10月底。天冷了。小豆包心疼爺爺，儘管還想爺爺陪著，但他還是對爺爺說他可以自己上學了，只要爺爺每天下午來接他就行。燕飛也心疼父親，小豆包都這麼說了，他就不讓父親去學校陪著了。哪知，燕三牛第一天不陪小豆包，小豆包就出事了。

　　對於班裡這位上學要爺爺陪，又愛哭，還戴著金鐲子的男生，其他男同學和女同學都特別不喜歡。現在的孩子哪個不是家裡的小皇帝小公主，又早熟的要命。可以說，班裡只有豆包這麼一位如此內向的同學。而且剛開學的時候有幾位被瞪過的同學就不喜歡小豆包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更不喜歡這位每天低著頭不理人，還喜歡粘著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的同學。今天見這位同學的爺爺沒來，幾位調皮的男生就聚在一起商量怎麼教訓教訓那哥仨。

　　翰楓和書禪都比豆包長得高，兩人在班裡也不許別的同學多靠近豆包。書禪因為他的親哥哥就是變異人，懂事起就被父母嚴格管教，必須要讓著自己的哥哥，不許跟哥哥吵架，不許欺負哥哥。後來又幾乎和小豆包一起長大，對書禪來說，小豆包不是哥哥，而是弟弟。兩位小兄弟僅尊父母的教導，在學校裡保護小豆包不被欺負。為此自然得罪了班裡的不少同學。

　　第二節 課後是課間操。小豆包低著頭，緊張地牽著小哥哥的手去操場。剛走出教室，身後就傳來一陣叫聲：「小豆包小豆包，你爺爺沒有來你快哭啊，哈哈哈哈，離不開爺爺的愛哭鬼！戴金手鐲的娘娘腔！羞羞臉！」

　　小豆包臉上的血色瞬間就沒了。翰楓鬆開弟弟的手叫著就衝了上去，書禪也衝了上去。幾個孩子頓時扭打在了一起，翰楓大吼：「敢欺負我弟弟我揍死你們！」

　　「他是愛哭鬼！娘娘腔！離不開爺爺的羞羞臉！」

　　還有男生在那邊喊。翰楓和書禪與四位男生扭打在一起，另外三位男生對著臉色慘白的小豆包繼續做鬼臉：「小豆包小豆包，愛哭鬼！娘娘腔！羞羞臉！」

　　看著和同學們打在一起的小哥和書禪，再看看惡意攻擊他的男同學，還有在一旁笑話他的男生女生。小豆包後退了兩步，轉身拔腿就往樓梯的方向跑。他要去找哥哥，可是他很害怕，他不敢喊，不敢叫。

　　「豆包！」

　　兩道熟悉的聲音帶著驚慌。淚眼模糊中，小豆包被一人緊緊抱住了。碰到了對方，小豆包再也忍不住地大哭出聲：「哥哥哥哥，快救救小哥和書禪，快救救小哥和書禪，嗚……」

　　特別來接小豆包去操場的明陽和沐陽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鬥毆。明陽把豆包按在沐陽的懷裡就衝了過去。他是三年級的學生，一年級的新生們還是很怕他的。沐陽掏出手機先聯繫翰墨，然後又立刻打電話給大伯。

　　「哥哥，哥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小豆包哭得格外傷心，身體都在發抖。

　　「好，我們回家，哥哥帶你回家。」接到了大伯指示的沐陽收起電話，抱緊小豆包。那邊，明陽已經拉開了翰楓和書禪。翰楓大喊：「他們欺負豆包！他們罵豆包！」

　　「他就是愛哭鬼！娘娘腔！離不開爺爺的羞羞臉！」

　　被翰楓打得流鼻血的兩個男同學又哭又叫。明陽抬起手一個耳光就抽了上去，冷聲：「你再說一遍？」

　　這一巴掌下去，那些嘲笑小豆包的孩子們大氣都不敢出了。被打的男生愣了愣，然後「哇啊」地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翰墨、翰邈帶著饅頭趕到了。沐陽立刻說：「他們欺負豆包。」

　　「嗚，饅頭哥哥……」小豆包抱住了小饅頭。

　　小饅頭正好聽到了那個男孩子說小豆包是「愛哭鬼、娘娘腔，羞羞臉」，他氣壞了，也因為小豆包的委屈而委屈。翰墨冷著臉說：「饅頭，你和豆包在這裡等。」然後他和翰邈、沐陽過去了。

　　翰楓和書禪的校服髒兮兮的，臉上倒是沒有受傷的痕跡。兩個孩子從小摸爬滾打，打架自然不在話下。明陽問翰楓和書禪：「還有哪些人罵豆包了？」

　　「就他們！」兩個孩子伸手指向剛才起鬨的那幾個人。

　　明陽的手抬起，沐陽、翰墨和翰邈緊跟。一時間巴掌聲帶著哭聲響起。一年級就在一樓，班主任和校長很快得到了消息。小豆包在饅頭哥哥的懷裡哭，他要回家，他不要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