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師好高冷2
午後,傾傾傾對翠蘭道:“我要去聆聽淨心大師的佛音,若是回來晚了,不必尋我。”
慕傾傾又踱步來到靜心居,正屋裡,蒲團上男子依然如昨日,捻珠,敲魚,誦經,彷若這些就是他的全部,光潔的頭上六個整齊的戒疤,非但沒有破壞他的外貌,反而增添了光華聖潔的美。
慕傾傾行至他側邊微微頜首,拿過一個蒲團盤膝坐下,一個時辰後,她便覺得枯燥乏味雙腿酸麻了,這個淨心都不會感到口渴的嗎?環視一圈,見角落桌上有茶壺,提裙起身,沏了一杯茶遞到淨心面前,輕聲道:“大師請喝茶!”
淨心捻佛珠的手一頓,清澈的眼眸染上一絲詫異,轉瞬即逝,修長的手指捧過慕傾傾遞過來的茶杯,不經意間少女的指尖劃過他的掌心,似有根羽毛在撓,癢癢的,淨心睫毛輕顫,不動聲色的飲了一口茶,
“淨心多謝顧施主贈茶。”
慕傾傾作了個揖,笑道:“實乃借花獻佛,當不得大師一聲謝字,再則,大師不怪傾傾擅自闖入,傾傾已是銘感肺腑。”
“施主多禮了。”
慕傾傾把蒲團搬到了案桌旁,身體半倚案桌,這個姿勢兩人便是面對面了,她托著腮,濛濛眼波時不時瞟向對面瑰色紅唇一張一合不停念著經文的淨心,雙目有點痴,呢喃道:“大師長得真好看!”
淨心念經的紅唇一頓,緩緩說了句:“皮相爾。”
慕傾傾眨了眨眼睛,抿唇一笑,應道:“然。”
此時,院外傳來此起彼伏的誦經聲,該是晚課時間了。慕傾傾也就不再出言打擾他,只是安靜斜靠著,耳邊聆聽他朱玉般的誦經聲,“舍利弗,彼土何故名為極樂?其國眾生,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故名極樂。又舍利弗,極樂國土,七重欄楯……”
佛音悠悠——
直至暮鼓聲響起,一個白淨小沙彌拎著一籠飯食進來,她才驚覺時間飛逝,起身衝著小沙彌一頜首,提裙離開。
小沙彌呆呆的看著那風姿絕麗的少女,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內,才回過神來,白淨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走至桌邊把素齋一一擺好,出聲道:“淨心師叔,剛才那位小姐,就是住持所說的要在我們法華寺借助兩年的顧家小姐嗎?比我在山上見過最美的芍藥花還好看呢!”
淨心淡淡道:“圓空,切勿再犯口戒。”
聲音低緩,卻叫小沙彌心裡一突,“圓空知錯,多謝師叔教誨。”
慕傾傾回到西廂時,草草吃了晚食,就叫翠蘭燒了洗澡水,提到西次間,灑了一把花瓣,她不喜歡洗澡時有人在旁邊伺候,便讓翠蘭出去了。
十三歲的年紀雖青澀中略帶稚氣,卻也別有一番幼女與少女交合的風姿,尤其是胸前兩個鼓鼓的小包子,嫩的似能掐出水來。
洗完澡,披上衣服,依舊往靜心居走去,今天耽擱了一些時間,淨心的禪房內,光線比昨日暗了不少,光影下,那一抹若青袈裟依然如初。慕傾傾依舊在下午的那個蒲團上坐下,長袖不小心將案台上的茶杯帶飛了,茶水飛濺,盡數傾灑在那抹若青袈裟盤膝處,慕傾傾如同犯了大錯的孩子,慌忙掏出錦帕上前給他擦拭,嘴裡連聲說著:“傾傾失罪於大師,乞蒙大師見恕。”
少女的動作太快,在淨心還未反應過來時,那柔軟的小手便已在他小腹下來回亂動,兩人距離實在太近,本來若有若無的少女體香此刻濃郁至極,淨心眉頭微蹙,側身避開少女的碰觸,聲音清淡道:“無妨。顧施主還請坐回。”他起身走到盆架邊,抽出布巾自己擦拭著。
這是慕傾傾第一次見他站起來的樣子,修長清瘦,卻比例完美,如青竹般挺拔。慕傾傾垂下頭,低聲道:“謝大師不怪,傾傾懺愧。大師可還願讓傾傾繼續聽講大師誦經?”
昏暗裡,男子的聲音似帶了一絲無奈,“你願聽,來便是。”
慕傾傾脆聲道:“多謝大師!”即使看不見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聲音裡的愉悅。
昏暗的禪房裡,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只有誦經聲與木魚的唞唞聲靡靡在耳。
次日清晨,慕傾傾便拿著剪子,往後面的山徑走去,她住的西廂比較偏,北門就是山林,古人更講究建房子時要坐北朝南。上山時,她就看到山上長有很多馬蘭,這個可是好東西,有各種藥用價值還好吃,一叢叢馬蘭長在路旁,隨處可見,伴隨著草木芳香,沒多久就采了滿滿一小籃,心裡很是歡喜,這個馬蘭在城市裡可不怎么吃得到,她也是去外婆家才能偶爾吃到。
回到了西廂小院,她便一頭埋進了小廚房,這是為了避免女眷在寺裡會有不便設置的,食材都是翠蘭在大廚房拿的,都是寺廟周圍僧人們自己種的,很是新鮮。
“小姐,您怎么來這裡了!要什么吩咐奴婢一聲就是了。”翠蘭看到自家小姐竟然來了廚房,訝然道。
“無礙,你先出去,我想親自給淨心大師蒸些素包子。”慕傾傾一邊說著,手下動作不停,把泡好的香菇馬蘭和香乾一起剁碎,和了調料放上去蒸。
沒多久便飄出了香味,夾起嚐了一個,馬蘭獨特的味道和香菇融合在了一起,出奇的美味。
慕傾傾看了看沙漏,已近巳時,正是僧眾們的過堂時間,揀了一盤讓翠蘭用食盒裝好給住持送去,自己也拿了一個食盒裝了一盤拎著往靜心居走去。
一進正屋就見昨日的白淨小沙彌正在小方桌上放碗筷,慕傾傾朝他笑道:“小師父好。”
圓空臉一紅,碗險些掉在地上,略微局促得雙手合十,作揖道:“顧施主好!”說完,一溜煙的跑出去了,好像慕傾傾是形狀可怖的怪物。
慕傾傾嘟嘟嘴,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看著淨心問道:“淨心大師,我,我是否很可怖?”
淨心目光從她身上掃過,淡淡道:“並無。”
慕傾傾還是疑惑:“那為何小師父見到我竟這般惶惶?”
淨心:“……”
慕傾傾也不再與他玩笑,而是把食盒打開,將裡面的一盤包子拿出放在小桌上,笑瞇瞇的說道:“昨日冒犯了大師,傾傾心裡過意不去,今日親自下廚做了素包給大師送來,還望大師能喜歡。”
雅緻的瓷盆上擺著十個飽滿的小包子,一個個皺褶捏的很是均勻,顯然是下了功夫的。淨心清澈的黑眸裡有鎏光一閃而過,夾起一個放進嘴裡細細咀嚼,眉目舒展。“有勞顧施主了,淨心很喜歡。”
慕傾傾笑的眉眼彎彎,“大師喜歡就好。”
爾後的幾日里,慕傾傾每天下午和晚上都會去淨心那裡聽他誦經,直到他結束,風雨無阻。這幾天她倒是安分的很,要溫水煮青蛙嘛,對待淨心這種人若是一下太過火怕會適得其反。
一個月過去了,天氣也從三月進入了四月,她這邊一點進展都沒有,也找不到突破口,有些沮喪。
慕傾傾趴在窗邊的桌上,雙目無神的看著窗外小園,園內花香陣陣,彩蝶飛飛,昭示著生活的精彩。她決定今天給自己放個假,這么美好的春日該是出去走走了,只是寺廟裡全是男僧,出去會有所不便,想了一下,就起來整理了一下妝容,她不喜歡梳複雜的發式,只用了一根和衣服同色的素淨絲帶把頭髮在身後隨意一捆,她很喜歡這種素面淡妝,雅緻如江南煙雨的感覺,整理好後,沿著山邊小徑往寺院後方的山澗走去。
山邊有許多不知名的野花,慕傾傾一邊走一邊摘,爬到半山腰時,手里便有滿滿一大把了,再摘可就拿不下了。
她找了個山坡坐下,在一堆花里挑挑撿撿給自己編花環手環,一些被她捨棄的花枝隨手就往山坡下一丟。
今天輪到虛妄出坡勞作,給番薯地除草鬆土,正累的滿頭是汗,想儘早做完回去歇會,可頭頂上不時有花枝花葉砸向他是怎么回事?已經除乾淨的番薯地上一片雜亂。這時,一根樹枝好巧不巧著正砸中他的腦門,有完沒完了!虛妄把手裡的鋤頭一扔,黑沉著一張臉往山坡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