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覃小右期末考試三科不及格。
這放在以前是常事,反正老師管不動他,他沒爹沒媽也叫不了家長,妖協那邊的代理監護人也不出現,覃小右就心安理得地考低分。
畢竟他腦子不聰明,天生只是隻貓,也不能怪他!
但他的語文也不及格,不僅不及格還低了平均分三十多分,這就很有問題了。
連湛批改考卷改到他的時,光憑字跡就認出了他的考卷,一路皺眉改下來,差點把覃小右抓過來當場問罪。他可是班主任外加語文科任老師,覃小右曾經考個低空飛過,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這次的分數如此慘烈,大概在班上都能倒數十幾名了。
最終分數和排名出來,果不其然。
覃小右沒啥羞恥心,考卷往書包一塞,開開心心開始設想放暑假了要怎麼浪。
連湛站在講台上對成績做例行總結發言,他在下面盯著連湛看,還笑嘻嘻的,絲毫沒看出來連湛臉黑的原因一半是他。
回去了才發現大事不好。
連湛扣了他的書包,打電話讓妖協直接把他的宿舍退了,東西全部搬到自己這邊來。接著他打開書包,把考卷拿出來一張張放平,看著覃小右還蒙著的、毫不心虛的臉,上手捏了兩把:「暑假我給你補習,沒考好什麼都沒得玩。」
覃小右的美夢慘遭破滅。
起初的小貓妖是瘋狂抗議的,開什麼玩笑,他這種壞學生哪有暑假補習的道理!但連湛把著他的命門,他除了這兒沒地兒住,伙食費零花錢什麼的也都由連湛來發,連湛要是不高興了,他就只能流落街頭。
他又試圖搬出別的理由,當初剛在一起時,連湛答應對自己百依百順。
但時間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連湛早就清楚他的套路,不吃這一套威脅。
覃小右被按在書桌前,連湛坐在他邊上給他進行私人補習。連湛這麼多年,教學水平還是可以的,但好老師抵不過壞學生,常常是覃小右盯著考卷,過一會兒,眼神就呆滯了;連湛敲他的手要他寫閱讀題解答,他寫著寫著,鼻尖一拐,開始變成亂七八糟瞎畫,過兩秒鐘又勉強寫兩個正常的字,再次變成自己也看不懂的鬼畫符。
再看看覃小右的臉,眼睛已經半闔了,暈乎乎地打瞌睡。
連湛無奈只能把他抱上床睡,睡了一個多小時覃小右就爬起來,於是又被他拉回書桌前,再度循環上一次的過程。
「我明明記得你是貓妖不是豬妖,」連湛在他第二次睡醒的時候說,「怎麼這麼能睡?」
覃小右給自己找補:「你講課太催眠了!還那麼單調!一點兒提神的事都不會做的!不是我的錯!」
效率太低,強求也沒用,今天就算勉強放過他了。
第二日補習時他們稍微更換了一點模式。
覃小右坐在他腿上,被他抱著從背後講題。
小貓妖這下倒是精神了,畢竟被他這樣抱著,又不是真的神經大條,哪裡睡得著!但也不代表他就能專心聽課。他思緒老跑偏,就盯著連湛握筆的手出神,過了一會兒調整姿勢,就在連湛身上扭一扭。
第二天的補習以兩隻妖雙雙滾到床上為結束。覃小右蹭得太起勁,給連湛蹭出了火。
硬挺的性器就頂著他的屁股,明明隔了四層布料,卻熱得不行。
覃小右心猿意馬,又實在討厭讀書,不惜扭頭抱著連湛吻,哼哼唧唧地說:「我難道不比這破題目好玩嗎……」
小嗓子黏糊糊的,雙目濕潤,眼神既是抱怨又是撒嬌,看得連湛當即把持不住。
搞完一場後覃小右的細細雙臂還抱著他不放,整個身體趴在他身上,用不甚尖銳的牙齒咬他的肩膀。
連湛摸他的頭:「照你這樣,補習你是想補到什麼時候?」
覃小右含含糊糊地說:「不補習!我要出去玩!」
「我教的語文你才給我考那點分數,讓我很沒有面子。」
「我不是妖嗎,為什麼我一個妖非要學人類的這麼多沒用東西啊!」覃小右氣呼呼的。
明明他只是個低等到不能再低等的小妖,卻這樣理直氣壯地自稱自己是妖,還拿這個當逃避的借口。他眼珠子轉一轉,鬆開嘴,戳戳連湛:「你不如給我教教做妖的事,這個我說不定會好好學呢?」
連湛卻突然陷入了沉默。
覃小右疑惑地歪歪頭,又戳一下:「好不好?」
「不好,」連湛回答,「我只教語文。」
覃小右掰指頭細數:「學會做妖就可以變回原形,還少了很多麻煩呢!還有……」
連湛打斷他:「你目前唯一需要的是通過我暑假期間下一次給你出的考卷。」
覃小右的臉垮了一半,扭頭不理他。
連湛真是個討厭傢伙……不肯教他怎麼做妖,難道是因為自己能變身對他來說沒那麼大的吸引力??
這個猜想一下淹沒了覃小右的心,他又看看連湛,明明剛做完,卻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正常情侶上完床都會溫存的吧,好歹說些好聽的!連湛……連湛卻第一時間提那個破補習!
覃小右越想越氣,表面不顯,心裡拚命琢磨猜測,終於在第三天下午補習一小時後憤怒拍桌。他扯著嗓子喊:「我不讀了!」
連湛還以為他只是普通鬧脾氣,摸摸他腦袋,道:「乖,講完剩下三題就先休息。」
覃小右拍開他的手:「不讀就是不讀!」他扭開了臉,「或者你教我做妖控制妖力的方法!我不要學語文了,煩死了!」
他的臉都鼓起來,氣哼哼的。連湛僵了僵,道:「別鬧了,先把這個學完要緊。」
覃小右脾氣相當大,尤其是對什麼耿耿於懷的時候,你越是不順著他,他越是要生氣。他最後問了連湛一遍:「教不教我控制妖力?」
「……不教。」
連湛摟著他的腰,剛要哄他,覃小右忽然從他臂彎裡消失了。
小貓妖原來妖力稀薄,但與連湛雙修了幾次,妖力竟漸漸多了一點。他現在格外憤怒,在他心中不教他控制妖力=並不想看他在人形以外的形象=這王八蛋老師竟然無視了自己在剛上完床的時候提出的建議=連湛對更多花樣的那啥沒有興趣=他對連湛的吸引力沒有那麼大!
幾者疊加那還得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無師自通地掌握了控制妖力的走向,「登」地一下變回了十幾年前自己的小貓原形。
一隻橘白條紋相間的小貓咪落在了凳子上,連湛還沒反應過來,愣著,手還懸在半空中。覃小右拿長長尾巴怒抽他的手好幾下,立刻跳下床,往陽台跑去。
連湛的樓層不高,也就三樓。小貓的身體輕快又靈巧,連湛剛站起來追它,它已經跳到了陽台的橫台上,對著他呲牙咧嘴。
「小右,回來!」連湛這才感覺到大事不妙。
覃小右不回去,他要離家出走!
小貓從陽台跳了下去。明明這麼多年未曾用過貓身,它卻輕盈熟練,跳到了空調的外機上,再跳到樓下別人家的窗台,很快地就到了一樓。
連湛險些也直接從陽台跳下去,但這個居民區人多,被看見了不方便。他盯著小貓的身影,確定它安全到了最底下,這才猛地轉身,自己也從樓梯跑下去。
但這哪裡趕得及,到樓下的時候,覃小右已經不見蹤影了。
叛逆期小貓不僅對變身無師自通,對逃跑也很有一手,連湛四下找了一圈,愣是找不到它。
正常來說他可以憑妖力感知覃小右——
但他不會啊!
連湛只好鬱悶地給胡斐打電話,理所當然又接受了狐妖的一頓嘲笑,接著收起手機,認命地接著找覃小右。
這地方街街巷巷四通八達,要找出一隻有正常心智的小貓,自然沒那麼容易。連湛頂著大太陽,從喊名字到勸說,再到警告:「覃小右你給我出來,別跟我鬧了!」
找到最後還是連覃小右的貓毛都沒找到,反而在熟悉的地方,曾經常常被他投喂的兩隻小流浪貓還重新纏上來,圍著他的腳喵喵叫。
連這種小野貓都比覃小右識趣。
連湛歎了一聲:「小笨蛋你再不出來,我就去買東西喂別的貓了。」
黑貓白貓抬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又沿著他的衣服往他身上爬。最擅長吃醋的小貓這次卻沒有出現,連湛把身上的流浪貓抱下來,搖了搖頭。
最終還是沒有給流浪貓餵食。
胡斐到他家來給他收拾爛攤子時又嘲笑了他一次,笑嘻嘻道:「其實你不管他也不會怎樣,他都快成年了,餓了受委屈了自己就會跑回來。」
連湛又不是不知道這點,問題就是他捨不得。
而且覃小右脾氣那麼彆扭,不好哄,如果知道他根本沒找,搞不好自己就更生氣了,一賭氣,十天半個月不回來也不是不可能。
他年紀還那麼小,又不太會使用妖力,真遇上危險了還不知道要怎麼辦 ,風險實在太大了。
胡斐看連湛就像看溺愛孩子的家長,嫌棄地撇撇嘴,認命地開了妖力,隨著連湛在家附近找,卻只找到一點兒覃小右的氣息殘餘。因為覃小右妖力微弱,所以那點兒殘餘也並不深,更是不知道小貓本身跑哪去了。
為防覃小右萬一不好意思回來,只在樓下轉悠,連湛在公寓樓下放了點吃的,又放了杯水,在下面壓上紙條:消氣了就快回來,算我輸了好不好?
站在台階上,看了一會兒紙條,連湛突然磨了磨牙,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不爽。
胡斐吹著口哨回家,慢慢把妖力收起來,一到家門口,卻看見找了一天的橘白色小貓就蜷縮在鞋架邊,呼呼大睡著。
他瞇起眼睛,拎住小貓咪的後頸肉,把它提起來。
覃小右在睡夢裡抗議地揮揮爪子,頗有氣勢地閉著眼睛呲呲牙,以為自己是大老虎而不是小貓。
狐妖把妖力一下子放出,尖銳地衝著他去。覃小右立刻就被嚇得炸毛,驚恐地睜眼,出於本能瑟瑟發抖。
過了十幾秒,它才不甘心地、示弱一樣地出聲:「喵……」
覃小右昨天在街上晃悠了一天。他很多年沒做貓了,也不好意思再躺著向人討食,走到晚上的時候又氣又餓,見連湛的屋子重新亮起燈,便知道連湛已經放棄找自己了,更加生氣地跑得更遠。
但他沒處去,又聽說最近城管會抓流浪貓狗。他雖然成績不好,但也不是真的傻子,一琢磨,就自己跑到胡斐這兒來了。
一是胡斐為了連湛,肯定要照顧他。
二是他……變身是一時衝動,現在想變回人形,卻怎麼也變不回去了!
狐妖無所不能,又欺負了他一通,揮揮手就把覃小右又恢復了人形。覃小右坐在沙發上還愣著,胡斐就敲他腦袋:「我沒見過你這麼能作的小妖,弄好了就快給我回去。」
語氣裡有一點兒不太明顯的不滿。
覃小右縮著脖子嘴硬:「不想回去!」
胡斐似笑非笑:「不就給你補個習,跟要你命似的。」
「你懂什麼,」覃小右嘀咕,「我幹嘛非要學什麼破語文啊!而且我又不是真的不學,我要他教我妖力,他又不教……」
胡斐噗嗤一聲:「還真跟當年的連老師一模一樣。」
覃小右:「啊?」
當年的連湛……他沒見過胡斐口中這個當年的連湛,連湛也沒給他說過!
覃小右一下來了興趣,扯住他的衣服,問:「當年的連湛是啥??」他呸呸兩聲,重新問,「是什麼樣子!」
當年的連湛只對人間的事物感興趣,每次胡斐給他開小灶私下補習學堂的知識時,他面無表情花樣划水,手段從「紙從窗外飛出去,下去撿了就再也沒回來」到「學會睜著眼睛打瞌睡」再到最後直接躺屍耍賴,死也不學。
他的妖力過於龐大,要控制是十分艱難的事,這麼不想學,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胡斐每次隨口提個兩句外面人類的事,他又會跳起來,一臉淡定地假裝毫不在意地聽。
覃小右見到的連湛都是假正經,看起來一直都淡然穩重,從不知道他還有過這樣的黑歷史,聽得憋笑,聽完後笑也不憋了,在沙發上笑得前仰後合。
胡斐挑眉含笑看他,等他笑完,揮手又把他變回了小貓,抓起來,放進籠子裡。
覃小右傻眼了:「喵喵喵?!」幹什麼?!
「我送你回去。」
「喵喵喵!!!」我現在還不回去!
「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胡斐笑得讓覃小右不寒而慄,「你愛給連老師添麻煩我很開心,但你給他添麻煩,收拾後果的還是我,間接等於你給我添麻煩了,懂不懂?」
小貓抖了抖,想往他手上抓一下,但小爪子還沒伸出去,又慫兮兮地收回來。
就這樣胡斐再跑了一趟,把覃小右送了回去。
小貓被迫縮在窄小的籠子裡,憋屈又可憐。經過公寓樓下時,覃小右從籠子裡看到了放在台階邊的吃食和紙條,喵喵叫了兩聲,胡斐便把紙條塞進籠子裡給他。
貓爪笨拙地把紙條攤平,看完連湛的認輸之後,他這才算是心情好了一些。
連帶著身子也舒展了,尾巴高高地翹起來搖擺。
雖然最後被這個討厭的狐狸欺負了,但是他對著連湛,還是贏了的!離家出走的成果很不錯,回去後一定要讓連湛親口跟他說取消補習!
一天沒見連湛,覃小右其實還怪想的。
他喜歡吃連湛做的菜,但餓了一天,什麼東西都沒進肚子;他在外面浪了一天,身上都髒了不少,頗有點兒懷念連湛給他洗澡時溫柔的手。
連湛在大部分時候,其實還是有點兒嬌慣他的……
關他的籠子被從胡斐手裡接過去了,覃小右抬頭,衝著連湛喵喵叫,連湛卻不像他預料的一樣,先把自己放出來,反正是對著胡斐點頭道謝。
「喵!」快點讓我出來!
胡斐出門後,連湛把籠子托起來,大眼瞪小眼幾秒,伸出手指搔搔他:「我不教你控制妖力,是我自己也不懂。」
覃小右彷彿了悟真相一樣,寬容地點點頭。
「這兩天有沒有被欺負?」
覃小右覺得除了胡斐都算沒有,但胡斐給他陰影頗深,起因也是他不好,不敢明著告狀,所以他勉強點點頭。
連湛又發問:「你不生氣了?」
覃小右大發慈悲地點點頭。
連湛眼睛瞇了瞇,今天以來第一次露出微笑:「你不生氣了,我還生氣著呢。」
小貓妖維持著半妖狀態被連湛丟到床上,尾巴這個命門被一把抓住了,渾身被摸得顫抖。
他起初還嘴硬,不肯認錯,但後面實在是渾身臊熱,扭來扭去,被連湛弄得滿臉是淚,這才沒出息地抱著連湛道歉說:「嗚嗚我錯了……」
連湛:「哪裡錯了?」
「不,不該離家出走還不讓你找到……」覃小右被快感衝擊得全身發麻,但連湛偏不滿足他,只好又眼巴巴地去蹭連湛,「老師……」
小貓下面都氾濫得一塌糊塗了,也不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怎麼就能這麼浪。
連湛抓著他的腰和尾巴,狠狠地頂進去。覃小右窩囊地摟著他求歡,被他教訓得眼淚糊了滿臉,又被他一一舔乾淨。
「再有下次,」連湛低聲威脅他,「我就讓你變回原形,直接操那樣子的你,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