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表白

　　拯救沈玄的是一通電話。樂—文

　　淩大少見他起身離開，便忍不住過去給表弟提個醒，說沈玄不會喜歡他的。安祈滿臉微笑，簡直陽光明媚：「我已經知道了呀～不窒息了～」

　　「嗯，儘量搞好關係，」淩大少摸摸表弟的頭，「娛樂圈人脈很重要，你如果真想演戲，以後搞不好還會演他家的電影。」

　　安祈默默反應幾秒，立刻脫掉了身上的那塊黑布，打算挽救一下形象，結果一抬頭便見自家姐姐的眼神變得有些冷，眨眨眼，慢吞吞又把黑布裹上了。

　　淩大少：「……」

　　淩希：「……」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忠孝難全，我真是好桑心啊，」安祈陰鬱地低著頭，「大表哥，你看我像不像一塊煤？」

　　淩大少瞬間笑了一聲，急忙忍住：「不像。」

　　「一坨烏鴉呢？」

　　「不能說坨。」

　　「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坨……」安祈更加陰鬱，下意識想走人，但轉念想想剛才給沈玄的印象似乎不太好，怎麼著也得和人家聊幾句，便忍住了。

　　「那也不能是烏鴉，」淩大少覺得他家表弟一向很可愛，便有些不滿，認真想了想，「香菇？小狗熊？」

　　淩希：「……」

　　淩大少道：「其實巧克力脆卷也不錯。」

　　淩希：「……」

　　安祈眨眨眼，立刻感激地握住大表哥的手：「嗯，我感覺好多了～」

　　淩希：「……」

　　有什麼區別嗎，不都是黑漆漆的東西……淩稀有些無語，不再理會這兩人，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沈玄這個時候剛剛收起手機。

　　電話是從療養院打來的，說是他們走後朱家的少爺又開了一個大會，緊接著意識忽然變得清醒了，就是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目前只有朱家少爺和綁匪的兒子有嫌疑，能排除一個自然最好。不過……現在走會不會讓淩希覺得太刻意或是在逃避問題？如果他們趕到療養院時朱家小子仍然是清醒狀態還好，如果不是，淩希也許要認為這是他隨便編的藉口。

　　沈玄沉默了。

　　身後不期然傳來沈大少溫柔的聲音：「怎麼？」

　　沈玄回頭：「你怎麼也出來了？」

　　「剛才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勁，」沈大少道，「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沈玄淡淡道，心情有點不好。他原本想找個適當的機會表白，如今被神經病一攪全完了，依淩希的聰明，肯定會思考這種可能性。

　　沈大少自然不信他會真的沒事，盯著他看幾眼，耐心問：「安祈坐在你身邊幹什麼？」

　　「大概是他父母的吩咐，他害怕被當成聯姻的工具，所以穿成了那樣。」

　　沈大少回憶一下，又問：「那他忽然擠進你和淩希的中間是為什麼？」

　　沈玄不答，一副我不想多談的模樣。但沈大少不是一般人，幾乎沒過五秒便把線索連在了一起，溫柔道：「他是不是覺得你喜歡淩北？你肯定否認，然後他提淩希了對吧？」

　　沈玄：「……」

　　沈大少看一眼他的表情，頓時得到了滿足：「他說了什麼？」

　　沈玄覺得話題到這種程度簡直沒必要再瞞下去：「說我看上淩希了。」

　　「哦？這不是你預期的樣子？那你可以暫時否認。」

　　沈玄斷然拒絕：「我喜歡他，憑什麼不承認？我只是沒什麼準備。」

　　「是怕被甩吧？」

　　沈玄：「……」

　　沈大少笑得極其溫柔，拍拍他的肩，轉身回屋。沈玄總覺得他大哥有點幸災樂禍，稍微冷靜一下，跟著進門了。淩大少早已回去，沈玄不清楚那段插曲，便淡然坐了下來，準備等著某個神經病的追問。

　　安祈笑呵呵地望著他，親切道：「那什麼……我剛剛的態度有點不好，喜歡誰都是個人自由，我沒權插手，你別介意。」

　　沈玄微微一怔，不動聲色打量他，暗道這神經病又怎麼了。

　　安祈準備刷刷好感度，乖巧道：「這是我的肺腑之言，真的，看人不要看表面，要透過現象看本質，你別看我穿成這個樣子，其實心靈是很純潔很美好噠～」

　　沈玄：「……」

　　「來玄哥，我給你倒杯酒，」安祈說完忽然又看到自家姐姐，見她森然地盯著自己，想也不想就把酒瓶塞給了沈玄，「給，自己倒。」

　　沈玄：「……」

　　安祈緊了緊黑布，將兩隻爪子也縮進去，默默看著姐姐，一臉茫然。安宜繼續盯著他，自從沈大少進門說了句「你弟弟很可愛」後她便深深地覺出了危險，暗道二百五你竟敢搶老娘的生意，趕緊給老娘先消失，消失，消失啊——！

　　媽蛋，好可怕！安祈小臉煞白，完全不清楚做錯了什麼，只得努力降低存在感，慢慢縮成團，漆黑黑的一坨窩在椅子上，與整間屋子的畫風簡直不屬於一個次元，完全無法忽視。

　　沈玄：「……」

　　淩希：「……」

　　沈玄沉默地盯著淩大少，後者急忙起身，立刻把他家神經的表弟認領了回去。沈玄這才重新將淩希拉到身邊，伸手為他夾菜，特別坦然。

　　淩希看他一眼，安靜地吃東西。

　　沈玄低聲將電話的內容說了說，心想與其讓他貿然做決定，不如淩希自己來。

　　淩希想了想：「去看看吧。」

　　沈玄應聲，耐心坐了片刻，很快找藉口離開，直奔療養院。淩希坐在副駕駛席看了看他，陷入沉思。

　　這人喜歡他？難道是在他出事後？會有可能麼？但沈大少確實說過他是沈玄喜歡的類型，而且沈玄如果真的喜歡他，很多事便都說得通了。

　　淩希緩緩收回視線，望向窗外。

　　是或者不是，總有一試的必要。

　　他們的運氣不錯，到達目的地時朱少爺仍維持著清醒的狀態，但時間感有些混亂，呆呆地坐在小亭裡看著沈玄，不清楚他來做什麼。

　　沈玄以前和他見過幾面，不需要做自我介紹，淡淡地問：「感覺好點了麼？」

　　「……還行。」

　　「你還記得淩希麼？」

　　朱少爺微怔，急忙道：「當然記得，他現在好麼？有沒有提過我？」

　　「你知不知道他出了事？」

　　朱少爺臉色一變：「怎麼回事？傷得重不重？不行，我得去看他！」

　　沈玄快速穩住他，解釋說是小傷，已經痊癒。朱少爺半信半疑，連續確認幾遍才稍微放心，坐了回去。沈玄和淩希的眼光都很銳利，見這人不是裝的，立刻知道他不是幕後黑手，便要告辭。

　　朱少爺送他們出去：「要是能看見淩希幫我帶句話，就說我一定會儘快康復去找他。」

　　沈玄看著這個情敵，瞬間想問一句你不是早就放棄了嗎，但想到淩希就在旁邊坐著，便嗯了聲，轉身走人。

　　「等等，」朱少爺追上去，「順便告訴他我真的很喜歡……」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聽不遠處有人一聲大喝「我來了」，緊接著某個壯漢便沖到了近前。

　　他們之前相遇，壯漢對朱少爺沒對他露出癡迷的神色感到很不滿，一問之下竟得知對方有心上人，他表示不相信還能有比他更傾城的人兒，於是換上白衣飄飄的裙子，重新殺了回來。

　　朱少爺看得嘴角抽搐：「你醒醒，我真對你沒興趣。」

　　「我不信，一定是你沒認識到我的美貌，」壯漢說著思考兩秒，用力扯開裙子，露出佈滿汗毛的身體，「這樣呢？」

　　眾人：「=口=」

　　朱少爺：「=口=」

　　沈玄：「……」

　　淩希：「……」

　　朱少爺眼前一黑，踉蹌半步，茫然地左右看看，怒道：「人呢？人呢？開會！開會啊！」

　　眾人：「=口=！！！」

　　臥槽，美人大爺尊是霸氣，直接把朱大爺刺激得瘋了！

　　沈玄完全沒空理會這邊的情況，因為淩希的表情特別陰森，顯然是犯病了。他一把壓住淩希的肩膀不讓他亂動，迅速推著他到了沒人的地方。

　　「給老子放手！」淩希簡直暴怒了，「長得那什麼玩意，老子要去宰了他！」

　　「別激動，」沈玄勸道，「這是你弟弟的腿，別傷著落下病根。」

　　淩稀有霎那的遲疑，很快道：「你管我！放開！」

　　沈玄沒放過這個機會，再次道：「你弟弟的腿。」

　　「那也是老子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淩希狠狠盯著他，「我知道你肯定看上我了，告訴你，咱們沒可能！你給老子放開！」

　　「你弟弟的腿。」

　　「你他媽就不能換句話麼？小學語文是外星人教的麼？！」

　　「……你弟弟的腿。」

　　淩希：「……」

　　淩希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喘著粗氣默默看著他，幾秒後忽然捂住嘴，一副老子要吐的模樣。沈玄急忙將他推到一邊讓他吐，接著去找水，等到回來，淩希已經冷靜了。

　　「好了點麼？」

　　淩希漱完口擦擦嘴，把礦泉水瓶遞給他，嗯了聲。

　　沈玄鬆氣，慢慢邁進停車場，照例對他伸出手。淩希看一眼，想到最近都是這樣的模式，便沒有矯情，抬了抬胳膊。沈玄一把抱起他，按在懷裡，暫時沒動。

　　淩希抬頭，見他正垂眼望著自己，目光一寸寸變得柔和，心中一動：「想說什麼？」

　　「你說呢？」沈玄忽然有些想笑，他知道淩希下一步會想辦法試探他，卻沒料到淩希被壯漢一刺激，直接就把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被動的局面簡直和他的遭遇差不多。

　　他將人抱緊了一些，直視他：「我愛你，淩希。」

　　淩希平靜地移開眼：「放棄吧，我這輩子都不會找伴。」

　　「哦？為什麼？」

　　「還用問麼？」

　　「那你有想過你會出車禍變成這樣麼？」沈玄輕聲問，「你看我現在抱著你，你不是也沒事？」

　　淩希下意識想反駁，沈玄卻打斷了他：「所以別把事情說得太滿，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也許有一天你會接受我，哪怕不行我們也是朋友。」

　　他彎腰把人放進車裡，「走吧，如今這情況說這些其實沒什麼用，等你恢復原狀我們再談。」

　　淩希看他幾眼，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沈玄也不需要他說什麼，只要別太強烈的拒絕就行。他將輪椅搬上車，坐到駕駛席上準備離開，這時卻見淩希猛地轉過了頭，不禁一頓：「怎麼？」

　　淩希逼視他：「誠實點，你對我的身體做過什麼？」

　　沈玄沉默一陣：「你弟弟的腿。」

　　淩希：「……」

　　淩希明白這意思肯定是做過一些事，但為了防止他忽然發作所以不想挑明和細談，臉色立刻沉了下去，一直到下車都沒好轉。

　　沈玄知道他緩緩就行，便抱著他回房，放在了大床上。

　　「下不為例。」

　　沈玄低頭看他：「你的身體肯定得有人照顧。」

　　淩希的臉色頓時更加陰沉。

　　沈玄見好就收，識時務地離開。淩希聽著房門傳來的哢嚓聲，沉默地揉了揉眉心。

　　他的身體要有人照顧，護工和沈玄之間總得選一個……夠了，這件事他不想再細想，無論答案是什麼都會讓他暴躁，暫時無視好了。

　　二人頗有默契地沒有再聊這個話題，生活很快恢復往日的平靜。沈玄頭上的傷漸漸痊癒，開始變得忙碌。淩希則在小樓裡看書上網，偶爾幫爺爺處理一下公司的事務，很是悠閒。

　　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大半個月，這天沈玄提早下了班，上樓去找淩希：「終於查到那個兒子的下落了，壞消息，這件事恐怕有點棘手，他現在在s市。」

　　淩希望著他，等待下文。

　　「知道s市有一個雷氏集團吧？」

　　淩希瞬間一怔，隱約猜到一個可能，不由得危險地眯起眼：「你是說……」

　　沈玄嗯了聲：「他是雷岩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