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送狗

　　石安宴長相俊朗，天生嘴角上翹，似笑非笑的模樣隱約透出一股邪氣，偏偏銳利的目光又能將他拉回穩重，兩種矛盾的碰撞下，那氣場令人望而生畏，不敢小瞧。

　　哈士奇早就看夠這張臉了，自然不怕他，繼續抬著下巴，一點氣勢也不想輸。

　　「這是你的狗？」石安宴走到近前，看一眼呲牙咧嘴的二哈，再次不由得想起某人，嘴角勾起極淡的笑意，想要摸摸它。

　　媽的，老子的頭也是你能碰的？哈士奇立刻要咬人，但項圈被好友死死握住，根本不能上前，只得仰頭躲開，低低地怒吼警告。

　　鄧文泓後退半步，解釋道：「脾氣有點大，見諒。」

　　「沒關係，」石安宴難得願意和一個陌生人多聊幾句，看看二哈的大爺臉，問道，「這是公狗還是母狗？」

　　哈士奇：「……」

　　我擦尼瑪一見面就戳老子的痛腳！哈士奇頓時前撲，特麼咬死你！

　　鄧文泓及時按住它，肩膀抖了抖，忍下脫口而出的大笑，耐心道：「母狗，最近大姨媽到了。」

　　哈士奇：「……」

　　石安宴點頭，見周圍來了幾個人，便想放人家走，但這時抬眼一掃，發現前方跑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禁一頓。

　　淩大少快速沖過來和鄧文泓會合，見狀也是一頓，緊接著想到附近要建影視基地，這人估計是為此來的，然後順路就到片場看看了。不過目光在石安宴和貼過來的宋影后身上轉了一圈，他仍是打趣問：「石總這是探班啊？」

　　石安宴笑了笑：「隨便轉轉，你怎麼在這裡？又是玩？」

　　二人連握手和客套都不需要，星宇的總部在C市，他們年齡相當，混的階層又一樣，所以經常能見面，私交很不錯。

　　宋影后自然認識淩家大少，只是沒和對方接觸過，此刻忽然想起這位少爺的愛好，心頭猛地一跳，淩大少難道混進劇組了？早知道就往群眾人員那邊多看幾眼了。

　　淩大少沒在意她，回答說玩兩天而已，接著想到正事，急忙看向鄧文泓，可還沒等開口，只聽不遠處驟然傳來一聲慘叫。

　　幾人微微一頓，看了過去。

　　王哥整個人都懵了。

　　事情發生得太快，過程都有些不清楚，好像是他正在掀小孩的衣服，小孩卻用力將腦門撞向了他，正中鼻樑。

　　他疼得一抽，緊接著左眼被砸了一拳，再次一抽。

　　「老子要宰了你！」

　　恍然間他似乎聽到耳邊有人咆哮了一句，但那時痛感佔據大部分神經，他並不能聽得太清楚。他用了幾秒鐘調整回狀態，左右看看，見小孩背對自己蹲在綠化帶前，簡直怒火中燒，咒駡一聲，大步沖上前。

　　小孩恰好起身，手裡握著什麼東西，轟然掄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他辨認出這貌似是板磚，瞬間想到小孩剛才很可能在撬磚，但這念頭僅僅持續了半秒，接著就被砸中腦門，他頓時哀嚎倒地。

　　吧唧一聲。

　　橫屍街頭。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眾人察覺到那邊的動靜，紛紛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然後他們便看到小孩迅速撿起一塊板磚，沖到「屍體」面前，高高舉起要往下砸。

　　眾人默默反應了一下。

　　「=口=！！！」

　　眾人眼看「屍體」要被虐，這時卻見閃出一個人，一把拉住小孩將板磚搶下，接著把他拖到了房車後，失去蹤影。

　　場面一片死寂，眾人再次反應一下，石安宴率先開口：「剛剛那是沈玄？」

　　淩大少猛地回神：「我擦，那不是我弟弟麼！」

　　眾人：「……」

　　淩希雙目赤紅，可力氣太小，完全掙不開沈玄的牽制，怒道：「放手！」

　　「冷靜點，」沈玄拖著他，「他惹到你了？」

　　「關你屁事！」淩希臉色陰沉，整個人都氣炸了，「放開，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爺爺讓我照顧你。」

　　「說得真好聽，我就不信他讓你死你也死！」淩希怒道，「我早就懷疑你了，三番五次往療養院跑，說什麼想和我做朋友，其實你戀童吧？你這麼變態，你家裡人知道麼？」

　　沈玄聽說過他犯病時一向無差別攻擊，無奈地看看他，見他眼底一片銳利，臉頰氣得發紅，安撫地摸了摸頭。

　　啪！

　　淩希立刻把他的手打到一邊，剛剛的掙扎差不多用盡了身上的力氣，他冷冷地盯著某人，喘息地站了兩秒，撲到一旁狂吐。

　　沈玄及時鬆開，去找人要了一瓶水，等到回來，淩大少正在拍小孩的背，一臉緊張，他便把水塞進了小孩手裡。

　　淩大少見自家弟弟乖乖漱口，不由得看向沈玄：「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也是才來不久，」沈玄道，「肯定是有人惹到他了。」

　　淩大少嗯了聲，自閉症一向不善表達感情，小孩的情緒能這麼激烈，顯然是對方引起了他強烈的反感。

　　話說回來，小孩這模樣和淩希犯病時有點像啊，難道是待久了傳染的？不對，小孩和淩希好像都去過那家神奇的醫院。

　　淩大少好奇地問：「哎，你體內該不會是淩希的靈魂吧？」

　　淩希：「……」

　　沈玄：「……」

　　淩希垂眼盯著礦泉水，目不斜視，對他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淩大少本就是隨口一說，並沒往心裡去，見弟弟似乎沒事了，便拉起他：「走吧，哥帶你回去。」

　　王哥在短暫的暈眩後很快睜眼，見扶起他的竟然是副導，立刻一個激靈，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接著就發現導演、影后和幾位明星都在附近，尤其……正中央還站著一個人。

　　他特別關心圈子裡的大動向，只一眼便能認出這是星宇的新老闆。

　　我的天！

　　王哥看著這個豪華陣容，只覺又暈了點，但僅有的理智急忙將他拉回現實，咬了咬舌頭讓自己清醒。

　　導演看他一眼：「沒事吧？」

　　「沒事，沒事，小傷，」王哥道，「導演您放心，不影響拍戲的。」

　　導演點點頭：「到底怎麼一回事？」

　　王哥發現某人正牽著小孩過來，忍下胸腔的怒火，歎了一口氣：「這事是我的不對，我總想多給喜歡拍戲的年輕人一點機會，哪怕這輩子都做不成職業演員，試試也好……」

　　他指指淩大少，「我一直挺喜歡小淩，年輕有熱情，他是本市的，所以這次臨時加戲要的小孩，我就請他幫了幫忙，不過後來他又說家裡有事要走，我想總不能給劇組拖後腿，就求他多留幾分鐘，但他不願意，沖我吼完就走了，我覺得興許真有急事，想來想去還是要來給劇組道個歉。」

　　他揉揉發疼的額頭：「再後來我還沒口就看見小孩站在不遠處，那時距離小淩說要走都已經過去十分鐘了，我想小淩估計是不好意思跟我說，乾脆就親自去給小孩換衣服，誰知他忽然會打我，也不知是我的做得不對，還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麼，我總不能跟小孩動手，所以就……唉……」

　　「說完了？」淩大少看著他，「說得挺好聽，大方向沒錯，那麼會為人著想，怎麼就不猜猜是我和弟弟走丟了，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呢，還有你怎麼不說說特別看不起群眾演員，進來的都得伺候好你，不送禮的都被你轟走了呢？」

　　「你……」王哥神色複雜，半天歎氣道，「算了，我沒證據，這事我也說不清，我看我以後還是別管找人了，現在辭了我，我也沒話說，導演您定吧，我聽您的。」

　　看著真是委屈啊……淩大少笑了笑：「行了，我不和你較真，掉價，反正我是不玩了。」

　　「別呀，」導演終於有反應了，「大少願意來玩是看得起我們劇組，別和他們一般見識，如果不想玩群眾演員，要不換個角色？」

　　「就是，」宋影后溫柔地笑道，「偶爾來點臺詞也挺好的。」

　　就淩大少那身份，想當主角早就去了，要挑肯定是挑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色，因此他們這話說得毫無壓力。

　　「不玩，沒意思，」淩大少看向整個人不在狀態的王哥，「你的醫療費我包了，不過我弟弟一直很內向，你肯定是刺激到他了，回頭我也得好好查查，我那厲害的堂弟太護短，雖說現在養傷，指不定哪天就回來了，你做好準備，還有給你個忠告，以後學學怎麼做人，對你有好處。」

　　他說完不再理會他：「小鴻，你走麼？」

　　「等我兩分鐘，」鄧文泓禮貌地望向石安宴，「石總，借一步說話。」

　　石安宴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與他來到沒人的地方，看看他牽著的狗：「它好像只對我有敵意？」

　　鄧文泓歎氣：「不瞞石總，它被顧總養過幾天，也拿著你的東西讓它聞過。」

　　哈士奇：「……」

　　石安宴猛地一怔：「小煊？」

　　「嗯。」

　　石安宴敏銳地問：「你們什麼關係？」

　　「普通朋友，」鄧文泓摸摸二哈的狗頭，「自從顧總出事，它就有些蔫，我想能不能讓它看看顧總？只停留一天也行，」他教育二哈，「他不是壞人，你乖一點，他能帶你去見顧總。」

　　哈士奇心中一動，急忙收起不爽，低頭窩著。

　　鄧文泓道：「搖搖尾巴，說明你沒敵意。」

　　「……」哈士奇忍了，眼一閉，敷衍地搖了兩下。

　　鄧文泓忍著笑：「看，它挺聰明的，不會惹麻煩，你要是不放心，我能在旁邊看著它。」

　　「不用，」石安宴道，「給我吧。」

　　「那麻煩了，我在城外的療養院工作，你隨時能把它送回來。」鄧文泓最後摸摸狗頭，走到淩大少和沈玄身邊，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王哥愣愣地看著導演去送人，終於回神，顫聲問：「小……小淩是什麼人？」

　　「小淩？」副導掃他一眼，「你真敢叫出口，那是淩家大少爺。」

　　王哥呆住：「哪個淩家？」

　　「C市有幾個淩家？」

　　王哥瞬間想起據說喜歡娛樂圈的淩家大少，緊接著意識到他說的堂弟應該是淩家繼承人，傳說很恐怖的那個……

　　他只覺眼前一黑，向後栽倒，這次是徹底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