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攤牌

　　有了前車之鑒，石安宴便迅速換上了提前找他和小煊共有的一個朋友要的號，登陸後點開小煊的頭像：「在？」

　　哈士奇正為石安宴沒線上而有些不開心，見狀微怔：「嗯。」

　　「據我所知顧煊還沒醒，你是誰？怎麼用他的號？」

　　哈士奇伸著爪子慢慢回復：「保密。」

　　「好吧，有件事你知道麼？」

　　「嗯？」

　　石安宴敲擊鍵盤，將暗號輸入了一遍：「星影，c市一，水車水，鷗西。」

　　哈士奇眨眨眼，默默反應一秒，瞬間樂抽，敢情石安宴這是用別人的號來套他的話了。他在電腦前來回溜達兩圈，不想拆穿，便與他對暗號，思考片刻道：「弱智，王八蛋，老混蛋，你呀。」

　　石安宴：「……」

　　石安宴目光一冷，越發覺得對方是在騙他玩，但他沒有發作，而是順著話題往下走，回復說你果然知道那件事。

　　哈士奇樂得狠狠撓了撓地板，回了句是，搖著尾巴心情愉悅地與他打太極，就是不說事情的具體內容。石安宴正中下懷，一邊應付他，一邊將話題帶向別處，對方的打字速度很慢，對他非常有利。

　　「好了，」駭客忽然道，敲了敲鍵盤，「位置是商業中心大街13號，環城俱樂部。」

　　石安宴冷笑：「倒是挺好找。」

　　作為c市頂級俱樂部，環城的會員都是一些社會名流、成功人士和商業新銳等，人數非常有限，如今還要加上「既能在這天去又能和顧煊認識」的條件，所以哪怕他們這次失手跟丟，以後找起來也容易。

　　「你在這裡盯著他，偶爾和他聊幾句，位置變了隨時聯繫我。」石安宴說著站起身，帶著人大步離開了。

　　淩希這個時候剛剛思考完如何應付老媽，他知道老媽也很聰明，與其耍心眼，不如實話實說，雖然老媽是無神主義者，但還有爺爺在呢，實在不行就讓她給爺爺打電話。

　　他想像一下老媽的氣場，揉揉眉心，掃了一眼二哈，慢悠悠過去圍觀，接著目光一凝，搶過滑鼠翻了翻聊天記錄，溫和道：「我再次覺得幸虧星宇有石安宴在，你如果真能回到身體裡最好也把公司交給他，自己等著拿分成吧。」

　　哈士奇莫名其妙，不爽地盯著他。

　　淩希回憶兩秒：「聽說你家裡給你配了不少助理，這倒也是個辦法。」

　　到底怎麼了？哈士奇更加不爽，伸爪子戳戳他。

　　「你就沒發現石安宴是在拖延時間？」淩希微笑道，「我如果沒猜錯，他正在定位你的位置。」

　　哈士奇：「=口=」

　　臥槽，這個樣子絕不能被石安宴那混蛋知道，否則丟臉丟大發了！哈士奇瞬間驚悚，急忙指指電腦示意小孩關上，快速去開門，準備逃命。

　　就在這時，只見房門砰地被推開，哈士奇頓時撞在上面，差點被拍到牆上。他忍著沒有發怒，小心翼翼探出頭，見視野裡是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完全擋住了身後人的臉。

　　「啊，我無比感謝上蒼讓我們相遇，這讓我明白我之前的人生不再是蒼白的，」來人捧著花邁進門，「因為一切都是為了遇見你，親愛的，年齡、學識、國籍都不是距離，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夠了，啊，美人，你就像豔麗的毒藥，而我甘之如飴，請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愛你！」

　　他說完咚地一聲單膝跪地，誠懇地把花獻了出去。

　　淩希：「……」

　　哈士奇：「……」

　　來人停頓兩秒，終於捨得從花束後探出頭，卻見沙發竟然空空如也，頓時一怔，接著忽然察覺到什麼，看向了旁邊的小孩。

　　淩希自然知道有很多人追他老媽，但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他望著這位好像是混血兒的路人甲，表情都有點發木。

　　路人甲站起身，張了張口：「陸小姐呢？我朋友說看見她進了這間房啊。」

　　「顯然他沒看見陸小姐停留幾秒又離開了，」淩希微微一頓，「但她說一會兒回來，你可以等等她。」

　　路人甲雙眼一亮：「好的，謝謝。」

　　「那你能幫我一個忙麼？我要去圖書室，想把電腦帶上，可是有點困難，」淩希儘量讓自己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你們大人談事，也不希望小孩子在場吧？」

　　路人甲只覺這小孩真聰明，急忙說好，一手拿起電腦，一手推他出去。淩希提醒一句可以先走，萬一陸小姐忽然回來就遇不到了。路人甲深深地覺得有道理，扔下他迅速跑掉，身影不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士奇：「……」

　　哈士奇默默看向小孩，扒著輪椅湊過去拍拍他的肩，媽蛋，簡直太靠譜了有沒有！

　　淩希掃它一眼：「我們也走吧。」

　　哈士奇沒意見，跟著他離開了房間。

　　淩希知道老媽既然敢把他單獨扔下，肯定通知了這裡的人看著他，所以他是走不掉的，乾脆去別處轉了轉。

　　俱樂部設有圖書室、酒吧、餐廳、會議室及其他設施，他也是會員，對這地方很熟悉，現在只要不去走通往圖書室的路，他們應該就和石安宴遇不到。

　　當然，石安宴是早晚會找上他的。

　　他看看身側的二哈，捏了捏它的耳朵。

　　這二貨如果以為電腦處理掉便萬事大吉，那就太天真了。石安宴請了駭客，哪怕俱樂部因為要保護客戶的隱私而拒絕提供監控，駭客也能侵入系統拿到手，雖說或許要花點功夫，但結果不變。

　　不過他得和老媽談談，暫時沒空應付石安宴，因此才會那麼做，即使沒有路人甲，他也會找服務生搬電腦，沒差別。

　　哈士奇心情不錯，站在旁邊任他捏。

　　淩希笑了笑，鬆開手滑動輪椅來到落地窗前，靜靜遠望。俱樂部佔據著環城大廈最上面幾層，可以360度環顧美景，尤其是到夜晚，漂亮非常。

　　雖然現在是白天，但這樣看著也挺不錯。哈士奇似乎也受到一點感染，乖順地坐好，陪他一起眺望。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身後漸漸傳來犀利的高跟鞋聲，還夾雜著一聲情真意切的「我真的愛你」的告白。淩希打起精神，將輪椅轉過一個方向，看著自家老媽。

　　陸小姐正在處理某個大型垃圾，對助理吩咐道：「打包送回去，我記得他外公好像對小輩的管教很嚴？」

　　助理說了聲是，路人甲則驟然變色。

　　「很好，」陸小姐愉悅道，「打包後，請他們家老爺子當面簽收。」

　　助理哆嗦一下，對上陸小姐銳利的眼神，半點不敢遲疑，急忙將某人一綁，拖著走了。

　　陸小姐這才優雅地走到小孩面前：「快中午了，我們先去吃飯。」

　　淩希點點頭，順便告訴她二哈不喜歡吃狗糧，弄點飯菜就好。陸小姐去餐廳一向不會帶著寵物，便把二哈交給服務生，讓他帶去之前的房間餵食。

　　哈士奇很識時務，乖乖跟著離開。

　　石安宴此時早已搜完圖書室，結果只發現一台電腦，眸子不由得沉了沉。

　　不過他沒像淩希推測的那樣先去調監控，而是聯繫駭客查了查最初的位置，然後找人詢問誰訂的房間。他的運氣不錯，遇上幾個熟人，對方恰好看見陸小姐推著淩北進門，於是迅速鎖定那兩人。

　　「老闆，問過了，陸小姐剛剛有活動，根本沒在房間。」

　　石安宴嗯了聲，聯繫對方超慢的打字速度，只覺不可思議，他要找的人……是淩北？那小孩才多大？可能麼？

　　助理觀察他的表情：「老闆，陸小姐正和淩北在餐廳用餐。」

　　石安宴回神，正要過去，結果抬頭一掃就看見了二哈，立刻上前：「把它帶走。」

　　哈士奇看著突然出現的某人，默默反應了一秒。

　　哈士奇：「=口=！！！」

　　等等，這是為什麼？難道穿幫了麼？！

　　石安宴知道陸小姐的脾氣，估計今天無法帶走人，乾脆退而求其次，他見助理還沒動，看了對方一眼。助理急忙找回狀態，用力按住二哈，在一串銷魂的「汪汪汪」的咆哮聲裡拖著它漸行漸遠。

　　石安宴看著驚呆的服務生：「一會兒告訴淩北，就說我把狗帶走了，不確定能不能養死，一切看我的心情，他如果還想要就主動聯繫我。」

　　服務生：「……哦。」

　　今天來俱樂部的人並不多，留下用餐的更是少之又少，淩希被推著到了靠窗的位置，看一眼周圍空曠的情況，頓時放心。

　　陸小姐在他對面坐好：「想吃什麼自己點。」

　　淩希於是快速點完餐，目送服務生走遠，看著自家老媽，默默組織一下語言，主動把事情交代了。

　　陸小姐的神色半點沒變：「上一個戲弄我的人被我打包扔進了一座無人島，三天前才剛剛派人撈回來。」

　　淩希：「……」

　　「你可以把話再說一遍，編得好，我或許能給你換個地方。」

　　「……我沒說謊。」淩希無奈，在他的印象裡老媽基本不回家，他們能有的回憶實在有限，何況他小時候出事，走出陰影用了不少時間，那個階段他不愛搭理人，畫面比較模糊。

　　唯一鮮明的回憶只有……他歎氣道：「你還記得麼，我以前殺完人沒放下刀，你沖過來抱著我，我也捅了你一下。」

　　那時實在太混亂，他隱約聽到外面很吵，然後老闆撲過來要抓他，他則看準時機把對方給殺了，再後來很多人破門而入，他感到被抱住，反射性地就捅了一刀，但眼前的人卻始終都沒有放手。

　　那是他第一次見強勢的老媽哭，並且渾身都在抖。

　　大概這一幕太深刻，他如今早已不記得當時還有誰，卻唯獨能記起她。

　　陸小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件事在場的人都知道。」

　　淩希想了想：「你好像一直在給我道歉。」

　　陸小姐的眼神終於有了少許變化，淩希敏銳地察覺到，再接再厲：「實在不信，你可以給爺爺打個電話。」

　　四十分鐘後，陸小姐消化這個消息，慢慢結束午餐，推著小孩向房間走，聽他敘述車禍後的事，忽然問：「沈玄的態度有點奇怪，他那麼得你爺爺的信任，你沒想過他其實也知道真相？」

　　「爺爺答應過我不會告訴他。」

　　「那他不會自己猜？」

　　淩希道：「這種事怎麼猜？」

　　「如果他和你堂哥在一起就不一定了，聽你的意思他們似乎總能遇見，」陸小姐敏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堂哥一向喜歡這種奇奇怪怪的傳聞，萬一說點什麼被他察覺呢？」

　　淩希沉默，不得不承認，他老媽說得有道理。

　　「他大概很快就會找來，」陸小姐推著他進門，「我試試他？」

　　淩希嗯了聲，環視一周，有些詫異：「二哈呢？」

　　服務生正等著他們，不敢去看陸小姐的神色，戰戰兢兢道：「……被石總綁走了，還說看心情決定它死不死。」

　　淩希：「……」